实在是,昨天中午和沈屿洲待在一起的画面,太黏太甜,几乎占据了她休息时候的所有空挡。
自然就忘了关注谢云靳了。
班主任老师叹了口气∶“谢云靳同学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行了,那你先回去吧,老师再想想办法。”
“好的,老师。”
几分钟之后,忧心愁愁的班主任拿出学生资料簿,从里面找出谢云靳的家庭住址,收拾了一下包,出了办公室。
半个小时之后,班主任徐老师按照地址,来到了一处老旧的小区。
这里到处充斥着刺鼻的油烟的味道,脏脏的大垃圾桶周边堆满了住户们随手扔下的垃圾。
小区内呢自行车电动车停的到处都是,还有各种大嗓门骂街的骂孩子的声音,熙熙攘攘的,嘈嘈杂杂的,徐老师眉头紧紧的皱着,从来不知道,原来他引以为傲的年级第一,居然住在环境这么差劲的地方。
可他平时看谢云靳穿着不算太差,难道是最近家庭发生了什么?
才导致他住在这么差的地方,学习成绩也一塌糊涂?
这般想着,徐老师加快脚步,很快到达二楼,敲响了201的房门。
然而徐老师敲了很久都没有任何人回应,就在他纳闷着准备离开的时候,门从里面被打开了。
第一眼,是一个坐在轮椅上面头发乱糟糟的中年女人。
女人的背后,是逼仄且又脏又乱的客厅。
女人仰起头,对着门外头的徐老师眯了眯眼,待看清楚不是她要等的男人,谢云靳妈妈立刻凶巴巴冲冲的∶“你谁啊?睡个觉一直敲敲敲敲,烦死人了。”
徐老师被噎了一下∶“那个,请问这里是谢云靳同学的家吗?”
那女人一听这话,瞬间变了个脸色∶“谢云靳?他是我儿子,你是……”
徐老师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下轮椅上的中年女人那双受了伤动不了的腿∶“谢妈妈您好,我是谢云靳的班主任,我姓徐,您叫我徐老师就好。”
“徐老师啊?”
谢云靳妈妈激动的要去拉徐老师的手∶“徐老师,我们家云靳的奖学金啥时候能发下来啊?他跟我说考的不好没有奖金,我才不信,他平时都会有奖学金的,怎么这突然说拿不到就拿不到?该不会是你们学校故意扣着不放吧?我可告诉你啊,赶紧把谢云靳的奖学金发给我,不然,不然我可要到学校里闹了,到时候看看你们学校的面子往哪儿搁?”
与此同时的教室里面。
简初夏从班主任办公室回来之后,就一直犹豫着怎么才能找机会问问谢云靳。
她不由自主的转头去看最后一排的男生,只见谢云靳这会儿一如既往的在看书。
和前段时间的消极以及动不动就出神的状态不同,此时的谢云靳似乎一夜之间又变成了同学们熟悉的那个少年——对待周围冷漠,拒人于千里之外,只关注学习。
简初夏不禁纳闷∶这样的谢云靳,真的需要她的开导吗?
怎么感觉他学习的劲头儿比她还要足?
想不通的事情,简初夏决定静观其变
最主要的是,她自己马上就要艺考了,没办法太分心。
好在接下来几天,谢云靳的状态像是真的一夜之间恢复了从前,班主任老师欣慰之余,也没再提让简初夏开导谢云靳的事情。
除了班主任每次看谢云靳的眼神都充满了心疼这一点,挺让人费解的。
之后,简初夏专心备考。
很快,时间来到月底。
艺考的考场设置在苏城师大。
这天一大清早的,简初夏早早的起床,全家出动为她考试加油打气。
同行的,当然还有沈屿洲和乔初母子俩。
考场外头,简初夏在被唐竹千叮咛万嘱咐的,生怕孩子紧张什么的。
但其实简初夏一点儿都不怕。
于是等到唐竹不厌其烦的又说了一遍∶“宝贝儿,待会儿考试的时候千万不要瞎想,就画就行了,别管其他的,好不好?”的时候,简初夏笑眯眯的调侃唐竹∶“妈妈,我怎么觉得,您比我还紧张呀?”
唐竹被说的不好意思了,敲了敲女儿的小脑袋∶“你这孩子。”
“快进去吧,考试加油。”
“加油加油!”
简初夏回了一个加油打气的手势,转身走进考场之前,跟站在唐竹后边的沈屿洲对视了一眼,那意思好像在说∶“等我哦。”
小丫头嘴角的笑容,格外的灿烂。
沈屿洲回应以浅浅的颔首,以及,眼底那不受控制的温柔宠溺。
又在捕捉到乔初警告的眼神时,果断收敛起眼里的所有情绪。
下一刻,沈屿洲见唐竹回过头来对他们母子俩说∶“咱们走吧,夏夏考试要好几个小时呢,等她考的差不多了,咱们再过来。”
闻言,乔初看了儿子一眼,拉着唐竹的手,边走边说∶“正好,我最近脸有点干,不如咱们找个地儿做美容吧?”
“啊?做美容?那屿洲等我们很无聊的。”
“做美容带什么儿子呀?不带,就咱们俩。”
“不带?那屿洲去哪儿?”
“不用管他。”
唐竹还觉得把沈屿洲一个人扔下不太合适,奈何闺蜜乔初今天的力气出奇的大,分分钟就拉着她离开了。
沈屿洲看着背对着自己的妈妈给他比了一个“OK”的手势,连日来紧绷着的情绪,终于放松下来。
他转身,看着庄严肃穆的考场,静静等待着。
好让里面正在考试的小丫头,无论什么时候走出考场的第一眼就能看到他。
第37章
美容院, 一间高档雅致的套间内。
乔初和唐竹两个人躺在美容床上,闭上眼睛,享受着顶级按摩师的脸部按摩。
耳边是轻柔的音乐, 加上按摩师的按摩手法很厉害,处于惬意状态下的唐竹,很快昏昏欲睡。
而另一边的乔初,却有着睡不着了。
趁着闺蜜正放松着,乔初思考了许久,还是试探着开口问道∶“糖糖, 你说, 咱们女儿将来找个什么样儿的男朋友比较好啊?”
唐竹听到这个问题,快要睡着的混沌的大脑停滞了那么一秒, 才迷迷糊糊的回∶“找个疼她宠她的, 还有遇到问题, 能第一时间站在她那一边的。”
乔初趁机接话∶“那你要这么说的话, 我感觉屿洲就挺合适的。俩孩子还从小一起长大,彼此知根知底的,哎呀, 怎么说呢,夏夏的身边如果一直有屿洲,咱们俩也放心是不是?”
说到这儿,乔初想着干脆再说的直白点。
结果一转头, 发现闺蜜已经睡着了?
合着她刚刚说的话, 唐竹一点儿没听到?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 冒着被闺蜜骂也想为儿子争取一下的乔初∶“……”
一个多小时之后, 一直纠结着没睡觉的乔初和睡醒了的唐竹,在套间的阳台上, 坐在柔软的秋千上面品茶,欣赏外头海边的风景。
正值晌午,偌大的太阳洒在湛蓝色的海面上,海水波光粼粼,折射出碎钻的光,刺眼,却夺目。
乔初时不时观察着一旁饮茶的闺蜜,逮着机会又转弯抹角的提起了之前的事情。
“咳咳,那个,漾格酒店老总的女儿你还记得不?咱们之前还受邀参加过她的婚礼呢。”
唐竹喝了一口茶∶“记得啊,当时婚礼上看,那个新郎还挺宠着新娘的,怎么了?”
乔初∶“当时看着是人模人样的,结果你知道现在怎么样了吗?听说那个男人打老婆。”
唐竹惊呆了,喝到嘴里的茶差点儿喷了出来∶“打老婆?不会吧?”
乔初∶“你也不敢相信吧?那个新郎在婚礼上看着多么五官端正啊,性格看着也是斯斯文文的,谁能看出这男人居然有家暴的倾向。你说多可怕?”
“所以我听到这消息的第一时间,就在想啊……”
余光瞥了一眼明显被这个信息震惊到了的唐竹,乔初清清嗓子,抛出今天这“闲聊天”的终极目的∶“万一咱们宝贝女儿将来也遇到个渣男,可怎么办?”
唐竹原本还震惊在听到的消息上,冷不丁的听到女儿,她心里一紧∶“不会吧?”
乔初摇了摇头,不认同道∶“现在的男人,可都是知人知面不知心。除非咱们能给夏夏找一个知根知底的,不然真的很难不让人担心啊。”
唐竹忧心忡忡的深表同意∶“你说的有道理。我也是这么想的。”
“不过这孩子大了,也不是咱们想让夏夏跟谁在一起,她就听话的跟谁在一起啊。”
见有戏,乔初赶忙趁热打铁∶“所以咱们要帮女儿要找一个她本身就喜欢、最起码不讨厌,但是呢咱们又非常的了解他的家庭和人品的男孩子,你说对不对?”
唐竹犯愁了∶“咱们到哪儿去给夏夏找一个她本身就喜欢的男孩子?”
这可就问到了乔初的心坎上了。
她笑眯眯的准备开口,然后就见慢半拍反应过来的闺蜜“嗨”了一声,一改刚才的愁眉苦脸∶“你说说咱俩……夏夏才多大啊?她距离结婚还早着呢,再说屿洲都还没有谈恋爱呢,咱们这个时候就开始操心这个小的,是不是太早了点?”
“对了,屿洲之前不是说过他有喜欢的女孩子吗?现在怎么样啦?”
深知儿子喜欢的人就是简初夏的乔初∶“……屿洲他,他喜欢的女孩子很可爱,性格也软乎乎的,特甜,简直是这个世界上最最甜美的女孩儿了。”
唐竹听乔初这么说,跟着高兴起来∶“真的吗?那也太好了。”
“什么时候可以带出来给我看看不?”
在俩闺蜜的眼里,不止简初夏是乔初的乖乖女儿,唐竹也早把沈屿洲当成了自己最棒的儿子。
这听到儿子的女朋友形象性格都不错,唐竹打心眼里开心。
可乔初很尴尬。
恨不得将∶“其实咱们儿子喜欢的女孩子,其实是咱们女儿啊。”这句话脱口而出。
纠结好半晌,乔初不太好意思的点头∶“行。”
随即把话题又扯回到了简初夏身上∶“那,那她,我觉得还是得重视夏夏的恋爱。毕竟她马上就要上大学了呀,你不怕她在大学里遇到坏的男孩子吗?”
唐竹这一次没被带歪,她想了想∶“虽然呢你说得对。可万一我千辛万苦找来的男孩子,从表面上看,夏夏觉得那个男孩子不错,可其实不是真的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的话,不也白搭吗?”
乔初∶“……”
讲真,虽然亲眼看见过乖乖女儿是如何对儿子依依不舍的,可乔初还真的拿不准才刚过十八岁的女儿,是否真的懂什么是男女之间的感情。
另一边,苏城师大的校园外头。
身着卡其色休闲裤,搭配白色衬衫,外搭一件黑色风衣的沈屿洲,正在打关于工作上的蓝牙电话。
而他目光所及,是苏城师大的校园里面。
即便此刻距离考试结束还早。
“好的,老师,我知道您说的那些。”
“嗯,明白。”
正打着电话,余光不经意间一瞥,沈屿洲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恰好和导师的电话打的差不多了,沈屿洲声音不变的对着电话说道∶“好的谢老师,明天晚上之前一定会将所有的报告都给您。”
但若仔细听,他的声线里是夹杂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冷淡的。
挂断电话,沈屿洲随手将手机放进风衣口袋里,微抬眸,与站在对面的少年对视。
沈屿洲注视着谢云靳的眼神冷冽,深沉的视线里透着警告和浓浓的压迫感。
对面,接收到沈屿洲危险气息的谢云靳,越过危险,看了看简初夏考试的学校,才重新将视线落在眼前比他高一些的男人身上。
须臾,他走近。
谢云靳嘴角浅浅的扯出一抹苦涩的笑意∶“不用担心,我不是来找简初夏的,我是来找你的。”
“你知道吗沈屿洲?我以前很讨厌你的好运气,我一直觉得,如果你不是靠着和简初夏从小就在一起的这份好运气,她不可能那么黏着你。我甚至想过,只要一个机会,只要给我一个跟你公平竞争的机会,说不准,她喜欢的人,会是我。”
谢云靳像是想到了什么画面,他停顿了片刻,深呼吸,才又继续∶“但是不可否认,我也真的很羡慕你。”
“羡慕你能光明正大的出现在她面前,羡慕她看向你的眼神那么纯澈却又那么的不可取代,羡慕你一个电话可以扫去她全部的阴霾,羡慕她为了你,毫不犹豫的拒绝一切。”
“但是,我还是要说,如果某一天你让她伤心了,我一定会立马出现在她的面前。”
“到时候,还请你不要再拿我的过去威胁我。”
话音落,谢云靳不等沈屿洲有所回应,他转身离开,不再回头看一眼。
其实谢云靳不怕沈屿洲威胁他,他根本什么都不在乎。
他怕的,从来只是简初夏看清楚他的真实面目之后,会害怕他,远离他。
那比得不到简初夏,更让他难以忍受。
而最重要的,是从那天他在咖啡厅里偶然看到沈屿洲为了简初夏当众给自己的妈妈下跪的那一幕就知道,沈屿洲能给简初夏的,可能他这辈子都给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