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不用,住一天我记一天就行,看姑娘应该是城里人,我这环境不大好,姑娘要是不习惯明天还可以去外面找找别的宾馆。”
程敬佳一听也觉得有道理,就没再强求。
吴奶奶从柜台里绕出来想帮她提行李箱,送她上楼,程敬佳一惊,连忙牢牢抓住,表示自己能提,让吴奶奶忙她的就行。
吴奶奶抢不过她,但还是得送她上去,“房间的门有点难开,我跟着你上去给你开。”
程敬佳点头同意。
回房间后,程敬佳早早歇下,刚入睡胃部传来一阵绞痛,她疼的受不住,在床上滚了两滚,脑子倒是还清醒。
本来就不舒服,她图凉快今儿还喝了冰的奶茶。
她唾弃自己。
活该。
夜色已深,奔波一天,她想着熬熬,指不定过会就不疼了,但不是,那股疼非但没有缓下去还越来越严重。
第18章 敏感
程敬佳实在熬不住了, 哆哆嗦嗦的起床,这宾馆是老奶奶的,她在这出事, 一个年过半百连电脑都不会操作的人, 送她去医治将成为件麻烦事。
趁着还有力气, 她可以自己开车过去医院。
程敬佳苍白着脸, 捂着肚子,从床头柜那取了手机还有包去开房门。
房间的门的确如老奶奶所言, 挺难开。
程敬佳踉跄着扶上门把手,扭动了好一会才终于把它打开。
楼道只有一盏吊灯, 散发着明黄色的光圈, 笼罩了大半个空旷寂静的过道, 房子隔音不好, 她站在外面,别的房间的租客吵嚷声透过墙体漏出来。
程敬佳摸索着到了前厅,吴奶奶还没休息,正在边和人有说有笑的打电话边扒拉盒饭。
“阿值,奶奶跟你说, 今天楼里来了个小姑娘住宿,比你上次追剧说的那个女菩萨还好看。”
程敬佳听的心里直发笑。
怎么今儿两个人夸她都拿菩萨做比,她哪点和菩萨沾得上边?
她听了两句,胃里更疼了,躬下了腰,视野开始模糊。
以前也有过不舒服,但没这次严重。
这次胃里总是时不时一阵剧痛, 一会疼一会不疼的,程敬佳感觉自己要被折磨疯了。
终于眼前一黑, 晕死了过去。
吴奶奶只听得“嘭”一声,视线移过去,吓得连忙将嘴里的饭囫囵咽下去,语无伦次的说:“菩,菩,菩萨晕了!!”
*
程敬佳再次有意识的时候,鼻腔充盈着消毒水的味道,耳边隐隐有几个人对话的声音。
“奶奶,您跟我爸先回去休息,我照顾姐姐,阿值哥哥说他还有半小时就到了。”
“行,志安,那你照顾好人家,我送吴奶奶回去。”
“我不走,人是在我店里出事的,我走了像什么话?”
“哎呀,奶奶,您这是做什么啊?医生都说了是普通肠胃炎,打完点滴,人就没事了,再说阿值不是要来,您有什么不放心的?”
四周静了下来,程敬佳勉力撑开眼皮,入目是医院洁白的墙,输液的那只手冰凉 ,寒意蔓延到心脏,她很不舒服。
李志安瞧见她醒了激动不已,急促的从座椅上站起来,“姐姐,你要不要喝水,我给你倒杯热水,或者有没有想吃东西,我现在出去给你买?”
程敬佳摇头拒绝,她什么也吃不下。
李志安局促的坐回位置,吞吞吐吐的不说,声音还低的像蚊子哼,得亏程敬佳耳力好,不然他就是自言自语了。
“姐姐,我爹说肚子疼不能吹冷风,你应该是今天来这开摩托车太。”
少年顿了一下,重新组织词汇,比手画脚的说:“太,太,太凶悍的缘故它才会痛,所以都赖我,我当时非但没有阻止你,还厚脸皮跟你一起乘车回家。”
他垂着脑袋瓜子,偷瞄她一眼,见她没有责怪的意思,紧绷的神经霎时松了下来,“你千万不要跟我客气,想使唤我做什么都行,都是我应该做的。”
程敬佳听着他这一番歪理,没忍住笑开,柔弱的肩膀直颤。
李志安看到她笑,更窘迫了,恰巧此时病房门被人敲响,“咚咚咚”很有节奏,他眼里升腾起亮色,嘟囔着说:“阿值哥哥,肯定是他,他回来到了。”
说完,一屁股离开凳子,像只在草原上放飞自我的羊羔狂奔向门。
门被他粗鲁扯开,外面站着的人就那样横冲直撞的进入程敬佳的视线。
——李逢值。
世界真小,转来转去就那么几个人。
原来李志安口中的阿值哥哥还真特么是李逢值。
吴奶奶的孙子。
段开仰嘴里便宜廉价的农村小伙。
全部对上了。
她原本以为要隔半月甚至几个月见不上面的人居然出现在她眼前。
他很狼狈,风尘仆仆的赶来,不知道有多急,穿着身洗得泛黄的白T,破洞牛仔裤下方是星星点点的泥,球鞋上更是如此,都看不出本质模样。
那张脸倒是依旧挺能打,他的颜值介于狼狗和奶狗中间,硬朗的眉骨,粗长黝黑的睫毛,高挺的鼻山根。
脾气也惯常伪装的温和有礼。
关键时候特靠谱。
就好比现在,说到就能赶到,不画大饼,不说谎话。
真挺对她口味,怪不得李志安会那么崇拜他,这搁谁谁不崇拜。
李逢值把行李交给李志安嘱咐他:“你先回去,这交给我就好。”
如果说李志安对程敬佳像狗腿子,那对李逢值就是言听计从,一句话没多问,拖着行李箱就走,完全忘了刚刚跟她说的随意使唤的话语,抛下她离开。
李逢值这才走进病房,抬头打量病床上的人儿,他的瞳孔急剧收缩了下又快速舒张开,刚在路上想的一箩筐道歉的话卡在了嗓子眼。
程敬佳本来想静静等他反应过来先跟她开口说话,结果自己沉不住气。
她想上厕所。
刚刚就想。
特别特别想。
现在感觉马上要憋不住了。
输人不输阵。
程敬佳利用自己的美貌优势,软着嗓子恳求:“阿值哥哥,我想上厕所。”
李逢值冷厉的面孔裂开,语气温和柔软,调侃:“哟,层层姐,这么狼狈啊?连厕所都上不了。”
啧啧啧,怎么说话呢?新时代青年嘴这么毒?
一听他说这话,程敬佳攥紧床单,她崩着神经,抬眸扫了输液网兜,只剩三分之一了。
感觉还能再忍忍。
“算了,我不去了。”她说。
李逢值想伸手扶她的动作一僵,没想到她忽然改口了,仔细想想也是,她没那么坚持。
上次送他的手机,他还回去后,已经想好套跟你道歉的词儿了,就等着她旧事重提,结果她后面没再提过,好像忘了这回事。
要租他家的房子更是,如果当时他不开口服软,他觉得她还真有可能租在他对面。
那个因醉酒对她欲行不轨的男人家。
指不定还会把人子孙根踹断,毕竟有时候她睚眦必报。
程敬佳脾气烂,尤其是在亲近的人面前,加上现在身子难受,压抑的秉性暴露无疑。
请求李逢值帮忙无果后,闭上眼睛就没再睁开过,一动不动的躺在病床上。
直到护士来拔完针,程敬佳毫不拖泥带水的离开病床,冲向医院厕所。
盯着程敬佳的背影,李逢值在原地怔愣半晌,失笑,挪步跟了上去。
程敬佳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看到他伫立在门口,站姿笔挺,目视前方,如果不是眨眼频率过高,那就是个超标准的军姿。
可惜那张脸给人的距离感太强,下垂眼里没什么情绪,凶的像丛林蛰伏的猛兽。路过的女生视线时不时往他身上瞟,却没一人敢上去搭讪要联系方式。
到底是什么样的“农村”家庭能教出这么正的男孩子,程敬佳在心里这般想。
见她出来,李逢值勾唇对她笑,说话阴阳怪气,暗含讥嘲:“层层姐,您这是乡下过敏症?”
程敬佳思维呆滞住,潜意识捉住了几个关键字词——
您。
还有乡下过敏症。
他什么意思?
现在生气的是她吧?
“你特么有病吧?”程敬佳心直口快,没打算惯着他。
李逢值沉着脸色,强健有力的手钳住她的手腕,“程敬佳,你追人对每一个都这么上心吗?”
千方百计诱他心软租他家。
参加培训住到他家宾馆。
和李志安刚认识就打成一片。
不能排除巧合,但她若说全是无心之举。
呵呵,狗都不信。
程敬佳像哑巴般安静下来,没搭他的茬。
她敏锐的感知到李逢值的情绪不对头,她承认自己烂人一个,但在他面前还没表现的那么差劲吧?
僵峙良久,李逢值先妥协了。他松开她的手腕,叹了口气:“抱歉,失态。我们回去吧!你明天得去上培训课,我也要回学校了。”
说完他朝前走去,程敬佳默默跟了上去。
他始终没有回头看她,也没与她说话,脚步迈的很大,好像是故意想甩开她。
或者是。
在跟她发脾气。
男生的背脊宽阔,健硕的曲线裹在白T下,狂风一吹,鼓囊起个大包。
程敬佳来的时候意识不清楚,不知道回去的路,只得乖乖跟在他后面。
原先以为路途并不遥远,因为他也没带她打车之类的,直到走了将近两个钟头,扔是看不到尽头的泥巴路,程敬佳略微耐不住了。
李逢值跟哨兵似的,走路也特板正,稳稳当当的走在她前方,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程敬佳好几次打算哄他。
继而又会觉得自己没错。
为什么要哄。
男孩子不能惯着,等会他和程敬清一般没大没小的怎么办?
程敬佳懊恼的入神,撞上了堵肉墙,她秀眉微蹙,正欲训斥李逢值。
他却在她跟前蹲下。
她看了一路的背脊在这个动作下,白T绷紧,曲线毕露。
好像挺瘦。
“层层姐,你发什么呆呢?上来,我背你,前面的路不好走,泥泞不堪,等会摔了你哭,我可哄不好。”
李逢值温声催促道。
他的态度像天气一样难琢磨,而她对他的了解则像天气预报,有时候准,有时候不准。
程敬佳没跟他客气,整个人趴了上去。
正巧她走不动了。
李逢值背着她,步子迈的稳当。
路滑,他摔了不要紧,怕把她摔了。
得罪“菩萨”。
想到这,他心底轻笑一声。
偏头看她。
奶奶以及李志安口中做比女菩萨的女孩子,她没化妆,唇边挂着笑意,的确有点像。
——撇开有意无意往他后脖颈上亲的行为不谈。
“层层姐,我做一天的车了,还没洗过澡。”
屁的菩萨,这明明是女妖精。
第19章 戏弄
程敬佳一听, 炸毛了,当即直起身子,稍稍远离他的背, 嘴里倒是依旧硬气:“你不洗澡关我什么事?”
仿佛刚变态似的轻蹭人家脖颈的不是她。
李逢值察觉她的动作, 没憋住笑, 应声:“嗯嗯, 不关。”
然后言行不一的把她往上颠了颠。
程敬佳没防备,连忙紧紧搂住他, 脸埋在他挺阔的背上,经他提自己忙一天没洗过澡, 程敬佳鼻翼翕动, 好像真的闻到了股汗臭味, 她再次迅捷的立起身子, 与他的背保持着几厘米的距离。
李逢值乐得不行,没再逗她。
层层姐,有点可爱。
程敬佳瞧见他笑,狐狸眼眯了眯。
没几步路就到宾馆了,吴奶奶坐在门口守着, 远远的看到他们归来,颤颤巍巍站起来迎接。
李逢值敛下满心欢喜,老老实实背着人儿往前走。
还隔着几米距离,吴奶奶担忧的目光落在程敬佳身上,急不可待的追问:“阿值,你们可算回来了,菩, 姑娘没事吧?”
李逢值张口欲接茬,脖颈后面忽然传来阵濡湿的触感, 脑子里接连响起几道闷雷,心跳也跟着重重漏了拍,他同手同脚的朝前走,头次不礼貌的没先回奶奶的问话。
甚至在心底实实在在的爆了句粗。
艹,她在舔他。
李逢值腿都软了,跟灌进几斤铅般,步子挪不动,这么点距离他慢吞吞的走了差不多三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