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上午见着本尊时,虽然他端得一派慈祥和蔼,可那双眼睛却实在算不上温良恭俭让,甚至,杀气腾腾。
有关梁氏内部的事他也知道不少,梁爷爷虽然是董事长,但因为近两年身体不太好,除了处理公司一些非常重大的事情外已经不经常出现了。
而在董事会里,也潜移默化地分成了两个阵营。
梁氏到底是京市赫赫有名的大集团,内部关系鱼龙混杂,也难怪梁爷爷将锻炼小梁总的第一选择定在了不仅能完全掌握,而且足够有挑战性的子公司。
但,雏鹰之所以历练是为了将来的搏击长空。
有些东西,她迟早是要抢回去的。
脑海中不自觉浮现之前那次的画面,是以“小梁总男朋友”回老宅那次,老爷子不仅一语中的拆穿了他们的伪装,并且严肃地落下他们不合适的结论。
除此之外,他们还达成了一个赌约。
老爷子希望他能帮她,其中第一项,就是清君侧。
所以与其说是赌约,不如说是考验。
对于这点,裴渡找不出拒绝的理由。
他生于名利场,长于名利场,更是周旋于名利场,可他,一点也不喜欢名利场。
梁爷爷说他是个天生的商人,有着不容置否的天赋,但,他很厌烦这份天赋,可偏偏又觉得,如果这个天赋可以帮到她,那么可太好了。
他甘之如饴。
巴不得能成为她一辈子的当仁不让。
从蕖商的总部大楼离开后,裴渡驱车前往那家理发店。
路上还收到几条大小姐发来的催促消息,但与其说是催他快一点,倒不如说是手机对面的人无聊了,正懒洋洋地找乐子。
余光瞄了眼聊天页面里的几个表情包,他无声地扯动唇角。
二十分钟后,他准时抵达。
视线顺势而望,却在定格住门前那道身影,时,不由得顿住。
女孩也注意到了他,隔着挡风玻璃的对视后,她摆摆手,小步跑进。
“‘裴师傅’,你也太慢了,差评!”
坐上车后,梁吉葵自顾自地系上安全带,一扭头,发现他还在看自己的头发,撩了把发尾,狐狸眼弯成了月牙。
“怎么样,是不是很好看?”她美滋滋地问。
裴渡敛神,颔首应答:“很适合你。”
听见只有这么简单的四个字,梁吉葵登时便不爽了:“我可是坐了好几个小时,你就不能有点配得上我辛苦的评价吗?”
裴渡哑然,视线被面前的张扬赤红引得挪不开视线:“我的意思是,因为适合你,才让它更漂亮。”
实话说,在听到梁吉葵说要染头发时他没太在意,毕竟现在的女孩子染发是件太稀松平常的事,大街上黄、棕、橘总能看到一大片。
可他独独没想到,大小姐不拘一格,居然染了一头绚烂的红。
她皮肤本来就白,今天还穿了件黑色,配上这头招眼的红发,像极了西方传说里的恶龙魔女。
张扬,乖张。
美得无与伦比。
抵达汀月会所时,正好七点钟。
门前的侍应生似乎是等待已久,走上前引路。
汀月是家私人会所在京市贵圈里名气不小,吃喝玩乐一应俱全,连排游泳池和台球厅都有。
梁吉葵以前也来过几次,但都是被邀请的那方。
抵达四楼的包间,一推开门,有男有女,尽是熟脸。
相比较她的冷淡,屋里的一圈人倒是都傻眼了。
“还得是我们小梁,当了一整个大学的乖乖女,一毕业就敞开了!”
“这个发色好自然啊!哪家染的?”
“亏我以前还以为梁老爷子管的很严呢,现在看分明是纵容!”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起来。
简单打了圈招呼,梁吉葵就被几个熟悉的女孩子拉到一边玩了。
裴渡则是慢条斯理地朝更里面走,还没反应,手里就接了根被人丢过来的台球杆。
徐疏寒半倚在墙边,下颌微抬,指向另一个拿球杆的人:“你要再不来,时绰都要连赢十局了,快点,杀杀他锐气。”
裴渡莞尔,拿球杆地手随着步伐调整到了一个习惯的姿势和距离。
走近球台,看着不远处的时绰:“来把?”
时绰轻描淡写地看了眼他的手腕,顶级成色的玉石散发着温润清透的光泽,于白炽灯下更甚。
说来也巧,这条五彩绳平安扣,两天前他看见梁吉葵也戴过。
时绰:“我们两个玩就加点筹码吧?不然输赢就太没意思了。”
裴渡笑笑:“别装,你想要我那块亚历山大园的地皮很久了吧?”
没有否认,时绰道:“我这边的筹码是兰迪斯岛的度假村项目,我记得梁吉葵一直想撕这个来着,试试?”
眸光暗了暗,裴渡兴致渐浓:“那就试试吧。”
一个半小时后,梁吉葵堪堪从名媛堆儿里脱身。
刚一走到台球桌附近,就看见坐在沙发上的徐疏寒指了指小房间的位置:“裴渡喝多了,在里面休息。”
梁吉葵皱眉:“你灌他酒了?”
徐疏寒立马撇清关系:“他从时绰手里赢了那么大一个项目,理应喝点。”
理智精准捕捉到几个字词,梁吉葵问:“什么项目?”
“兰迪斯岛的度假村。”这次说话的人是时绰。
与风流占大头的徐疏寒不同,时绰的气质更冷更凛,不苟言笑,仿若清玉佛陀。
而且相比之上大学后才认识的徐疏寒,她跟时绰已经认识了十几年了,是很小的时候就跟着爷爷去过时家,当时时绰作为世交的哥哥,还总是到丁家辅导他们的功课。
听见是之前自己撕过但没撕下来的项目,梁吉葵心里有了大概。
也顾不上问别的,直接朝小房间走去。
推开门,一眼便看见侧躺在皮质沙发上的人。
他身量长,腿更是修长有型,好看得没话说,可兴许是酒劲上来,哪怕是眼下略局促的坐姿,也完全没有察觉。
甚至气质更为随意慵懒,混着股混不吝的帅气。
第一次看到他这幅样子,梁吉葵好奇心大发,便没有开灯,而是带上门蹑手蹑脚地靠近。
最后甚至干脆双腿折叠,跪坐到了沙发上。
小窗户离得不远,光线昏暗,月色清冷,不拘一格的晖色洋洋洒洒落在男人衣服上、发丝间,自成一派美感。
视线一寸寸游走,最后不受控制地停在他的唇上。
梁吉葵吞咽一口,胸口孕育出一种羞于启齿的灰色情绪。
应该没事吧?
徐疏寒不是说他喝多了吗,看这架势,肯定睡得很熟!
不断自我安慰着,她深吸一口气,以此作为激励buff。
不知道什么时候,盈凸月被飘过来的云层遮住一半,光线也顺势偏移,折到了墙上。
墙壁分成了两种色调,白色之外更有两道灰黑色的身影。
出于紧张,梁吉葵闭上了眼睛,可当唇齿贴近,感受到那冰凉却柔软的触感后,身体还是不由自主地僵住。
她亲了裴渡!
第32章 天鹅的梦
梁吉葵不敢多待, 蜻蜓点水的吻转瞬即逝。
可身体还没坐直,后脑就被一只大手突然扶住,下一秒, 重力失控,她直直又栽了回去!
“唔!”
再一次和他的唇碰在一处,她瞪大了眼睛。
清晖充斥在房间中,光线昏暗淡漠,却点燃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愫色。
梁吉葵不知所措地抬眸, 对上那双深邃幽黑的瞳仁。
她瞪大了眼睛,根本来不及思考他是什么时候醒来的, 满脑子都被唇上传来的触感死死锢住。
与先前不同,这一次裴渡占领了绝对的掌控权,从舔舐到轻啃, 酥酥麻麻的异样恨不得将她整个人淹没。
梁吉葵实在受不了这么猛烈的攻势,她条件反射地闭上眼睛,可当失去了视觉,身体的各种感官反倒是呈倍数增加。
心脏几乎快要跳出来, 她下意识嘤咛出声,偏偏一节微弱的气音刚溢出来,男人的侵入就变得更加汹涌猛烈。
原本冰凉的唇肤也在悄然间变得滚烫。
甚至也像学了魔法似的,让她心甘情愿沉沦其中。
被亲得一度喘不上气,她双手压在他胸前, 狠狠用力把人推开。
“裴渡!”她大口喘气, 整张脸都冒着停不住的热气。
裴渡隐着笑, 借月光欣赏着她又羞又气地反应, 眸光流转:“小葵,不是你先对我耍流氓的吗?”
男人的声音沉敛温醇, 因为刚喝过酒,比平时还多了份富有磁性的沙哑。
他们之间离得太近,视线稍稍一动,梁吉葵甚至能看清他唇上的润泽。
意识到那是什么,她更慌了:“那、那也没有你再耍回来的道理!”
“啊,原来不行吗?”裴渡无辜地摊了摊手,口吻也是盈满了的委屈调调。
梁吉葵大脑飞速旋转,突然想到了一个很合适的词安在他身上。
——臭绿茶!
心里的想法不敢让他知道,她深呼吸几次,试图忘掉刚刚那段荒唐的记忆,刚想从沙发上发下去,纤细的手腕就被人一把捉住。
罪魁祸首一用力,她再度失去重心,生生朝他的方向歪过去。
侧脸压到他领口位置,梁吉葵恼了,不等开口,耳蜗就被男人的轻笑声填满。
“还要继续吗?”
“继续你个头!”
梁吉葵抬头,狠狠瞪过去。
说完也不顾他是个什么反应,火急火燎地就离开了。
刚一拉开门,就和迎面走来的徐疏寒打了个照面。
“裴渡醒了吗?我有事问他。”
“醒了……不没醒!”
徐疏寒皱眉:“到底是醒了还是没醒?”
梁吉葵脸上飘过一团黑线:“他、他……刚刚醒了,但是又睡了!对,又睡了!”
“又睡了?”徐疏寒抿唇,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以裴渡的酒量,一瓶灌下去就倒本来就是稀罕事儿,居然还能差到中途再去睡个回笼?
怎么回国后酒量倒还缩水了?
“行吧,那他状态怎么样?没事吧?我让人去拿点解酒药吃?”
状态?
脑袋里陡然飘出来一团不可描述的画面,梁吉葵心脏一个激灵,恶狠狠回道:“他没事,别管他!”
话音刚落,原本还紧闭的门被人从里面拉开。
暖色调的光线斜斜倾洒,顺势落在他的头顶、肩峰。
与当代受人追捧的异域系浓颜帅哥不同,裴渡的面部轮廓和五官更为柔和清隽,更符合传统意义上的东方美学。
尤其是不动声色间,颇具风雅。
三庭五眼黄金比例,内敛矜贵的气质更是加分项。
听见开门的声音,梁吉葵条件反射回头,目光恰好落在他唇角,眼睛唰的一下就瞪大了。
“你跟我过来!”
说着,她一把拉住裴渡的手腕,把人又拽回了小房间了,沿途几步路气势如虹,很能看出几分惊慌失措。
厚实的木门被脆生生关上,梁吉葵把人压到门前,顺手去摸灯的开关。
啪嗒一声。
整个房间仿若被金灿灿笼罩。
她抬眸望着裴渡的脸,心情极其复杂。
刚刚在这儿时光线昏暗看不清,她是万万没想到,这男人的嘴巴上居然沾了自己的口红!
鲜艳的红色晕染开,似花似蝶。
要命!太要命了!
察觉到她的视线聚集地,裴渡抬手抚了下唇角位置,心中了然。
梁吉葵板着脸,故意不给他好脸色:“纸巾。”
目光微动,裴渡用下颌指了指不远处茶几上的抽纸盒。
连着抽了两张,她很快走回来,抬着脑袋将其中一张对折两次,用边边角角捋着他的唇形,仔细擦拭。
两人靠得太近,彼此的气息相互缠绕,久久难分。
耳边是他细微的呼吸声,梁吉葵心乱如麻,一边强迫自己别胡思乱想,一边又骂着破口红怎么这个时候防蹭防掉色能力这么好了!
思绪还没回笼,她的腰上被覆上一只手,轻轻一用力,仅剩的距离也立马变成负数。
梁吉葵倒吸一口凉气:“裴渡!”
裴渡扬眉,盎然一副不以为然的姿态,没收回手不说,指腹还故意贴着她的后腰摩挲两下。
动作轻柔,偏偏行为暧昧到了极致。
神经线开始全线崩盘,梁吉葵想躲,可男女的力量太过悬殊,稍一挣脱,他的力道便收拢得更紧。
见她总算乖下来,裴渡眯了眯眸,笑意始终。
“不继续擦了?”他问。
气呼呼地乜过去,梁吉葵没好气道:“你这么有能耐倒是自己擦啊!我警告你,别得寸进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