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掌柜的这番话令韩冰动容，当初韩父白手起家，在首富之位时仍执意请老掌柜出山还允诺重任，可见老掌柜的傲骨和站位，“老掌柜，您放心，我定能把父亲的死因调查的水落石出。”
老掌柜看着已经出落的英气逼人的韩冰相信的点了点头，这么多年的历练，他自然心里有数。
商议完后的四人，老掌柜留在贸易行打理韩府的全部生意，林达回到将军府照顾韩府和孙管家，林海而韩冰回到韩府，收拾东西准备前往封家军驻地。
“殿下，韩冰和林海今日晚些时候回到韩府了。”侍卫长向赵子期汇报韩府周围的暗卫报告的情况。
赵子期因为卢氏太庙的事情怕有人加害韩冰，就特意安排人在韩府周围，可总是看不到韩冰的踪迹，以为韩府内有什么密道他不知晓，如今看来竟是未在内居住。
”他们去了哪里？除了郊外的庄子这几日都和什么人有接触？“
”属下不知。“
”查。“
”是。“侍卫长领命而去。
第59章
回到韩府的韩冰面对府内的仆从并未过多透露什么，虽然这些人都已经被筛查一遍，但人心是这个世上最难测的东西，除了从小到大知根知底，或者有过命交情的，韩冰谁都不信。
林海为这次韩冰去边疆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又把之前兑换银两特质的马车找了出来，在用来储备现银的地方放了很多药材和衣服，连马车冬日的帏帐都备好，包括韩冰的月事都要考虑在内，就怕此趟出门时间过长，看着之前在江南买下的奇丑无比不得不在京城找能工巧匠改造的黄花梨小案几，林海到底还是又亲子把各个棱角又打磨了一遍，看着被圆润光滑的桌角，林海心里开始盘算韩母不在家明日去韩冰常日里爱吃的点心铺多多买上几盒点心才好。
韩冰对于这些安排从来都是全权交给林氏兄弟，尤其是林海心思细腻，只要和林海出门，衣食住行都不需要过多考虑。相对于出门的繁琐，韩冰现在更纠结的是需不需要提前和封思远联系。
上次去封家军营，封老爷子一眼就认出了她女扮男装，还凭借她小时候的样子猜测出了她的身份，这次用什么理由去很该考虑考虑。
自从韩冰和林海回到韩府后一直暗中观察韩府动静的暗卫并没有找到韩府和无关人等接触的线索，反而是发现林海这几日一直都在采买各种东西，在详细记录后就将东西上报给了侍卫长。
侍卫长在拿到暗卫报上来的东西后，知道韩冰在三皇子心里的分量，没有耽搁的就呈了上去。
赵子期在拿到林海这几日采买的东西后，看着长长的清单陷入了沉思。
“你说韩冰的那个护卫买这些东西是做什么用？”赵子期虽然心中已有猜测，但是还是想听一听侍卫长的意见。
“小的看林护卫买这些东西像是要出远门，尤其是糕点，全部都是些可以存放很久的种类，保存时间不长的林护卫是一个都没有买。”侍卫长实话实说道。
侍卫长口中的糕点让赵子琪想起昔日在客栈时看韩冰匣子里的点心小巧精致，就故意促狭的吃下了几块点心，就这区区几块点心居然可以让韩冰和她那个护卫同时露出心疼之意，想来韩冰是素爱吃些糕点的。看到林海居然买了三十匣的点心，那这趟必定出的是远门。
“卢氏太庙的那些哑奴去向知道吗？”赵子期话锋一转，突然问起哑奴的事情。
“回禀殿下，当时因为晋帝吩咐您来处理卢氏太庙的事情，太多人盯着实在不好大张旗鼓，凡事都以尽量低调，等风声过去小的再去查时，已经找不到人没有任何蛛丝马迹了。”没有盯住这群哑奴的去向确实是侍卫长的失职，但是韩冰一个京城小小商贾的能力并没有被放在心上，认为过后总是能有蛛丝马迹，可谁知韩冰竟有这么大的本事，居然可以让几百人凭空消失，怎么查都查不出来。
侍卫长的回答已经在赵子期的预料之中，“行了，继续派人盯着，你先下去吧。”
赵子期已经猜到韩冰并不如表面看上去的那样只是一介商贾那么简单，她不但对权贵的礼数甚是熟悉，还凭一己之力找到了盐商舆图的残片，府中藏有千年灵芝这种不易保管的药材，更是让老掌柜这类经商奇才随时听命，现在连几百个人都可以妥善安置还没有让人发现，其能力绝非常人靠着天资聪颖可以修炼出来的。
“韩冰，你到底是什么人？”赵子期拿着林海的采买清单喃喃自问。
经过几日的准备和安排，韩冰把所有的东西都交接完成，林海也都准备妥当，为保万全，还专门去老掌柜那里磨了些龙骨随身携带，就等出发前往封家军驻地。
韩冰这几日都在对下人似有似无的透露出自己要出远门采买一些稀有商品的消息，所有细软的收拾更是毫不避讳，下人们对于韩冰出远门早就已经习惯，只是好奇韩母出去许久都没有回来，往常只要少爷出门的前几日定是寸步不离的守着，这次很是奇怪，韩冰也早在卢氏太庙事发去庄子前把韩母和自己房内少女裙装都藏入密室内，如此一来，就算是在韩府无主，下人擅自进入主人房间也不会发现任何韩冰女扮男装的破绽。
一切收拾妥当后，韩冰和林海二人坐在内院的亭子里看着天上的月亮无言，今日的月亮残缺不全，只剩下一丝残影挂在空中，如果不仔细看竟会被当成天上的残云，夜晚的黑暗放大了对亲人的思念，韩冰想去将军府看看韩母，但到底压抑住冲动，只是托林达报了一个平安并让转告韩母她要出去置办些稀有的商品，为放心才让韩母继续居住将军府。林海想着自己和弟弟在街边和狗抢事物的日子，如果不是韩冰，他们兄弟二人现在不知身在何处，也许早就已经投胎了吧。
“林海，你说我执意找到父亲留下的线索，调查父亲的死因是对还是错？”韩冰在得知父亲之死并非意外后，所作所为已经把韩府上下拖的太深了，还有好几次以身犯险，更是把周围亲近的人都陷入到危险中，可所有人都在尽全力的帮助她，就算如此境地也都无怨无悔，韩冰怕自己的错误会搭上无辜的性命。
“小姐，你做的是对还是错我并不知道，但是我只知道小姐你是一定会成功的。”林海认真的看着韩冰的眼睛回答。
“可能也只有你会这么相信我了，……”
“本王也信你。”
韩冰正要继续往下说，就听到院外想起赵子期的声音。
韩冰和林海二人共同惊起，韩冰反应迅速的对着正从二门外往里院走的赵子期质问道：“你怎么进来的？”
林海则抬腿就要去看一门守夜的下人。
“往日看你对本王毕恭毕敬，看来都是装的，直接用‘你’来质问起本王来了。”赵子期坐在韩冰刚才坐的位置上，看着侍卫长拦住林海的去路。
“小的见过殿下，只是不知您深夜闯入我这寒舍可是有何指教。”韩冰故意加重“闯入”这个词，并给林海使了一个眼色，让林海和自己一起下跪请安。
赵子期装作听不出韩冰语气中的不满，拿起桌子上放置的热茶，放在手中把玩，夜晚茶水温度缓缓不绝的透过茶杯传递到手指上，给人一丝毫不突兀的温暖。
“夜里无趣，突然好奇韩老板最近在做些什么，就过来了。”赵子期说的好像是去逛自家花园一样简单。
韩冰早就领教过赵子期的厚脸皮，内心翻了一个白眼，“小的最近无事，只是打算出门采买些东西而已，毕竟几间铺子都需要低买高卖才能盈利。”
赵子期对于韩冰爱财的程度深信不疑，但是在这种京城多事之秋还出去的就不像是她的风格了，“听闻令慈健在，今日正巧来到韩府，不如叫出来见上一见。”
面对赵子期的要求，韩冰猜测不出他是何意，何况现在韩母正居住在将军府，哪里能够出来拜见赵子期。拿不准主意的韩冰只好说道：“我母亲并不在家，前些日子想着做些鲜花饼，就和管家出去了，一路上看着山清水秀实在喜爱，就沿途住下了，只给我捎了一个口信而已。”
韩冰这套说辞就算是赵子期想要求证也无从下手，游山玩水的事情谁也无法说出具体位置。
“韩老板真是心大，不愧是走南闯北之人。”赵子期知道韩冰在敷衍他，可就是找不出错来，只能口头出出气。
“殿下过奖。”韩冰看着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的法子让赵子期吃瘪，心里稍感开心。
赵子期看着韩冰又露出了小猫般狡黠的样子，想起第一次见到韩冰时的情景，一晃眼居然一年多过去了，这期间他和韩冰之间的牵扯是当初想都想不到的，更没有料到一个京城几家响当当商铺名号的老板居然是个女娇娥，到底还是试探多过担心才在听到侍卫长汇报韩冰可能明日就出发的消息后按耐不住来的韩府，叹了口气说道：“起来说话，明日打算出发前往哪里？”
“方向未定，商人自古就是哪里有赚钱机会就去哪里。”韩冰才会不傻到告诉赵子期她要去封家军营地处。
赵子期明白自己还没有取得韩冰的信任，就算是对她有好感，也要循序渐进，看到韩冰这种装傻充愣的态度，他们二人之间的对话也无法再进行下去，从怀中掏出一块牌子放到桌子上，起身走到韩冰身侧，“离开京城后本王就不能时时看护你，在外要多照顾好自己。”
看着带领侍卫长离开的韩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拿起桌子上的牌子一看，才发现赵子期给她留了一个王爷的令牌，牌子后的期和四爪龙纹彰显出皇家的霸气和权威。
第60章
“赵子期来难道就是为了送王爷令牌？”韩冰不确定的问向一旁站着的林海。
林海沉默不语，反正有个王爷令牌傍身总归是更加保险。令牌在韩冰手中已经有了温度，本想交给林海和其他重要的东西放在一起，在刚想抬起手的那一刻突然不想递出去，结果借势坐到了刚才赵子期的位置上。
“林海，明日一早城门一开就走。”韩冰脑海里浮现着赵子期刚才交代自己时的脸庞，知道自己明日打算出远门特意深夜前来送一块代表王爷身份的令牌只为了以防万一，这份情谊……韩冰心中悸动时突然抬头看向林海，“赵子期是怎么知道你我明日要出城的？”
林海和韩冰一样，被突然出现的赵子期和金晃晃的令牌迷了眼，一时之间竟然没有发现他们的行踪早就暴露，“从贸易行和老掌柜、林达接头后，我和小姐回到了韩府，这几日小姐您一直在府内没有出来，倒是我一直在进行各种采买准备，想来是三皇子找人跟着我猜测出来的。”
“不，还有一种可能，”韩冰也考虑到有人跟踪，但还有另一种她不愿相信的情况，“韩府也有可能有赵子期的细作，否则今夜他怎么进来的这么顺利？”
韩冰给林海使眼色，下巴朝烛台方向抬了抬，林海会意，拿掉烛台外的罩子，把燃烧的蜡烛放到院内一个小小的灌木下，等到灌木彻底烧着，扯着嗓子朝二门和一门喊着“少爷夫人院内着火了，快来救火。”在喊了几遍后都无人应答，就从院内常被的储水水缸内舀出水将火浇灭。
得到韩冰的同意后这才出去检查情况。
“小姐，所有人都被迷晕了，人数也都对的上，大门仍旧保持着落钥的状态。”林海将韩府上上下下检查完后回到韩冰身边汇报情况。
“如此看来，赵子期应当是派人这几日跟着你。”韩冰根据实际情况作出了最为合理的判断。
“那夫人和孙管家！”林海怕自己把韩府和将军府的关系暴露出去，这样对韩氏和封氏都不好。
“这几日你我并没有和母亲还有管家接触，而且从刚才赵子期的话语中大体可以知道我们并没有暴露，放心吧。”韩冰安慰完林海也很是庆幸自己这几日忍住没有去将军府找韩母告别，否则被人知道她和封氏父子关系后，为了拉拢军方的力量，不知道暗中跟踪她的人会做出什么事情出来。
“林海，还有不到两个时辰天就亮了，你赶快回去休息一下，这趟出门前途未卜，休息好了也是积攒体力。”
林海知道韩冰是为自己考虑，点头后关了韩冰的院门在一旁的耳房歇下。
韩冰拿着赵子期给的令牌躺到了室内床榻上，还没有巴掌大小小的一块，精雕细琢的龙爪彰显出滔天的权势，想起第一次与赵子期抢收粮草见面，那时为了便宜行事连讨要对牌都差点丢了性命，还被威胁说如果透露出一丝消息定会脑袋分家，如今竟然主动送来了代表王爷身份的信物，如果对外人出示，就会被认为持牌之人是三王爷的人，赵子期的这番操作，无疑是在变相的承认韩冰是他庇佑的人，这对于处事谨慎的人来说，简直是冲动。
韩冰有的时候能够感受到赵子期对自己的看重，偶尔也会感觉到一丝悸动，可韩冰明白自己的身份地位，更时刻不敢忘记父亲死的蹊跷，诸事未定就在儿女情长的蛛丝马迹上消耗自己，一个权衡利弊的商人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何况云泥之别，地位的天壤这份感情也注定不会有一个好的结果。
将令牌最后放到自己的心口，韩冰除了是京城几家商铺老板，更是一个曾经被父母捧在手心用心呵护的女儿家。生活的变故让韩冰不得不扛起照顾母亲的重任，作为江南首富的独女，她更是韩氏重新崛起的唯一希望。老掌柜、孙管家、林氏兄弟这些以命相托的人更是。
想着身后这些信任自己、跟随自己的人，韩冰告诉自己不能倒、不能退缩、更不能显露出任何懦弱，如果她显露出畏惧之意，就如同大厦将倾、灯塔将倒，不惧险阻冲锋陷阵才是她的命数，可就这么咬牙坚持了这么多年，生活中突然出现一个原本高高在上的人，对她用了心，怕她照顾不好自己，深夜来访就是为了给她加一道护身符，这让只能坚强的人突然被告知原来还有另外一种可能，这对于韩冰是不敢相信，也不能相信的。
韩冰躺在床塌上很想让自己就这么放松的一直睡下去，可她不敢，她怕万一依赖上这种温暖，某天这个温度离开的时候她会受不了。思及此，放在心口攥着令牌的手悄然离开放到身侧，就这样睡到了天亮。
林海按照常日里的时辰起身，又检查了一遍马车等出行物品，看着韩府的仆从们和往常一样洒扫，想知道侍卫长用的迷药配方，居然可以让人毫无察觉，可见是花费了功夫研制的。
韩冰今日起的有些晚，昨夜翻来覆去很久才睡着。林海知道韩冰心里有事，就细细检查携带物品，在第二次检查完后，终于看到韩冰收拾整齐走到一门处。
“少爷，您起身了？”林海故意当着仆从的面问候韩冰，让一切都如常。
韩冰知道林海的用意，也和往常一样查看了马车，然后把韩府所有下人都叫到了一门院内，和上次出门吩咐训斥一样，叫他们看好府内东西，每日正常洒扫，别等韩母游玩回来缺东少西的。
交代完后，韩冰登上马车，和林海朝着封家军驻扎之地驶去。
“主子，韩老板一早带着那个护卫出城了。”侍卫长向刚下朝回来的赵子期汇报韩冰的行踪。
“实在抽不出人手了吗？”赵子期边更换常服边问侍卫长。
“殿下，我们人手本就少，不比大皇子常有晋帝和皇后的赏赐家底丰厚，可以养诸多人手，因为最近需要打探的朝中重臣消息实在太多，已经人手不足，兄弟们现在基本每天只有不到两个时辰的休息时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