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前辈!”
玉兰芷抱起孩子朝萧云奔去,萧家人片刻不见了踪影,玉兰芷抱着孩子崩溃的大哭。
萧连走过来,玉兰芷突然冲他吼:“你们萧家为什么这么狠心!为什么!你们为什么都这么狠心,对我的生儿见死不救!”
萧云去了双子塔,他快步走进叶夙夕房中,叶夙夕刚咳了血,嘴角鲜血都没及擦净,萧云见状一身怒气都消了去,他顿时心中愧责揪痛。
“您来了。”
叶夙夕笑笑,伸手请萧云坐下。
叶夙夕屏退屋中的侍女,萧云也让萧兰到院外守着,屋里只剩下她们二人了,萧云道:“星月潭出事了,你终究还是和魔族合作了,你糊涂!我们寒露城是神族肩负木神所托镇守父祭神台!你怎么能背叛神尊!”
叶夙夕咳了一声,她低低道:“伯父,你可曾好好看过寒露城吗?我住在双子塔上,每日都能将寒露城尽收眼底,我从高处看到的寒露城一片灰色,一片荒芜。”
“城里还有多少人?有多久没有新生儿出生了?”
萧云一下沉默,他神情悲痛,叶夙夕咳了一声道:“祭神台的封印早已经变弱,那人魔气外泄,寒露城多年魔气弥漫族人承受不住死的死伤的伤,每年因此夭折的婴儿不计其数,到如今还剩下的族人已经寥寥无已,寒露城已经快变成一座死城了,我们守不住了,还要坚持吗?”
“即便变成一座死城,我们也要坚持到底,这是我们肩负的责任。”
叶夙夕并没有怪萧云,她只摇头道:“我身为城主,只想自己的族人能活,若有天罚,叶夙夕一并承担。”
萧云突然哽咽,他抬手大手,轻轻抚摸叶夙夕的头发,叶夙夕笑了下,下落了泪。
她说:“伯父,寒露城以后就交给你了。”
叶夙夕低声道:“到底没有能给寒露城留下一线神脉,我愧对族人。”
萧云一下泪流满面。
“好在寒露城从此再没有了责任,魔族也已经离开,族人终于可以过普通平淡的生活了,伯父,以后族人不必强制联姻,便让他们随心的活着吧。”
叶夙夕说道,她声音渐轻,她累极了,不过说了些话便昏昏欲睡要支撑不住了。
萧云走出双子塔,萧兰急忙迎上去。
“爹,夙夕怎么样了?”
萧云不说话,他满面沧桑,说道:“你带萧连过来。”
萧兰一愣,她虽不情愿也不敢多问,转身便去带萧连。萧连被带到双子塔,萧云坐在墙边发呆,头发斑白,他从前最是高壮的,如今也变得苍老。
萧连看到父亲的老相,他心中愧疚,扑腾一下跪在地上。
萧云只将手中的纸递过去。
“你与夙夕并没有签和离书,如今还是夫妻的名份,你把这份和离书签了吧。”
“爹……”
萧连仰头,他不解萧云的用意,“您是要接纳兰芷了吗?”
父亲终于同意他与夙夕解除婚约了?
萧云猛地闭紧眼睛,他手攥紧那张纸,隐忍道:“快些按上血神印!”
萧连一心期待能重回萧家,有了萧家的认可孩子便有救了,萧连忙不迭的签了。
看到和离书上的血神印,萧云与萧兰双双松了口气,萧云拿着和离书转身便进了双子塔,萧兰也不理会萧连跟着进去。
“夕儿,你看这是什么?”
萧云快步走进屋内,他坐下将手中的和离书给叶夙夕,他眼中含泪,笑道:“这是你与萧连的和离书,他按了血神印,以后你们便不是夫妻身份了。”
叶夙夕急忙接过和离书,她看了又看,脸上露出惊喜的笑容,开心的看向萧云与萧兰,眼中闪着欢喜的泪光。
她将和离书紧紧按在胸口。
心头从来没有过的轻松。
这些年,与萧连的夫妻关系一直是她的心结,心中总不能轻松。
以后,她终于只是叶夙夕了。
——
他妈的,贱人贱人!
水容衣蓬头垢面,一面攀着石头朝山上爬,一面咬牙切齿的骂,没见过这样的,带人飞一半说没法力了,啪的就贴半山涯上躺平了摆烂了,还让她背着,狗日的!
水容衣恨得眼睛瞪成了悲伤蛙,心中的恨已经能发电了!心想等我爬上去,我弄死你个龟孙!
水容衣手上全是血,她什么时候受过这罪,她强撑着拼命朝上爬。
不能放弃,不能躺平,不能惰性!
水容衣一遍一遍在心里大喊,她要去救爽,爽还在等她生死未卜!
“你他妈这么废物,还上去干嘛,下去等死吧!”水容衣恨恨的骂背上的人。
“我要死了,一定把你也拽下去殉情,快点爬,墨迹什么?你是龙还是龟。”蓝夷在水容衣背上不耐烦的扯她耳朵。
“你他妈不要再扯了,你再扯我真要掉下去跟你殉情了,你眼瞎啊这是在悬崖上!”水容衣咆哮!
艹!
终于爬上来了!
水容衣仰面躺在地上,她张开手臂喘得像头牛,然后她爬起来大喊:“爽!你在哪!我是大容子!爽,你在哪?”
水容衣强撑着一口气,一路连滚带爬的跑回双子塔,知道木青思还活着她一口气松懈咚的一下脸朝地倒头就躺了!
——
叶夙夕死了。
木青思醒来后才知道。
“怎么会这样?”
木青思低着头,她心里很不好受。
“她早已经油尽灯枯,不过是凭着一股意念强撑罢了。”白尧道,“她也是神脉一支,寿命本就短,又生了孩子,能撑到两百岁已经很难得了。”
萧家没人认下玉兰芷母子,萧云是出了名的倔强,他已经将萧连从族谱上剔除,正式断了萧连与萧家的关系。
木青思去拜祭了叶夙夕,叶檀的灵位已经移至叶家祖祠。
“为了能得到神力更强的城主继承人,用神力供养寒露城,叶夙夕不得不与萧家联姻。”回来的时候白尧与木青思说。
“殿下!”
回到院子,滕灵若正站在院子里,她激动的跑过来,“听说寒露城出事了,殿下没事吧。”
滕灵若扭头看到木青思的脸,她吓得倒退一步脸发白!木青思摸摸脸,她没生气,她脸烧伤了很可怕,滕灵若被吓到很正常。
“天哪,青思公主你现在这样太吓人了。”青眉捂着嘴惊叫,她赶紧别过头。
木青思没作声,她先回屋了。
白尧拧了下眉,眼神变冷,“我如今没事了,灵若,你回去吧。”
“我不走。”
滕灵若咬嘴唇。
听说寒露城结界都破了,经历了一声激战,传说中的厌火都出现了,她担心坏了,她以后都不离开,她要守在白尧身边陪着她。
“殿下,你不知道灵若多担心你,这一路她不知道哭了多少回。”
青眉替滕灵若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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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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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尧走进屋。
木青思坐在床上,床上放着她的包袱,她正在翻找东西,白尧愣了一下,以为她生气了收拾东西要离开。
白尧道:“灵若无心的,你别在心。”
“啊?”
木青思转过头茫然地看他。
白尧发觉自己可能误会了:“你在做什么?”
木青思终于从包里翻出了针线,“我找针线做一顶纱帽子遮脸,我脸上的伤容易吓到人,出门也不方便。”
白尧坐在床边,一双黑眸盯着木青思:“青眉的话,你不生气么?”
“生什么气,我现在这样确实挺吓人,她们是女孩被吓到很正常。”
木青思不以为意,白尧见她不在意,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反而不舒服,替她委屈。
“从你醒来我都不见你为自己毁容伤心,你真的不在意?”
“肯定在意,谁会想自己毁容,不过已经这样了也没办法,接受吧。”
木青思心里很平静,她总不能成天以泪洗面要死要活吧,“办正事要紧,伤心也没用,以后我不照镜子了,你也别在我面前照镜子啊,我自己看了也挺吓人的。”
白尧盯着她,突然用手背触摸她脸上的伤疤,木青思眼神询问他干嘛,白尧抿了下嘴角默不做声的缩回手。
“我去看容衣醒了没。”
木青思拢了下包起身,她和白尧一起去看水容衣。
木青思第一次看到蓝夷,她看得失了神,蓝夷长得真是好看极了,相貌竟不输白尧。蓝夷瞧见木青思,他眼中露出一丝惊讶,然后又瞧见她身后的白尧他再次惊讶。
他缓缓道:“……真是,缘份,一遇,遇到两。”
木青思愣了下问:“什么?”
蓝夷目光一垂,笑道:“无事。”
水容衣正好醒过来,她睁眼看到木青思脸上焦黑好像盘了十来条蜈蚣的伤疤,她急忙爬起来,然后眼泪唰涌出来!
“你怎么变这德性了。”
不等木青思说话,水容衣一把抱住她!木青思知道她难过,拍拍她的肩笑着安慰她:“没事,不就是毁容么,多大点事,别哭了。”
“我给你做大肘子,红烧猪排,炖牛肉,饿死了吧。”水容衣回来时手上磨的全是血指甲盖都是翻的,她从悬涯底爬上来不知道受了多少罪,平时被蚊子叮下都要嗷嗷叫半天的人,木青思可心疼坏了。
水容衣抿着嘴唇也没说什么,等木青思离开后,水容衣突然发脾气把枕头扔地上!
“我想变强。”
水容衣坐在床上突然抱住自己低声说,然后她握紧拳头,“我一定要变强!”
看到叶爽伤成这样她特别难受,恨自己太废物,从小到大一直都是叶爽保护她,她也想保护叶爽。
蓝夷呵了一声,声调轻谩不屑,水容衣也不理他,她这个根本没有心情跟人吵嘴,她一翻身也不盖被子蜷缩在床上流眼泪。
木青思去厨房准备做饭,在路上遇到了青眉滕灵若,青眉吓得喝了一声拍着胸脯惊恐未定的样子:“我说青思公主,你出门遮一下你的脸行吗,太吓人了。”
木青思摸了摸脸没做声,白尧从院门外走进来她冷冷看青眉,滕灵若觉察到他不高兴,她赶紧扯青眉,“你别胡说。”
“我怎么胡说了,她的脸是吓死人啊,还不让人说了。”青眉不满。
“眼珠子挖出来,就看不到了。”
白尧淡淡说道。
青眉一下噤声,讪讪的不敢再说话。
给水容衣做了一桌子菜木青思就回屋,头上包着布便出门了,半个时辰后才回来。
“去哪了?”
白尧一直在她房里等她,心不在焉。
木青思把手上的包放桌上,打开来,里面是好几张面具,“我去买面具了,戴帽子麻烦不方便,我想过了,还是戴面具更好。”
面具有木制的,银制的,都很轻巧精致,木青思戴上一个银制的面具,她问白尧:“伤疤能全遮住么?”
白尧看她平静的样子,他突然握住她的双手久久不语。
木青思幽幽道:“不是兄弟,我就毁个容而已,你不至于这么沉重的表情,你打算和我分开啊,咋的你跟人合作还挑颜值的。”
白尧:“……”
噗!
白尧突然喷笑,木青思更无语了,他没事吧?白尧突然将她拥到怀里:“区区一点厌火伤痕而已,别担心,有的是法子医好你的脸。”
“哦,那挺好,我也没担心。”
“太子殿下!”
滕灵若突然跑进来,看到白尧与木青思相拥她呆站在门口,然后眼眶倏一下红透!
“什么事?”
白尧松开手淡淡问。
滕灵若强忍着泪,委屈地看他,哽咽道:“太子妃,打了青眉。”
水容衣和青眉打架了。
水容衣从柔甲口中知道青眉对木青思的脸冷嘲热讽,她捋袖子就一阵风似的冲到青眉房里一拳头捶过去然后薅青眉头发!
木青思赶到的时候水容衣已经被打得鼻青眼肿了!水容衣身受重伤实力发挥不出来,但是青眉也没什么便宜,头发被薅掉一地!脸上被抓得全是血!
“太子妃,你欺人太甚,别说你是太子妃!水族公主,就是天君也没有这么欺负人的!”
青眉尖叫气得要发疯!
“就他妈欺负你,不服你去找你爹摇人!”水容衣从地上爬起来带着两管鼻血指着青眉恶狠狠骂,“老子水族四公主!等老子好了老子水漫金山淹了你木族!”
木青思把水容衣拽了回去。
“妈的,羞辱啊。”
回去后水容衣抹一把鼻血,愤怒的捶蓝夷的大腿,蓝夷:“……”
“你跑去跟她打什么架。”
木青思拿药给水容衣擦血,瞪眼骂她。
“她骂你吓人,歹毒的女人!”
木青思笑:“这有什么好气的。”
水容衣突然扑到木青思怀里,她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今天打了一个青眉,以后还不知道有多少个青眉,爽还不知道要遭受多少嘲讽。
木青思去做饭了,水容衣躺在床上,第一次没有胃口,蓝夷看她半死不活的样子,他突然道:“是木青思毁容又不是你毁容,你这么难过干什么?”
“我宁愿我毁容。”
蓝夷呵了一声,他坐下来,抬手翻过茶杯给自己倒了杯清茶,忽道:“我有方法可以解她身上的厌火毒。”
水容衣一轱辘爬起来!
“什么方法?”
“叫爹。”
蓝夷手举着茶杯慢条斯理道,水容衣呆了:“叫爹能解厌火毒?”
蓝夷:“我让你叫我爹,叫了我就告诉你方法。”
“爹!”
水容衣大声叫,然后丝滑地往蓝夷腿边一跪谄媚地捏人家大腿,“爹,还满意吗?不满意我可以当孙子喊您爷爷。”
“还不错。”
蓝夷挑了挑眉,他心里头终于舒坦了,他至尊之身千尊万贵居然挑了水容衣这种蠢猪,心里头一直极度不顺着。
“爹,一看您就是宠闺女狂魔,男人中的好男人,爹,您看,怎么治青思的脸啊。”水容衣狗腿地起来给蓝夷捏肩。
蓝夷拉长音‘嗯’了声,道:“用你的心头血,你可解厌火。”
“妈的你耍我!”
水容衣感觉自己被甩了,她气得蹦起来!
蓝夷道:“你是水神后裔,水能灭火,你的心头血别说是一个小小的厌火,就是火神的天火也灭得。”
“你说谎!”
“是舍不得剜心头血吧。”
蓝夷笑一声,“说的自己多大义,其实又怂又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