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儿起身跪在陆练身前,“我知道。”
“那你说皇上为什么要杀贵妃和兄长?”
“因为贵妃发现了皇上的秘密,皇上不得不杀了他们灭口。”
陆练猛地起身走到门外,看了看确认四下无人,接着关上房门继续问,“什么秘密?”
“皇上,皇上根本不能…宠幸嫔妃,每次召嫔妃侍寝都是侯爷的兄长代劳。”
“这怎么可能!”陆练觉得天旋地转,仿佛一记重拳打在了他的面门。
“我自然拿不出凭据,可这是千真万确的事,侯爷知道闵妃吗?闵妃当年有孕,怀的根本就是侯爷兄长的孩子,所以她才没能保住,后来闵妃偷偷给皇上服用逍遥散,强留皇上在她宫里,她也发现了皇上的秘密,最后落得个溺亡的结果。”
陆练震惊得久久没有说话,他脑子里混沌一片完全理不出思绪。
“原本这些话我该和叶将军说才是,可将军和夫人年纪都大了,我不忍心让他们知道贵妃在宫里受此大辱,陆侍卫跟着皇上征战多年,为皇上出生入死血溅沙场,他们都是好人都不该这么枉死。”
说罢锦儿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陆练看到匕首才回过神来急忙去拦,不过还是晚了一步。
“侯爷,可一定…要替…”锦儿的话没说完眼睛就闭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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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施针险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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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青安把若离安置在了青鱼巷的旧宅,隔几日送些东西过去,那旧宅原本也只有三间房,单是叶青安送的东西就堆得到处都是,若离要清净叶青安每次去也只说几句话便离开,看守旧宅的邱叔也被他打发回将军府先住着。
叶修竹知道若离说的抓蛇取蛇胆是在骗儿子,他便顺水推舟嘱咐儿子让若离安心住下,他假模假样地日日派人去玉灵谷抓蛇。旧宅附近他也安排了许多侍卫暗中盯着,他不想让若离再次莫名地消失。
临近年关叶青安来得更勤了些,几乎日日都带着东西过来,单是衣服首饰就拿了不少,叶青安心里想的是,一旦取到蛇胆,若离便要进宫给皇上医治,只怕以后再难有见天日的时候,所以现在他竭尽所能把能给的全给若离。
“你送来的衣服够我十年穿了,还有那些首饰,我平日里不出门也不怎么戴,以后不用再送了。”若离穿着水蓝色的衣衫,头发随意地挽了个髻,插了一只叶青安送来的最朴素简单的金钗,整个人清丽脱俗不似她在流莺居时打扮的妖艳。
“也许你不在意这些,但姑娘哪有不喜欢漂亮衣服和首饰的,”叶青安随意地找地方塞着这些东西,有的实在放不下干脆堆在桌子上,“我想带你去离城,玉宇居的玉器最是高贵精致,你可以挑一些,就要过年了也该置办些你喜欢的。”
提到玉宇居,叶青安有些空落落的,他和徐景苍只在妹妹下葬那日见过,后来他也没去过王府,而从前隔三差五就要来找他闲聊闲逛的徐景苍也再没登过门,鸢儿的死在他们之间筑起了一面看不见的高墙。
“这些已经很好了,不用再麻烦了。”
“没事不麻烦,那我先告辞了,改日再来看你。”
叶青安走后,若离随意打开了一个盒子,里头是一对花簪步摇,若离拿出来走到铜镜前比划了一下,随即又失望地放了回去。对她而言,这些东西没有任何意义,女为悦己者容,她希望没有人能真正爱她,不爱就不会面对生离死别的痛苦。
如同她父亲一样,他更多的是看中了母亲的容貌,因此在她去世后很快就另娶他人,而母亲需要的不过是个落脚点,这样的结合对他们都很合适。
若离回到铜镜前将发髻散开,在自己的头顶摸了摸,百会穴,四神聪,她又看向自己两眼之间,应该从印堂往上。若离试了很多次,用银针封闭身体是不可行的,那是不是可以护住头上几处大穴,让妖丹的力量不往上走。
若离想了想就决定试试,她从抽屉里取出银针对着铜镜就在自己头上试了起来,印堂穴、阳白穴、上星穴,以往她喝得酩酊大醉时第二天醒来会觉得头痛欲裂,可这时她才真正体会头痛欲裂是什么滋味。
银针仿佛一只铁棍试图撬开她的头骨,当她刺入最后一针,她好像真的听到自己的头骨碎裂的声音,接着就是剧烈的疼痛,疼痛从头转移到胸口到腹部,而她疼得连抬手拔针的力气都没有,她从凳子上摔了下来,她的手脚也开始痉挛,她疼得昏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叶青安来的时候发现院门敞开着,他有些疑惑,若离就算再看淡生死也不至于睡觉连门都不关,他走进去发现房门也是开着的,他心里咯噔一下,若离不会又离开了吧。
他急匆匆地跑进房间,发现屋子里空无一人,他扭头要走的时候仿佛看到桌子下面有个人影,他走过去一看,若离口鼻出血,头上还扎了许多银针,他大惊失色抱起若离就往医馆跑。
叶青安在前面跑着,后面逐渐跟上来几个人,到了医馆大夫让他把若离放在床榻上后,他才注意到跟着他一起进来的几人。
“三公子,”领头的向叶青安行礼,“若离姑娘出什么事了?”
“章北?你怎么在这儿?”叶青安很疑惑,章北是父亲最得力的手下,他不常在府里出现,来无影去无踪地替父亲办事,许多事父亲也许不跟自己说,但章北绝对知道得一清二楚,很快他就想明白了,章北是父亲派来监视若离的。
“是将军…”
“不用说了你先回去,等大夫看了若离我带她回去。”
章北也不争辩,点头说是便退下了,不过还是带着人在医馆附近看着。
叶青安走到大夫身边,见若离头上的银针已经被取下了,“大夫她怎么样?”
“这位姑娘头上的银针是公子所为?”
“不是,我见到她的时候她已经是这样了。”
“这样行针不仅剧痛难忍,还会伤及内脏,时间久了就是大罗神仙也难救,也不知什么人如此歹毒害人性命。”
“那她现在还能救吗?”
“待老夫再为她行一次针疏通脉络,吃几副药静养便是。”
若离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她依旧感觉头要裂开了,她撑着坐起来,趴在床边的叶青安也醒了。
“你终于醒了,现在觉得怎么样,头还疼不疼?”叶青安坐在她身边,扶着她的肩膀。
“我没事。”若离痛苦的表情出卖了她。
“你总是这样,是谁伤了你,我爹派了人在附近看着,他们都说没人进来过。”
“没人伤我,是我自己。”
“你自己?你为什么这样做?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
若离淡淡地笑了笑,“我没事不用这么担心,我不过是想找个能治病的法子,只是又错了。”
“又?你还试过什么?大夫说了你身体没有大碍,究竟什么人需要你这样不顾性命帮他找医治之法。”叶青安是真的生气了。
“是我爹曾经遇到的一个疑难杂症,病人已经死了,我闲来无事就琢磨琢磨。”若离轻轻晃了一下身子,把叶青安的手甩了下来。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轻贱自己的性命!”
“知道了。”若离的语气还是淡淡的。
叶青安感觉自己的重拳总是打在棉花上,气得不知道该说什么,想起大夫交待醒了就得喝药,“你先躺着,我去给你煎药。”
叶青安走到厨房,章北已经在煎药了,看到章北的一瞬间叶青安想到了若离口中的病人指的便是皇上,他一瞬间泄了气,交待章北一会儿把药送进去,自己便离开了。
叶青安走在街上,心情低落至极,他很想找个人说说话,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平王府外,他自嘲地笑了笑,除了徐景苍,他也没有能说话的人了。
徐景苍见到叶青安有些意外,惊讶过后又高兴又压抑,叶青安拉着他到院子里练剑,冬日里两人打得头顶冒烟才又回了屋子,徐景苍叫人准备了些酒菜,叶青安只顾着喝酒一句话都不说。
“你还在气我?”徐景苍把他的酒杯夺下。
“我有什么资格生你的气,我是气自己,鸢儿的死不怪你。”
“我只有你一个朋友,我真怕你和我生了嫌隙不再来往。”徐景苍故作轻松地说。
“我有一件事问你,如果你把我当朋友,就老老实实回答我,不许骗我。”
叶青安的神情很严肃,徐景苍的手在桌下悄悄攥紧。
“怎么突然这么认真,你想问什么?”徐景苍极力克制着,脸上的笑也有些不自然。
“皇上的身体,是不是真的到了…最坏的地步?”
徐景苍心里长舒一口气,只要他问的不是刺客问什么都好,“没有,皇兄前些日子虽然大病一场,但太医说了休养些日子就行,他身体弱些倒是真的,好好地问这个做什么?”
叶青安拎起酒壶灌了几口,“前些日子发生了很多事,我都没有告诉你。”
接着叶青安把若离打伤赵正中,流莺居抓人,书房血符,还有今日行针差点丧命的事一一说给了徐景苍,徐景苍像听天书一样瞠目结舌,他把这些事在脑子里反复过了好几遍。
“我竟然什么都不知道,皇兄什么都没告诉我。”
“这些事原本也与你无关,不告诉你也正常。”
“赵正中那个混账的事就不说了,他死有余辜,可若离是筮蓍族的事皇兄也没告诉我,当初还是我找到尤神医,尤神医才说出找筮蓍族取妖丹的法子,可尤神医没提过什么药引,是不是若离想到的那味药引,那种蛇很难抓吗,要不我也去帮忙。”
叶青安觉得一阵寒意在他身上挥散开来,“我爹从来没说过妖丹的事,他只说筮蓍族会一种秘术,若离说需要蛇胆做药引,究竟他们谁在骗我。”
徐景苍看着他,结果不言而喻,是若离骗了他,“她肯定不是成心骗你,你们相处了这么久,别听风就是雨,想知道真相就去问她。”
“她不会告诉我,她三番五次救我我相信她的为人,但是她心里藏了很多事,我想她不会告诉任何人。”
“先问问再说,姑娘的心总是有些难以捉摸,若碰上个心直口快的还好,若离这样的闷葫芦够你喝几壶的。”徐景苍心里其实是开心的,毕竟这么快就找到了筮蓍族的人,皇兄的身体也许就恢复在即了。
“尤神医还在你府里吗?我有话问他。”
“他失踪很久了,我也在找他。”
“可若离跟我说这里没有妖,她不是在玉灵谷就在宜临城,她根本没去找妖丹,她似乎也不着急,她是不是还有我们都不知道的帮手?”
徐景苍觉得他说的有理,顺着他的话一想,突然有了不详的预感,两人对视一眼,徐景苍不可置信地说,“白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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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落入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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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景苍和叶青安立刻去往青鱼巷,他们两个人都有一肚子的疑问要找若离问清楚,等他们刚进入青鱼巷就远远地看到地上躺着几个人,还有一个人踉踉跄跄地朝着他们相反的方向走去。
叶青安顿感不妙,策马追上去,发现那人是章北,他的脸上都是血,手背上有一道伤口,左腿也被砍伤了。
“出什么事了!”叶青安急切地问。
“若离姑娘被人劫走了,他们朝北逃了,公子快去追。”
叶青安徐景苍还有身后跟着的徐来和几个侍卫立刻追了上去,追出去一条街就听到前方有打斗的声音,再过了一条街便看到一群人正短兵相接。
一方是蒙面黑衣人,另一方却是陆练带领的护卫军,临近年关鸡鸣狗盗的事多了起来,入夜后陆练时常带人在各街巷巡逻,不料在街口撞见十来个黑衣人,其中一人肩头还扛着一个人,陆练大声呵斥问他们是什么人,他们立刻冲了上来和护卫军打了起来,扛人的那个便趁乱逃走了。
有了叶青安和徐景苍相助,黑衣人很快就被制服,除了逃走的一个,死了五个,还剩了三个活口,陆练正要感谢他们出手相助,叶青安已经着急地走到活口面前,一把扯下其中一人的面巾。
“你们是什么人,你们为什么要抓若离,你们把她带到哪儿去了!”
陆练一听脑袋嗡嗡直响,立刻翻身上马朝着那人逃走的方向追了过去,可人已经消失在黑夜中,完全失去了踪迹。
叶青安回到旧宅,狭小的院子里满是尸体,章北确实尽了力,只是他们都没想到会有人对若离下手。
陆练这时才知道若离一直都住在这里,知道皇上的事后陆练心内郁结想找人说话,他第一个就想到了若离,他以为若离还在将军府,还在谋划着哪天偷偷溜进去。
徐来和几个侍卫把章北抬进屋里,徐景苍环顾四周疑惑道,“以若离的身手,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被带走了,屋子里连一点打斗的痕迹都没有。”
“应该是被下了药,我看到若离被带出房间的时候还是昏迷的,”章北看向叶青安,“那些人应该在附近盯了很久,只是一直没找到下手的机会,我猜他们是在医馆掉包了若离的药。”
陆练开口道,“这个时辰他们肯定出不了城,我即刻让所有城门严加盘查,宜临城虽大我们多派些人手总能找到。”
“只怕她等不到我们去找她,”叶青安有些懊悔没有留下来看着若离,“等天一亮我就去要人。”
“叶公子知道是谁抓走了她?”
叶青安看了看灰蒙蒙的天说道,“跟若离有仇的只有一个人。”
陆练点头认可,“赵侯爷。”
第二日天刚亮叶青安和徐景苍就一起来到赵侯府上,可府里的人却说赵正中到了冬日身子不适,赵侯便带着他一路南下了,叶青安自然不信,可不说他无凭无据,即便他能证明若离是被赵侯带走的,二品侯府也不能由着他搜查。
徐景苍让叶青安回去等他的消息,他即刻便进了宫,等皇兄下了朝,徐景苍就把若离被抓的事说了一遍。
“皇兄,您为什么不告诉我若离就是筮蓍族的人,我也能派人保护她,不至于弄成这副局面。”
皇上咳了几声才说话,“你府里的事还不够多吗?你若是得了消息又要四处奔波,你还是好好待在府里才是。”
“我知道皇兄担心我,可若离至关重要,眼下赵侯抓了人却不肯露面,请皇兄给我下道密旨,让我带人进去搜一搜。”
“不妥,”皇上又开始咳了起来,徐景苍急忙上前倒茶抚背,缓了好久皇上才又开口,“赵严前些日子确实进宫跟朕说了要带赵正中出去远游,无端端地搜查侯府传出去会出乱子。”
“那眼下怎么办?赵侯对若离可是恨之入骨,再拖下去万一他把若离杀了,那皇兄…”
“明面上不能搜,你可以带人暗中去搜,马上就过年了,也许有胆大包天的小贼敢去侯府行窃也说不定。”
有了皇上的默许,夜里徐景苍叶青安陆练还有王府侍卫将军府侍卫一共三十余人溜进了侯府,侯府虽还有巡夜的侍卫,可个个也只是心不在焉地走过场。他们找了一夜,不仅赵严赵正中不在,连赵正中的妻房们也不见踪影,整个侯府只剩了一些侍卫和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