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师父,”白念的脑子有些混乱,明明师父已经给过她了,为什么又要给她,“师父你这是什么意思?”
“阿念,你已经死过一次了。”
白念跌坐在地上,她已经明白了师父的意思,她获得了重生,而重生的代价是什么她太清楚了,她的眼泪如断线珍珠一样掉了下来,“师父是不是去找盘龙兽了?师父你拿什么去跟他交换了?”
“当年你熊师公和冬雪师叔死后,他们的妖丹都在我手里。”
“师父,”白念趴到落葵的腿上嚎啕大哭,“你吓死我了,我以为我害了你,如果要你用自己的妖丹来救我,我宁愿死一千次一万次。”
“你还有点良心。”落葵摸着白念的头发。
“师父你真的没事吗,你不会跟那个小王爷一样拿自己的精魂去换吧?师父你千万别骗我。”
“不会,我不会死,我的日子还长着呢。”
白念擦了擦眼泪,仰着头看向落葵,“那你为什么会有从前的记忆,你一定也跟盘龙兽做了交易。”
“我的灵力这么多,损伤一些不算什么。”
白念这才真的放心,“那师父用妖丹换的另一个人是谁?”
“是若离,她为了帮你自己灵力枯竭而亡,难得她愿意这么帮你。”
“我没想到我会要了她的命,还好有师父帮我挽救,那徐景苍呢?他怎么样?”
“他没事,这七年他一直在西荒找盘龙兽,若不是我先找到盘龙兽,只怕现在他还在找你。”
“七年…那师父也找了七年,盘龙兽神出鬼没踪迹难寻,我让师父受苦了。”
“经此一事,你也该长大了。”
这一刻白念终于能冷静下来,还好徐景苍是个有良心的,她也不算白白牺牲,可她突然觉得十分委屈,“师父,徐景苍知道我是妖以后他就不想跟我在一起了,虽然他中毒之后后悔了,可我也不能让他再死一次,师父,你说我要不要告诉他我的身份。”
“我不知道,你自己拿主意。”
白念起身看着桌上的妖丹和白玉膏,她已经知道若离要救的人是皇上,她不想要这个妖丹,可想到徐景苍那样恳求若离,她犹豫了。
“师父,我有点害怕看到他厌恶我的眼神,你不知道我那时有多难过。”
“以你的性子,只怕最多难过一晚上。”落葵笑了笑,若是世上所有人都像白念这么乐观大度就好了。
“师父你真是,”白念噘着嘴坐下,“我倒是想瞒着他,可若离说我不可能一直瞒着他,我们的孩子会是半人半妖。”
“她说的对。”
白念眼珠转了转,“师父,如果他愿意接受我,我能不能把他带回来?”
落葵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说,“你赶快去吧,别再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我没有多余的妖丹再救你了。”
若离又回到了灵月洞,她趴在叶青安的身上睡着了,她又在做梦了,她总是会梦到这一幕,那是她最幸福最想留住的时刻。
“如果注定失去注定没有结果,是不是不要开始才更好。”
叶青安的声音传进若离耳中,若离轻声回应,“不是,开始不由我们,结束也不由我们。”
叶青安的手原本搭在若离的背上,这时听到她说话吓了一跳,手便拿了下来,若离没有睁眼拉着他的手又放到自己身上,在梦里还克制什么。
“别放手,别放开我。”若离贴在叶青安的胸膛上,觉得很安心。
“我…”
“你别说话,”若离抬手捂住了叶青安的嘴,“我们谁都不要说话。”
叶青安面红耳赤,若离的身子像一块烧红的木炭炙烤着他,他的双手悄悄地抬起,完全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若离浅浅地笑了一下,原来在梦里叶青安都是这样克制的一个人,真的又迂腐又好笑,若离坐起来脱掉了自己的衣服。
叶青安眼睛都看直了,不由自主地吞起了口水,随即立刻闭上眼,“你…小心着凉。”
“叶青安,我要你看着我,我要你永远记得我。”
叶青安刚要开口,若离俯身主动吻了上去,他的克制只维持了片刻就被欲望打败,若离闭着眼感受着他的渴求和热烈,她笑自己居然也会做这样的梦,也许这不是她的梦,而是自己处在叶青安的梦里,她已经死了怎么还会做梦。
可这个梦未免太过真实了,她真真切切地感到叶青安的呼吸,他的触摸,他额头的汗,当她觉得事情不对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做梦的人怎么会感受到疼痛,可是,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叶青安睡着了,若离悄悄掐了自己一把,是真实的痛觉,方才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既不是她的梦也不是叶青安的梦。
她最后的记忆是在九乾行宫,为了救徐景苍取了白念的妖丹,她耗尽了所有灵力,而白念失了妖丹,她们两个必死无疑,可她分明又活了过来,白念说通知了落葵,难道落葵的灵力已经高到可以令人起死回生?
不可能,这世上怎么可能有人能起死回生,也许落葵用了什么妖术给自己续命,可是,叶青安,灵月洞,大雪,还有叶青安说的话,这分明是过去的场景,她不仅活了过来还回到了过去。
最大的问题是眼下该怎么办,若离懊恼不已,事情怎么会是这样,等叶青安醒了她该怎么面对他,她觉得自己真的是疯了。
想来若是要弄明白真相就只有问白念了,她要立刻去找白念问个清楚。
若离刚一起身叶青安就醒了,他不由分说将若离拉了回来压在身下,若离知道这把火是自己点的,可想浇灭却不由自己,闭上眼的一刻她突然想到了一个古老的传说,盘龙神兽。
叶青安人还没醒,鼻子就嗅到了鱼汤的香味,他坐起来看到若离把一坛煮好的鱼汤从火堆上拿了下来。
“你在哪儿抓的鱼?”
“玉灵峰背后有一条小溪,现在刚刚上冻,砸开冰面就能捕到鱼。”
“什么事从你嘴里说出来都这么容易,”叶青安走到若离身边坐下,握着她的手,“这么冷的天,小心生了冻疮,你身子还好吗?”
若离想到昨夜的事,本来雪白的脸一下子变得比火堆还红,她不习惯这么亲昵的举动把手抽了出来,“先喝点汤,你肯定饿了。”
“你先喝吧,我知道你很厉害,可你…以后这样的事让我来做。”
若离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起身便要往外走,叶青安在背后一把抱住了她。
“找到你之前我从来没想过会和你…我不是有心轻薄你,你跟我回去,你放心我一定会娶你好好待你。”
“叶将军不会答应的。”
“有我在,我一定能让父亲答应。”
“就算叶将军同意又如何,我是筮蓍族的人,我要帮皇上做事,无论成败我都难逃一死,你早就知道不是吗?”
叶青安慢慢松了手,“原来你都知道了。”
若离转身看着叶青安,“你回去告诉你爹,让他放心,我既然答应了他就会做到,但是我也需要你们帮我做一件事。”
“什么事?”
“帮我找到柳姑小孟和流莺居所有的姐妹,派人保护他们。”若离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不管她是如何死而复生,至少她要做能做的事。
“他们都很安全,柳姑身边我派了人照顾。”
“不,赵严父子对我怀恨在心,他们会想办法抓到柳姑逼我偿命。”
“好我答应你,你也要答应跟我回去,我会去求父亲和皇上,若离,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爱上你的,你把你的心思藏得太深,我不敢跟你说怕让你困扰,鸢儿的死是我的错,我不该怀疑你埋怨你,经历过昨夜我更是确定了你的心意,我身为人臣人子不能忤逆他们,但是我绝对不会看着你送死,如果我不能阻拦他们,我会陪你一起死。”
“昨夜的事让叶公子误会了,叶公子想来是忘了我的出身,习以为常的事谈不上心意。”
叶青安回头看向扔在地上的外袍,白色的锦袍上一小块血污格外显眼,若离急忙将袍子卷起来扔到了火堆里。
“若离,为什么只过了一夜你就像变了一个人,你为什么不肯承认你的心意?”
“你我的事以后再说,你要不要带我回去见叶将军?”
若离不想跟他争辩了,她现在要做的事就是挽回柳姑他们的性命,然后等白念回来问清楚一切。
--------------------
第70章 弥补遗憾
=========================
回到将军府若离单独去见了叶修竹,叶修竹心道还是得青安才能找到她,他笑着请若离坐下。
“多日不见姑娘,不知姑娘准备得如何?”
“请叶将军转告皇上,一切顺利请皇上安心等待便是。”
叶修竹眼皮跳了一下,摇摇头道,“看来青安对姑娘用情至深,他什么都跟你说了。”
“不是他说的,不过这也不重要了。”
“只要姑娘能让皇上重获健康,其他的确实都不重要。”
“对将军而言,除了皇上大约什么都不重要,女儿的性命不重要,儿子的感受也不重要。”
叶修竹的脸色沉了下来,“姑娘此话何意?”
若离盯着叶修竹道,“我知道一直派人行刺平王的人是你,虽然我不认同将军对平王的猜疑,但是叶小姐已经为了将军所谓的猜疑无辜丧命,而叶公子也屡遭险境,我希望将军就此罢手,不要再徒增杀孽。”
“无凭无据,姑娘怎可将这等大罪安在我的身上?”
还真是冥顽不灵,他们家还真是如出一辙的倔脾气,若离知道自己说服不了他,在行宫他已经说的很明白很坚决。
“我的确没有证据,有没有做过将军心里自然清楚。”
“没有凭据的事,姑娘还是慎言得好。”叶修竹轻轻拍了下桌子以示愤怒。
“那将军也得慎行,纸包不住火真相总有一天会大白天下。”
叶修竹冷冷地看着若离,“先有真凭实据才能有真相。”
“既然行刺的事我能知道,只怕别人也会知道,下一次将军再有所图谋也许就是落入陷阱之时。”
“姑娘已经定了我的罪,我再说什么姑娘也听不进去。”
若离站起身,“我知道多说无益,我不过是提醒将军罢了,我来这里是想说另一件事,将军为了皇上可以不惜一切代价,为了叶青安我同样可以,你为了骗我说他重病不治,他的脉象定是药物所致,是药三分毒,还请将军别再伤害自己的儿子,否则我会让将军见识一下我真正的能耐。”
叶修竹看着若离离开,心里已然起了杀意。
赵严很恼火,费尽周折遣了那么多手下去抓人结果只抓到了柳姑,其他流莺居的人都先他一步被人带走了,虽说与若离关系最近的就是柳姑,可只有她一个人,远远达不到赵严想要的效果,而更让他恼火的是,若离回到了宜临城,可她却一直住在将军府,完全没有下手的机会。
“侯爷,”许艰急匆匆地跑了进来,“外头有人求见。”
“不见,你怎么连规矩都不懂了!”赵严愈发恼火,自从赵正中受伤之后侯府就再不见客。
“属下知道,可是,来的人是若离和叶青安。”
“谁?”赵严一惊,几乎都要站起来,“她怎么会来?”
许艰不敢回应,等着赵严发话。
“带他们进来。”
赵严定了定心神,叶青安和若离就已经到了。
“见过侯爷。”叶青安照着规矩行礼,若离站在他身后一动不动。
“叶公子只怕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来此所为何事?”
若离上前一步道,“今日来找侯爷的是我。”
赵严鼻子里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赵侯既然这么不想见我,又为何派人到处找我,怕找不到我还特意把柳姑请到宜临城。”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赵严心想真是一群废物连一点小事都办不好,竟还走漏了风声。
“来赵侯府上之前,我去了趟钱于的旧宅,”若离忍着杀了赵严的冲动,“多谢赵侯不远千里把柳姑带来,我们正好一起过年。”
“你…”赵严气得胡子冒烟。
“赵正中永远都不可能恢复如初,赵侯就死了这条心吧,他至少还活着能走能动,我奉劝赵侯不要再招惹我,否则我就把你这座侯府封死,把你们所有人都困死在这里。”
赵严闻言大声呵斥道,“大胆妖女,竟敢口出狂言,你还想活着走出去吗!”赵严说罢,许艰就带着一群侍卫冲了进来。
若离轻蔑地笑了一下,同时抛出一道灵符,灵符化作结界护住了她和叶青安,“赵侯不妨试试能不能伤我们一丝一毫。”
许艰举剑便刺,他的剑还没碰到若离就断成三截掉在地上,其他侍卫见状便一拥而上,但结果却都是一样。
“赵侯,过几日便是新年了,我先送你一份大礼。”若离手一挥,一道灵符瞬间钻进了赵严的身体。
“这是什么东西,你把什么东西弄到我身体里了?”赵严抓着自己的胸口,想把那个莫名的玩意扯出来。
“你最好不要乱动,否则大过年的你们侯府却要办丧事,未免太晦气了。”
“你快点给我弄出来,快点!”赵严快把自己的胸口抓烂了。
“这个是我的独门符咒,世上无人可解,你别再动歪心思就能安安稳稳过你的后半辈子。”
“站住!不许走!”
许艰又一次扑了过来,未等他触到结界,若离抬手挥出三支银针,许艰就倒了下去。
“不见棺材不掉泪。”
若离说完转身看向叶青安,叶青安朝她点点头,两人一起走了出去,留下赵严还在撕扯自己,侍卫们纷纷四散不敢阻挡他们的去路。
“其实你用不着杀人,赵严肯定不敢伤害你了。”
若离没有说话,能放赵严一条生路已经是她大度了。
“你给赵严用的什么符咒?”叶青安和若离坐上马车后好奇地问。
“吓唬他的,我的符咒不能直接用在人的身上。”若离淡淡地笑了笑。
叶青安也笑了,握住若离的手说,“我发现你和以前不太一样了,是不是见到柳姑安然无恙才这么高兴。”
找到柳姑以后若离心头的一颗大石才算落下,她救下了所有为她而死的人,她终于可以不内疚了,“谢谢你,谢谢你帮我保护他们。”
“你我之间就不必言谢了,柳姑住在客栈里,我带你去见她。”
“不必了,”若离想到柳姑当时的惨状,不敢再去见她,“我连累她太多了,你找人带她离开这里,好好照顾她。”
“柳姑是你唯一的亲人,我以为你想让她看着你出嫁,我已经跟父亲提了我们的婚事,我想皇上看在父亲忠心耿耿的份上,你就不必…”叶青安没有说下去,这不过是安慰若离的话,同时也安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