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得也不无道理。不过,有件事我要先与你说清楚——”苗光义收起笑脸,严肃地说,“无论你是抱着什么心态与贺贞相处,一旦我弄清楚回去的门道,你绝对是带不回她的。所以你千万不要投入太多感情。”
如果说昨晚石康的那些话,赵元朗可以很快反击。但此刻苗光义指出的这点,他却毫无理由去辩驳。
“带不回去……”见赵元朗脸色微变,苗光义便知道自己还是晚了一步提醒他了。
“无论是过去还是未来,我们都不可以私自更改。否则会产生时空错乱。你明白吗?”
赵元朗呆滞地点了点头:“我明白。无论如何趁着我还在这里,我想为她多做点事,珍惜两人相处的时光。”
“你能明白便好。那我想回去准备明天去香港的行李了。”苗光义轻拍他的肩膀,收起存折离开了屋子。
如果不是苗光义的提醒,赵元朗会继续被眼前的幸福迷蒙了双眼,恐怕真的没有想过回去的事情。他千算万算却算不到与贺贞最大的障碍,不是贺怀浦,不是贺贞的健康,而是自己。由于这个问题,一整晚赵元朗都没睡好。第二天上班的时候,夏弘殷看着他两眼的血丝,还打趣昨晚是不是熬夜看书了。
“你今天怎么吃这么少?”贺贞拉着赵元朗的手,在厂子后面的小操场里散步消食,“你有心事?”
“没有,你想多了。”赵元朗笑着握紧她的小手。
贺贞停下脚步,将他拉到自己面前,那双好看的杏眼盯着赵元朗审察了许久。
“你看出什么了?”赵元朗猛地伸手将她圈在怀里。
贺贞指着他的鼻子,摇摇头:“看不出来,我的道行没有你深。”
“走累了吧,我们歇会儿。”赵元朗当心她的身子,推着她坐在阴凉处。
“我哪有这么娇贵。”贺贞扑哧一笑,觉得他和哥哥一样过分紧张了。
“对了,元朗,最近有部日本电视剧很火。”贺贞顺势将头躺在赵元朗的腿上。
“讲什么的?”赵元朗微微一笑,张开大手为她遮挡刺目的阳光。
“讲述一个叫幸子的女孩,身染绝症,却遇上一个对她至死不渝的男朋友光夫的爱情故事。”
赵元朗虽然平时不怎么看这类影片,可听贺贞如此一形容,心中不免好奇。
“那最后幸子康复了,和光夫幸福地在一起了?”
“才不是呢,最后幸子还是没能救过来,但她幸福地死在光夫的怀里……”
“你为什么与我说这些?”赵元朗紧紧拥着她,这次换他盯着贺贞的眼睛,他不喜欢方才贺贞与他说话的样子,就如同在提早与他告别似的。
贺贞叹了口气,伸手摸着他棱角分明的下巴,摩擦着。
“元朗,如果我病发了,我只想让你知道,与你在一起的时光,是我最开心的。没有遗憾……”
赵元朗一把捂住她的嘴:“我不许你再说这些话。我一定会让你康复,长命百岁地活下去。你信我吗?”
两人四目相对,贺贞脸上露出幸福的微笑,眸子里闪烁着明亮的光芒,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只见她柔荑环住赵元朗的脖颈,唇瓣贴近。而他的手扶住那纤细的腰身,渐渐不满足目前的轻微接触,反而撬开贝齿,加重了力道。
“石叔,我回来了。”赵元朗下班后先去菜场买了点新鲜食材,回到家门口时,便见大门敞开着,心想一定是石康早自己一步到家了。
“元朗来了——”石康上前接过他手里的东西,“看看谁来了?”
赵元朗透过他,看到院子里的刘知远。只见他手里提着一大袋东西。
“刘副一早就来了,说什么也要等你回来见见。那你们聊,我去做饭。”石康对他使了使眼色,让他好好说话。
“刘副,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赵元朗心明神会地换上一张客气的笑脸,上前就给刘知远倒茶。
刘知远踌躇了一会儿,将手里的东西轻轻放在桌上。
“其实我早就应该来了,都是我教子无方,才会出这事。实在对不住。”
“没事,多亏了贵公子手下留情,我的伤早就好了。”赵元朗说着还挥了挥自己的胳膊,结果刘知远更加尴尬了。
“元朗啊,你不要与我家那个计较,他就是扶不上墙的烂泥。你如果有什么不痛快的,和刘叔说,刘叔一定会为你出气。”
赵元朗冷眼望着他惺惺作态的样子,冷静地回答:“刘叔,叫你一声叔,便是说明了,我真的不在意那事了。若真的要诚心道歉,我倒觉得你这东西应该提到贺家去。不是吗?”
刘知远没有想过赵元朗会这么难搞,那一双洞悉的眼神,令他后背冷汗直冒。
“是是是,不过贺家的大门哪里是我能踏进一步的。都说你现在是贺家的未来女婿,这不,叔也是想着托你说说好话,大事化小。”
看来这次是贺怀浦暗地里出手了,不然只怕让这人亲自上门道歉是万万不可能的。想到他一直以来用副厂长的身份为那个败家子收拾烂事,那些受过欺负受尽委屈的人何其无辜。这次算是栽在他的手里了。
“刘叔这话说的,我与贞儿八字都还没一撇。你这样说,我的脸皮厚倒也无碍,人家姑娘家那该多尴尬啊。”
“是是是,瞧我这张嘴——”刘知远轻拍自己,“无论如何,希望你多为刘叔解释解释,望贺老不要生气。等年底选举一过,我一定登门道谢。”
赵元朗就知道此刻刘知远最在意的事便是年底选举。
他轻轻推回礼物:“刘叔,你先将这个带回去。等年底你再亲自送到贺家便好。”
“那你是应下了——”刘知远试探地问。
“我只是初进厂子的毛头小子。哪里有这个分量决定选举。不过,我可以为你指明一条路,就不知你是否愿意?”
“什么路?”
“你现在与其与郭主任形同水火,不如先行示弱。毕竟你儿子这个变数,随时会害了你。等他出来,严加管教。然后为那些受过欺负的人讨点好处,平息众怒。与你不失为一大好处。经营亲民的路线,会为你拉近与大家的距离。”
短短几句话,一下子令刘知远茅塞顿开。
“元朗说得极为有道理,多谢多谢。这个还是留给你了。我先走了——”刘知远咧嘴笑着,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你要帮他?”石康见他走了,这才从厨房出来。
赵元朗深沉地看向门口:“不全是。”心想比起难以捉摸的郭威,还是这个刘知远更为直接些。以后的事,怎么发展,也不是他能操控的。他只是简单地选择更加有力的一方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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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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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赵元朗提出自己周末晚上要上夜校的时候,贺贞心里可开心了。还从家里搬来好多有用的书,午休时也为毫无基础的赵元朗补习。
“你真的不介意我周末没有办法陪你吗?”赵元朗想起石守信说的什么“约会”,就是男的要多陪陪女的,不然就是不称职。
贺贞抬头笑着看向他:“我们平时上班也可以在一起啊,周末为什么还要聚在一起呢?”
“可是守信说,这叫‘约会’,我其实也不是很明白。”赵元朗憨憨地摸摸自己的头,无奈的样子实在是好玩。
“恩,那你知道‘约会’的英文是什么吗?”贺贞突然考起他了,见他摇摇头,“记住了,date,要是记不住了,我可就不陪你了。”
“啊——”赵元朗还是没明白过来,心想女孩的心思还真是难猜。
“你傻啊,我们中午一起学习,下班一起回家,不都是在约会了吗。你好不容易周末了,不仅要上夜校,还要准备驾照考试。我才舍不得呢。”贺贞用笔点了点他的额头,“现在你如此上进,等有了成绩,让我哥对你刮目相看,我们还愁不能天天在一起吗?”
“恩,你说的很有道理。我们继续。你看看我这个单词写得对吗?”赵元朗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幸运了,贺贞如此明事理,夫复何求。
周末的晚上上夜校的人不是很多,除了第一天报道的时候人多些,接下来班里的人渐渐变少了。赵元朗却不在意这些,他一门心思地扑在老师的讲解上,听得十分认真。
下课的铃声一响,他把桌上的东西一收,书包一挎,就急匆匆地离开了教室。
“赵元朗——赵元朗,你等等……”突然后面传来叫唤声,还叫的是他的名字。赵元朗不得不停下脚步,回头向后望去。
只见一个带着黑框眼镜的人追了上来,喘息了片刻,方才站直了身子。
“赵元朗,你可真能跑——”
“你是?”赵元朗看着眼前这个人,寻思着怎么有种似曾相似的感觉。
“你好,我叫郭荣。你应该不知道我,我爸爸就是你们郭主任。”郭荣自我介绍完,便伸手过来。
“郭荣?”赵元朗眼里闪过一丝耐人寻味的意味,却还是伸出手来与他相握,“你好——”
“我老听我爸提起你,上周老师点名的时候我还以为是巧合。结果我爸告诉我你也在这里上夜校,这才确定了。”
“是啊,好巧啊。”赵元朗回答得有点敷衍,郭荣心想可能是因为两人还不是很熟的原因。
“对了,我下周也要进厂子里了,到时找你去。那我先走了,我们厂子里见。”郭荣与他道别后,便跑开了。
留下赵元朗在后面看着他远去的背影,陷入沉思中。
就在他还没消化完与郭荣碰面的事情,刚踏进家里的大门,便见到从香港回来的苗光义。
赵元朗立马把他叫到自己的屋子里去。
“事情办得怎样?”看着苗光义轻松的样子,一定是成了。
苗光义从口袋里掏出一本很薄很久的书,双手交到他的手里。
“多亏了你的那笔钱,我没有任何阻碍地就将书买了下来。”
赵元朗迫不及待地翻看。
“原来你的符是你师父特制的,无法复制。”
苗光义点头附议:“那些朱砂是用华山上灵兽的血制成的,经过多年吸取日月精华而成。现在自然制作不出来。极为珍贵。”
“上面还说此符有操纵时空的功能。所以那时候你才可以带着我来到这里。”
苗光义继续补充了几点:“我现在明白了,那时候师父说我是救你的关键。那是因为只有我才可以驱动这符的功能。但你一定要看看这段话——”
苗光义指着书本里的一行小字:“切记扭转时空为逆天改命之举,势必会以命换命。”
赵元朗吃惊地看向他。
“我那时候扭转了时空带你离开了皇宫,所以最后你的血脉无一幸免惨死在赵光义之手。如果我们想要回去,势必需要付出一些代价。还有,我要提醒你,我们只有两张符。”
赵元朗默默放下书,两人都没再说话,一时间屋子里异常的安静。
“回去的事情,我们再做打算。接下来你有什么计划。”赵元朗问他。
“我现在脑子其实还是迷糊的。我喜欢这里的生活,但我也想回去。你放心,我不会私下行动,因为我不想搭上一条无辜的性命。”
赵元朗明白他的心情,轻轻拍他的肩膀:“你暂时就继续原先的生活,我们就走一步看一步,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用就是了。”
苗光义带回来的消息是好忧参半,但起码令他们知道自己手里攥着两道护命符。只不过,赵元朗也许永远猜不到,接下来的日子里他会因为这道符陷入危机。
“赵元朗——”食堂里,郭荣看到赵元朗,就热情地上前打招呼。
“你们认识?”身旁的贺贞好奇问他。
“算是吧,在夜校见过。”
“贞贞你也在啊,对了吃完饭,我想与你好好聊聊文艺汇演的事情。”郭荣见到贺贞,两只眼睛不停在这两人身上转溜。
“这……”贺贞为难地看向赵元朗。
“没事,你们要商量工作的事情,我就不参与了,正好午休的时候,我可以好好复习下。”赵元朗对着贺贞笑着说道。
郭荣见他们如此亲昵,不觉好奇:“难道你们是一对的?”
“吃你的饭吧,这都堵不住你的嘴。”贺贞娇嗔地瞥了一眼他。
“呵呵,我保密,保密。”郭荣笑着低头吃饭。
本来两人的午饭时间因为郭荣的出现,少了许多私人时光。
“你还不去,那个郭荣不会等急了?”赵元朗刚才看到贺贞让郭荣先回去,说自己随后就到。
贺贞抿着嘴,拉着他的手,无奈地说:“都是刘副出的主意,说什么要办一场文艺汇演,可把我们宣传部的人都忙坏了。明天开始就不能陪你吃饭学习了,本来想晚点告诉你的,没想到被郭荣一搅和,今天的时间也没有了。”
赵元朗点了点她小巧的鼻尖:“那你要记得好好吃饭。我有空就去看你。”
接下来的日子里,全厂因为这场文艺汇演热闹非凡。有才艺的直接上才艺,没有的就自愿做后勤。总之就是主打一个全体总动员。
连着好几天没有见到贺贞,就连下班的时间贺贞都要加班留在厂子里协调文艺汇演的事情。赵元朗还是熬不住了,趁着午休买了一袋好吃的,跑去汇演的大堂。
“你来得真及时,我忙得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贺贞一见他,乐开了花。赵元朗赶紧给她打开一瓶水。
“怎么就只剩下你一个人在这里?”赵元朗望了望静悄悄的大堂里,台上的布景已经完成了大半。
贺贞咬着面包,就着水,咽了下去,才回答:“我让他们先去吃饭,我守着这里。待一会儿有舞蹈队来排练,要留个人。”
“看你辛苦的,小心自己的身子。”赵元朗别的不怕,就怕贺贞的心脏受不了。
“我知道的,大伙儿其实也很照顾我,什么重的累的,都不然我接手。我剩下唯一能做的就是协调好各个节目的流程。已经算是最轻松的了。”贺贞拉着他的手,撒着娇。这才让赵元朗心里舒服了些。
“对了,你知道吗?”贺贞指着台上的布景,缓缓说道,“其实小时候我可喜欢跳舞了。如果不是因为这个身体不允许,也许我也能参加舞蹈队。”
“我相信——”
贺贞松开挽着他的手,慢慢走到台子的中央。
“那我跳个舞给你看,好吗?”话音刚落,她便微微俯身朝着赵元朗坐的位子鞠躬。随后,伸长手臂,以右足为轴,娇躯随之旋转。她的舞姿轻灵,身体柔软如云,双臂柔如无骨,步步生莲,令观者醉得无法自拔。
赵元朗脑海里想起一段文字:以花为貌,以玉为骨,以冰雪为肤,以月为神,不外如是。
“好看吗?”贺贞额头带着薄汗,开心地跳到赵元朗的面前。
“好看,甚美。”赵元朗痴痴地回答。见她喘息得严重,急忙伸手抚顺她的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