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契:“可是世子,古绣不是你们大梁一直以来的传承吗?让大名鼎鼎的忆浣庄用古绣做出新绣的效果来,应该不算难事吧,何况封老板经营这么大一座绣庄,不可能连这点小事都解决不了,若是这么点小小的要求都完成不了,趁早关掉这座庄子为好。”
“你……”晏时牧被噎了一下。
问契使者说完,看了诺奇王子一眼,诺奇王子没有说话了。
问契使者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人,在大骁属于一品大臣,骁勇善战,战功赫赫,为大骁立下无数汗马功劳,是父王面前的红人。
平时上朝,父王就只听问契大人的,在大骁,诺奇王子都要被问契压一头,如今被他这么一瞪,他这个做王子的也不知如何解围。
诺奇王子张了张嘴,责备的话再喉咙间拐了个弯,咽了回去。
问契这边有要求,跟着他一起的人也站在问契那边,也提出大大小小难度不一的要求。
要求提完,问契嘲笑道:“封老板,你说呢,不会这么大的忆浣庄,连这点小事都处理不了吧。”
果然来者不善。
见晏时牧和诺奇王子对这个问契都无话可说,封云初也无力力争,抿了抿唇,只好应道:“云初遵命。”
领了命,封云初跟着整个忆浣庄开始准备起来。
这次的难度不比上次小,他们不可小觑。
送使者团回到驿站,晏时牧拐回忆浣庄来,见到封云初,他说:“要不你们还是按你们以前的方式来做,问契那边我想办法去谈一谈。”
封云初摆摆手:“算了世子,一看就是来者不善,那些使者也都听问契的,你看他说了要求之后,不仅王子没说什么,那些使臣也跟着提要求,他们这次来就是要为难忆浣庄,你去求情也没用。”
其实方才送使臣团回驿站的时候,在路上晏时牧已经求过一次情,但问契还是坚持嘲讽忆浣庄的能力。
“世子,你别管了,我自己想办法吧。”封云初说。
人家不怀好意要为难她,她也没法子,不能主动跳进去,就要自己想法子解救自己。
忆浣庄忙碌的这半个月,使臣团除了留在驿站,就是跟着晏时牧在上京到处逛,偶尔进宫拜见宫里娘娘。
这一日,问契跟着尚书令崔丰年进宫拜访素言宫的言妃娘娘,跪拜在宫门外,行了礼才被请进去。
“女儿,这是大骁问契使者,是你娘的亲弟弟。”崔丰年介绍道。
崔如言早就知道她的母亲是大骁人,见到问契也不惊讶。小时她问父亲亲娘的闺名,父亲没有说,她在屋里发现一些动物皮毛,和父亲对质大夫人事情的时候,父亲才说出了真相。
原来父亲在做尚书之前,跟着宁王到处征战,和大骁也打过一场仗。
崔丰年在战场上受了伤,被一个大骁女子所救,两人私生情愫,私定终生,才有了她。
妹妹崔如雪是后来的大夫人所生,贵门豪宅里有私生女是很正常的事,大夫人见崔如言漂亮可爱,就寄在大夫人的名下。
久而久之,也没人知道崔如言生母是谁。
“如言,我在跟着大骁国王做事,大王想趁此机会吞并大梁,你这次跟着我回大骁可好。”问契道。
听到这么大的事,崔如言有片刻迟疑,她没想到这个噩耗来得这么快。
她转眼看着崔丰年,崔丰年冲她点点头,表示他也知道这件事。
“可是……”她在这个国家生活了这么久,实在有些不舍。
“舅舅知道你的意思,你放心,我们会善待崔家,不会为难他们的。”问契。
知晓女儿要离开大梁,崔丰年不知是该高兴还是难过,最后哭着走出了素言宫。
既然离大骁攻打大梁的日子不远了,她和那个贱人的事也得算一算了。
屋中点了浓浓的熏香,崔如言深深的吸了口气。
她最是喜爱各种熏香,最讨厌别人用熏香作动作。
她拿出一个小瓶子来,递给了奶娘。
“奶娘,上次夕妃那贱人在本宫衣裳上撒痒痒粉,这次本宫就给点她颜色瞧瞧,在陛下的生辰宴上,你将这个放入她食物之中。”崔如言指了指小瓶子。
奶娘拿着小瓶子愁容满脸,她是跟着娘娘进宫的,看着宫中娘娘为争宠相斗,今天不是你害我,就是我害你,这样那样的东西吃不得,好玩好看的摸不得,活在这样的日子里,也不知她们的乐趣是什么。
但作为崔如言的奶娘,她只有照办。
“娘娘,上次雪姑娘进宫来和你说了什么?”奶娘问。
奶娘跟了崔如言那么多年,她的事奶娘基本都知道,她也不想瞒什么。
崔如言说:“一些小家子气,和宫外忆浣庄那个封姑娘相争,要对付那个姑娘。”
你不也是小家子气争宠。
奶娘暗暗吐槽,嘴上却道:“忆浣庄,是上次娘娘出宫买衣裳的那个忆浣庄吧。”
“嗯,手艺确实不错,比婉绣娘好不少,难怪忆浣庄能在上京大火,还能接下那么多订单,是个人物。”崔如言摸了摸身上这件忆浣庄做的衣裳,手感确实舒服。
说着,崔如言摇摇头,“可惜了,让雪儿盯上了,雪儿要对付她,要我帮忙,那我就帮帮她吧。”
她心底琢磨着阴谋,转头小心谨慎地看了眼外头,让奶娘附耳过来,小声道:“你去找舅舅,让他在陛下寿宴那天动手……”
--------------------
第59章
================
忆浣庄刚忙完一大批订单,诺奇王子一到,他们又迎来一大批订单。
好在完成上次的任务,系统给封云初发了缝纫机的奖励,领了十台缝纫机,封云初直接让人搬进了忆浣庄。
大家也都听说过“缝纫机”这个东西,还是第一次见。
缝纫机果然机如其名,是用来做裁缝,不仅如此,有了这台缝纫机,裁剪布料、缝制衣物来,简直事半功倍。
封云初带着忆浣庄的绣娘学习这个东西,学习了两日,她们就已经掌握了。
看来自从接触了乱针绣,其他稀奇古怪的东西,绣娘们也能信手拈来。
又了缝纫机,绣娘们做起活来更轻松,半个月时间,诺奇王子下的订单都完成了。
至于问契为难的要求,也在缝纫机的帮助下,很快解决了。
拿到衣裳的时候,问契都觉得不可思议,没想到忆浣庄真的能完成他们的要求,在规定时间内完成。
他还有点崇拜这个小丫头,还是有点本事的,如果这手艺能带去大骁,他们大骁的服装行业恐怕会有所改善……
不过这不是他该担心的问题,他只要办好言妃娘娘交代的事就行。
打听好封云初护送货物的路径,他便将事情安排下去,给崔如言递了个信,“回去告诉言妃娘娘,这件事我做了,宫里的事娘娘做的时候小心行事,千万不要叫人抓到把柄。”
问契是不同意崔如言再去和宫里的妃子娘娘争宠,但侄女想要出口气,他也不能拦着。
此次进京的目的只是为了试探大梁,查一查大梁兵力如何,听闻京中就只有一个手握重兵的晏侯府,宁王远在边陲。
只要他们拿到大梁军力城防图,拿下大梁唾手可得,到时候他们回大骁跟国王禀报此事,就可以动兵了。
跟在问契身边做事的武士问:“大人,这件事要不要告诉王子?”
问契摆摆手,表示不可。
要攻打大梁的事也只有问契,国王从未想把这件事告诉王子,况且以王子的性子,知道这件事,定会尽力阻拦,到时候国王怪罪下来,他可脱不了干系。
——
听说问契会在回京路途中截杀封云初这件事,晏时牧气得一拍桌子,从座位上直接跳起来。
“果然不怀好意,早有预谋。”他气呼呼地自言自语。
大骁使臣这次进京确实来者不善。
转而,晏时牧看向吴痕,又问:“他们有没有说什么时候?”
吴痕自忖片刻,道:“应该是陛下生辰宴那天。”
陛下生辰宴,不就是后日。
晏时牧想了想,急切地问晏横:“封云初去送货,什么时候回来?”
封云初去外地送货了,一个月有一次时间,她会亲自出去送货,去的地方不是上京边的小府,就是乡下地方。
大梁盛世繁华几十年,上京至各个地界也都管理的很好,封云初送货十来次,也从未遇到什么问题。
就算有一些小地方有小贼小盗,他派去护送的晏竖晏折他们都会好好保护的,未曾出现过问题。
可这次不一样,这一次是问契亲自出马。
问契作为大骁使臣,平日和诺奇王子就不对付,他猜想,可能诺奇王子都不知道他们的行动。
晏横:“这次去了外府,恐怕要大后日。”
陛下生辰宴那日,封云初是赶不回来的,看来问契早在之前就打听好了这件事,就是要在她回京途中杀害封云初。
他不能坐视不管。
晏时牧转身欲出门,突又退了回来,“吴痕,问契除了交代这件事,还有其他事没有。”
问契和封云初没有仇恨,没有要杀她的理由,恐是调虎离山之计,他们真正要对付的另有其人。
“没有,世子,我也是很小心才听到这个事的,问契根本没有那么相信我,世子我能不能不回去大骁了。”吴痕小心请求。
吴痕是作为大骁商队跟着使臣进京,他本不想大梁,被诺奇王子发现他的大梁身份,跟着入京,一路上问契经常拿他们商队发火,他有好几次都差点死在问契刀下,现在再让他回到大骁商队,他真是害怕极了。
晏时牧管不了那么多,还是把吴痕派了出去,他恶狠狠威胁:“如果你不帮我做事,这辈子就别想见到你的妻儿,现在你的妻儿可还在我手上。”
他拿出之前晏横去吴家找人,从吴夫人身上拿到的一根普通木钗。
这跟木钗十分普通,是木头削成,没有华丽的样式,就是一朵削得花瓣大小不一的钗头。
可从这根木钗上面,能看到吴痕对他夫人的用心,他不相信吴痕不会受他威胁。
果然,他的话一出,吴痕屁颠屁颠儿的答应道:“世子,小的答应你,小的照你说的做,如果做得好,请世子一定将小的家人还给我。”
吴痕当然不知道晏时牧根本没关他的家人,只是做贼心虚,心理作用认为晏时牧也是那样会拿家人性命威胁的人。
将吴痕叫回大骁商队,晏时牧叮嘱着晏横做事,“晏横,这两日我不在京中,你要照顾好诺奇王子,盯好大骁使臣,不要给其他使者行人说,让他们还是按以前说好的,好好接待使臣团。”
若是那些人再闹出什么花样,他可分身乏术。
晏横:“遵命。”
聪明会动脑的做事晏竖被派去保护封云初了,早知道,他就把晏横派去,晏竖留下来做事。
现在倒好,既要担心封云初的安危,又要担心晏横这边会不会出什么事。
——
忆浣庄管理着全上京的服装店,需要采买的布匹等物件都是大量的,每次出门送货,封云初都会到处看看其他地方的布匹,对比起来,她也能淘到不少好东西。
在邻府送完货,购买了不少布匹,封云初还和老板说好,以后每个月给忆浣庄送一批来。
双方商量好价钱,在客栈多留一夜,第二日早晨队伍出发回上京。
盛夏的天气比较炎热,晏竖叫醒护队的人,翌日早早就出发走了。
大队伍行了大半日,艳阳高照,拖着重重的货物,一个个热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口干舌燥。
“停,”走到一片竹林,封云初叫停下来,“停下来休息一下吧。”
幸好他们走到一片竹林,林间虫鸟鸣啼,知了叫嚣着炎炎夏日更是增添几分烦躁。
有人拿出水壶喝了两口,滴下来两滴没没了,大声喊道:“封姑娘,我的水壶没水了,我去前面看看,看有没有茶棚。”
走了大半日,大家都累得要死,拿出水壶一看,都喝得差不多了。
马车里面太闷,封云初闷了一身汗,以蝶帮她擦了擦身上,用扇子扇风。
以蝶把马车的水壶拿出来,给封云初倒了半杯茶,就没水了,“姑娘,我们也没水了。”
封云初叹了口气,用衣袖扇了几下,热风扑在脸上,额头渗出细细密密的汗。
“封姑娘,”晏竖走过来,“出来歇歇吧。”
以蝶扶着封云初走下马车,在旁边找了块阴凉的地方坐下来。
封云初看了看刚才和她说话的护送队成员,点点头:“晏竖,你带几个人去前面看看有没有茶棚或者人家。”
实在太热,她说话都费不少劲。
这一年多来她的坚持每天早晨起来打太极,偶尔跑跑步,身体才练得好一些,多次和运货队出来,也没有那么辛苦了。
“这……”
晏竖看了看后面躺在地上乘凉的一大群人,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忆浣庄工人,让他们做做衣裳还行,保护人就逊色了。
他奉世子命是来这里保护封云初的,如果封姑娘出了什么事,世子一定不会绕他。
以蝶拿出团扇扇了两下,被晏竖婆婆妈妈的性子气到,“晏大人还不快去,这么热的天谁会出来啊,我们走的是官道,不会出什么事啊,何况我跟着姑娘出来好几次,都没出事,你就别婆婆妈妈了,我们都渴死了,你看不还有晏捺和晏折在这里吗,快去吧。”
封云初对以蝶的话也没有异议,他们行的是官道,太平盛世,从没听说上京一带有什么匪徒,肯定不会出事的。
见封云初同意,晏竖也不犹豫,跟晏折晏捺几个弟兄说:“要保护好封姑娘和这批货。”
晏捺晏折齐应声:“属下遵命。”
拿上封云初和以蝶的水壶,晏竖带着几个兄弟去找茶棚了。
所有人都静静坐在竹林下乘凉,从卯时正刻出发,他们连早饭都没有吃,时至隅中,大家已饿得前胸贴后背。
晏捺拿了点干粮过来给封云初,另一半和以蝶分着吃,两人为了一个饼吵吵闹闹,好不热闹。
没有水,他们就干饼咽了下去,吞下去的时候,封云初差点噎着,以蝶忙过来拍拍她的背,抚着胸口顺下去。
“这古代生活也太苦了。”封云初不由得喃喃自语。
“什么?”以蝶没听清,“什么太苦了,姑娘,这是饼,是甜的,不苦。”
封云初哭笑不得,说是甜饼,其实糖不多,甜味很少,不过他们古代人有一点糖就很稀奇,也顾不得味道有多好。
“对呀对呀,封姑娘,这是世子准备的甜饼,不苦。”晏捺也在旁边说。
“我们姑娘说这个饼糖不多,所以苦,我们姑娘喜欢甜的东西,吃药的时候我每回都会给她一颗蜜饯子,这个饼确实不多,可见你们世子做饼有点抠门,连糖都舍不得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