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了一半,发现在她上楼的必经之地、花厅的休闲花坛上放着一束醒目的厄瓜多尔极光玫瑰。
曲疏桐愣了愣,马上抱起来。卓先生又给她买花啦。
她开心地搂着花去等电梯。
两秒后,门开了,出来了拄着拐杖的年轻男人。
曲疏桐一下子收起了脸上的粲笑,苦着脸同来人说:“你安排过年出海的计划呀,卓先生?”
“嗯。”卓枫目光掠过她怀中不浓不淡的粉色玫瑰,又撩起眼皮望她,微笑问,“初二,我们去新马泰走一圈?”
曲疏桐声音低得很,虚得很:“可是……我,我刚刚,同卜画已经讲好除夕到初七一齐游玩了。”
卓枫挑眉。
两人隔着半米距离,在即使隆冬节气里依然绿意盎然的花厅电梯口四目交接,眼神交缠,你来我往好一会儿,都没说话。
他眉峰虽看似平静地挑着,但是也不难发现那细微之处地微微蹙起。
最后曲疏桐伸出一只手攀上他的肩头,“卓先生~”她拖长了音撒娇,冲他wink。
他没说话。
曲疏桐看着眼前这个脸色很明显挂着失落的男人,有点着急:“卓先生,对不住,我不知你安排……”
“所以,你要抛弃我?”
曲疏桐哑然。
他们之间都是打直球的,什么情绪与欲望都不会藏在心里不见天日,所以曲疏桐能看出来卓枫失望下的不甘心。
坦白说,如果早知道他有安排,她肯定不会拒绝,过年会同他一起待几天,虽然无法抛弃一个人过年的卜画,但是也肯定会雨露均沾一下。
但是现在……
曲疏桐有心兼顾,可完全不知道要怎么来……她已经答应卜画了,安排了七天的游玩,也就是一天都没有剩下给他了。
但是,卓枫跟手下安排的时候,时间大概率还比她和卜画安排时要早,他只是没来得及告诉她罢了,所以现在他就这么错失了,他难受也是正常的。
她咬咬唇,眨巴着水光潋滟的狐狸眼,勾人不自知地看着卓枫,为难不已。
其实她和卜画说一说,陪她到初三,初四开始她陪卓枫,也是可以的,卜画不会有意见的。
卓枫见不得她欲言又止,眼珠子转了又转好像在绞尽脑汁。
他不愿意她为这种小事百结愁肠,立刻就没忍住主动说:“除夕同初一,你们一起玩。初二,问你的大明星愿不愿意同我们一起出海玩。”
曲疏桐张了张嘴,惊讶:“啊……但是,但……我们两个人,加卜画自己,卜画会有点尴尬的,应该不会去。”
“没事,我喊几个朋友一起。”
“哦。”曲疏桐恍然,马上控制不住地展开了笑颜,“好,那我去问她。”
卓枫松了口气:“她如果同意,就算我欠她个人情。”
曲疏桐不自在地抱着花跑进了电梯。
一回房曲疏桐就感觉房间不一样了,地上,地上铺了一层厚厚的波斯地毯。
曲疏桐踩了踩软绵绵的地毯,放下花后好奇地去门口找那个负责着主卧工作的菲佣。
“为何突然间铺地毯?”
菲佣过来对她说:“先生讲拄拐杖走路声好大。”
曲疏桐眯了眯眼,大吗?还好吧?可能是她在纽约时已经习惯了,觉得沉沉的木头声伴随着卓枫轻轻淡淡的脚步声还挺好听,有一种安全感。
“几时讲的?”
“昨晚半夜。”
“啊?”
菲佣拿出手机确认时间:“半夜四点半。”
曲疏桐好奇不已,他昨晚半夜起来了吗?然后半夜发消息告诉菲佣,今天铺地毯???
是因为她来住了吗?半夜起来觉得吵到她了?
曲疏桐抿唇笑了笑,又跟菲佣说帮她找两个玻璃瓶来,她要插花,末了就去洗澡了。
菲佣领了活儿就去了储物间找,找了两个透明玻璃瓶。洗干净拿到主卧去的时候,正好遇上从里面出来的卓枫。
瞥了眼那东西,他询问:“嗯?”
“曲小姐要插花。”
卓枫了然,又看了眼那两个普普通通的花瓶,表示:“去库房换两个,我记得还有两个元细荷青花瓷,拿来插。”
菲佣愣了愣,转眼在男人目不转睛的注视下才确认他真的要换两个中国元朝的青花瓷来给女朋友插花,遂马上把手里那不值钱的玻璃瓶拿回去放。
等曲疏桐洗好,那耀眼夺目的两个花瓶已经摆放在卧室茶几上了。
曲疏桐过去,震惊地跪在那两家伙面前,小心翼翼拿起来仔细看了看,是真品……元代的青花瓷??
她小时候也是在这些东西的环绕下长大的,有点鉴宝能力,但是,卓总家的菲佣这么给力吗就插花而已给她搞两个古董……
曲疏桐仔细欣赏了会儿,才想起来要找卜画。
“卓先生刚刚好今晚安排了初二带我出海玩,他知道计划冲撞了,让我喊你一齐。我的大明星,如何?你有兴趣吗?”
卜画:“???出海?”
“系呀。”曲疏桐跟她讲了讲来龙去脉,又跟她说会有其他卓枫的朋友一起去,她不会当他们俩的电灯泡的,他们一齐上新马泰走一走。
卜画很愉快地答应了。
她一个明星,出海玩肯定比在外面玩舒服,走哪儿都一堆人认识。
曲疏桐传话传得很周全,说:“卓先生讲算他欠你个人情。”
卜画:“哎哟喂,我哪里好意思。卓先生客气啦哈哈哈,多谢他送的豪华新年游。”
顺利解决完,曲疏桐也很开心,下一秒就马上立刻不停歇地去找卓枫了。
她有好多事要和他说。
外面的菲佣说卓枫在书房,书房在四楼。
曲疏桐叹口气,感慨卓先生房子太大也不是特别方便后,就认命地去爬楼梯,她觉得坐电梯也麻烦。
走了两步她又扭头同菲佣说:“那两个花瓶是古董,没有普通的玻璃瓶吗?”
菲佣:“是先生讲的,不要普通的,不好看。”
“??”
到四楼书房门口,敲了敲,得到应允后曲疏桐悄悄打开,探头一瞧。
男人立在窗前打电话,书房没有什么灯火,除了玄关的两盏橘黄壁灯,就是从落地窗外透进来些许的楼下光芒。
所以曲疏桐看不清卓枫的轮廓,只能隐约看到他笔挺的背影与格外好看的身形。
他侧过头,在看她,但是曲疏桐看不清他的眼神。
她轻轻阖上门进去,不知道他为什么没开灯,所以也没贸然开。
卓枫三言两语挂了电话,曲疏桐听得出依然是卓家家族里的事。
她悄咪咪走到他身边的时候,被一只满含力量的长臂搂入怀。
虽然依然看不清他的脸,但是她一下子就笑了,踮起脚尖问他:“卓先生昨晚怎么起来啦?突然间铺地毯。”
“不记得了?”
曲疏桐好奇地转了转眼珠子,“咩?”
卓枫亲上去:“唔同你讲。”
“……”
曲疏桐推了推他,呢喃:“不同我讲你今晚就孤家寡人自己睡觉啦,我睡地下,今日铺地毯了。”
卓枫抬头,轻笑:“我铺地毯不是给你躺的。”
“我不理,我就要。”她耍无赖。
卓枫望着她高傲的小模样,心软似水,逗她:“那我来,我来睡地下,我的桐桐睡床,小兔子不能着凉,一着凉容易没命。”
“……”
曲疏桐钻入他胸膛去咬他,咬了咬,胸膛硬得跟墙壁似的的卓枫半点都没疼,他还一下下抚摸着她的头发,跟在撸兔子似的。
曲疏桐默默张开嘴,说了其他话题。
“菲佣给我拿两个元代花瓶,好贵呀,我只是拿来插花而已。”
“刚好,在库房放着也是积灰,总算有点用。”
“??”那是古董呀,居然放在库房积灰。
“对了,”她撩起眼皮紧紧盯他,“你为什么真的给我转账了?”
卓枫:“本来没那么急,但是昨晚你说你的钱被抢了,很伤心,我的兔宝宝怎么能伤心。”
“啊?”她睁大眼睛。
卓枫徐徐浅笑:“没事,你就当我说话算数。”
“可是我是说着玩的。”
“那就拿着玩。”
“……”
她还要再说什么,卓枫搂着她的小身子把她往外带回房,转移话题:“同你的大明星讲了吗?”
“讲了讲了。”曲疏桐弯起眼睛,喜上眉梢,“卜画同意啦,我们一齐出海玩。”
卓枫欣慰地颔首,心里也彻彻底底地松了一口气:“多谢她成全,我与我家小兔仔成功过上第一个新年。”
曲疏桐有些害羞地笑了。
她今夜还要跟着他进浴室去给他脱衣服,卓枫拒绝了,说不用。
曲疏桐叛逆,就非要,说她来这住没有交房租,她寄人篱下还拿那么多钱,她要当他的私人助理,以后不用菲佣伺候他了。
卓枫说菲佣可没给他脱衣服,不要侮辱他清白。
曲疏桐不听。
卓枫关上浴室门将她拒之门外。
曲疏桐哼哼唧唧,自己跑去插花陶冶情操消气。
把那束极光玫瑰拆开,再一支支插入那无价的青花瓷中,调整方向。
最终把一束花插满两个花瓶,绚烂的厄尔多瓜极光玫瑰梦幻得仿佛未来的物种,配上七百多年前的荷叶青花瓷,近千年的时光碰撞,让人为它的炫目痴迷。
爱卓先生,审美太棒啦~!
曲疏桐拍了好几张照片发ins,最后把一个花瓶原地放置在茶几上,一个抱着拿去床头柜上。左右看看,还是漂亮非常,无敌满意。
转头,她从床上拿了一个枕头放在床边一米外的地上,又搬下来一床被子,人就这样躺下。
玩了会手机,曲疏桐忽然发现自己刚刚发表的ins有个陌生的点赞。
本来没有什么稀奇的,她的账号虽是私人号但是偶尔会发布一些卓氏的动态在上面,和卓氏集团的官网一直是互关状态,卓氏官网就关注了她一个,她是正宫娘娘。
所以她的粉丝国内外加起来不算少。但那个点赞的账号也不是什么普通人,名字实在是太显眼了,zrong,这一串字母让她心口泛起一股不适。
下一秒多出来一条评论。
zrong:恩爱。
曲疏桐眯了眯眼,在犹豫要不要删了,或者干脆把动态删了,可又不舍得。
忽然,她手机屏幕一晃眼变成一个来电显示。
曲疏桐看着那个明晃晃的美国电话,深呼了口气,点了接听。
“曲小姐。”男人的声音愉悦之余还是那么吊儿郎当,“我还以为你不会听呢。”
“如知道是你,我怎么会听呢?”
“这么不给面子。”他慢吞吞地笑了笑,“你明知道我绝对会给你利益的,何必语气这么冲呢。”
“卓大公子。”曲疏桐起身,抱着手机去了房间露台,“你是觉得我待在卓氏,一人之下,再当一个总裁夫人,那么比不上你的恩惠吗?”
电话里安静了下去。
几秒后,卓荣道:“坦白说,你到融远,给融远创造不了神话级别的利益,你只是不差。你离开卓氏,也造成不了卓氏多大的损失。我找你,纯粹是欣赏曲小姐罢了。”
“真的吗?那两者加起来,你不是就很满意?哪怕让卓枫有一分的失算与不开心,你都觉得赢了。”
“曲小姐说话越来越直接了。”卓荣不否认她的说辞,“不过我们可以一起满意,曲小姐,假以时日,卓氏不一定在你那位男朋友手中。”
曲疏桐目光放在深水湾的皎皎明月上,不假思索道:“可能数百年之后,卓氏与你我所有人都是,俱往矣。”
电话里是一阵深沉的静谧。
曲疏桐从来没真正想过卓氏有天会从卓枫手头失手,还是失手于卓荣这样的狗杂种身上。
可有时候,有些人想听,你就说给他听,让他知道,卓氏也许会在几百年之后,不复存在。
“连朝代都会更替,何况区区一个时代里的集团。卓大公子觉得是吗?”
但集团存在的前一秒,就永远永远不可能,落到他大房、落于融远的手里。
反正世界上含有生命力的东西都不可能永生,彼时失手又何妨。
好半晌,电话里的男人才语气似冰地低语一句:“是也不是,事在人为。我随时等曲小姐好消息,你别后悔。”
曲疏桐挂了电话,一转身,屋内单手拄着拐杖,拿一条毛巾擦头发的男人正望着她的背影。
曲疏桐顿了顿。
卓枫往前走,出来把被海湾与山风吹得冰冰凉凉的身子搂入胸膛,“入内,冷。”
“你知不知我同哪个打电话呀?”曲疏桐抬头对上男人湿亮的一对凤眼,他眼睛真的好看。
卓枫:“嗯。”
曲疏桐拿他的毛巾:“他好怪,做什么又找我。”
卓枫把昨晚发生的事说给她听,兴许,卓荣觉得这一次得手了,觉得夺到卓氏的曙光已经尽显。
曲疏桐恍然:“原来如此。”
她给他擦头发。
卓枫去拿毛巾,她不愿意,嬉笑躲开就要给他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