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枫瞄了眼屋内地上那个被子:“桐桐,真要在地下睡?”
“嗯嗯嗯。”她一脸宁死不屈的傲娇表情。
“那你还给我擦头发?”
“一码归一码。”
“……”
卓枫想到刚刚她电话里说的,看着眼前踮着脚尖在为她擦发的人,不由问:“数百年之后,卓氏江山都俱往矣了,你还属于我吗?”
曲疏桐瞄了他一下波光粼粼深沉四海的眸子:“如果我们结婚啦,我就生生世世都属于你,因为我们会埋在一起。如果没结婚,”她凑近亲了他一口,双手吊在他脖子上,“就真是,俱往矣,不用数百年,几年之后就不属于你了。”
卓枫望着她水雾迷蒙的眼,温柔道:“过年,同我回家吗?”
曲疏桐眼神一闪,没反应过来。
半晌,才在他炙热的注视下,咬咬唇,小声道:“不好吧。”
“嗯?”
“我们,我们都不结婚,你带我回去,不好。”
卓枫轻轻抚了抚她水嫩的脸颊,语气轻柔:“不是不结婚,只是不到结婚的时候。”
曲疏桐没说话。
卓枫:“你觉得我们之间,还是没感情?”
曲疏桐紧紧地咬着唇依然沉默,就近在咫尺地,眨也不眨眼地望他。
卓枫把拇指抚上她的唇,抚了抚,让她松开被咬出月牙印的唇。
曲疏桐那一刻心口似乎有一汪泉水暖暖地流淌在上面,这一阵子同他见面相处的画面在脑海里如电影一帧帧放映。
她下意识说:“有,有一点,再多一点。”
卓枫眼底亮起了光。
就像看到乌黑的海面上深夜飘过一船渔火,浪漫。
曲疏桐脸色绯红,低下头靠在他肩窝,捂住了半张脸,“新年你想,你想结婚了?”
“不着急,只是……”卓枫看向远方波光四起的海面,想起她那天说的,他一无所有的话,她会在他身后。
“如果与你只是这一世的过客,这事和失手了集团一样的遗憾,遗憾终生。”
曲疏桐脸倏红,试探性地说:“是不是在你身边待久了,你就会有感情?那换一个女特助……”
“??”
卓枫低头去强吻她。她笑着躲,“你这是,办公室骚扰。”
“我就骚扰,你去告我。”他硬气道。
她失笑,往他怀里钻入进去求饶:“呜呜呜卓先生……”
卓枫一颗心在某一刻,好像陡然就化了下去,他再次扭头看向山下的深水湾夜色水波,心就像那水面,柔得好像没有任何攻击力。
曲疏桐踮起脚尖主动去亲他,认认真真地和他说话:“讲真的,卓先生是所有人的理想,只要换一人,都不会拒绝卓先生的求婚,我不好,我不值得。”
“你哪里不好。”
曲疏桐沉默了下去,床上那种事她都在他面前直言不讳,唯有骗他的事,她一直坏极了地演着戏。
卓枫在她的无言中笑了:“你最好,
曲疏桐眼眶红了。
“或者你告诉我,你觉得感情多深能结婚,我看我距离,娶你还有多远。”
曲疏桐眼泪掉了下去,窝他怀里不愿意说话。
第19章 出事
,暴露(19号晚11点更新)
因为这段话, 曲疏桐成功被卓枫骗回床上去了,乖巧得像只小兔子一样缩在他怀里安心入睡。
后面几天曲疏桐随卓枫去过一次医院探望于继,一周后想再去一趟时, 卓枫忽然就不带她了。
一问才知道,于继之前在湾区出事的那一幕, 在昨天晚上再次上演了。
当然这次出事的不是卓枫的人, 因为他是这次事故的主导者。
这次是卓朝出事。
曲疏桐不知道他具体伤情怎么样,只知道大概命悬一线, 因为据说卓家大房的人今日全都离港去了湾区。
“怪不得,今日开会时我看韩大教授心事好重的样子。”她嘴角上扬, 心中全是快感,“他这一颗心起起伏伏,也怪折腾的。”
所以为了安全起见, 卓枫就不打算再带她去医院探望于继了, 就算带再多的保镖他也不能全然安心。
曲疏桐听话,就没去了,于继最近也好了很多, 已经能动了, 上次去听说卓枫给他安排了半年假期, 他倒是一瞬间怪绝望的, 表示完全用不着的, 他不是真的瘫了。
他没事, 卓家大房倒是几乎整个瘫了, 人相继出事,离港。
那几天, 曲疏桐发现香江的风声有一点点地变化。
那日她上班,一早看到惯例送到她办公桌上的报纸有点问题。
曲疏桐有看报的习惯, 香江三大主流报纸,财经报、日报,与香江娱乐报,她都看。
前两个是她需要从上面简单获取一些行业资讯,后者是因为她家卜画是这行业的,她也习惯看看有没有她的绯闻。
今日的财经报大版面放的依然是卓氏集团新年以来在港的项目情况与股指,每日统一,而日报就不一样了。
除却报道了卓氏集团拿下与港官方合作的BOT项目,将最大敌手融远控股压下的消息,还有一个硕大耸动的标题吸引了曲疏桐的目光。
#卓氏家族纷争白热化,低调二房手段阴险夺家产:欲望浮出水面#。
曲疏桐仔细看完了全部内容,下面几乎是标题的详细版罢了,说卓氏集团领导人为了永绝后患,似彻底对大房赶尽杀绝。
曲疏桐捏了捏报纸,一边从包里拿手机一边随意瞄了眼下面的那份娱乐报纸。
没想到素日只刊登港圈娱乐明星以及富豪恋情的娱乐报纸今日也提及了卓氏集团的家事。
#卓氏总裁人前同女友恩爱有加,人后使尽手段争家产#。
曲疏桐眯了眯眼,又看了看一侧刊登的她和卓枫昨天在尖沙咀餐厅吃饭的照片。
她低头拨了一个香江日报总社的电话。
“你好。”一口纯正港腔从手机听筒里流转出来,伴随着一些翻阅报纸的声音,“边位呀?”
“我是,卓氏集团总裁办特助,姓曲。”
翻阅报纸的声音悄然逝于听筒中。
“啊,你……哦,你有咩事呀?”男声困惑又无辜。
曲疏桐唇角上扬:“你们今日报纸中有关我集团的内容,是什么意思?”
“哦,呢个,呢个系编辑负责嘅,你有咩建议可以拨打编辑热线……”
“你希望我司下一个给你的电话是法务部拨打的吗?”
电话里再次哑然。
曲疏桐手撑在办公桌上,声线如冰:“我此刻,希望你给我最完美的证据,证明你报纸上讲的,所言非虚。”
“我……”
电话里一通狡辩。
曲疏桐听了三句就不想听了,“既然这样,望你注意接听我集团法务部电话咯。”
“别别……曲小姐,有话好讲。”
解决完,曲疏桐同样给香江娱乐报去了电话。
她直接冷硬地在要求他们撤回报纸之余,以后也永不得刊登卓氏集团总裁的消息。
“除了结婚消息,其他事情,刊一次我找你们一次,但下一次,绝对是上法庭。”
虽然憋气,可面对卓氏的控告他们也不敢硬刚,刚就破产。同上一个电话一样,香江娱乐报的人一边抱歉一边挂断。
曲疏桐丢垃圾一样丢了那几份报纸,扭头去泡咖啡。
刚煮好,有秘书来敲门。
“曲助,卓总有事找您,想请您过去一下。”男秘书在门口探头同她讲。
曲疏桐一边倒咖啡一边回头:“他来公司了?怎么自己不直接找我?”早上他没同她一起上班,说回去看看卓家老爷子。
秘书道:“他说你OA系统未上线。”
??
难道他们没有私人联系方式吗??我的卓总搞这么生疏,一小时前还在家里共享早餐呢。
其实以前,曲疏桐还真没有卓枫的私人电话,办公电话就有。
但是办公电话只能在每天晚上九点之前打,九点后打不了。
后来是他们在一起后,曲疏桐才有了卓枫的私人电话。
她从未私下和他打过,第一次打是因为公事。
卓枫蛮意外的,他当时还说,这是给她打私事的。她撒娇说,那这会儿办公电话也打不通了嘛,可是她有事。
大概听出来她的怨念,卓总开始对她开放了二十四小时的私人电话与公用电话权限。
想来也是有点好玩。
端着咖啡走到窗边,曲疏桐一边沐浴从维港倾泻而来的璀璨骄阳,一边思索着昨天才尘埃落定的那个与融远有竞争的项目。
卓枫应该是为这个事找她。他也是,在家里就不谈,一来公司就找她,还让秘书来,秀恩爱啊?
慢条斯理地喝了两口咖啡,舒服完了曲疏桐就回去打开电脑。她把卓氏集团的办公软件登录了,又上了骆氏集团的内部系统看这两日的情况。
正常来说,融远痛失这个香江BOT项目后,对江南那一块的精力就没那么多了,他们会着重把精力放回香江,这也是她考虑后,能接受等到年前再处理韩岳良的原因。
曲疏桐看今天的骆氏情况有回温,就给干妈打了个电话。
“桐桐过年回来吗?”干妈在电话里头问她。
曲疏桐:“不回了,新年假期不太多,干妈。开年后我看能不能休个年假。”
“唉,好。只是雾雾那丫头最近情绪越来越差,不是想死就是想找卓荣,她人生里已经没有其他事情了,我真是……”
“还找他?她还不死心?”曲疏桐无声冷笑。
沈虹:“她不是不死心,她是总想和他见一面说清楚。我说,这有什么必要说清楚的,我只想深啖那个狗东西的血肉。”
曲疏桐不置可否。
干妈又深深地在电话中叹息一记:“桐桐,骆氏最近的情况也很不好,你又不回公司,你爸爸只能回国去了。”
曲疏桐安抚她:“融远最近开始不好过了,骆氏只要稳住年前这一阵,后面找机会能回来的。”
“唉。”她语气格外忧心,“说得容易做起来还是犹如天堑一般。你真的不考虑回来吗?靠别人不如靠自己,桐桐,你还小,你背靠卓氏就说明你想做什么都需要被卓氏的计划左右,你并不能做主卓氏与融远之间的项目,不能轻而易举……”
“我才回国几天,融远这个项目已经被我拿走了。后面我会尽力的,干妈,以现在卓氏对融远的态度,融远撑不了多久。”
沈虹安静了会儿,道:“桐桐,如果公司不在了,干妈干爸就庇佑不了你了,我们是一家人,你父母如今在加拿大休息,不参与这些了,所以,公司没了你也就没有家了,你要再考虑清楚。”
曲疏桐回味了下这句带着特殊提醒的话,上次她也是提醒意思很明显,她的干妈总是很怕她弃骆氏于不顾,总是拿公司的继承权来引诱她。
“骆氏没了,我的家就没了。我是靠您和爸爸供养长大完成学业的,没有您和爸爸我也没有能力进入卓氏,干妈,我很清楚。您的心血,我一定是放在心上的。”
一阵长叹过后,沈虹换了话题:“那你和卓枫怎么样?他有没有与你结婚的打算。我看到你们的新闻了,看着似乎他对你还不错。”
“我们不会结婚。”她喝了口苦涩的咖啡。
“为什么?”沈虹在电话中暗示道,“桐桐,卓枫只要出面,动动手指头就能救骆氏于水火。你既然和他在一起,就一定要努力和他结婚,结了婚骆氏的以后就完全是坦途了。”
曲疏桐安静了下去……她怎么可能以这样的目的和卓枫结婚呢,她一直不敢答应他婚事就是因为她一开始回港的目的不纯,他对她越好,她越不敢结。
怎么可能最后还……把他的婚姻都当成获利的工具呢。
曲疏桐随口敷衍一句,就挂了。
咖啡也喝得差不多了,她起身去了卓枫办公室。
男人今日穿的是一袭米色西服,正靠在办公桌对着全景落地窗,手里拎着个手机,看上去刚接了个电话。
那米色西服是她前几天和卜画逛街时给他买的,卓总调侃像婚服,原本他从没穿过这么纯洁的颜色,不是很喜欢,但是一想,像婚服,就真的纡尊降贵穿上了。
但是曲疏桐觉得真的,无敌好看,真是衣架子。
中环清早的骄阳此刻正落在男人整个笔挺宽阔的肩头,从左到右,棱角分明柔顺有型的西服在他身上仿佛漫画笔触勾勒出来的。
那张脸更别说,沐浴在阳光下的那一半如幻影,高高在上如他的身份,阴暗中的那一半,荡漾着秋水的凤眸是夜色里会在被窝里哄她的男朋友。
男人闻声侧眸往后看那踩着细长高跟、一袭西装裙摇曳生姿的女人。
曲疏桐对他说:“我同妈妈打电话呢,来晚啦。今天报纸的事一看就是融远搞的,搞舆论战术,阴险又下流,但是这件事你家里爷爷知不知?他是什么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