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似平静地开口。
“你不也和其他人一起吃的年夜饭吗?”祝鸢想起了那张照片,如果她没猜错的话,应该是苏心亭发给她挑衅的。
因为她觉得苏梨干不出来这么幼稚的事。
池景行看了她一眼,松了松领带。
“应酬而已。”
祝鸢“哦”了一声:“大年夜也要应酬,怪不得池氏集团能家大业大。”
池景行听出了讽刺,半晌,他忽然轻声嗤笑了一声。
“你这是在吃醋?”
祝鸢觉得自己的头更晕了,不想和他多费口舌,自己往卧室里走。
“没有,我困了,想睡觉。”
祝鸢强撑着去浴室里打算泡个澡让自己舒服一点,可万万没想到,原本就有些感冒的身子,在酒精和热水的双重作用下,直接晕倒在浴缸里了。
……
祝鸢再次睁开眼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她往四周看了看,果然是医院。
她有些苦恼地想,明明自己昨天晚上才许愿平安健康的,怎么新年第一天就来医院了。
祝鸢挣扎着坐起来,病房门在这个时候打开,竟然是陈明恩。
陈明恩看见她醒了也笑了笑。
“祝小姐醒了,池少刚刚才走,夫人找他有些事情,”陈明恩说:“池少说让我看着您,有什么事就和他说。”
祝鸢有些懵地点了点头:“我这是怎么了?”
“有些低烧,”陈明恩说,“今天再输一次液就差不多了。”
祝鸢说了一声谢谢后,有些相顾无言。
还是陈明恩看了她一会儿之后,才忽然笑了笑。
“祝小姐,有些话我好像不应该说,但是——”
祝鸢抬起眼看着他。
陈明恩说:“我真的觉得,池少和您待在一起,挺好的。”
祝鸢一愣,她完全没想到陈明恩会忽然和她说这些。
陈明恩继续说:“我倒真希望,您可以治一治池少的心病。”
祝鸢皱了皱眉,问:“什么心病?”
陈明恩迟疑了一会儿,才说:“池少小时候经历过一些不太好的事情,去医院接受了一段时间的心理治疗,虽然从数据上来说,他现在是正常的,但是其实这么多年,他一直都没怎么走出来。”
“曾经苏梨小姐带他走出来一点,可是我觉得,可能祝小姐您,更适合他。”
祝鸢听完了陈明恩的话,莫名地陷入了沉思。
她的脑海里断断续续地浮现出一段很模糊的记忆。
她问陈明恩:“池景行他……什么时候去医院做的心理治疗?”
陈明恩想了想。
“大概是在十岁以前。”
“在哪家医院?”祝鸢问。
陈明恩想了想,说:“不在海市市区,那时候池夫人怕池少接受心理治疗的事情被外界知道,让池家丢了脸面,把他送去了一个县城的t疗养院,请了专业的诊疗师给他一对一治疗。”
祝鸢点了点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她重新躺回病床上,再次沉沉睡去。
只是睡梦中,她总是会梦到一些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
似乎是在医院,似乎她在医院有个朋友,又似乎,只有她一个人。
太久远的事情了,久远到,就算在梦里,一切都是模糊的。
第145章:收竿
祝鸢在睡梦中惊醒过来。
她似乎做了个有些吓人的梦,就像电影《闪灵》那样,外面有变态疯狂敲着她的门,吓得她直接醒了过来。
忽然,病房的门被敲响,祝鸢又被吓了一跳。
她警惕地问:“谁?”
外面传来一道好听的女声:“是我,沈玥如。”
祝鸢一怔。
沈玥如怎么会来医院看她?
祝鸢撑起身子坐起来:“请进。”
病房门打开,果然是沈玥如。
她今天穿着一套黑白小香风套装,外面披了一件杏白色的羊绒大衣,很好看。
祝鸢看着她的同时,她也在打量着祝鸢。
沈玥如不得不承认,祝鸢能够待在池景行身边这么久,真的不是没有原因。
她真的很美。
即便现在穿着最简单的病号服,脸上不施粉黛,甚至因为生病的原因,脸色有些苍白。
但还是美得不容人忽视。
祝鸢有些不习惯她的注视,诚然,在她和沈玥如仅有的几次交集里,似乎都不是很和谐,尤其那次聚会,更是直接在很多人面前拂了她的面子。
但祝鸢能感觉到,此时的沈玥如对她没什么恶意。
果然,沈玥如先开口说话了。
她先是浅浅地笑了一下。
“我不是来找事的,只是池夫人让我来看看待在池少身边的女人,我奉命行事而已。”
祝鸢皱眉:“池景行的妈妈?”
沈玥如点点头:“昨天晚上池少送你来医院,被人拍到了。”
眼看祝鸢的脸色变了变,沈玥如又说:“不过你放心,池家解决这点儿小事轻而易举,只是……池夫人想让我来警告你,离池少远一点。”
沈玥如想了想,说:“我估计是池夫人觉得池少肯定懒得听她的话,所以派我出场?”
祝鸢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
她看向沈玥如:“你和池景行……”
“我之前对他有点想法,”沈玥如很大方地承认了,“但现在没了,我很烦抢男人的,池少这条鱼太大了,我钓不了,所以收竿了。”
沈玥如笑得很和善,和从前祝鸢认识她的模样有些不一样。
祝鸢也笑了笑,说:“我还以为你是来示威的,我知道你昨天在池家吃的年夜饭。”
“呀,这你都知道,”沈玥如索性直接坐了下来,将外套放在一旁的沙发上,很直接地说,“祝小姐,也正是因为我昨天去池家吃饭,才知道为什么你能留在池少身边——我说话有些直接,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祝鸢当然明白。
沈玥如的意思,无非就是苏梨。
昨天在池家吃饭,苏梨无论聊什么话题都能把话题引到池景行身上,那些曾经和池景行的所谓回忆,都快把沈玥如听吐了。
从前只是听家里的长辈们说池家这两兄弟和苏梨的一些八卦,正儿八经自己接触下来,实在是让沈玥如头疼。
比起池景行,似乎苏梨更加在意那些过往。
可当初抛弃池景行的,明明是她自己不是么?
沈玥如懒得去猜其中的弯弯绕绕,她争家产都累得要死了,要是以后回到家又是另外一个战场,沈玥如光是想想就累。
“我马上就要走了,”沈玥如撩了撩头发,“其实我从前真挺不喜欢你的,但是相比池家那个苏梨,我还是觉得你比较可爱一点。”
第145章:淤痕
祝鸢没忍住笑出声:“为什么不喜欢我?”
沈玥如想了想:“因为你当众让我下不来台。”
祝鸢也很诚实地说:“那时候我有求于池景行,只能讨好他,不小心拿你献了祭。”
“都过去了,我下周的航班飞欧洲,正式接管我家在欧洲那边的产业,”沈玥如笑得很自信,也很从容,“欧洲那边,是池少帮的忙。他帮我在那边搞了点事儿,我爸妈没辙,只能我过去解决,我要是在那边做得好,以后回来,我弟不一定能争得过我。”
“所以我配合他演了一出戏,他帮我搞定家产,我陪他在池家演戏,”沈玥如耸了耸肩,“你不知道,池夫人真的很难搞。”
没过一会儿,沈玥如接了个电话,简短地说了两句之后,她拿起外套站起来。
“好了,祝小姐,今天来这一趟,我也算是给池夫人交了个差,”沈玥如看着她说,“给你最后一点建议吧,如果你想安心留在池少身边,最省心的方式就是无视苏梨,别因为她故意搞出来的什么动静就拈酸吃醋,这样就正中她下怀了。”
“像她那样的女人,我爸身边都不止一个,惯会四两拨千斤,最喜欢惹得别人鸡飞狗跳,把自己摘在一边隔岸观火,只要你不理她,她就对你没辙。——除非她真能豁出去红杏出墙,那我确实佩服。”
“你为什么要帮我?”祝鸢最后问。
沈玥如挑眉一笑。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实在看不惯苏梨那个样子,相比之下,我还是希望你赢。”
沈玥如拉开房门,顿了顿,回头对祝鸢明媚一笑。
“一切顺利,祝小姐。”
“谢谢,”祝鸢说,“也祝你万事顺利。”
-
一直到下午输完液,祝鸢差不多退烧可以回家的时候,她都没等到池景行。
中途她打过一次电话,但他没接。
祝鸢心想他可能有事,也没多想,却没想到一回家,竟然发现池景行在家里。
她一怔,走过去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池景行没理她。
他坐在沙发上,身体后仰,闭着眼睛,很明显地皱着眉。
祝鸢以为他是在睡觉,没听见她说话,走上前去拉了拉他的胳膊。
“别睡在这儿,要是感冒了……”
不等祝鸢的话说完,身旁的池景行猛地睁开眼睛,反手便按住了祝鸢的手,身体急速地压了过来,直接把祝鸢整个人压在沙发上动弹不得!
祝鸢只觉一瞬间天旋地转,再次睁开眼时,池景行压在她的身体上面,一双眼睛黑得吓人,紧紧蹙着眉,眼神冷淡地看着她,浑身都充满了狠厉的气息。
祝鸢的心跳有些快,她微微喘着粗气,看着有些反常的他。
池景行掀起眼皮看着她,她的脸很近,他莫名就想起了昨天晚上,他打开浴室门看见昏迷在水中的她,心脏仿佛停滞了一秒。
他忽然用力扯住了祝鸢的腰,将她的身子拉了下来,随后狠狠地吻了上去!
第147章:君子
池景行的吻来得又快又急,压得祝鸢有些喘不过气来。
她用手推了他两下,完全无济于事,而池景行察觉到了她的抵触和排斥,用力咬了一下她的嘴唇。
祝鸢吃痛,小声地叫出声来。
池景行的动作停住。
半晌,他吻了吻她的鼻尖。
“放松。”
他看了她一会儿,再次吻上她的时候,带着一丝报复的快感,时不时咬一下祝鸢,看着她紧皱眉头的样子,欣赏着她因为他而变化的表情。
黑夜倾盆,窗外狂风骤雨,只有卧室里的温度慢慢攀升,直到再也听不见任何呓语。
……
几乎是同一时刻,时麦打祝鸢的电话怎么也打不通。
而身后则传来了时麦母亲的催促声。
“今天过年,你让程牧一个人回家算个什么事,让程家的人知道了,还要责怪我们时家没有礼数,没教好你。”时麦的母亲推了她一把,“快和程牧一起回卧室去睡觉,都结婚都这么长时间了,你还害羞什么?”
时麦还没来得及讲话,一旁的程牧却笑着直接把时麦扯到自己身边,笑着说:“妈,你放心,小麦就是在你们面前放不开而已,在我面前,她不是这样的。”
这句话让老母亲脸色一红。
她有些局促地看了眼时麦,贴心地为他们关上房门,同时给了时麦一记警告的眼神。
门关掉的一瞬间,时麦用手肘打掉了程牧揽住她的手,回过头去恶狠狠地看着他。
“你发什么疯啊你!”
程牧被她打得有些痛,眼神也慢慢冷了下来,眼神睨着她说:“要不是我解围,你觉得你妈今天晚上能放过你?”
时麦顿了顿,白了他一眼。
“我告诉你,我睡床,你睡地板,别想跟我睡一起。”
程牧看着她嗤笑了一声,没搭理她,整个人直接躺在了时麦的床上。
他甚至还在时麦的床上弹了两下。
时麦气不打一处来,眼睁睁看着程牧直接扯上被子躺在她的床上,一脸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我反正睡这儿,至于你时大小姐喜欢睡哪……”程牧直接躺了下去,“随您的便。”
-
时麦冷冷一笑,她冷着眼睛看着恬不知耻的程牧,二话不说t,直接脱掉拖鞋躺了上去。
谁怕谁啊!她的心里气得要死。
可渐渐地,被窝里的温度似乎越来越高,程牧的呼吸总是似有若无地拂在她的脖颈,还有一股淡淡的,属于程牧的味道不断地钻进她的鼻腔。
时麦似乎真的越来越紧张,紧张到,她已经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时麦在黑夜中抿紧了唇,她尝试入睡,可大脑乱得要死,根本没办法静下来。
夜深人静,四周安静得没有一点儿声音,彼此的呼吸和心跳声清晰可闻。
两个人像是两具干硬的尸体一样,直到时麦忍无可忍,刚要转过身去,却听见程牧沉闷的声音,带着一丝不耐烦。
“别动。”
时麦气上心头,转过头怒视着他,“我又不是干尸,哪有睡觉不动的?倒是你,呼吸能不能别那么重?吵死了。”
生平第一次,程牧被一个人说“你的呼吸吵到我了”。
他咽了咽喉咙,眉宇间少见地划过一丝烦躁。
“时麦,目前为止,我还没打算把你怎么样,所以麻烦你也尊重我是个正常的成年男人,”他说,“别再挑战我,我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时麦没有了刚才的气魄,因为联想到什么而脸色红得发烫,瓮声瓮气地回了个“哦”。
程牧重重地呼吸了一下,强迫自己闭上眼睛。
肯定只是因为她从来没有和男人这么亲密地待在一起。
肯定不会有别的原因。
时麦在心里警告自己。
第148章:守寡
早上起床的时候,时麦的动作顿了顿。
她触碰到的温度有些不对劲,时麦皱了皱眉。
她的心里有股不好的预感,连忙伸出手去探了探程牧的额头。
烫得惊人。
她叫了他两声,他还是皱着眉,没有答话。
“喂,你醒醒,穿好衣服去医院,”都这个时候了,她还不忘毒舌一句,“别烧死了,我乐得守寡,就怕你爸妈会杀了我。”
程牧的眼皮动了动。
一直到时家父母回来,一起把程牧送上了车,时麦转过头看了他一眼,他依然很难受的样子,额头上冒着细细的汗珠。
想了想,时麦抿了抿唇,伸手握住他的手。
她的手很凉,覆在他发热的肌肤上,程牧的眼皮又动了一下。
他没有推开她,只觉得冰冰凉凉的,很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