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鸢:“……”
她从前还从来不知道,池景行还有这样死亡幽默的一面。
她无奈地笑了笑,很礼貌地对着顾叔说:“我叫祝鸢,这几天麻烦顾叔您了。”
“不麻烦不麻烦,少爷,车停在外面,请您跟我来吧。”
一行人正要从机场外面走去,忽然,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wait!!(等着)”
很熟悉的女声,祝鸢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回过头去,果然是刚才那个混血美女,Reggi。
Reggi拖着行李箱径直跑到池景行面前来。
“池,我爸爸没在家,我进不去家门,你可不可以收留我几天?”
第152章:自卑
“池,我爸爸临时和他的几个情人出去度假了,家里没有人,我进不去的,”Reggi说,“最近苏黎世很乱,像我这样的女人出去住酒店的话,会出事故上新闻的。”
池景行随意地抬了抬下巴。
“挺好的,你很上镜。”
又是一个死亡幽默,但Reggi觉得很可爱。
她上前两步,仰着下巴看着池景行,笑得明目张胆。
“池,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在夸我很漂亮?”
池景行没说话。
“那求求你了,”Reggi忽然抓住了池景行的另一只手,小幅度地摇了摇,t“看在我这么漂亮的份上,可不可以帮帮我?”
池景行还是没说话,于是Reggi转过头来,看向了一直没说话的祝鸢。
她歪了歪头,说:“你真漂亮啊,和池很般配。”
祝鸢被她突如其来的夸奖弄得有些懵。
Reggi继续说:“这位漂亮的小姐,请问可不可以收留我几天,我真的不想勾引你的丈夫,我只是没有地方住。”
祝鸢抿了抿唇,有些为难。
这到底不是她的房子,她把决定权交给了池景行。
池景行一看她的表情就明白了,回过头问顾叔:“家里还有收拾出来的房间吗?”
“有的,这次为了迎接少爷您,把整个庄园别墅都重新打扫了一遍。”顾叔说。
Reggi一听见“庄园别墅”四个字瞬间两眼放光,“哦!我可太爱庄园别墅了,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回家,我好困,也好饿,我想赶紧回家去,come on!”
说罢,Reggi便拖着自己的行李箱风情摇曳地往前面走去。
瑞士真的很冷,即便祝鸢已经穿了很厚的羽绒服,上车的时候,感觉还是有些着凉。
池景行看了她一眼,调高了车内的温度。
-
到达庄园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祝鸢走进别墅就呆住了。
长达十几米高的吊顶和五层旋转楼梯,整个别墅都是红棕色的实木风,水晶吊灯从顶楼一直垂直下来,金光灿灿,好似一座巨大的藏品。
一幅顾恺之的洛神赋图卷横贯在大厅一侧,身旁是煜煜发光的青花瓷。
而实木沙发的上面,刻着一条巨大的、栩栩如生的龙。
祝鸢从前只在电视或者古董鉴定节目里看见过眼前的场景,一时间有些傻了眼,回过头呆呆地看着池景行。
池景行没太所谓地走上前,凑到她耳边,轻声说了一句。
“想要哪个?”
祝鸢:“……”
她哪个也要不起。
而相比祝鸢的傻眼,一旁的Reggi眼底也流露出一瞬间的惊艳,不过她很快调整好了自己的表情,饶有兴致地看着洛神赋旁边的青花瓷。
一直咋咋呼呼地她走近青花瓷,看了半晌,才由衷地赞叹道:
“这个苏麻离青钴蓝料简直是太酷了!”Reggi发自内心地惊叹,“简直就像宝石的玻璃般清澈通透,特别是钴料发色浓蓝之处,幽明动感,似蓝宝石发色。”
Reggi简直看呆了:“通透灵动,活而不死、活而不僵。我终于知道,史书所说不假。”
祝鸢有些诧异,她没想到,Reggi这个普通话都说得有些生硬不标准的混血儿,竟然会对中国的古董如数家珍。
沉浸在一股莫名自卑中的祝鸢,当然没有注意到一旁的池景行,看向Reggi的目光,明显深沉了许多。
第153章:绝色
一行人放下行李,祝鸢不想再看见Reggi,提前上楼去浴室洗澡。
经过Reggi的身边,Reggi也只是笑着看着他们两个人,并没有因为池景行明显的拒绝有半分不高兴。
祝鸢他们走远之后,Reggi还饶有兴致地看着池景行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慢慢变淡。
顾叔走上前来:“女士,请随我来。”
Reggi重新泛起笑容来,美丽张扬。
顾叔带着她来到了三楼的卧室。
Reggi在房门关上的一瞬间,面上的笑容慢慢消失,将行李箱随意地放在一旁,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池,我见到他们了。”
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两句什么,Reggi随意地笑了笑。
“看上去比想象中简单,他的防范心并没有那么强,我已经顺利住进来了,”Reggi仰头看向天花板,中欧时期的吊灯设计很是华丽耀眼,“明天我会引他们上去的,你那边已经准备好了?”
很明显,和Reggi打电话的“池”,是池焰。
-
祝鸢和池景行到了顶楼的露天浴池。
她用手往里面探了探,有些讶异地对池景行说:“竟然这么烫。”
祝鸢褪去了衣裳,裹上提前准备好的浴袍,一阵刺骨的寒意钻了进来,她冷得直发抖,可是等她整个身子全部泡进浴池之后,几乎是一瞬间,整个人都暖和了起来。
池景行整个人踏进来的时候,浴池里的水位涨了几厘米,祝鸢坐上来了一点。
池景行微微眯起眼睛。
水蒸气在他的睫毛上慢慢凝结出一个细微的水珠,他一眨眼,水珠便滚落进了他的眼睛里。
他看向祝鸢,她的脸朦朦胧胧,似乎在那一瞬间击中了他的心。
她仰头看着周围的雪景,漫天的星星似乎忽然在此刻乍现,在海市里鲜少看见的星宿此时也变得格外清晰。
真真是一幅人间绝色。
“回头下望人寰处,不见长安见尘雾。”
不自觉的,祝鸢轻声念出了这一首有些不合时宜的诗句来。
池景行嗤笑一声,揶揄道:“不愧是大学生,真有文化。”
祝鸢小小地白了他一眼。
“你不是?”
池景行倒挑了挑眉,随意地笑道:“我还真不是。”
祝鸢疑惑地看向他。
“我高中毕业之后就直接被送去英国企业管理学院了,家产那么大,那么多,需要继承,哪里有空去大学蹉跎时间?”
祝鸢:“……”
忽然有电话打进来,池景行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陈明恩。
接通之后,池景行没怎么说话,一直在听陈明恩的汇报。
好像是一件比较严肃的问题,池景行原本懒散随意的眼神一点点变得有些暗沉,到了最后,冷冷地嗤笑了一声。
挂断电话之后,祝鸢问:“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池景行把手机放在一边。
“没事,”他问,“明天想去哪儿?”
祝鸢耸耸肩。
“我对瑞士不熟悉,你说了算。”
大概泡了快一个小时,祝鸢泡得身体发软,回去的时候,是池景行抱着她回去的。
她没想到顾叔还没睡,在客厅里等着他们,看见这一幕的时候,有些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祝鸢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池景行抱着她一步步上阶梯,在她身子最软的时候,将她放上了更软的大床中央。
随后他欺身上来,如黑云压境。
祝鸢闭上眼睛,在瑞士漫天的大雪和星辰中,与他共沉沦。
第154章:缆车
次日醒来的时候,祝鸢只觉得神清气爽。
果然是昨晚泡了澡之后补了气血充足,祝鸢穿上睡衣和池景行一起走下楼,就看见Reggi已经在客厅吃早餐了。
看见他们,Reggi伸手招呼他们。
“你们可真会赖床!快来吃饭,这个三明治和豆浆油条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
顾叔做了一些中西结合的早餐,主要是怕祝鸢吃不惯。
祝鸢对顾叔说了声“谢谢”,坐下来拿了一根油条。
不得不说,酥酥脆脆的,真的挺好吃。
池景行随手拿起一旁的报纸翻看了一下,一张贴着甲片的手忽然出现在他的眼前,手掌下按压着一张宣传海报。
池景行粗略地扫了一眼,都是瑞士比较出名的一些景点。
他抬起眼,就对上了Reggi那双笑意盈盈的眼睛。
Reggi指着海报上的圣莫里茨滑雪场说道:“我听顾叔说你们想要去滑雪,去这里如何?”
祝鸢看了Reggi一眼,视线落在池景行面前的海报上,忽然,她看见了一架高空缆车。
缆车被蓝天白云紧紧包裹,身下是一片白雪茫茫,东方的日出煜煜生辉,给天边染上一层淡淡的黄。
美好得似乎能将整个天地人间尽收眼底。
祝鸢手指着问:“这是哪里?”
Reggi看了一眼,撇了撇嘴。
“这是韦尔比耶,在瓦莱州的高原上,这里的海拔太高了,我有高原反应,而且我很害怕坐缆车。”
祝鸢掀起眼皮,勾了勾唇角。
“哦,那我正好想去这里。”
池景行挑了挑眉。
“顾叔,一会儿安排瑞士的专机,”池景行又看向Reggi,“提前祝Reggi小姐今天游玩顺利,我们先走了。”
Reggi耸耸肩,一副不甚在意的样子。
只是等他们走远以后,Reggi才慢悠悠地走出别墅,打了个电话。
“他们在路上了,池。”
挂断电话,Reggi眯了眯眼睛,语气颇有些可惜。
“哎,这么好的男人,我还没来得及尝上一口,就要死了。”Reggi笑着感叹,“愿主保佑你,阿门。”
……
祝鸢其实也是一时赌气,可真要去海拔接近四千米的地方滑雪,她的心里也是没什么底的。
坐在专机上,祝鸢的心跳很快,池景行忽然让她往右边看。
“你不要看下面,看远方。”他的声音难得的温柔,好似在低语。
祝鸢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远处山脉绵延不绝,白茫茫一片,像是仙境。
“那是勃朗峰和科姆宾峰。”
这些从前读书时在地理课本上才看见过的词汇t从池景行的嘴里说出来,祝鸢觉得有些神奇。
她看得有些呆住,远处的山脉似乎带着一股神奇的力量,让原本恐高的她慢慢镇定下来。
她不自觉地抓紧了池景行的手。
瑞士时间上午十点,池景行带着祝鸢到了维森纳兹度假村,距离韦尔比耶滑雪场最近。
祝鸢抬头看去,一辆辆缆车从她的头顶轻盈地飞过,像浑身雪白的鸟儿。
祝鸢抓紧了池景行的胳膊。
“我想坐这个!”
池景行抬眼看过去,眼神有些讳莫如深。
大概过了几分钟,他带着祝鸢,买了两张缆车的门票。
等祝鸢和池景行正在等待登上缆车的时候,缆车管理员走过来检查他们两个人的票,随后抬起眼,似乎很认真地看了池景行几眼。
像是确认了什么之后,轮到祝鸢的时候,那人便随意了很多,拿过她的票撕下票根,就给她了。
祝鸢觉得有些奇怪。
“他为什么看你这么久?票上没有照片啊。”
池景行表情有些冷地勾了勾唇,没说什么。
进入缆车里面的时候,门一关,祝鸢就打算系好安全带,可等她刚刚拿起安全带,便听见池景行冷冷的声音。
“别系。”
第155章:生死一瞬间(1)
祝鸢一怔,没理解池景行的意思,抬起眼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池景行方才还懒散的神情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很凝重,他并没有看祝鸢,反倒是仰起头,似乎是在观察这辆缆车的结构。
他微微蹙着眉,眉宇处染上了一层薄薄的雪。
祝鸢顺着他的视线看了一圈,眼神重新落到池景行的脸上。
“怎么了?有哪里不对劲吗?”
池景行面色依然有些凝重,没有回答她。
身下就是几百米的高空,而缆车行驶的速度并不算慢,祝鸢原本就有些恐高的心情忽然悬了起来,声音也忍不住微微有些颤抖。
“你到底怎么了?别吓我。”
她的手不自觉地抓紧了安全带。
虽然很害怕,但她还是本能地听池景行的话,并没有把安全带系紧。
时间一点一点推移,缆车过了中点,已经开始慢慢往下降了。
不再高高悬在半空中,往下面看去,可以看到一些不算很高的树,还有绵延不绝的崇高的山脉。
树木和大雪将山脉完全覆盖住,底下便是极致的黑影一片。
看上去神秘莫测,让人莫名感到害怕。
就在祝鸢的心慢慢放下去,正打算开口的时候,忽然,缆车突然颠簸了一下!
祝鸢的紧张感再次达到巅峰,而池景行的视线也迅速锁定了缆车上面的钢绳处。
钢绳忽然开始加大幅度的摇晃,和刚才相比明显异常。
而就当祝鸢想要往后面看看别的缆车情况的时候,却忽然发现——他们的后边,并没有其他缆车!
缆车大概五分钟发一趟,而整个缆车时长在20分钟,正常情况下,钢绳上面应该同一时间有四辆缆车才对!
可是走在他们前面的缆车已经到达了目的地,而本应该紧随其后的其他缆车——
并不存在。
也就是说,就在他们上了这辆缆车之后,缆车就停止了运营。
祝鸢向后面看去,只看见刚才那个检票员很小很小的一团黑影,即便隔着这么远,她根本看不清那人的脸和表情。
但她就是知道,那人在注视着他们。
祝鸢直到这时,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了不对劲!
她神情有些惶恐地看向池景行。
“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
从池景行一上缆车开始的异常表现,祝鸢就明白过来,池景行早就知道有人在缆车上动了手脚,等的,就是他们坐上这辆缆车。
可他为什么还要坐上来!
祝鸢紧紧抓住池景行的手,出于对死亡的本能恐惧,她脸色惨白,大脑中迅速回想过许多事情。
“池景行……”她只能轻声呼喊着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