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撩门阀公子后——青山问我【完结】
时间:2024-05-22 23:13:21

  千金楼舍得砸钱,罗纨之想从里面扒拉点钱出来。
  谢家固然也很有钱,但是罗纨之对谢三郎开不了口。
  “那成!”雪娘马上眉开眼笑,高兴地拍起手,跟蔡妈妈说:“你去跟小芙蕖说一声,给她找了个新教习。”
  罗纨之没忘正事:“雪姨,我们先把蜡烛的事定下。”
  “没问题,你供多少,我要多少!”雪娘财大气粗。
  罗纨之露出笑脸,伸手,亲亲热热道:“好说,不过雪姨先给定金。”
  她没钱呐,刚发的五千月钱已经全用光了。
  雪娘呆了下,捂嘴笑了起来,用帕子揩去笑出的眼泪,对月娘道:“你女儿可比你圆滑机灵多了。”
  月娘笑而不语,只有眼底压着些担忧。
  谈好蜡烛的事,雪娘就要引罗纨之去见小芙蕖。
  小芙蕖是花名,每一个到楼里的娘子都要摒弃姓名,重新选择花名,就像是长在土壤里的植物拔出来,修剪掉根须,从此就只做瓶中花。
  罗纨之戴上幕篱正随雪娘拾级而上,后面咚咚咚跑来一人。
  “雪娘子,有贵客来了!”领班的侍女气喘吁吁,鬓角花枝乱颤,那兴奋的眸子掩不住喜悦。
  “贵客?”雪娘手按着扶梯上的木雕花回首。
  侍女兴奋道:“是谢家!谢三郎来了!”
  “谁?”雪娘还没反应。
  罗纨之已经听清,并在她后面倒抽了口凉气。
  南星打死也不肯随她进千金楼,说是郎君要知道他踏足这烟花之地肯定要让苍怀打死他的,现在三郎居然来了这里,难道是南星通风报信,三郎来抓她了?
  但这个念头才闪过,罗纨之很快就自己摇散了。
  那不至于,谢三郎还没有空到这个地步。
  但是眼下她确实不好和三郎面碰面,趁着雪娘和侍女在交谈,她赶紧快步往上走,然而后面一道松沉的嗓音传来。
  “不想,这千金楼里还有女客?”
  随后有道不情不愿的声音响起,是南星的。
  “是、是呢……”
  罗纨之就知道自己是躲不成了。
  她倒不是怕被人看见在这歌舞之地,她更害怕的是谢三郎不许她和千金楼做生意。
  雪娘子迎来贵客,喜不自胜,令人准备最好的雅间供他使用,谢三郎经过罗纨之的时候特意顿了下脚步,不用言语罗纨之已经领会了,跟雪娘子说了声,尾随在蔫头耷脑的南星身后。
  管事妈妈问:“要不找几个姐儿去伺候?”
  雪娘子看着他们的背影摆摆手,“别自作主张,谢三郎开口了再送,不然就是自讨没趣,倒是这位罗娘子……”
  她极会察言观色,看出来谢三郎来这里不像是找乐子来的。
  “这娘子怎么了?”
  雪娘子手指抵住脸颊戳了戳,思忖了须臾,笑着摇摇头,扭着妖娆的腰肢走开了。
  雅间里,罗纨之把幕篱搁在一旁,抬起脸来。
  主位上端坐着谢三郎,苍怀手压着刀立在一角,而南星……
  罗纨之回头找了圈,南星都没敢跟进来。
  罗纨之看不出面带微笑的谢三郎究竟是什么意思,更难从苍怀的冷脸上看出端倪,只能兀自坐那忐忑。
  总不会只准州官点火,不许百姓点灯吧?
  他来的,她就不能来吗?
  “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谢昀开口。
  罗纨之犹犹豫豫点了下头。
  “我记得素心说,你出门是为了料理铺子,料理到这里来了?”谢昀环顾四周,轻纱薄幔,金玉华贵。
  这里是给权贵欢乐之所,是以装饰极尽奢华。
  苍怀递了个自求多福的眼神给罗纨之,自己挎着刀出去,把房间留给郎君教训人。
  罗纨之心里一咯登。
  谢三郎果真是兴师问罪来了!
  她仿佛已经看见钱长出翅膀在她手心里飞走了。
  这还得了?
  她千辛万苦,甚至还出卖劳力才换来的机会不能就这样没了。
  罗纨之越想越焦急,忽而瞧着谢三郎的脸心生一计,起身靠近,“三郎你听我解释。”
  混淆视听、避重就轻是她惯用的法子,向来对付罗家主、冯大娘子都很管用。
  因为常人是不能在同一时间处理两件复杂的事情。
  谢昀看她动身,不咸不淡道:“解释站在远处就行了。”
  罗纨之依言停住,虽然站得还远,但是声音还是能够清晰传来:“三郎是怕我身上的气味?我没擦香,也没熏衣哦。”
  忽然提起这事,谢昀机警地抬眼,在女郎扑闪的目光中,心如明镜般什么都懂了。
  这女郎又想给他撒迷魂汤。
  谢昀耐心等她表现。
  果不其然,罗纨之下一句就柔声试探:“三郎,你要闻闻看吗?”
第38章 得到
  谢昀不动声色拿起手边的天青色汝瓷杯饮了口茶, 藉着喝水的功夫按下心头浮出的异样,又转眸看着她,随着轻敲在杯壁的手指, 轻轻道:“这,与礼不合吧。”
  谢三郎拒绝, 罗纨之自然也不会凑上前非逼他闻, 她只会在口头占尽便宜,状似苦恼道:“若非三郎特意叫素心提醒的我, 我也不知道究竟是哪里还有疏忽的地方, 三郎要不说明白点?”
  她眨着眼, 虚心请教。
  这哪是能说明白的事情。
  更何况谢昀不想被罗纨之轻易把话题带偏,他放下杯子温柔道:“罗娘子若是好奇,往后可以另寻个地方研究。”
  往后?研究?
  罗纨之头皮一麻,险些忍不住捂住脖子。
  谢三郎幽幽流转的目光让她感觉自己的脖颈危矣。
  她就是随便说说,谢三郎不会当真的吧?
  “在这里……”
  谢昀似笑非笑盯着她, 嗓音很轻, 犹在倾听周遭的声音,而后才慢条斯理道:“……就说不明白了。”
  外边女子娇笑打闹以及粗重的淫言媟语隐隐约约传了进来。
  这样的地方即便装饰得再光鲜, 也文雅不起来。
  罗纨之两颊浮起尴尬的红晕。
  她险些都忘记身在什么地方了,若谢三郎真轻佻起来,那岂不是也变成寻花问柳的狎客了?
  “三郎说的是。”罗纨之乖巧答道,但是眼睛却不老实地直瞟着门,还在努力琢磨如何在谢三郎眼皮底下开溜。
  一计不成,再生一计才符合这女郎坚韧不屈的性子。
  谢昀笑了, 及时开口道:“千金楼鱼龙混杂, 你一女郎在这里不合适,若是遇到一二个胡搅蛮缠的, 南星是个蠢的……”
  “郎君我不蠢,我劝过娘子了!”南星立刻把脑袋伸进来为自己正名,但是很快就被苍怀“咚”猛敲了下,一把扯了出去。
  “……你就是个蠢的。”
  等两人乱糟糟出去,谢昀闭眼匀了下呼吸,才继续:“千金楼是严舟的产业,你初来乍到,选择和他做生意不是明智之举。”
  这方是他想要提醒她的地方。
  罗纨之听过严舟的大名,只是大商贾有那么多大生意,怎么会盯上她这点蝇头小利,谢三郎兴许只是不愿意让她和千金楼扯上关系,故意要吓唬她。
  因为月娘的缘故,她并不会看不起这些伶人乐师,毕竟她自己也不是高贵的女郎。
  但其他人就未必,尤其是谢家这样的顶级门阀。
  “我是和雪娘子谈的,没有和他打交道。”罗纨之认真解释:“况且我们已经谈好了,雪娘子还答应给我付定金。”
  她虽然是个新手,但也可以把事情处理好的。
  谢昀看她这么坚持,便没有再说,这时候苍怀进来,说人已经快到了,谢昀有事要忙,就对罗纨之道:“天色要晚了,你回去吧。”
  南星听见谢三郎的话马上在门口伶俐道:“我们这就回去!”
  罗纨之带上幕篱,挑着人少僻静处下楼去,南星边走边在给她整理被挂在雕花上的纱幕。
  其实千金楼也不乏女客,有些贵女闲来无事喜欢在这里看热闹,一般客人们不会轻易上前纠缠,也是怕惹来麻烦。
  除非那真正权势煊赫又无法无天的人。
  一间敞开的雅间里几名郎君正喝得起劲。
  “王爷怎么不喝啊!在看什么呢?”
  “我瞧瞧我瞧瞧……欸!是个女郎,谁家女郎到千金楼还戴着幕篱的,这样神秘,该不会是来抓奸的吧?……王爷认识?”
  常康王皇甫伋闷完杯子里的酒,用力擦了下嘴,往后靠着扶几,笑得浪荡:“是啊,有过一面之缘。”
  纨绔们从他的笑容里品味出了深意,连忙涎着脸追问:“可是个姣丽佳人?”
  “何止,是个倾国绝色。”皇甫伋眯起眼。
  “既然是如此美人,王爷怎么不下手?”知道他脾性的纨绔起哄。
  皇甫伋惋惜道:“她有看门狗啊。”
  几日后,罗纨之用雪娘子给的定金,让廖叔做出第一批货,足够千金楼挥霍几个晚上。
  但这毕竟是新鲜物,罗纨之也不确定行不行得通,倘若不能令千金楼的客人满意,月娘的面子也不会好使,她这段时间的功夫就算是白费。
  好在廖叔传回来的是个好消息,雪娘子用了她的彩光蜡烛博了眼球,每天晚上千金楼里都人满为患,一掷千金的纨绔叫嚷着要看一夜的舞。
  所以,雪娘子加了三倍的单。
  廖叔兴奋之余又告诉罗纨之,这几日在他出门采买原料的时候多了很多贼头贼脑的人,似是盯上了他。
  罗纨之以为是隔壁铺子妒忌他们的好生意,就叫廖叔多加小心。
  “我倒是不怕,再说了我还有黑斥候。”廖叔拍了拍狗脑袋。
  黑狗叫了两声,壮声势。
  他们最近能吃饱肚子了,有的是力气。
  “我就是担心他们是眼红东家娘子的蜡烛生意,想要分一杯羹。”廖叔知道这生意场上多的是尔虞我诈,担心年轻单纯的女郎没有防备。
  罗纨之想了想,安慰道:“他们研究也要一段时间,再说了我们和千金楼的生意也不是那么容易插手的。”
  但罗纨之的想法还是过于乐观了。
  一个月后,雪娘子就没再订她的蜡烛,而是满脸歉意地拉着她解释:“大侄女,我也是没有办法,你也知道我家主是个商人,他要我用他的蜡烛,我拒绝不了呀!”
  廖叔说有人想分一杯羹不是杞人忧天,因为这个人正是看见商机的严舟本人。
  他从雪娘那里听了个稀奇,马上就派人跟着廖叔“偷窃”原料配方。
  虽然没有古籍查阅,但他手下也有能人无数,在尝试了大半个月后,就得出了和罗纨之差不多的蜡烛,千金楼便不再需要从外面的蜡烛铺买了。
  罗纨之哪能料到他们如此诡计多端,初出茅庐就遭遇如此强劲对手,郁闷的心情一直持续了好几日,就连上课都难以专心。
  谢九郎看她走神提醒了几次,罗纨之才勉强打起精神。
  散堂后,罗纨之才把事情一五一十告诉谢九郎。
  谢九郎同情道:“那个严舟是有名的奸商,没想到这小生意也不肯放过。”
  罗纨之点头如啄米,悔不当初:“我也没想到雪娘翻脸不认人!”
  果然是亲兄弟明算账,她阿娘和雪娘的那些交情不足以为她保驾护航,因为雪娘有一百种借口可以让她吃下这个哑巴亏。
  千金楼如今每晚依然笙歌不断,可那和罗纨之都没有关系。
  甚至她因为提前收了钱还不得不帮小芙蕖继续排中秋舞。
  越想罗纨之越委屈,眼泪不禁溢了出来,她飞快用手背擦了去,抿起嘴角,既不服气又是伤心。
  谢九郎拿出自己的帕子,宽慰:“罗娘子你也别太难过了,实在不行让兄长给你加点月钱不也一样?”
  以他对兄长的了解,他不会吝啬这点小钱。
  “不一样……”罗纨之更加低落。
  这是她付出时间与精力的心血。
  “那……”谢九郎怎么忍心看见女郎伤心垂泪,正要想办法,一道声音传来。
  “长煦。”
  谢九郎闻声抬头,笑道:“三兄怎么有空过来。”
  “经过。”谢昀瞟了眼两人,带着苍怀正沿石阶而下。
  罗纨之赶紧把脸上的余泪抹干净。
  “发生何事了?”谢昀问谢九郎。
  谢九郎奇怪道:“兄长竟不知吗?罗娘子给那严舟霸了生意!他实在是可恶,居然欺负一小娘子!”
  谢昀:“哦?我没听说。”
  罗纨之羞愧低下头。
  谢三郎提醒过她,只是她没有听,眼下吃了大亏,也没脸到三郎面前哭。
  谢昀没有多留,只是顺道来跟九郎说几句家常话。
  罗纨之低着脑袋等他走,可谢三郎却停在了她的身边,若无其事地在她耳边留下一句话。
  “有事,为何不来寻我。”
  罗纨之连眨了几下眼睛,心脏不争气地乱跳了起来,谢三郎这是要帮她?
  不远处的旱桥上又走来一对华服壁人。
  “夫君在看什么?”王娘子挽着谢曜的手,顺着他的目光。
  谢家二房的两兄弟围着小女郎,风吹过他们头顶翠绿的树叶,筛落的光好像是无数荧蝶在身上飞舞,真如一副赏心悦目的画。
  “那不是罗娘子吗?我听说三郎让她进了家塾,夫子们起初还有异议,近来好似都接受了。”
  “这女郎是有几分本事,三郎和九郎都待她好。”谢曜冷冷道。
  “夫君何必苛刻,我觉得那女郎也很好,虽然出身低微了些,但是三郎愿意,收在身边也不是不可以。”王氏感慨道:“一个妾室罢了,能起什么风浪?”
  “你不知道,祖母不喜欢这样的女郎,更何况她不但和三郎好还与九郎交好,这更是犯了祖母的忌讳……”
  谢曜又哼道:“上次我说要送她出去嫁个普通人家当大娘子,这女郎推托不受,可见也是个贪心的,舍不得谢家的荣华富贵,如此品性,夫人不要被她蒙蔽了。”
  “可是……三郎看起来是真的喜爱这女郎。”王氏看着自个俊美的夫君心想,若得谢家郎,哪能看得上其他?
  她倒是能站在女人角度理解罗纨之,有几个出身低微的女郎能这样好命,与谢家郎扯上关系?
  谢曜远远审视谢三郎看向女郎的神情,唇角漾出别有深意的浅笑:“三郎的确看重她,可他越看重,就越容易陷入泥淖中无法自拔。”
  一滴滴水从垂叶上滚落,跌入花圃的泥淖里,瞬间就融进那泥水中,再不见洁净的本色。
  “还在伤心?”素心看罗纨之扒在窗台发呆,关心道:“要不然早点回去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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