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你是王爷？”
果然还是有人会抓重点的。
“是的，本王就是当今二皇子。”
李显的身份一出，众人瞬间不敢造次。
他笑眯眯地瞧着底下的人，又是道：
“各位也是求医心切，但若衣姑娘毕竟只有一个人，瞧不过来这么多病人。这样吧，今天在场的各位，凡是在若医馆挂了号的，可以去显王府，找我府里的御医替各位诊治。”
众人一片哗然。
所有人都知道大离二皇子自小体弱，皇帝便下旨，每月由太医院抽调御医轮流入驻显王府，负责替二皇子调理身子。
那可是御医呀，医术虽说未必能及得上神医，但也定是十分了得的。
更何况被御医诊治，那也是无上的荣宠。
大家忙露出来谄媚的笑，千恩万谢过，就麻溜地准备离开了。
“等一下。”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又聚到了我身上。
“若衣姑娘是觉得有什么不妥？”
李显也一脸不解地问我。
“王爷难道不想知道，是谁在背后加害于你？”
“啊？不是本王自己激动过头导致心病发作？”
李显满脸皆是无辜。
我摇了摇头，指着远处一人。
“那衣服的主人，是加害殿下的罪魁祸首。”
此话一出，最外头那男子脸色大变，拔腿就跑。
“阿勤！”
我高声一呼，二楼忽然闪过一个鬼魅般的身影，不过一瞬，那罪魁祸首就被打趴在地。
那制住他的，正是张文钟的护卫，元子勤。
一切不过瞬息，萃华楼内所有人都看傻了眼。
“大家都散了吧，散了吧。”
萃华楼的掌柜带着几名小厮出来稳住了局面，众人惊魂未定，连滚带爬地全部散光了。
这下，终于是安静了。
李显的脸色忽然又白了些，他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冷汗急得冒了出来。
“神医，我……”
“别说话。”
“好……”
他真的是身体不行，不过一个好字，便脚步虚浮，身子摇摇晃晃，直接倒了下去。
还好我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
“把这个吃了。”
“好。”
李显什么也没问，接过药物就往嘴里塞。
他倒是很信任我，果然是表里如一的单纯。
待他吃完药，我又往他身上扎了一针，这才扶着他坐了下来。
“我想与王爷做个交易。”
“什么？”
“我帮王爷审讯那位刺客，王爷便让我做显王府的幕僚。”
“幕僚？”李显很是诧异，想来是没料到我的条件是这个。
“姑娘救了本王性命，又帮我查出刺客，区区一个幕僚太委屈姑娘了，姑娘可否愿意，做本王的……”
“做军师也行，和幕僚差不多。”
“不，本王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王爷想让我做你府中的府医？”
李显的眼神充满了欲言又止，我也不知他到底是想说什么，难道我的身份，不是做这些是最合适的吗？
“算了，那就请若衣姑娘做本王的老师如何？”
老师虽然也不错，可我比李显要小上五岁，也没什么东西能教他。
我正要推辞，就听见李显说：“那我以后可以叫你阿若老师吗？师长在上，请受学生一拜。”
老师这两字实在是头衔过重，能做皇子之师的，应当是饱读诗书之人，而我除了兵书医书和武功秘籍外，其他书向来不爱看，一看就犯困。
这老师一职确实不行，不过我可以做李显的师父……“老师不敢当，师父倒是可以。”
李显开心的差点失态：“那自然是极好的！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这么有礼貌的孩子，比李衍不知道好多少。
我心中颇感欣慰：“徒儿不必拘礼，你先休息，为师去审问一下那位欲要加害你的浑蛋。”
“辛苦师父了。”
我俩这三言两语的就把师徒关系定下了，着实有点惊到一旁的阿勤。
要不然他也不至于突然来了一句：“若衣姑娘不仅医术了得，这人缘也不错，想必身边一定有很多倾慕者。”
瞧瞧，这孩子都开始胡言乱语了。
第41章 审讯
“阿勤大人过誉了，麻烦大人把他绑起来，五花大绑那种。”
“五花大绑？好。”
元子勤虽然不理解，但还是照做了。
他绑那刺客的瞬息，我已经从楼上取了药箱子回来了。
“元某着实好奇，若一姑娘虽然没有内力，可这轻功却是极好，不知师出何门？”
我从他身旁路过，将那药箱放在了刺客面前，才回复他。
“我师出神医谷，此事人尽皆知，至于轻功，一个女子行走江湖总要有点傍身的本事，这套轻功不需要内力就能施展，是我自创的。”
元子勤震惊地看着我：“世上竟还有不用内力就能施展的轻功？”
我解释道：“大多数轻功都是从内向外发力，那若是借助外力和身法，便不需要内力，只是会耗些体力。”
元子勤恍然有所悟：“所以若衣姑娘的轻功，便是借助外力和身法？那这轻功可有名字？”
他这个倒是问到了点子上，我好似还真没给它取过名字。
要不，现取一个？可是叫什么好呢？
我有些困顿地一抬眼，就瞧见墙上挂着一幅画，顿觉灵感来袭。
“就叫，轻舟。”
“轻舟已过万重山？”
李显的反应到底是快，我笑着点了点头。
“你们到底审不审了？”
刺客无语的声音传了过来，想来是觉得我们几人把他晾在一边太久了。
我还是第一次见迫不及待要被审问的刺客，不免高看了他几眼。
我微敛着眼，半蹲了下来，似笑非笑地望着他，悠悠地开了口。
“当然要审，只是，人还没来齐。”
“师父还要等谁？”李显的语气有些困惑。
“等一个，能做主的人。”
“若神医是在等本官吗？”
门口走进来一个人，穿着官服，年岁有些大，但很精神。
“府尹大人可算来了。”
“若神医派人来请本官帮忙，本官怎么可能不来。呀！二皇子殿下也在此处？下官参见殿下。”
“免礼。”
李显的脾气到底是好，这严律对他还没有对我尊敬，他也不在乎。
“严大人，地上这个人妄图加害显王殿下，刑部尚书张大人身边的护卫元大人已经将他抓获，只是这京都治安终究是严大人管辖，所以我便擅自做主，挟恩以报，请了严大人过来。”
“若神医说的哪里话，这本来就是本官分内之事，哪里存在什么挟恩以报，本官这就把他带回府衙，严加审问，一定给显王殿下一个交代。”
他说着就要把人带走，被我拦了下来。
“若神医这是何意？”
我看了李显一眼，朝他点了点头。
李显明白了我的意思，他沉着声开了口。
“严大人这是要把人带走，好死无对证？”
“王爷，说话要有证据！”严律就像被抓住了小辫子一样气急败坏，“不然即使您贵为二皇子，本官也得依法办事。”
“严大人还真是清正廉明，依法办事这四个字本王喜欢。按照大离律法，刑部有监管各路案件之责，这位元大人是张大人的人，所传皆为张大人口谕，人既然是元大人抓的，自然由张大人说了算。而本王虽是个闲散王爷，可却是领着监管刑部的实权的，这一点，严大人没忘吧。”
与李衍相比，历帝对李显明显疼爱许多，监察刑部的职权说给就给，就连太子李昭都没有这种待遇。
可这么一个受宠的皇子，偏偏是个游手好闲的，以至于时间久了，历帝都放弃了他。
这也是为何严律敢对他不敬，而方才李显的一番话显然是在提醒严律，他再怎么不争不抢，也是亲王，不是他一个小小的京兆府尹得罪得起的。
“哈哈，下官自当听从二皇子的安排。”
他的模样过于谄媚，连李显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那既然如此，严大人你就安心等着……师父，可以开始了。”
我点了点头，说道：“接下来我要做一些容易见血的事，徒弟你见了千万别激动，稳住思绪。”
“好的师父。”
李显对我还真是莫名其妙的信任，比起他弟弟，可让人省心多了。
我甚感欣慰，从药箱里掏出一瓶药，随即取出一根银针，在那针上，淬了药。
银针瞬间变成了黑色。
刺客瞪大了瞳孔，挣扎了起来。
“你怎么这么激动？我都还没开始了。”
话音刚落，我便干净利落地把那针，扎进了刺客的百会穴……
审讯我虽不在行，可扎针我在行呀。
刺客中了我一根银针，意识已经开始恍惚了。
再加之我在针上淬了药，纵使骨头再硬，嘴巴再严，也扛不住三针。
“师父给他下得是什么毒？”李显问我。
“这不是毒，是一种药，名唤‘问心’，它的作用是帮助受虚无之事侵扰之人想起受惊前的真实过往。”
“这药竟如此神奇？”严律大为惊讶。
我手上第三根银针已经扎进了刺客体内，他迷迷糊糊地好似有些神智不清。
时机到了。
“我问，你答。”
刺客点了点头，瞧上去甚是听话。
我朝严律使了个眼色，他立马拿起了纸笔开始记录。
“可还记得，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为了，杀显王。”
“是谁派你来的。”
“一个黑衣人，他给了我十根金子，还抓了我的女人威胁我。”
“那个黑衣人有什么特征？”
“有点矮，很瘦，像个女人。”
“还有呢？”
刺客摇了摇头。
“金子在哪。”
“在翠儿那。”
“翠儿就是那个姑娘？”
“是。”
“她在何处。”
“在，萃华楼。”
萃华楼三字一出，众人无不震惊。
“下官这就去查。”
严律虽然瞧上去是个见风使舵的贪官，但实际上做事雷厉风行，尤其是查案的时候，速度快得惊人。
更何况我们此刻就身在萃华楼，只需找掌柜的一问，便能知晓翠儿的下落。
果不其然，不过片刻，就找到了翠儿。
只是，她死了。
“又晚了一步。”李显有些懊恼。
“不晚，金子还在。”
李显不解，问我：“在何处？”
我的目光停留在翠儿手上，缓缓开口。
“在她身上。”
第42章 拉二皇子下水
萃华楼的插曲在我那三针中落下了帷幕，刺客将所有事情都吐了出来
翠儿虽然死了，但严律通过她手上的金镯子和头上的金钗，顺藤摸瓜查到了幕后之人的线索。
李显问我该如何处理后续，我让他自己看着办，但不能妇人之仁。
他点了点头，当即就一纸诉状状告了当朝太子。
堂堂一国储君，竟明目张胆加害自己的兄弟，此事引起了轩然大波。
虽说皇家之争实乃再正常不过，可这事摆在了明面上，那就有问题了。
现如今朝野动荡，再加之李衍在边塞捷报频传，李显又是李衍唯一重视的哥哥。众所周知，李衍最在意的除了故去的庆帝，就是君璃郡主和李显。
若这事不好好处理，我们安王殿下指不定会在边疆做出什么事情来。
朝中众多大臣上书斥责此事，历帝不得不将太子禁足，下令刑部彻查。
可定罪太子的证据依然不足，历帝也只是下令禁足，并没有废除李昭的太子之位。
要彻底击垮李昭，最重要的一环，在于历帝。
大离的这位皇帝可不是什么顾念亲情之人，他此刻之所以没废了李昭，是因为没有触及到他自己的利益。
毕竟皇子内斗也是他默许的，即使李昭要对付的那个人是李显，他最疼爱的皇子，他也只会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能让我们这位陛下动了废黜太子之心的唯一方法，就只有两个字：
逼宫。
“师父是想让本王逼宫？这万万不可！”
若医馆后院，“逼宫”二字自我口中说出时，李显惶恐万分。
他一向性子软，爱好玩乐，不喜庙堂，不爱争权，惜命怕死。
但他却能够为了李衍冲撞他父皇。
若非李显生母是历帝最爱之人，就凭他在大殿之上公然替李衍求情，就足够历帝起了废他之心。
除了求情，我还听木锋提起过，李衍小时候经常遭遇刺杀，每次只要李显在，他都会舍命护住李衍。
自古无情帝王家，纵使一母所生，兄弟阋墙之事也不在少数，更何况是同父异母。
李显与李衍关系之亲厚，已超越了许多亲兄弟。
“王爷，不是让你逼宫，是只有逼宫之事，才是彻底激发你父皇猜忌之心的爆发点。”
“本王明白了，可太子毕竟也是我的兄长，这次上书，已经让他受到了教训……”
李显是个聪明人，一点就破，可他的性子也实在是太圣人，不想对付李昭也在我意料之中。
“王爷仁善，但太子对您可以说是毫不留情，您可知是为何？”
李显思索了片刻，最终还是开了口。
“因为小衍。”
“没错，正是因为安王殿下。太子一向猜忌安王，如今安王又在边疆立了战功，而他又因为柳小姐之死，失去了柳家这个财路来源，再加上朝堂之中对他不满者与日俱增，所以他才会铤而走险，来刺杀王爷您。”
“可他杀了本王又能改变什么？本王又不与他争权。”
李显还是无法接受兄弟相争之事，他是真的善良，也是真的天真。
“王爷，您是不与他争，可他却觉得安王与他争夺那个位子之时，你定会站在安王那边，所以他才要除掉你。太子是您的哥哥，他的性子王爷应该比我更清楚。”
利弊我都已经摆在了明面上，逃避还是主动出击，全在李显一念之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