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星璨自己仰头灌了几口酒,然后跪行靠近,喂司绮喝了两口。
随即,他忐忑的看向许熹,递过去酒瓶。
许熹垂眸笑了,接了过去,也对着瓶口,浅浅的咽了一些。
他这样骄矜的贵公子,大概从来都没有这样喝过酒。
金色的酒水顺着嘴角生疏的流下,从下颚滴落在纯白色的衣襟上。
察觉到胸口的凉意,许熹下意识停下了喝酒的动作。
但手中的酒瓶却忘记放平,酒水从瓶口溢出,全都洒了下去。
贵公子皱眉,这才后知后觉的将酒瓶拿开。
迷茫的看着自己湿透了的衣襟,有些无措。
司绮爱死他这幅干净的模样了,青涩而迷人,诱惑而不自知。
她忍不住凑上去,用温柔的吻接住了撒下来的酒水,免得浪费。
一点一点的往上蔓延,最终吻在了他的唇上。
许熹眼神一颤,垂眸看她,只看到了一张眼若桃花的脸,和半醉半醒的眸。
他立刻皱眉看了一眼手里的酒瓶,果然,是自己酒廊里最烈的一支。
视线越过司绮,瞪向站在一边的蒋星璨。
蒋星璨咧了咧嘴,看向沙发上、果然只喝了两口立刻就醉了的司绮,掐了掐自己的手心,心痒难耐。
*
户外沙发之所以很贵,是因为防水防污,并且可塑性非常的强。
蒋星璨一身的力气无处宣泄,非常主动地化身为服务人员。
他将对面沙发的靠背放了下来,使它成为了一张超大的白色皮床。
又出了露台,去隔壁客房里抱出来一床丝滑的薄被,仔仔细细的铺在了沙发上。
在地上也铺上了绵软干净的地毯,他甚至,还找来了几只香薰蜡烛,点燃后摆在了地毯边。
*
司绮原本今天下午没打算出门的,身上穿的比较随意些。
浅蓝色的碎花半袖,布料贴身将上身紧紧包裹,但下摆又显得有些宽松,大概是她的腰太细了的缘故。
下身是一条纯白色的柔软短裙,略微直筒的设计,刚好遮住大腿根,裙摆是做旧的流苏。
居家随意的打扮,脚上也是一双可爱的粉色缎带拖鞋,只有四五厘米的后跟。
让大家恍然间有种错觉,这就是在他们自己的家,就是一个平常的夜间生活。
女人的长发依然丝滑柔顺,总是在不经意间划过男人的手臂。
撩起酥酥麻麻的痒意,然后化作总也亲不够的吻。
*
盛夏深夜,闷热难耐。
露台上没有空调,沙发上的人慢慢都出了一身汗。
洋酒烧喉,热爱灼心。
今夜,无人敷衍爱情。
今夜,连呼吸都堕入地狱,
...
...
...
第161章 暴雨将至
如果生活美好如此刻的梦,司绮不想醒。
但是,
总有但是。
***
那一夜的荒唐过后,岁月忽然静好,大家都心照不宣的像鸵鸟一样热爱生活。
三人真的一起去了民政局,司绮和许熹领了证。
两人拿着红本本拍照片的时候,蒋星璨忽然有预谋的挤进了镜头。
他站到了司绮的另一边,揽住了她的肩膀,朝相机咧嘴笑。
这可把拍照的中年大叔吓了够呛,直皱眉摆手,
“哪里来的年轻人,人家小两口拍照片,侬做撒过来捣糨糊!”
蒋星璨瞬间变脸不高兴了,瞬间黑脸,
“叫你拍就拍!信不信相机给你砸了!”
中年大叔眼睛从单反相机后面移开,偷偷看了蒋星璨一眼,发现他确实浑身都鞋子‘不好惹’。
只好闭嘴,乖乖按下了快门。
从民政局出来,三人去了许氏旗下的律师楼。
蒋星璨确实没有骗司绮,他几天以前就已经授权律师团队、整理好了自己名下所有的资产,也准备好了所有更名过户的手续。
司绮也不跟他客气,在文件上方方正正的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脸皮是给别人看的,但好处是给自己的。
见她收了,蒋星璨开心的跳了起来。
眉眼间原本还残留着的阴霾和焦虑、全都烟消云散,他失态的当场将司绮搂着,举了起来。
*
那天过后,生活继续如常的过着。
如常到有些不真实。
蒋星璨被许熹安排进了许氏控股总公司,开始在林丛的协助下、接手学习许熹的工作,一天比一天忙。
两人像是互相换了角色,许熹慢慢闲了下来。
白天,司绮和蒋星璨都各自去工作,许熹则是亲手包揽了、他和司绮婚礼的所有准备工作,事无巨细,都悉心的筹备。
许熹说,上流社会不看红本本,最看重的是婚礼。
只有真正举行过婚礼,才算的上是明媒正娶。
他说,求婚已经很随便了,虽然自己和司绮感情并不深厚,也陪不了她太久,但闲着也是闲着,干脆便给她一场浪漫的婚礼好了。
司绮倒没什么行不行的,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如此半个月后,许熹已经将公司所有的事情都扔给了蒋星璨。
蒋星璨忙得每晚都凌晨才回家,但还有精神钻进司绮的被窝里,胡来一通,气色越发的红润。
而相反的,明明每天都在好好修养,许熹却越来越消瘦。
张医生带着整个医疗团队搬进了许宅,二十四小时待命。
司绮非常担心许熹,又不愿意表现的太过负面。
干脆自己也不去舞蹈俱乐部了,天天都在家陪着许熹。
两人时时刻刻都腻在一起,总有说不完的话。
每天和家里的两个粉团子一起散散步,空气里都是咕嘟咕嘟的粉色泡泡。
但司绮却不知道,属于她自己的命运专属玩笑,已经敲响了门。
*
这一天是浪漫的星期五,司绮约了设计师试婚纱。
许熹原本是要和她一起去的,但临时接到了许老爷子的电话,说有非常的紧要的事需要他回一趟本家。
“哥哥不用管我,这么多保镖跟着,我难道还能出事吗?还是,”
她朝许熹飞了一个吻,“哥哥连这点时间都舍不得我呀~”
许熹坐在轮椅里,身体消瘦的厉害。
但一张脸却越发的俊美了,连带着鼻下的透明呼吸管,都染上了几分禁欲的气质。
他无奈的笑了笑,吩咐保镖好好跟着太太。
车开出了大门,司绮忽然鬼使神差的打开了车窗。
一只黑色巨大的鸟凭空出现,从树上猛冲下来。
锋利的爪子直直抓向司绮的眼睛。
她吓得赶紧趴到了座椅上,再坐起来时,车外已经看不见那只鸟的踪迹了。
“刚才那只黑色的鸟呢?”她问前方的司机。
司机疑惑的摇头,“太太,没有什么鸟啊.....”
这时的司绮依然还没意识到,这一幕像是幻觉一般的警告,已经是神明能够为她做的所有了。
*
试婚纱的地点是在静安寺对面的c-mall,国际著名的头部婚纱设计师、专门从欧洲飞过来,带了整个团队,已经等候在八楼接待室里。
司绮出了电梯,身后跟着五个保镖。
里面有许熹的人,也有蒋星璨的人。
她预约的接待室在八楼最里面,必须要穿过一条华丽的走廊。
今天的八楼异常的清净,平日里一排一排的、穿着制服的美女们都不知道去了哪里。
这已经很反常了。
但就好像你在看恐怖悬疑电影的时候,可以立刻察觉到前方有危险,电影里面的女主角就是感觉不到、一个劲往前冲。
司绮也是,身在其中,恍恍惚惚。
*
走廊前方,对面的那扇门忽然打开,两位干练的女保镖开路,身后紧接着走出来一位美艳的中年女人。
她长得很美,算得上是司绮见过最美的女人了。
一头天生的红色头发,随意的微卷,慵懒的盘在脑后;
雪白的皮肤、蓝色的眼睛,眼窝深陷鼻梁高挺,下巴精致,无一不彰显了她西方的血统。
女人看起来只有四十岁左右,从头到脚都散发着迷人的魅力。
她穿了一件黑色的旗袍,浑身上下没有半点花纹,只有胸前别了一朵山茶花形状的胸针。
鸽子蛋这么大的红宝石被顶级祖母绿围绕,却只能注定给她做陪衬罢了。
好在司绮也是女人,只是惊艳了一眼,便礼貌的移开了视线。
两人在走廊上擦肩而过,红发女人却直勾勾的看着司绮,上下打量了一遍。
然后轻笑了一声,
“啊~就是你啊~”
司绮皱眉,疑惑的回头。
但对方已经径直往前走了,好像刚才只是她幻听了一样。
司绮忽然浑身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心底有一个声音,在歇斯底里的朝她大喊着,
“跑!现在快跑!离开这里!”
但她失去了很长一段记忆,并没有反应过来这个危机意识出自哪里。
于是,还以为是冷气太低了,裹紧了身上的披肩。
进了右手边的接待室。
*
接待室里很热闹,挤满了一张张喜笑颜开的脸。
司绮松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刚才确实是太过紧张了。
她进了更衣室,试穿第一条婚纱。
这条婚纱是复古的宫廷风,听说是十几位绣师手工缝制出来的。
保守的船领,上半身修身,从腰间往下洒出层层叠叠的宽松网纱,看起来倒不算惊艳,但穿上之后,却显得她整个人异常的高贵优雅。
不知道什么时候,身边帮她穿婚纱的小姐姐们都退了出去,司绮又照了照镜子,回头叫了一声,却没有人回答。
她疑惑的下了圆形的试衣台,自己撩开了黑色的帷幔。
正前方的沙发里,突兀的坐着一个男人。
*
男人看到司绮出来,伸手对她挥了挥。
他看起来很颓废,脸色蜡黄,眉眼间全是枯败的晦暗。
他的脸上,左眼带着黑色的皮质眼罩,表明他那只眼睛是瞎的。
举在脸前的手也有点残疾,手心里布满了深黄色的老茧。
五根手指的指甲都很长,里面全是黑色的污垢。
男人身上穿的虽然是崭新的休闲POLO衫,拉夫劳伦。但明显和他的气质不搭配,一看就是临时才换上的。
司绮皱眉,仔细的看了男人两人,总觉得他好眼熟。
沙发上的男人见她竟然不认识自己了,冷笑了一声,更加的阴翳。
“呵,不认识我了啊~”
“老婆,好久不见~我是今何啊~”
司绮抬手捂住了嘴,满眼的难以置信。
这男人,竟是杜今何!
第162章 杀
“今何,你怎么....”
司绮皱眉看向杜今何,实在无法将眼前落魄的粗鄙糙汉、和记忆中当年那位、英俊有风度的复大校草联系在一起。
脑中的违和感越来越强,之前两年里无数被她下意识忽略的信息隐隐往上窜。
杜今何的出现,像是输入了一串正确的密码,让司绮脑中那层模糊的屏障摇摇欲坠。
男人脸上带着狞笑,从沙发站了起来。
大步走向司绮,猛地伸手、死死掐住了她的脖子。
“臭婊子,死贱货。”
杜今何双眼里像是淬了毒一样,阴冷的盯着司绮的脸。
双手死命掐着司绮,让她没有一丝反抗的能力。
将她暴力的一把扯过来,随即往后一扔,放倒在沙发前的茶几上。
后背传来一阵剧痛,司绮躺在茶几上,只来得及双手护住自己的脖子,大口喘气。
单杜今何已经走了过来,一脚踩在她的胸口。
“不要脸的臭婊子,乡下长大的烂货!”
“一个靠着身体陪睡上位的贱女人,勾搭上了许熹那个残废,在老子面前装什么比样!”
“啧啧啧,几十万的婚纱,海岛婚礼啊,你真他吗牛鼻啊....”
“贱货,你踩着老子全家上位,让老子前途尽毁、让老子一家人流离失所;你踩着你自己亲妈的命,亲妹妹的幸福,你他吗比魔鬼还可怕。”
他反手,摸向自己的后腰,抽出来一把足足有20厘米长的刀。
银白色的刀口打磨的非常锋利,再灯光下能清晰的看到一条一条磨出来的纹路。
杜今何明显已经魔怔了,脸上全是对杀戮的兴奋,
“死贱人,老子今天就要看看,你的血到底有多脏,有多臭...”
*
司绮吓得花容失色,强忍着后背的剧痛,双手用尽力气推开了踩在自己胸口上的脚。
滚下了茶几,手脚并用的往门口爬。
嘴里声嘶力竭的大喊,
“救命!!救命!!人呢!?啊!!”
身后的杜今何已经跟了过来,踩住了她的小腿。
登山鞋坚硬的鞋底带着深深的防滑纹路,用力的碾在她细嫩的皮肤上,瞬间便碾下来一层皮。
“人?你指的是你那几个保镖?”
杜今何干脆越过她,拉开了接待室的门。
大笑道,“老子都能出现在这里,你的保镖还能有命?”
司绮趴在地毯上,绝望的看像前方。
门口的地上躺着两个高大的男人,黑色西装,是今天跟着她出门的保镖。
走廊的地面没有铺地毯,鲜血便慢慢汇聚在冷硬的晶石地砖上,被头顶的灯光照得精英通透,分外刺眼。
杜今何弯腰,暴力的扯住了司绮的头发,将她硬生生拉了回去。
用脚踹上了门,将她重新扔到地上。
*
司绮从地上爬起来,努力让自己表现得淡定一点,颤抖着声音试图和杜今何谈判,
“今何,你别冲动,我们好好聊聊!”
“你刚才说的那些,我都不记得了...但但,但是,你也知道我现在很有钱,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咱们好好谈谈!”
杜今何根本不为所动。
他上前,再次扯住了司绮的头发,将她一把摔在旁边的落地花瓶上。
花瓶‘哐’的一声砸在身后的墙壁,立刻碎成了一地瓷片。
司绮重重的摔在瓷片上,后脑上钻心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