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死了，刚刚许娟说那话就是在针对她，许娟还在那装啥神秘。”
另一个男生说：“当时她还脸不红心不跳的，荣哥，下次怎么整她？”
滕旭升大气不敢出，聚精会神地听着，手机这边林芷晴在问关于怎么破除谣言的事，滕旭升让林芷晴先等等。
靠近门边，滕旭升透过门缝，变换了不同角度才看到了门外两人是钱梓荣与曾冕，两人正站在小便池前，解开裤子准备放水。
“她今天的反应太好笑了，你还有啥办法？”
“荣哥，中午的时候，我把那东西藏她饭里？” 曾冕一副令人厌恶的奴颜媚骨模样让钱梓荣很是满意。
“诶――可以可以可以，就这么做，我支开她，到时记得把她的样子拍下来。”
滕旭升一惊，看来这两人又要针对林芷晴做什么坏事了。中午的时候……饭里……滕旭升正盘算着，再次透过门缝一看，发现曾冕正蹲在地上朝每个隔间的底下看。
“荣哥你看这……”曾冕指着最后一个隔间，钱梓荣向前走了几步，对着隔间喊道：“谁在里面？”
滕旭升往后退了几步，没有说话，他知道现在回话就暴露了刚才的行为。
钱梓荣见没有回应，准备上前扒拉门，这时恰好路过厕所的值班老师听到动静，进来就揪着钱梓荣和曾冕问他们是哪个班的，钱梓荣不屑地反问道：“怎么你们抓人还抓到厕所来了？我刚上完厕所不行吗？”
“请假了没？几班的？你们两个先跟我出去……”
外边广播已经结束了，滕旭升看了时间，估摸着已经散会了，再往门缝一看，外边已经没有人了。
滕旭升打开微信回道：“这个等会儿再商量，现在先回教室。”
两人回到教室后，趁着还没人，迅速将手机藏好，没多久钱梓荣与曾冕前后脚进了教室，钱梓荣看着林芷晴与滕旭升，开始生疑，对着滕旭升大声问：“你刚才干嘛去了？”
滕旭升头也没抬说道：“去校医室了。”
钱梓荣嗤笑一声，继续居高临下地说：“还校医室，你哪伤着了？”
滕旭升抬起头直勾勾地看着钱梓荣，“原来钱少爷这么关心我啊，也没什么大碍，就是头痛而已，校医嘱咐我少去理会一些地痞流氓的事，以免脏了情绪……”
其他同学陆陆续续走进教室，教室又立马闹腾了起来，钱梓荣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滕旭升，没说什么便回到了座位上。
下节课是语文课，语文老师杜老师是一个大腹便便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拿着一个保温杯和一沓答题卡快步走上讲台。
“同学们，这次考试大家考的还不错，而且这次作文的最高分在我们班，大家先看一下这位同学的作文，猜猜看是谁写的。”
杜老师拉开投影仪设备的柜子，将最上面的一张答题卡拿到设备上投影，开始讲解这篇作文，滕旭升看了眼屏幕上答题卡的字迹和内容，发现是现实中自己在灵竹中学的一次月考中写的作文，但现在移植到了朝云中学也不奇怪。其他同学都在全神贯注地看着，滕旭升只觉得无聊，在抽屉里乱翻，却翻出了一张成绩单，看样子应该是这次考试的。
一眼看去，林芷晴的名字依旧排在第二个，赵君曦在第八个，但一直往下看，却还没有发现自己的名字……噢，找到了，在后 10％，是倒数……
现实中滕旭升虽说不上多优秀，但一直是在上游段，这是滕旭升从未有过的排名，以至于他还难以置信地问赵君曦：“这个排名是真实的吗？”
赵君曦看了眼，笑道：“包真，你看你还进步了几名呢。”
这边滕旭升还在琢磨着成绩单，台上杜老师问道：“同学们，这篇作文值不值 58 分？这个作文从结构安排上还有情感表达上都很出色，这是……滕旭升同学的作文。”
同学们一阵惊呼，纷纷看向滕旭升，杜老师接着说：“我知道你们很惊讶，我也是，所以，我怀疑滕旭升的这篇作文有抄袭的嫌疑。”
看着一脸认真的老师，一时间班上议论纷纷，滕旭升怎么也想不到原来这节课不是普通的表扬而是一起当众质疑。回想起自己的学业生涯中唯一一次被质疑抄袭，是小学时因一篇周记写得太好而被老师怀疑，滕旭升不服，在办公室与老师据理力争，经老师后续查证，澄清过后，那位老师向滕旭升郑重道歉，还写了封道歉信，又对滕旭升大加赞赏，后来这位老师经常对滕旭升加以指导，推荐他参加各类作文比赛，对他寄予了十足的厚望。滕旭升一直记着这位老师，因为这是他遇到的为数不多的拿得起放得下的老师。
只是这一次滕旭升的情绪波动不如小学时的那一次大，而是平静地说：“老师，这不可能吧？我总不能在考场上拿着电子设备抄吧……”
“以前咱学校倒是出过不少人才，那是年级里的佼佼者，同样的，咱年级里也出过不少把聪明心思放在歪门邪道上的学生，相比之下，我更不愿意接受这种‘人才’，这种有失道德的行为，其实称不上人才，但正是这种人，近些日子我倒是接二连三地遇到……”杜老师一字一句像是在念台词一般，明白人听得出来，老师这不是在放单向箭，而是在扫射。
“……老师，你原本是不是想说除去电子设备这一手段，我还可能提前背了其他作文来顶上？但是这又跟您认知当中的差生不甚符合，差生怎么会去背作文呢？所以老师你其实想说，像我这样的差生，是不可能写出好文章的，就算写出来了也理所应当是抄袭的，对吗？即使我没有用这个手段，也一定会有其他手段神不知鬼不觉地完成一篇不属于我的文章，对吗？”
“我可没这么说。”杜老师似笑非笑地看着滕旭升，略微模糊的镜片后边似乎闪着一丝阴冷。“滕旭升同学，你没有必要这么说话，我只是在合理怀疑。”
“老师，你这带着强制性的怀疑更没必要，你大可以回办公室或者就现在把我的作文判零分或是私底下找我讨论，而不是在这里进行所谓的合理怀疑。”滕旭升依旧平静得像是在聊家常一般。
班上的气氛瞬间凝固，从来没有人在课堂上这么反驳杜老师，林芷晴有些担忧地看着滕旭升，与滕旭升一起处在视觉中心的赵君曦虽惊讶，却又佩服他的勇气。
杜老师站在台上巍然不动，冷笑道：“滕旭升同学，自信是好事，但自信过了头，就是自负了，骗谁也不要骗自己，过头了，就不知天高地厚了……”
滕旭升觉得再多说下去也没有意义了，这种带着极度偏见的情况下，情绪是最难以把控的。滕旭升将原本平静的语气再软化了些，说：“老师，冒犯的地方请见谅，咱先上课吧。”
杜老师嗤笑一声，举起杯子喝了口水，又说：“冒犯倒谈不上，你们年轻气盛的，我也理解，只是你这态度似乎还没能匹配上你的行为，我也不是那种不明事理的人……现在，相信滕旭升同学没有抄袭的请举手，我看看……”
全班寂然无声，就在大家都以为没人举手的时候，林芷晴率先在老师面前举起了手，这只手犹如一根刺，在空中轻轻挥舞着，刺进每个人的眼里……
就在杜老师瞪大了双眼看着林芷晴的时候，赵君曦也举起了手。或许在路过的人看来，这只是普通课堂模式――举手回答问题。但对于这间教室的人来说，此刻这两只手举起的力量足以撬动整个地球。
滕旭升微微瞪大双眼看着这两人，不同的是，滕旭升眼里满是出乎意料的惊愕，老师眼里则是怒怨交加的阴毒。
“这小子还挺勇的。”钱梓荣也把手举了起来，曾冕见状也举了手，班里其他人一看，两个前十名和一个少爷都举了手，也开始举起了手，其中不乏长期不满于杜老师的同学，虽有不少人举了手，但还是没超过一半，尽管如此，也对杜老师形成了规模性的杀伤力。
杜老师难以置信地看着这场景，顿时觉得自己被侮辱与针对了，一句话没说，便摔门而出。全班看着远去的老师，班长则是立刻上台叫同学们先自习不要吵。
第十二章 午饭事件
一直捱到下课，都没人来。课间，班里吵吵闹闹，有一些同学当面肯定滕旭升的行为，他们觉得这件事上确实是杜老师不对在先，但事后滕旭升不觉得有多厉害，他还是觉得自己似乎闯祸了……
走廊上，滕旭升一脸郁闷地对林芷晴说：“我感觉咱班的老师有点奇怪，上午三节课遇到三个老师，怎么感觉他们都很紧张，很不自在……”滕旭升之前遇到过的语文老师大都温文尔雅，或是幽默风趣，稍呆板一些的，也是严师慈心，今天这位让他开了眼界，不知该用什么词去形容此刻的心情。
“是吗？我感觉还好，这三个老师里，除了语文老师之外，我感觉没有什么很奇怪的地方。”林芷晴说到这，想起了自己高一时的政治老师，是一位外表看似大学生实则三十岁的知性女性，她的自信从容、处之泰然与明辨是非给林芷晴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只是传闻她与年级里好些老师格格不入，只与一小部分与她相似的老师交情甚好。高二分科后，林芷晴没有在文科班见到这位老师，后来才听到赵君曦说，这位政治老师被调走了，当时林芷晴觉得十分不舍与惋惜，但现在转念一想，对这位老师来说也许是一件好事。
林芷晴仔细端详着滕旭升的头发，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道：“说真的，一开始我差点没认出你来……”
滕旭升立刻反应过来，摸了摸头发，不好意思地说：“本来我小学的时候一直都是寸头的，后来把头发留长了，很多年没有弄过这种发型了……”滕旭升又抓了抓头发，“不过，这次也不像是寸头，比寸头长一点……”
林芷晴看着滕旭升的样子，不由得笑了，“没事，这样子很利落，很飒，也很帅。”
“是吗？”滕旭升脸上浮起一抹浅浅笑意，他的眼里，仿佛升起一种独属于小男孩的稚气。
没多久上课铃响了，上午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同学们各自下楼，慢悠悠地走到操场上大致固定的位置集合，班上有几个男生叫滕旭升一起去打球，滕旭升委婉地推脱了一番，几个男生也识趣，不再执意邀请。
来到操场集合后，老师让大家先慢跑两圈，众人开始缓慢起步，基本上是女生凑一起跑，男生凑一起跑，但更多的是各跑各的。林芷晴前面有位女生边跑边喷防晒，喷完后将喷雾递给旁边一位女生，滕旭升跑到林芷晴旁边看着这情景，好奇为什么她们不提前喷好。
跑完两圈后，林芷晴喘着气走向操场旁的树荫底下，滕旭升依旧精力充沛地跟在后边说：“怎么还这么喘，等咱出塔后你要加强锻炼啦，要不要我带带你？”林芷晴转头微笑着白了他一眼，说：“等出去了再说吧。”
操场旁的一小片树林里，此刻微风轻轻吹动，一片片树叶从他们头顶掠过，落在脚边，踩上去有闷闷的摩擦声或清脆的碎裂声。
“嗯……怎么说，这次的任务，该怎么办？”林芷晴望着远处操场正在踢球的同学，她对这次的挑战没有一点头绪。
“不用担心，都是过了两关的人了。”滕旭升倒是乐观，林芷晴以为他有什么办法，滕旭升却说没有，“放心，正所谓船到桥头自然沉……额，不，不是，是那个……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办法总会有的，后面肯定还会发生什么事来引导我们。”
话是这么说，但滕旭升真正担心的还是谣言对她的伤害，林芷晴却不在意，而是说：“如果谣言的内容对我来说子虚乌有，那我为什么要去在意？不信的人自然不信，执意要信的人就算澄清了也会找其他理由让自己相信。”林芷晴顿了顿，脸上闪过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失落，“只是……最后澄清的不过是我的名誉吗……”
“信你的的人会无条件地相信你，还会……”滕旭升突然停住，林芷晴见半晌没声音，便问：“还会什么……”一转头，发现滕旭升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眼里却溢满了月光似的温柔，“没什么，总之坏人一定会遭受惩罚的。”
林芷晴嗅着空气中弥漫的清香，叹道：“坏人受到惩罚，正义终将胜利，这不是童话里的内容吗？”
“没关系的，虽然这里是虚拟世界，但只要我们相信，最后一定是童话的结局。”滕旭升语气逐渐温柔，林芷晴的心情竟舒畅了些，像是看到了希望。
滕旭升看了眼手表，11：10，还算早，联想到大课间时候钱梓荣的话，滕旭升话锋一转，问道：“这学校的学生是怎么解决午饭的？”
林芷晴这才想到，这里跟灵竹中学统一食堂自行解决的制度不太一样，“我们学校除了食堂以外，还可以提前订餐，只可以订午饭和晚饭，有专人把打包好的饭盒送到教室门口，再根据自己的编号取餐。”
“那你的编号是多少？”
“十二号，教室后面公告栏有张表可以查看。”
正说着，滕旭升陡然闪到林芷晴前边，林芷晴刚想问怎么了，就看到滕旭升挡住了飞来的足球。
“同学，麻烦把球踢过来！谢谢！”操场上一个男生对着这边喊道。
滕旭升拍了下球，将球抛起，一脚将球踢到空中，球呈抛物线不偏不倚地砸在了操场中间。远处操场上的男生又追赶了起来，滕旭升对着空气说了声：“棒！”
“没事吧？”滕旭升转身看着一脸呆样的林芷晴。
林芷晴则是笑了笑，说道：“没事，你刚刚那球踢得很好看。”
滕旭升又看了下手表，已经 11：30 了，刚刚将球踢出去后他看到曾冕在往他们所在的教学楼跑去，看来时间差不多了。“我先上去解决一点小事，等会儿再下来。”
尽管好奇，但还是没问出口，林芷晴只说：“那我在这等你。”
不远处升旗台后方，有两双眼睛正看着滕旭升离开了那片树林，看着林芷晴待在原地目送着滕旭升的背影。
走上三楼走廊，远远就能看到一个锅盖头男生正蹲在走廊尽头的教室门口，扒拉着集装箱里的东西。滕旭升在别处等了好一会儿，男生才离开了，滕旭升上前确认没人后，走进教室，在后门公告栏找到了那张表，林芷晴确实是十二号，再往下看，自己果然也订餐了，编号是二十六号。
滕旭升来到集装箱前，揭起保温袋顶，里边都是一模一样的盒子，这些饭盒的盖子上用黑笔写着编号。快速翻找着编号十二的饭盒，打开后，滕旭升用手扒拉了几下，却嗅到了除了饭菜香味以外的一股奇怪的味道，翻到底下，发现饭里夹着一只已经死了的大蟑螂，尸体上还有一些不知名液体，滕旭升顿时感到一阵恶心，将饭菜恢复原样盖上盖子后，他翻出了自己的饭盒，又拿了赵君曦桌子上的一张消毒湿巾和一只黑色马克笔，将自己饭盒的编号抹除后，用马克笔改成了十二，又将林芷晴的饭盒编号改成了二十六，做完这一切后，滕旭升将林芷晴的饭盒放到了集装箱里边的位置，将自己的饭盒放到了最上边。
滕旭升之所以这么做，不仅是因为他发现自己的饭菜恰好与林芷晴的相同，更重要的是，像钱梓荣这样的人，若发现自己自信即将得逞的恶作剧作用在了自己身上，免不了一阵暴跳如雷，到时恐怕会对林芷晴更加不利，也会成为完成本关挑战的一颗绊脚石。滕旭升心想，反正后面有的是机会，留点儿精力慢慢收拾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