兂染冷哼一声:“还算你有良心!”
我有些摸不准,他这是喝多了还是没喝多?只能凑到他的耳边试探道:“一会儿,我送你回房好不好?”
兂染撇撇嘴,语气甚至有些委屈:“前天你只顾着跟那个耗子精跳舞,都没有送我回房。我都想把你的脑袋拧下来!看你还怎么跟他摇头晃脑!”
我靠!疯龙果然是疯龙!这么变态,我只是跟闲云跳了一会儿舞,他就想把我脑袋拧下来!真可怕!
他若是知道我想偷他的留尸水,那我这双手岂不是也完蛋了?我忽然萌生了退意,把手缩回来揣到怀里:“那…那..我就不送你回房了阿!让三哥把你送回去!你们哥俩好,让他送你!”
兂染脸色一变,蛮横的扯出我的手,紧握着不放,恨声道:“你个死女人,送我回房听到没有?”
我忍着疼,颤颤巍巍的点了点头:“好!能不能松开手,疼!”
兂染却更加用力,阴测测的笑道:“松开,你就跑了!对不对!”
我连连摇头,三连否认:“不,我不跑,绝不跑。我就在这儿陪着你,哪也不去!”
兂染这才松开我的手,把头靠在我的肩膀处,喃喃道:“你跑了也不要紧,天涯海角我都会把你找到,然后打断你的腿!让你再也跑不了!”
妈呀!好可怕!相处这半个月,我都快要淡忘他的本性,如今卷土重来,我比以往更怕他了!
清风路过我们时,关切问道:“三观主是..冷吗?弟子去给您拿件衣服!”
我牙床打颤,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没..没事..我不冷..是吓得..哈哈哈。”
清风奇怪的看了我一眼,只能点头退下。
等宴席散去,我搀扶着人事不省的兂染跌跌撞撞的回房。
踹开房门一把将人扔在床上,兂染哼哼两声,以表不满。
我瘫坐在地上,拿起桌上的一茶壶就往嘴里灌。兂染还在床上哼唧道:“水…小爷要喝水…”
真是受不了这祖宗,我又不得不起身喂了他一杯水,又看他仰头大睡,连鼾声都响起来了。
如今我倒是很为难,不如就趁着这个机会把留尸水偷走?可众人皆看着我送他回房,丢了东西我首当其冲是怀疑的对象。兂染知道了,怕是要把我的手削了!
我懊恼的挠了挠头,思虑良久后,我还是决定先试探他一番,悄悄的爬上床,拍了拍他的脸颊。
没反应,我不死心又用力拍了拍!还是没反应,好!这可是你逼我的!
我抡圆了胳膊,朝着他的脸狠狠煽去!‘啪’ 地一声响,连我自己都吓得滚下了床,他却依旧睡的跟死猪一样。
诶呀!这种机会可不是天天都有的,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我决定了!偷!
我深呼吸了几口气,小心翼翼的爬上了他的床,借着房门外的灯火和月光照耀,双手慢慢的摸上了他的衣襟。
可这双不争气的手却抖个不停,我不得不骂一句:“我可真是个怂蛋,人都醉成这样了!还不敢下手!我太丢人了!朱雀看见一定笑掉了大牙!”
我硬着头皮,抖抖索索的解开了兂染的衣襟,露出了他赤裸裸的胸膛。
也不知我是抽了什么屁,竟然想上手摸一摸。我连忙甩了甩头,控制住这种不要脸的欲望。
外袍脱掉,中衣脱掉,寝衣脱掉,我看着已经半裸的兂染,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难道,这小子把留尸水藏裤当了??
天爷啊!我是造了什么孽啊!诶,接着干!
平复了心绪后,我又一次爬上了兂染的床,翘着兰花指轻手轻脚的拔愣着他的裤带,咦?疯龙这是系了个死结吗?怎么这样难解。
“你在干什么?”
我一心研究着这个死紧死紧的裤头,不耐烦道:“诶呀,你别管!我得解开这个裤头!”
说完,我才猛然反应过来,全身一僵,缓缓抬起头,兂染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睛,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哈哈哈哈哈哈!我今天不会死在这儿了吧!吗的!
心脏一下接一下的跳动,好像要蹦出来了!我扯出一个微笑:“我说我帮你脱衣服,你信吗?我怕你穿着衣裳睡觉,不舒服,你信吗?”
兂染一把将我拉入怀中,我的后背紧紧贴着硬邦邦的胸膛。
忽然我感觉到耳边传开一股湿热:“你说,我信吗?”
我感觉自己离缺胳膊少腿不远了,但我还是想挣扎一下,讨好道:“我看你喝多了,真的是想帮你脱衣服!你信我,行不行大哥!求你了,信我一回,就一回,下回我再不敢了!”
兂染在我身后传来一声轻笑:“呵呵,没想到十五还会心疼我!”
我一听这话有商量的余地,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心疼,可心疼了!你就是我的宝儿,我的肝儿,我的甜蜜饯儿。你受伤,我比你还着急还上火,伤在你身,痛在我心啊!”
兂染打了个哈欠,箍在我腰间的手又紧了紧:“好十五,留在我身边陪着我吧!”
说着一把扯过被子盖住我们二人,直到我身后再次传来平稳均匀的熟睡声。
我才敢睁开眼睛,深深呼吸了几口!就这样饶了我了?不用缺胳膊少腿了?阿弥陀佛!佛祖保佑啊!
腰间的胳膊箍的我生疼,呼吸都有点费劲,我忍不住微微一动。靠!更紧了,算了就这样吧!趁着现在还能呼吸,若是再动动,只怕我就要硬生生的憋死了!
闭上眼睛,就这样稀里糊涂的睡了过去。
而我不知道的是,天宫里朱雀火急火燎的冲进云霄殿,将兂染获取留尸水,预寻帝王血的事儿,吐豆子一般的倒给天帝与太上老君。
天帝却看着面前巨大的星盘,缓缓道:“不急,就快了!就快了!”
朱雀扯扯嘴角:“什么?就快了?”
太上老君这星盘中两颗散发着幽蓝色的星星笑道:“他们越来越近了,这是天命所归!”
朱雀跳脚,怒道:“有没有人能跟我解释一下?什么就快了?什么天命所归?有没有?”
天帝笑而不语:“别担心,兂染与焕尤仙子是天命所归!一切皆有定数!”
这话说了好像又没说,朱雀无奈拂袖而去。
翌日,我迷迷糊糊听见房门外三哥急切的声音:“十五…十五…你在哪儿呢!清风,快去找三观主,我的妹妹居然失踪了!十五阿!”
我想睁开眼睛回应三哥一声,却觉得有些呼吸困难,头晕的很。
‘咣叽’一声,有人踹门而入:“兂染兄弟,瞧见十五了吗?我找她不见了!咦?十五?你怎么在这儿?”
我彻底被惊醒,一屁股坐了起来,扭头看着兂染半裸的身子和三哥一脸的惊异和疑问,忙道:“我…我..别误会!不是你想的那么龌龊!”
三哥痛心疾首的坐在地上:“妹子长大了,夜不归宿了!跟人睡一块了!”
这一嗓子,引来了大批玉清观的弟子纷纷跑来围观。
我…羞愧的把脸埋在被子里,留下了悔恨的泪水!他嘛的!留尸水没偷着,反倒丢了清誉!
兂染也被这动静惊醒,一把扯下我的被子,怒道:“你怎么会在我的床上?”
……我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你…你昨晚让我留下来陪你,怎么今天就不认账了?”
兂染飞快的穿上袍子,面带不屑,仿若我说了个天大的笑话:“胡说八道!我昨夜醉的不省人事,连怎么回的房间都不知道,怎么可能让你留下?”
三哥一愣,停止了哀嚎:“咦?昨夜好像是十五送你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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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你居然不认账!”
兂染:“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十五:“等着瞧。”
兂染:…..
第32章 海华寺
明月那小胖子不知从哪儿窜出来,阴阳怪气道:“哦?难道是三观主把人送回来后,见色起意?”
我大怒:“你个死胖子,挨罚没够是吧!少来给我胡说八道!”
兂染冷哼一声:“真没想到你是这种人!”说罢,就出了门。
只留我独自面对众人,极力的辩解:“不是的,真的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对他没有见色起意,信我一回行不行!”
可惜,没有一个人信我,各个看向我的目光充满了复杂。
我对着房顶哀嚎一声,泪流满面!这下子好了,留尸水没偷到,毁了清誉,还被冤枉成倒贴!几百年的老脸全都丢完了!
兂染!我与你势不两立!
一连两天,我都躲在房中,不敢出去。至于兂染那个混蛋,估计也只在玉清观晃悠。毕竟我的小指上的不离不弃绳没有发作过。
清风照常来给我送饭,一盘酸辣土豆丝,一盘麻婆豆腐,还有炒青菜。
我扒了一口饭,叫住要离开的清风,含含糊糊道:“给我说说这几天外面的情况!”
清风转身过,坐到我对面,一本正经道:“黄道观的李道长吃了个哑巴亏,也不敢与玉清观作对!大观主和二观主日日找兂染仙君喝酒闲聊。别的…就没有了!”
我夹了一筷子土豆丝,微微有些别扭:“他们三个日日喝酒聊天,就没提过我吗?”
清风蹙眉:“提了,说您小时候发过一回羊癫疯,让二观主一板砖拍好了!但是大观主却说有羊癫疯的明明是二观主,为此二人还争执了一番。还说了您在天华山的事情。但我想您也不愿意听下去了。”
我抬眼看了看清风,果然是玉清观首席大弟子,察言观色的本事不是吹的。
“这两天外面..怎么议论我?”
清风面无表情:“三观主确定要听吗?弟子都在说三观主看上了兂染仙君故意留宿于房间 ,还死不承认,眼看着被揭穿了就躲在屋里,没脸见人……”
“停..停…”我赶紧制止,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果然心脏还不够强大。
下午我依旧窝在床上,三哥火急火燎的踹开房门,一把掀开被子:“你怎么还不收拾东西?门外的马车都已经备好了!快起来!快阿!”
我一脸懵逼的说道:“什么意思?马车?要去哪里?”
三哥将我的衣服通通塞到包袱里:“你们不是要一路向北去京城找你五姐,六哥和七哥吗?快起来,还愣着干什么?”
我什么时候要去京城找五姐他们了?哦!我明白了是兂染,他有了留尸水按耐不住了,传言中京城的莽山是埋葬北齐帝王的陵墓。
娘的!他让我丢了这么大的脸,我岂能让他轻易拿到北齐帝王血!
兂染!老娘我要黑化报复你!这次不拔下来你一层皮我就不叫十五。
我扛着包袱看着前来送别的三姐四哥还有玉清观一众弟子:“别送了!到了京城我会给你们送信的!”
三姐抱着我,在耳边道:“老五和老七老八在京城当老鸨子开青楼可挣了钱,你去了别忘了宰他们一顿!”
“什么!”我忍不住尖叫起来:“青楼!”
玉清观的弟子纷纷侧目朝我看来,脸上的表情着实五彩缤纷!
三姐狠狠拧了拧我的胳膊:“小王八蛋,你那么大声做什么!还想丢玉清观的脸?”
我坐在马车上对着他们挥挥手,眼泪不争气的落下来:“三姐,四哥,清风,我走了!有机会我还会回来看你们的!”
四哥红着眼眶:“去吧!几百年没见能相聚几天,我也知足了。老五他们也想你的很,别忘了宰他们一顿。”
我已经哭红了鼻子:“放心吧!一定狠狠宰一顿!”
马车前行,渐渐的再也瞧不见他们的身影,自从天华山下来后,我们十五个兄弟姐妹各奔天涯,也许人生就是一段永远也忘不到头的旅程,有人加入,有人退出,但曾相遇就是缘分。
出了济州城就是一段山路,晃荡的我直想吐。
兂染在一旁奚落道:“哟,怎么还哭吐了呢?”
我狠狠瞪了过去:“疯龙,少跟老娘说话!那日明明是你不让我走,等你醒了还倒打一耙!还有,去京城这件事你跟我商量了吗?你还要不要脸!”
兂染冷哼一声:“你自己留宿我房间,还赖上小爷了?我看你几百年没见过家人,好心好意让你到京城聚亲,还成了我的错了!”
我今天可算见识到什么叫无理搅三分了,还都成了我的错了!就他娘的离谱!
狼妖在车外劝阻道:“你们别吵了!明明都睡到一个床上了!有什么可吵的!”
“给小爷闭嘴!”
“给老娘闭嘴!”
我与兂染互看一眼,又双双别开脸。
三姐和四哥死活要让我们带着狼妖,说堂堂玉清观三观主和天宫的兂染仙君身边怎么能没个随从呢!
就冲着蠢狼刚才说的话,这个随从也可以不要。
气着气着我便犯了瞌睡,靠着马车睡了过去,也不知过了多久,再醒过来时,天色已经黑了。
狼妖高喊一声:“到客栈了!你们都快醒醒!”
我揉揉眼睛,打开车窗发现我们正停在一间客栈门前,街道四下无人,显得清冷的很。
马车自出了济州城便一路向北,要去京城,必须要从济州到滨州,再由滨州到燕州,才可抵达京城。
而我们如今所在的地方正是济州与滨州途中的一个小镇。
这个镇子别说不如济州城了,连清水镇都比不了,整个街道就没两盏灯,更别提什么摊贩店铺了。
我抱着包袱下了马车,瞧着这客栈也是老旧的很,走进去还能闻见一股木材发霉的味道。
狼妖正跟掌柜的讨价还价,兂染面无表情的站在一边,我打了哈欠,帮着狼妖砍价:“掌柜的,你看你们这个镇子萧索的很,连个人都没有,怎么收那么贵的房费?”
掌柜的是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子,听见我的话,笑笑:“姑娘有所不知的,咱们这水云镇虽然不如清水镇那般闻名,却也有不少来来往往的商贾。这街上冷清,也是因为滨州城中海华寺举行祈福大典,这老百姓们都跑去了那边!”
海华寺?没听过!但是我自青城寺起家,又在西天受佛祖教导,听见百姓们都愿意去寺庙聆听佛音,还是很欢喜的点了点头。
狼妖却撇撇嘴:“哪有我们玉清观好!”
我抬手就朝着他脑袋打了一巴掌,虽然我身为玉清观的三观主,但非常客观,理智的看待事实:“佛道不分家,本质上都是让百姓心存善意,不做恶事!因果循环,天理如此!”
那掌柜的倒是眼放金光,拍掌附和道:“真是没想到,这姑娘年纪轻轻却很有悟性!玉清观是近十几年才远近闻名的,而海华寺已然有上百年的历史,但凡是去寺里祈福许愿的人都能显灵如愿。尤其是墨海方丈,是得皇上都觐见过的得道高僧!”
我笑道:“行阿,明日咱们也去看看!”
自进入滨州城门,街道上熙熙攘攘,人山人海,张灯结彩,所有人的口中都在赞扬着海华寺的墨海方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