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娘没再多说什么,这颗桃树泛出阵阵零星的光芒,所有的光芒汇聚成一颗丹药,轻轻落在我的手掌,散发出一股幽香。
我不由问道:“这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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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钟家术士
一阵桃花飘落, 枫娘的声音也更加沧桑,她像我讲述了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枫娘当年与桃树融为一体后,整日在这后山吸收微薄的灵气。虽有最爱的桃树桃花为伴, 但时间久了总会无趣。
那天是枫娘终于能幻化人形的日子,她漫山遍野的东瞧瞧西望望, 呼吸着自由自在的空气。
却瞧见半山腰有个穿着道士衣裳的老道, 跌跌撞撞的上山。
枫娘大惊, 她以为那道士是来抓自己的,连忙化为原型, 躲在山洞中。
从白日到黑夜,却没有任何动静, 枫娘估摸着那道士大抵已经走了, 便又去探寻了一番,谁料见着那道士已经晕死了回去。
他左肩处有被利刃刺穿的伤口, 留了好多的血。枫娘这才想起,白日见他时为何跌跌撞撞的走路。
枫娘到底还是心软, 将他拖回山洞,在山上寻了些草药帮其疗伤。
第二日,那道士悠悠转醒, 并不像枫娘想象中的那般,反而温和有礼, 笑着道谢要报答枫娘。
这道士的来历也颇有渊源,他姓钟,据说他祖辈曾是北齐王朝的术士,后来北齐国灭, 他们一族便偏于一方, 不参与人世间的种种。
千百年间下来, 钟家早已经不像以往般的辉煌,这位钟道长在家排行老二,从小便天赋异禀,对于推演之术十分精通,本应该为下一任族长。
可是却被同胞兄弟陷害,逐出家门,流落在外。
钟道长一把年岁,之所以会受伤,究其原因是因为他占卜到百年后,会有一魔为祸世间,为了阻止此祸端,他翻阅古籍,炼制出了一枚丹药。
可就在此期间,被同胞兄弟派来的人刺伤,这才逃到此处。
枫娘见他也是个孤苦无依的可怜人,便做主将他留在山上。
时间一久,两人朝夕相处,一个是被逐出家门的道士,一个是被囚禁致死的桃精,相依相伴,度过孤独的岁月。
!就在枫娘以为他们能长长久久的陪伴下去的时候,钟道士却走到了生命的尽头,自古以来术士,占算天意,都不是久命之相。
更何况钟道士之前还受了伤,在临终前钟道士将那颗丹药放在枫娘手中,说自己来到这儿是机缘,遇见枫娘也是机缘。
百年后,枫娘把这颗药交给一个有缘人,让那魔头吃下去,可解天下之祸。
枫娘的声音带有哽咽:“我想你就是有缘人,所以这药交给你我放心!”
我忍着眼眶的泪水,轻声道:“难道…您不怕我下不了手嘛?”
“老婆子我这把年纪还怕什么呢,因为那一段往事我时常后悔,为何不把自己的心意说出来让他知道,想说的时候,人已经走了,这辈子也不会听到了!”
桃树上的花瓣儿不断落下,我想枫娘应当是在哭。
“之所以会对你说出那番话,也是不想你们重蹈了我的覆辙,却没成想,把你给害了。”枫娘的语气沧桑无力:
“你说过你是西天佛祖座下的仙子,都说佛道不分家,都是行善事做好人,钟天也是这样心怀天下,想必你也是如此吧!”
我任由泪水滑落,为枫娘,为自己,这是多么深沉的爱和想念,哪怕这一点点的关联,都会想起心中的那个人。
我敬佩枫娘,生前受尽苦难,被囚禁致死,却依然心地纯良,不怨恨,不执念。也敬佩钟天道长,被兄弟陷害残杀,依然心系天下。
这天下间不会灭亡,因为在我不知道的地方,也许会有千千万万个如他们这般的人,与自己的方式守护世间。
我紧紧握住手掌中的那枚丹药,虽是泪流满面,也坚定不移:“放心吧!我会给他吃下去的!哪怕我豁出命去,也不会让他为祸苍生。”
说着,我便朝着桃树跪下,磕了三个头,右手涌出一道金光注入其中。便头也不回的下了山。
天色渐渐灰暗,月亮闪现出朦朦胧胧的形状,今日是十六,比昨日十五的月亮还要圆一些。
我仰着头不舍的看着,一眼都不想错过,这样好的月亮,只怕我以后都见不到了……
回到家中时,竹竿上的衣裳正往下滴水,院子中没有点灯,只有水滴落在地板上的声音。
而兂染依旧坐在摇椅上,黑亮的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我,好像黑夜里的一条毒蛇,在隐蔽处观察着敌人,等着给他致命一击。
我的心狠狠地跳了两下,手掌不断有冷汗冒出,却还是挤出一抹笑,大大咧咧道:“怎么不开灯?黑不溜秋的,你也不怕我回来的时候绊倒!”
兂染沉默不语。
我快步将院中的两盏灯笼点上,漆黑的小院总算有了几丝光亮,也驱散了我心中的寒意。
“杨大夫有事出去了,我在那儿等了好半天才把他等回来,我怕你喝不了苦药汤子,特意让他给你制成了药丸子!”说着,我从袖口掏出来一个瓷瓶,冲着他摇了摇 。
我从山上下来之后,的确去了杨大夫的家中,只不过他并没有出去,我告诉他我的肠胃不适,让他弄些好消化的药丸给我。
至于枫娘给我的那颗丹药,我也做好了标记混在里面。他现在可不是好糊弄的傻子小染了,而是阴险狡诈的兂染。
做戏不做全套,哪怕出现一丝丝的纰漏,他就能猜出来,所以我绝对不能慌,只要我还在演着,他就不能拿我怎么样!
我紧握双拳,快步走到他面前,在他脸颊上落下一吻,满眼笑意道:“饿了吧?我去给你做吃的,你回屋子里去等,不然再闹出什么风寒来,我可没银子给你看病了!”
兂染垂眸,点了点头。起身慢吞吞的回了房间。
直到他关上房门,我才深深吐出一口气!方才天知道我有多害怕,他的脸凉的像条蛇一样,我怕我一个迟疑,便满盘皆输了。
双腿也有些发软,我扶着墙,装作肚子疼的样子,缓了好一会儿,才渐渐有了力气去了厨房。
烧火做饭,我明显有些心不在焉,看着锅中冒着热气咕咚的米粥,我在想是不是可以把那颗丹药揉碎成泥,放在饭菜中?
想到此处我又赶紧摇了摇头,不行!钟天道长临死前也没有告诉枫娘,这丹药若吃下去会怎么样,万一吃了就死翘翘了。
不小心误食的我,岂不是也完蛋了?而且兂染的味觉灵敏,就怕放在饭菜里,更容易引起他的疑心。
算了,我还是依照原本的计划行事吧!
在热油中煎了两个鸡蛋,又将中午剩下的腊肠跟白菜爆炒一番,切了两碟子的酱菜,总算完工了。
我活动了活动脸上的肌肉,露出一抹无害的笑意,对着房门喊道:“小染,饭好了,快出来吃!”
饭桌上,兂染坐在我对面,并不急着吃,反而是一直盯着我看。
我心里打鼓,莫不是他看出了什么异常?还是觉得我会在饭菜里下毒?
不管怎么样,还是先打消他的疑虑为好,我装作很饿的样子,迫不及待的将每个菜都夹了一遍,又喝了一口热腾腾的米粥。
这粥刚刚出锅,还烫的很,我舌头一身火辣辣的疼痛,却还得忍着:“今日东跑西跑的,可把我累坏了,肚子一直饿的咕咕叫呢!小染,你怎么不吃啊?快吃吧,吃完了还得吃药呢!”
兂染看我把口中的饭菜都咽下去,才拿起来筷子吃了起来!
妈蛋!他果然是怕我下毒!他这疑神疑鬼的样子,还不像条龙!他应当是个莲藕精,切开之后满肚子的心眼!!
我收敛好情绪,照着往日里与小染的相处模式,开始表演:“我知道你病了,不能出去玩不开心。但是明日我可以帮你把小胖他们叫过来,你们就在院子里躲猫猫!好不好?”
兂染夹了一口酱菜,语气疑惑:“小胖?”
瞧瞧,装不下去了吧!没关系,本女主角一定尽心尽力的陪你演下去。
我‘贴心’地把荷包蛋夹到他的碗里,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对,胖婶的儿子。你们常在一起玩。今日我也听杨大夫说了,你从山上掉下来摔到了头,可能有些事情记不起来,不过只要好好休养,按时吃药,用不了半个月就能好起来!”
兂染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饭后,我在大铁锅中烧了些热水,混在冰凉的井水中,直到水温适宜,才开始动手洗碗筷。
毕竟小染不在了,没人干这活儿,需要老娘亲自动手!不过我也不再试探他了,用凉水洗东西,遭罪的是我自己,我要对我自己好一点!
下午用凉水洗衣裳的傻办法,我再也不会去用了,因为这个疯龙,不值得!!
眼看着时辰差不多了,我擦了擦手,倒了一杯清水,缓缓走向房间。
兂染正坐在椅子上,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我摸了摸腰间的药瓶,笑道:“小染,该吃药了!”
我动作麻利的倒出两颗药丸,其中的一颗有股淡淡的桃花香味,正是枫娘给我的,这丹药跟在枫娘身边久了,自然而然地染上一股桃花香。
所以我特意放在药瓶里,企图用药味去遮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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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我的小染没了,兂染你这个狗也别想活。
第72章 撕破脸皮
这一刻我觉得自己像极了话本子里, 谋害亲夫的恶毒女人。
我紧忙摇了摇头,伸手把药递到兂染嘴边,只见兂染嘴唇轻启, 我一颗心砰砰砰乱跳到了嗓子眼儿!
兂染忽然抬头看着我,冷笑一声:“这个药丸, 怎么有一股桃花味?你是不是拿错了?”
“拿…拿…拿…拿错了吗?没….没有…吧!你快吃吧, 不然一会儿药凉了, 不好吃了!”我有点语无伦次,但还浑然未觉。
兂染双手抱胸, 背靠座椅,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是吗?你慌什么?”
我疯狂的摇头:“我没有, 我不是, 你别胡说。我是为了你好!你不听就是你的错!”
兂染站起身来,缓缓朝我逼近, 俯身在我的耳边悠悠道:“死女人,你可真是废物, 演技差到这个地步,还想再继续下去吗?”
我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完蛋了!被发现了!是不是我马上就要死了!
不!不不不!我死也得拉上他, 输人不输阵!更何况我起码还有半身仙力,而兂染如今只是个是血过多的废柴!这张仗我稳赢!
我硬气十足道:“哼!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兂染嘴角勾起一抹讥笑:“重要吗?更何况你也不想想, 您焕尤仙子一向崇高自傲,什么时候能对我这种人产生情愫。”
这话像刀子一样直戳我的心扉,他果然忘了,忘了我们之前的相拥相依, 忘了我们之前的浓情蜜意, 全都忘了, 忘的一干二净!
这个死渣男,大渣男!
我强撑着回击道:“跟我相亲相爱的人已经死了!你不过就是个卑鄙无耻,阴险狡诈的人渣!今天这药,你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没有选择的余地!”
兂染仰头大笑,居高临下的看着我,口气狂妄至极:“就凭你?”
我涌起一股怒火,双手合十散发出阵阵金光,屋中的灯开始忽明忽灭,召出金莲灯,怒喊道:“就凭老娘,你个渣渣不服气,我就打到你服气!”
三条火柱宛若飞龙直奔着兂染而去,但他好似没有一点点的吃惊,纵身躲过,火光四射将房中的物件毁坏炸裂。
我却是十分的心疼,这里是我和小染有过共同美好回忆的地方,旁的人不珍惜,可我不想他损坏一分一毫。
“王八蛋!这屋中太过拥挤,让我施展不开,有本事你就跟我出去打!”
兂染面露不屑,直接飞身上床,破窗而出。我看着棉青素床单上的黑泥脚印,被踢乱的被子,还有破了一个大洞的窗户。
心里的火再也压制不住,气的浑身都在发抖,这个……这个王八蛋!啊啊啊啊!我要杀了他!
我从破洞的窗口飞身一跃,紧握金莲灯,连发八道火光上下左右团团包围,不让他再有一丝逃脱的机会,直冲他的面门而去!
兂染即便在灵活,却也一时间无法抵挡这铺天盖地的攻击,很快他的身上有了血痕,衣袍处也有了烧焦的痕迹!
我看了心里十分爽快,再次祭出三道火柱超他袭去!一道被他侧身躲去,剩下的另外两道都结结实实的击中他的身上!
兂染白皙无暇的脸上也平添了几道伤痕,他踉跄的后退两步,体力不支单膝跪倒在地,目光复杂,语气冷然的盯着我说道:“别逼我!你真的不要再逼我了!”
我手持金莲灯,横眉冷对:“我逼你?到底是谁在逼谁?兂染,有时候我真想抛开你的心看一看,到底是黑的还是红的!”
说着,三道巨大的火光喷射而出,本以为会把他重伤,却没成想空中凝聚起片片蓝光为盾,挡在兂染面前,火光一触碰到就被轻而易举的吞噬殆尽。
兂染手中蓝光浮现化作一把利剑指像我。
我大惊失色,后退两步:“你…你什么时候恢复的仙法?”
兂染一步一步向我逼近,双眸赤红,周身散发着煞气,语气冷然:“我什么时候恢复的?哈哈哈哈!那我倒要问问你,你又是什么时候呢?”
不!不!这不可能,那日是我死缠烂打才求的天帝接触了我一半的禁锢,兂染当日进莽山地墓时,还被千机暴打,怎么如今却……
骇人的威慑让我不得不从心底里害怕起来,我知道我面对的不在是那个嬉皮笑脸的兂染,而是杀人如麻的兂染。
我连连后退,可是兂染却不给我这个机会,他似乎是一瞬间就来到我的面前,一把揪起我的衣领。
甚至我能感受到他呼出的气息,大脑中一片空白,身体也不受控制的抖了起来,我甚至连牙床都在打颤。
兂染勾起一抹笑:“你在害怕?你居然在害怕?呵呵,真是天大的笑话,你铁石心肠,居然还会害怕!”
说着,他抓起我的手腕,盯着传音环,双眸一瞪,瞬时间,传音环崩裂开来,碎了一地。
我瞪大了眼睛,说不出话来,连手上的蜿蜒留下的血迹,也让我感受不到半点疼痛。
兂染贴近我的耳边,冷冷说道:“你不是背靠西天吗?不是有天帝和太上老君给你当后台吗?从一开始,这就是个局,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让千机杀我,与后山那个老妖婆联合想毒死我?你是不是真的以为自己很聪明?”
我的喉咙像是被人掐住一般,长大了嘴巴,怎么也说不出一句话。他…他…全部都知道,他都知道!
兂染拿着剑慢慢抵住我的心脏处,淡淡道:“从一开始我就不该留你,就不该心软。但是现在,你这个恶毒的女人,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