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瑜笑了笑，从袖口里面掏出一件东西推到苏妤画前面。
苏妤画疑惑地拿起来，从布袋里面找到一根红色的手链。
手链是红豆做的。
她脑海里忽然冒出一句诗来：此物最相思。
第94章 温瑜规劝苏妤画
苏妤画下意识就把红豆手链放了回去，“这个我不能收。”
若是被人发现，肯定会当做定情信物处理，到时候百口莫辩，徒增烦恼罢了。
温瑜并不为难她，又往她的茶盏里面添了一点热果汁茶，才开口说正事。
“苏妤画，今日我让你来，是想和你聊聊你和永昌侯府的事情。”
“我知道此事是你的个人私事，我不应该掺和其中。”
“但念在你跟随我学了几年的武功的情分上，有些话我不得不说。”
苏妤画听完，身体往后挪了挪，端起的肩膀松了下来。
“王爷，请说。”
温瑜抬头看着她，视线相交，两人都笑了笑。
“你是这世间难得的柳絮才媛，余生不应该被算计和复仇填满。”
“苏妤画，与他和离吧。”
“复仇之事，全交给我。”
苏妤画顿住，和离谈何容易？
苏家知道她的复仇计划也只是配合，没有人劝她和离，就此结束痛苦的婚姻。
倘若和离只需要考虑她一个人的事情，她绝不会要下那么大的一盘棋。
女子和离，对娘家兄弟姐妹乃至整个家族的影响，不堪设想。
就算她父母兄弟同意了，苏家其他族人也不会同意的。
据她所知，还有不少堂妹和堂弟没有物色到合适的婚事，若是临时出了她这么一个和离的姐姐，他们以后的婚事必然很艰难。
她不能那么自私，要那么多人的婚姻幸福为她破烂的婚姻陪葬。
苏妤画回过神来，轻轻叹了一口气。
“王爷，我不打算和离。”
“和离涉及的不仅仅是我一个人的事情，还有苏家其他兄弟姐妹，我不能连累他们。”
温瑜的手指微微弯曲，随即又舒展开来。
这样的回复，本应是意料之中。
但却不是他期待的答案。
“苏妤画，人的一生很短，我希望你能为你自己活一次。”
苏妤画笑了，若是她活得肆意快乐是踩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的，她宁愿不要。
“我会好好思考你这句话的。”
这次聊天，不欢而散。
时间一晃到了林乔乔及笄的日子，侯府终于有了一点喜色。
钟芸芸让人在侯府挂了一些红灯笼，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寿字。
小姐办生辰很少有挂这样的灯笼的，只有老人家办寿宴才会有。
但苏妤画懒得提醒她这些，林夫人忙于把时怀之揪出来，也没工夫管这些。
林乔乔早早起来，换了一身新衣服和头面，这些都是她要求钟芸芸给她置办的。
有时候她觉得姨娘当家还是有好处的，比如姨娘地位低下，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姨娘只能按照要求去办。
若是她对苏妤画要求这要求那，苏妤画只会给她教训一顿，实在不行，那就两顿。
唯一一点不好的地方就是，外面的人都在笑话他们家。
自从哥哥把外室带回来，他们家被人笑话的次数越来越多。
林乔乔见怪不怪。
“夫人，二小姐来了。”
林夫人随着青黛的声音望过去，一抹黄色影子映入眼帘。
林乔乔穿着一件淡黄色的百褶如意裙，外面还披着一件蝴蝶锦瑟棉袄，看着俏皮可爱。
林夫人不知为何，心里生出一团愧疚。
女儿的及笄礼，她是昨日才想起，匆匆从外面买了一只玉簪当做礼物，就没有任何准备了。
连一门定好的婚事都没有。
她实在是愧为人母。
“母亲，女儿给母亲请安。”林乔乔难得乖巧道。
林夫人温暖地笑了笑，示意她走近。
“过了今日，你就是大人了。”
“以后不能那么由着性子行事，知不知道？”
林乔乔蹲下来，趴在她的膝盖上。
“母亲，女儿知道了。”
林夫人给青黛递去一个眼神，青黛转身进去内室拿了一个盒子出来。
“乔儿，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你看看喜不喜欢？”
林乔乔一听到有礼物，马上就露出灿烂的笑容。
“母亲送的，女儿都喜欢。”
她每年收到的贵重礼物，就是生辰这一天。
往年她只有一碗长寿面，今年家里为她宴请两桌客人，让她提前高兴了好久。
林乔乔想着，打开了礼物盒子，看到里面的东西后，她忍不住失落了起来。
谁要玉簪那么老气的东西？
一看就不值钱！
林夫人注意到她的不对劲，忍不住问道：“你不喜欢？”
林乔乔下意识点头，随后又摇头。
“母亲，女儿没有不喜欢，只是这个玉簪不是女儿这个年纪的人戴的。”
林夫人蹙眉，这个款式看着是老气一点，但是那些花式好看的价钱也高，她买不起……
“乔儿，你也知道母亲现在的情况。”
“如果我有多余的钱，我肯定给你买这世界上最好看的簪子。”
一个母亲亲口和女儿承认自己没钱，这件事本来就很悲哀。
林乔乔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能勉强挤出一点笑意。
半晌，林夫人把林乔乔扶起来，“去给你祖母请安。”
林乔乔想起去年老夫人给她送了一个用过的手绢，脸瞬间就塌了下来。
“我不去。”
“你这孩子，刚刚不是说好以后不能任性了吗？”林夫人拧眉。
“母亲，祖母那个抠门鬼，一点钱都舍不得花，送给别人的礼物还是旧的，谁稀罕她那身老人味？”
林夫人忍住怒意，“她怎么说也是你祖母，你不能对她不敬。”
“我上辈子究竟是遭了什么罪才会在这辈子遇到祖母那样的人。”
林乔乔撅起嘴巴，怒气冲冲的模样，让人看着十分好笑。
老夫人坐在主位上打了一个喷嚏，大白天的，谁骂她呀？
她正想开口问一下二小姐怎么还没来的时候，就看见一个人大步走了进来。
“一点女孩子家的样子都没有。”老夫人习惯性批评道。
林乔乔抿嘴，有点生气。
“祖母，今日是我的生辰，你一定要批评我吗？”
老夫人这才脸色缓了一些，“我不批评你，你快走近一点，让我瞧瞧你今天这身打扮。”
林乔乔嘴角上扬，转了一个圈，期待道：“祖母，我今日是不是很好看？”
第95章 林乔乔及笄礼
老夫人认认真真看了一遍，“好看。”
“我这么好看的孙女，居然没有人瞧上，那些人眼睛一定是瞎的。”
林乔乔的笑容就这么僵硬在脸上，“祖母，你说什么？”
老夫人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尝试找补，“没什么。”
“我就是觉得，你值得更好的人家。”
林乔乔笑了，“我的婚事又没有确定，何来值得更好的？”
老夫人不忍心和她点破，一般情况下，家里有姑娘快及笄的，都会有人上门求亲。
可如今林乔乔都及笄了，一个人都没有上门求亲，可想而知，她在上京的公子少爷们那里并不受欢迎。
她讪讪一笑，“别说这个了。”
“看看祖母给你准备的礼物吧。”
林乔乔对此有七分担心和三分的期待。
今日是她的及笄礼，祖母应该不会那么吝啬吧？
郑妈妈笑眯眯地从身后拿了一件折叠好的棉袄递给林乔乔，“二小姐，这是老夫人送给你的生辰礼物。”
林乔乔两条描过粉的眉毛在看到这么一件土黄色的棉袄真容后，直接打成一个死结。
看棉袄的成色，这件玩意至少穿了半个世纪那么久。
林乔乔对出土文物不感兴趣，把棉袄塞回给郑妈妈。
“祖母，我不喜欢这件棉袄，你能不能给我换件礼物？”
老夫人听了也不生气，耐心解释，“乔乔，这件棉袄是我祖母送给我当嫁妆的。”
“这么多年我没舍得穿过几次。”
“若不是你今日及笄，我都舍不得拿出来送给你。”
林乔乔瞳孔放大，避开老夫人殷勤的视线。
“祖母，既然是你祖母送给你的嫁妆，你就好生收着。”
“我不要你的礼物了！”
她仓促告退，一会就没见了踪影。
林乔乔迎面看见慧心走过来，看到她手上的礼物盒子，不用想也知道是给她送礼物的。
“苏妤画给我准备了什么礼物？”
慧心把礼物盒递给林乔乔的丫鬟才说道：“是侯府的沙子，希望二小姐喜欢。”
她说完，特意留意了林乔乔的表情才欠身退下。
“站住！”
林乔乔气急败坏，“苏妤画想要用一瓶沙子打发我？”
真是一个比一个过分，母亲送的廉价簪子，祖母送的旧棉袄，大嫂直接装一瓶侯府的沙子送给她？
她气得把瓶子扔了，碎了一地。
慧心才不管她，径直回去繁雨苑，把情况禀告给苏妤画。
苏妤画吃着醪糟丸子，把慧心转述的事情当成笑话来听。
晚点，还会有更大的笑话。
前院花厅，钟芸芸把眼睛都快要伸到门口去了，还是没有看见一个人前来为林乔乔庆祝生辰。
没理由的，那些请帖早就送出去了，也没有人说不来，怎么都要开饭了，一个客人都没有？
“钟姨娘。”
林乔乔一进来，就发现花厅里面除了自家的丫鬟和婆子，居然没有一个客人。
她还担心迟到，耽误了招待客人，匆匆赶来。
“客人呢？”
钟芸芸低垂下头，低声道：“妾身已经让人去请了。”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一个人都没来。”
林乔乔的眼睛仿佛要喷火，“你是以谁的名义去邀请客人的？”
钟芸芸的声音越来越低，“妾身是当家主母，所以用的是妾身的名义。”
林乔乔怒不可遏，嗓子眼挤出的话让人不寒而栗。
“你的名义？”
“你有什么资格去邀请客人？”
一道童声从后面传来，“姑姑，你不能骂我娘！”
林和大步走上前，背着手而立，有几分小男子汉的模样，钟芸芸看了竟然有点欣慰。
“我娘是你的长辈，你不应该这么对她说话。”
“请你和她道歉。”
他这些日子跟着谭先生学了一些仁义廉耻，知道人要有尊严，知道别人冒犯了自己的尊严要别人诚心道歉自己方能原谅对方。
换而言之，姑姑冒犯了自己的娘亲，她应该向娘亲道歉。
林乔乔叉腰指着林和骂道：“小兔崽子，这里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
“还想我向这个贱人道歉？”
“做梦！”
林和严肃道：“姑姑，你是侯府的小姐。”
“你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侯府。”
“你不能说贱人那样没素质的字眼。”
姗姗来迟的林言舟听到这些，不得不感慨，谭先生还真有几下，林和如今终于有了小少爷应该有的样子。
他不知道的是，林和自从知道什么是尊严、什么是道德后，对自己的娘亲和父亲的关系嗤之以鼻，打从心里看不起他们的龌龊之情。
他现在表面上尊重他们，是为了表现出自己的气概和孝顺。
因为谭先生说过，不孝是大过。
林乔乔被一个小孩子当面说教，丢了脸面，气得抬手就要打人。
钟芸芸拦在林和的前面，挡下了这巴掌。
“林乔乔！”
林言舟疾步走过来，语气逼人，“你怎么能打人？”
“芸芸为你操心寿宴，你就是这样对她的？”
林乔乔面色涨红，指着四周说道：“哥哥，你看看一个客人都没有！”
“谁办寿宴有她这么失败？”
钟芸芸脸上覆盖上一层愧色，“是我没用。”
“一个及笄礼都办不好。”
林言舟安慰她，“你以前没操办过，这不怪你。”
“那怎么办？”钟芸芸眼眶马上就红了一圈。
林言舟扫了一眼现场，“反正只开了两桌，我们自己吃回来。”
苏妤画闻言，径直找了一个最近的位置坐下。
“我饿了，赶紧上菜吧。”
婆子为难道：“夫人她们还没来。”
“旁边不是还有一桌吗？我先吃又不会影响她们。”
婆子只能看向林言舟，林言舟无奈地挥挥手，让下人下去准备上菜事宜。
林乔乔赌气似地坐在苏妤画前面，苏妤画看都不看她一眼，低头捂着手炉暖手。
不一会有人端菜上来，大家陆陆续续入席。
奶汁肥王鱼、徽州毛豆腐、洞庭湖桂鱼、湘西辣椒炒肉、东坡肘子、叫花鸡、锅贴鱼片、蟠桃饭、栗子蛋黄肉粽、桃花酿、紫苏虾球、酒烧子、蒸螃蟹、云盘火腿、香酥鸭子。
钟芸芸果然是会吃之人，满满的一桌菜都是一般人家平常吃不到的东西。
有些苏妤画更加是闻所未闻。
第96章 林和知道自己的身份
苏妤画自顾自吃了起来，总觉得前方有一双歹毒的小眼睛在瞪着她。
她随手就把手里的筷子扔过去，砸在林和的脸上。
“苏妤画，你干嘛？”
林言舟狂怒。
“筷子又没有砸在你的脸上，你喊什么？”
苏妤画抬头看向林和，对上他那双充满愤怒的眼睛，勾起一抹得意，这就足以让林和恨得她牙痒痒的。
“小畜生，你就算讨厌我，也不用那么明显。”
“这次你只是被筷子砸一下，下一次就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了。”
钟芸芸听着，手里紧紧握成小拳头。
简直是欺人太甚！
不过她还是恢复了理智，拉着林和向苏妤画道歉，“少夫人说的，和儿一定会记住的。”
“你又不是他，你怎么知道他会记住？”苏妤画慢条斯理道。
钟芸芸喉咙一噎，摇了摇林和，“和儿，你来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