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对她们动手,他还颇有些失望。
他身为帝王,明卫暗卫自然不在少数,但他的人手只能为他所用,他不会将人手分到那二人身边。
但那二人的安危也不能全然不顾及,所以他想到的办法便是谁对她们下手,将功折罪她们的安危就交由对方来护着。
这样可以滚雪球一般,将守卫他们的人越滚越多。
可惜,那天什么都没发生,让她们就那样回去了。
他心中稍有不满,但荣恩侯府还要处置,他看着跪在地上的无能东西,“如此小事都处理不好!算了,科考舞弊一事朕会继续交由唐曲岩来责办。”
既然那两个丫头对大理寺少卿另眼相待,那就让唐曲岩去寻那二人。
陆晋川无比憋闷的离开文华殿,他站在殿外回身看了一眼,心中有着片刻的不服气。
他若不是皇帝,以他对皇后以及后宫嫔妃的态度,那个死丫头同样能将他的家拆散了!
早朝时,荣恩伯赵景田在大殿中晕倒一事如同长了翅膀,迅速飞入京中各府。
一下早朝,唐曲岩就亲自带人到荣恩伯府将赵开泐抓走。
陶氏瘫坐在地上死死抱着赵开泐的腿,说什么都不肯让人将他抓走。
“别抓他,你们不能抓他!”
陶氏哭喊着,再不顾及半点属于伯夫人的形象,疯了一样的护在赵开泐面前。
唐曲岩面无表情的看着陶氏,不知是不是因为知道了她的出身,他现在总觉得她通身带着上不得台面的风尘气。
“伯夫人再继续妨碍我们押走犯人,别怪本官不留情面,将你一并押走。”
陶氏身子微顿,还来不及反应,押着赵开泐的两人就迅速将人向后扯出几步远。
陶氏一慌就要再冲上来,被人直接将她拦住,挡着她再无法靠近。
一直到唐曲岩带人离开伯府,她看着儿子被人押走,瘫在地上真真切切的哭了出来。
她的儿啊!
那么多罪证,她的儿还能回来吗?
“老夫人,伯爷被抓走了!”
管家惊慌的跑过来,二爷被抓走了,老爷也被抓走了,伯府不要要完了吗?
陶氏惊慌,软着腿让嬷嬷扶她起身。
“你说什么?伯爷也被抓走了?”
管家惶恐点头:“老夫人,咱们,咱们要不要去求一求殿下?”
“求他?”
陶氏咬牙:“求他要是有用,我的儿又怎么会被抓走?”
他们夫妻二人这些年帮了豫王如此多,结果落难就换来了背弃的下场。
“去寻个郎中,我们带着郎中去看伯爷。”
赵景田前两日一直在骂他,他们夫妻两个都没来得及商量这些状况该如何应对。
陆府,昭云院中。
陆昕然没想到唐曲岩的动作会这么快,原本说需要五日结果只花了三天时间,就将赵开泐犯下的所有罪呈到了皇帝面前。
“唐大人动作好快啊,只三天时间来得及整理罪证吗?”
那么多受害人,总要一一为他们讨还公道,不能让任何一个人被忽略才行。
“来不及也没关系,先将人收押,后面慢慢审就是了。”
只要查明几个案子,让他们有足够的理由将人收押,后续可以继续整理罪证。
陆昕澜猜到了唐曲岩的打算,心中很是为云家人高兴。
只要将赵景田和赵开泐押入大牢,那么多罪证,判他们斩立决都是皇帝仁慈。
“说来啊,”裴氏扫了眼捏着拳激动难忍的赵氏:“荣恩伯府怕是也不会就这么倒了.
“那些事都没有明确的证据指向荣恩伯的长子,他无事,荣恩伯府有他支撑,不知何时就会再复荣光。”
“不会!”
陆昕然很肯定的说了句:“茅坑里的石头,就算不是屎,他也是臭的,荣恩伯府那种地方不会有好人的。”
赵氏横眉,为什么她觉得死丫头将她也骂了进去。
裴氏怕她们母女再次吵起来,忙摇头叹了一声。
“话虽如此,但如果没有证据也不知他都犯过什么过错,这事怕是就只能如此了。”
陆昕然抿唇,那个家伙科考舞弊不说,赵景田还趁机以此来收拢了就好几个官员,为他和豫王所用,这件事不该就这么算了。
不过,皇帝对豫王太过宽容,这件事怕是真要如此不了了之。
毕竟,她从赵景田和赵开彦的过往里没看到关键证据。
【还是皇帝太蠢了,三年一次的考题如此重要,他居然提前告诉了主考官,这件事皇帝自己得负一半的责任。】
陆昕澜和裴氏对视一眼,两人深以为然。
不过,她都没办法,想必这件事确实不好办。
院子里,陆晋川跟唐曲岩刚进门就听到这句吐槽。
陆晋川近日在皇帝那里落了个灰头土脸,此时听到这句,心中生出几分幸灾乐祸。
科考舞弊这件事,连那个死丫头都没办法,他就不信唐曲岩能顺利解决。
唐曲岩凝神想了片刻,无声对着他拱了拱手。
既然陆家小辈说这件事皇帝需要负一半的责任,那他去找皇帝让他负责。
这几日,京中全是跟荣恩伯府有关的热闹。
一夕之间,鼎盛的权贵就要落得抄家灭族的结果。
云成这段时日跟儿子就住在京城,他每日都要到街上听消息,在得知赵家父子被大理寺带走后,他老泪纵横的对天长叹。
“老天开眼,老天开眼啊。”
他终于等到这一天,看到赵家人落得该有的惩罚。
第113章 她这辈子也算值了
文华殿中,皇帝听着唐曲岩的话差点气笑。
“所以爱卿这是在指责朕吗?”
“臣不敢。”
唐曲岩躬身行了一礼,只起身又说道:“陛下,此事应是无具体证据,当年荣恩伯以此来拉拢了哪些人家也不得而知。
“臣无能,此事怕是无法查清,请陛下责罚。”
皇帝端坐桌案后方,想到上一个站在这里对他说臣无能三个字的陆晋川,心中只觉无语又荒唐。
“查!不论最后会牵扯到谁,朕都要知道结果。”
“但此事涉及礼部尚书,臣无能,没有证据无法拿人……”
他绕来绕去最终还是绕回了礼部尚书身上,这人只能皇帝来处置。
皇帝冷眼看他,这个家伙这哪里是无能!
威胁他都如此明目张胆,不加半点遮掩。
不过……算了,礼部尚书他还要用一用,但当年都哪些人家被大皇子拉拢他必须知晓。
“去殿外候着。”
“是。”
知道皇帝不想多看他,唐曲岩乖乖的去殿外等礼部尚书杜梁的到来。
大理寺地牢,陶氏死死攥着赵景田的手,双眼猩红。
“伯爷,真的只能如此吗?”
“你要是还心疼开彦跟开泐那就按我说的办,要快!不然就彻底没有机会了。”
陶氏双腿发软,“好,我知道了,我这辈子……也值了。”
回到伯府,她按照赵景田的交代,将赵开彦高中那一科的前后种种悉数写了下来。
然后交待侍女为她沐浴更衣。
从已经空荡荡的匣子里取出一根银发钗戴在头上。
梳妆台的暗格里,她之前给云氏用过的毒药还剩下大半瓶。
她将瓷瓶收在怀中,让人准备车马直奔礼部。
玄武大街上依旧行人如织、人声鼎沸,她撩开窗帘怔怔看向窗外。
直到马车停下,侍女撩开车帘准备搀扶她下车,她深吸了口气,从怀中摸出瓷瓶,将所剩的毒药全部倒在嘴里。
“杜大人,杜大人,求您救救我们伯爷,杜大人,求求你了。”
她下了马车就跪在礼部门前哭嚎,声音引来周围往来行人的注意,在发现是她后,围观众人顿时来了精神。
前几日在户部门前的热闹,他们都还记得。
今天这是又有热闹可以看了啊!
门房匆匆进去禀报,片刻后有人提着官袍下摆匆匆跑出。
“荣恩伯夫人,杜大人不在,你要是有事寻他,可以先回去等一等。”
陶氏算计着时间,眼见周围人越聚越多。
她腹中开始剧烈绞痛,她从怀中摸出书信,递到跟了她几十年的嬷嬷手中。
“你,你就在这里等杜大人,这封书信务必要当着所有人的面交给杜大人,记得了吗?”
嬷嬷双眼赤红,接过书信哽咽着点头。
“好,好,彦儿,泐儿,为娘只能,只能为你们做到这一步了。”
鲜血顺着唇角涌出,便是侍女和嬷嬷也无法将她再搀扶起。
她倒在地上,看着皇宫的方向彻底闭上了双眼。
“死人了,死人了!”
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句,人群顿时躁动起来。
站在礼部大门外的那个年轻官员,已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傻,他想上前先去将书信接过,却是被那嬷嬷后退一步,扬声喊了出来。
“这是我们夫人,奉了伯爷之命来送给礼部尚书杜大人的,夫人刚刚一再交代这封书信老奴要亲手交到杜大人手上。”
人群再次喧哗起来,现在谁不知道跟荣恩伯扯上关系一定没好事。
那官员无奈,只能让人想办法将消息送入宫中。
杜梁刚进文华殿还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陶氏在礼部门前服毒,扬言要将书信交到他手上的消息就送到了宫里。
原本已经想好说辞的他,闻言惨白着一张脸,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皇帝看着跪在地上的杜梁,又看了眼低眉顺眼的唐曲岩,再次冷哼出声。
“大理寺地牢倒是宽松的很,什么人都可以进去探视!”
唐曲岩不紧不慢的撩开衣摆跪了下来,不为自己辩解半句。
赵景田已经预料到他们父子三人所犯下的种种足以抄家灭族,但他还想赌,赌皇帝对大皇子的态度。
若是皇帝要保大皇子,那这件事就不会震动朝野。
若是赌输了,那也不过是落得他们应有的结果。
皇帝指了下方二人,只觉一个两个都过于愚蠢!
“去将书信取来!”
杜梁灰溜溜的出宫去取书信,唐曲岩依旧跪在地上。
这不是挺好,科考舞弊一事马上就能有处理结果,还……要什么证据!
陆昕然几个还在裴氏房里,这一整日外面消息不断,裴氏都没午歇,带着儿媳跟孙女们等着消息一道道传来。
“老夫人,荣恩伯夫人在礼部门前服毒自尽了。”
“什么!”
赵氏起身,难以置信的看着走进房中的徐嬷嬷,她上前一步,有些失态的又急促问了一句。
“服毒自尽?消息当真吗?”
那个恶毒的女人,怎么能她自己服毒!
这岂不是太过便宜她了!
赵氏不等结果就要往外跑,想亲自去礼部门前亦或是伯府看一看陶氏的下场。
“回来,坐下!”
裴氏沉着出声让徐嬷嬷将让人拦住,扶回之前的座椅。
徐嬷嬷将传讯的小厮喊了进来,让他将街上的情形一五一十的讲了一遍。
裴氏叹息摇头:“陶氏这一死算是成全了那父子三人了?”
陆昕然眼中闪过瞬间茫然,随即就猜出了陶氏的用意。
“祖母,孙女以为有时候能干脆利落的死去,远比活着要幸福。”
裴氏点头,“但活着总有希望不是吗?”
赵景田借着云氏的嫁妆风光了一辈子,这些事在他眼中也许什么都不算,只要留有性命,他就能东山再起。
陆昕然讥讽的笑了声:“那他这肯定是做梦!”
“老夫人,云家人在府外求见。”
“快请进来。”
赵氏从听到陶氏的消息起就坐立难安,此时听到舅舅和表哥们来了,便克制不住的朝外望去。
陆昕然心中猜着云家人的来意,又同陆昕澜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带着好奇。
“云成见过夫人。”
依旧是父子三人,云成进门看了眼侄女就将注意力落向上首。
陆昕然已经迫不及待的点开小册子,【快让我看看外舅公来做什么。】
第114章 ,冲喜和望门寡她都可以的
突然出现在耳边的声音让那个云成诧异转头。
坐在裴氏下首的小姑娘一脸乖巧,正单纯懵懂的向他看来。
只细看就会发现她眼神落向虚空,明显注意力落在了其他地方。
陆昕然正在翻云成的来意,也想从他的记忆里翻找一些让荣恩伯府彻底无法翻身的事情。
打蛇不死反被其咬。
如果赵景田得知关键证据全是云成提供的,一旦被放出来,一定会第一时间找他们的麻烦。
听着那道心声,云成不由笑了起来。
哪里需要这么麻烦,他今日就是来让赵家父子永远无法翻身的。
“夫人,冒昧前来实在是我们父子三人再寻不到其他人能帮忙,只能来求夫人的宽善仁慈。”
裴氏微挑眉梢,示意下人看座,这才问道:“仔细说说就是。”
“赵景田让陶氏在礼部门前自尽,又让陶氏将他给杜梁写了书信的消息传的沸沸扬扬,他们父子三人,至少他跟赵开彦会被保下。”
云成说话间语气中倒是没有太多遗憾,“我也觉得让他们一死了之实在是太过便宜他们了。”
这种人就该去下地狱!
“夫人,若是赵景田父子几个被流放,您可否帮忙协调一二,让押送的官差对他们好一些,务必不能让他们死在路上!”
裴氏还不等给出回应,赵氏却是要跳起来。
“他们死十次都无法还我娘的命!”
“是。”
云成微微咬牙:“所以不能这么便宜了他们,我要让他们未来的日子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云家的家财足可以寻得天材地宝,用这些来吊着赵景田的性命。
让他如坑道里的老鼠,永远过得肮脏落魄,有出不完的苦力,挨不完的鞭子。
他要让他们云家人这些年受到的煎熬,百倍千倍的报复回去。
让他们也真切体验到何为蝼蚁,余生都在战战兢兢中度过。
堂屋中,犹如实质的恨意四下冲撞,让所有人都能真切的感受到云家人这几十年来的煎熬。
陆昕然已经从系统中回过神来,她想看到的已经由云成亲自开口说了出来。
裴氏只低低叹了一声:“不过是举手之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