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也偷偷站队了吧，想为主子卖命求好处。】
【不行不行，我得看看他有没有作死。】
心声完全没有朝他期盼的方向发展，陆晋川忙咳了一声。
“我今日在宫中遇到了钱太医，四殿下的身子已经稳定住，再有几日就可以下床走动，你们不要担心。”
他说完，便等陆昕然的反应。
只耳边一片安静，熟悉的心声没有传来。
他微微皱眉，心中难得有些尴尬。
“你们今日……见到云家人了？”
无法从心声中探得消息，他轻咳一声比了下面前位置，示意姐妹二人坐下细说。
陆昕然还在翻陆晋川的小册子，闻言只矮身坐下就默默装空气。
没有她的心声捣乱，陆昕澜将云家人的来意说得格外官方。
“荣恩伯府出事，舅外公想来打探具体消息，他们不在京城消息有些真切。”
只是这样？
陆晋川拧眉看着她们二人，总觉她们在刻意隐瞒些什么。
【呵，我就说怎么突然如此上心，这是想利用云家人在皇帝那里攒好感，给二叔谋个差事？】
【真可笑，知道那两个不是自己的种，才想起自己还有个儿子。】
【都当人渣了，怎么就不彻底点，之前嫡出当成草，庶出当做宝，现在开始顾忌血脉亲缘了……】
【怕死了没人给你砸火盆啊~】
第110章 什么狗都能盯上来
陆晋川几乎是瞬间就黑沉了脸。
到了他这个年纪，最听不得的就是死这个字。
四个儿子里，最疼爱的两个不是亲生的。
放在身边养大的长子，又自私冷漠、寡情的眼中只有自己。
而那个被他无视，鲜少理会的嫡次子是唯一一个端方宽厚、温和柔善的。
从知道陆康合跟陆康霖不是亲生骨血后，他心中就对亲情生出了强烈渴望。
可他早些年的所作所为将二儿子的心彻底伤透，陆康平宁愿呆在国子监做个寻常夫子，也不愿再张口求他。
他想缓和父子间的关系，但试过几次陆康平对他都是只有表面的恭谨，神容语气都极为生疏。
这让他难过又难以接受，儿子仕途不顺，这事怪他那他就想办法。
刚好荣恩伯府出事，他就想趁机浑水摸鱼给陆康平寻个机会。
只要让他重新入仕，日后再慢慢为他寻晋升的机会，他们之间一定能修复父子关系。
他想得极好，却还是没想到这番话都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这个不孝的孙女如此嫌弃。
陆昕澜用力捏着手指，这才让自己没有笑出声来。
被掀翻了心中所想，陆晋川原本涌到唇边的所有试探，此时全都无法再说出口。
只即便如此，翻着小册子的陆昕然依旧没准备放过他。
【现在嫌弃陆康德自私冷漠、寡情的眼中只有自己了？他怎么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什么德行呢。】
【陆康德这绝对不算超常发挥，他这就是学着自己最敬重的父亲，一比一学来的。】
【在儿子身上看到自己的满身毛病，照镜子的感觉很酸爽吧~】
【上梁不正下梁歪，二叔都算歹竹出好笋了。】
【唔，不对，这么说是不对的，二叔是祖母带大的，二叔这么宽厚纯善，全都是祖母教得好，跟他没有半个铜板的关系。】
【他想要父子亲情了，就盼着人家可以全心待他，自以为是的觉得只要给了对方想要的，对方就该同他摒弃前嫌，还真是好笑。
【还真是这辈子都活在自以为是里面，比陆康德还要自私恶心！】
【都当了一辈子的老渣男了，干嘛晚节不保，渣男到死不是挺好。】
【反正丧盆有陆康德给你摔呢，祖坟也没炸，吃点壮阳药没准还能再生一个儿子出来。
【嫌王姨娘和金姨娘年纪大，跟周晗闻父子取取经，也去楼子里赎个姑娘回来接回府里，反正祖母也彻底不管你了。】
陆晋川满脸涨红，突然意识到将她们喊到书房是个错误。
他在这两个孙女眼中……是万恶不赦的存在。
他颓丧的叹了一声，“你们回去吧。”
姐妹二人立即起身，敷衍的福了下身子就离开书房。
刚出房门，他就听到真实的吐槽声音传来。
“云家还真是个肉包子，什么狗都能盯上来。”
陆昕澜再是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微侧着身，余光扫到陆晋川青白交加的脸色。
“别乱说，祖母还在等咱们，快走吧。”
裴氏一早就收到了她们平安回府的消息，也得知她们被陆晋川喊到了书房。
她能猜到陆晋川的用意，也懒得多搭理。
如果他真想讨好陆康平，帮他调离国子监，她也不会从中阻拦。
她早过了意气用事的年纪，会对儿子有利的事她当然乐见其成。
至于陆康平是否接受这份迟到的‘父爱’，全凭他的心意。
姐妹二人进门没有多提陆晋川，而是取出了云成交给她们的两本册子。
“祖母，这两本册子我们原本以为交给四殿下最为适合，但他现在在宫中静养，我们不便去打扰，这册子……您以为我们交给谁会更适合些？”
裴氏看着那厚厚的写着荣恩伯府种种罪行的册子，思忖间心神微动。
“送给大理寺卿唐大人吧，他为人刚正，这份册子到了他手上一定不会埋没。”
有了这些罪证，荣恩伯府再无翻身之日。
陆昕然双眼发亮的对着裴氏比了个大拇指：“就知道问祖母一定能得到好办法。”
裴氏被她夸得也笑弯了眉眼：“你这家伙就会哄我这老婆子开心。”
入夜，陆晋川从裴氏房里的下人口中得知了册子一事。
不论是那本记录荣恩伯府罪证的册子，还是那份用来敬献皇帝的田产、铺子，这些若是能落到他手上，他一定能趁机为陆康平在吏部谋一个差事。
他纠结了整晚，第二日去上早朝前特意交代府中下人，让他们一定盯好陆昕然姐妹二人。
随她们如何去说，这个明晃晃的摆在眼前的机会，他不能就此错过。
他在裴氏房中安排了人手，裴氏自然也知道他在前院的一举一动，在得知他想从陆昕澜手中抢夺那两本册子，她嫌恶的呸了一声。
这个府里早就不是他说了算。
她唤来徐嬷嬷，只一句话徐嬷嬷立即心领神会的去安排她们姐妹二人的出门事宜。
陆晋川要去上早朝，唐曲岩自然也不例外。
只唐家向来是柳氏做主，她们说明来意后，柳氏立即让人去给唐曲岩送了消息。
唐曲岩人在大理寺无法回府，就派了身边小厮回来接她们亲去大理寺。
两本册子，一薄一厚。
陆昕澜郑重的递到了唐曲岩手中：“唐大人，云家含冤几十年，只盼这一朝能借此时机讨回公道，求大人为云家为我们姐妹二人早逝的外祖母讨还一份公道。”
两人说话间齐齐行了一礼，唐曲岩看着手中册子，颔首间神容已是凝重起来。
皇帝一早就将赵家几人引出的案子指派下来，赵开彦的科考舞弊交由刑部去查，而赵开泐那些触目惊心的兽行则是交到了大理寺。
他这几日一直在让手下收集证据，这本写满证据的册子是最及时的助力。
他翻开册子，一页页看去，半晌，册子重新合起。
“五天，最多五日。我一定将赵开泐的兽行，以及赵景田的包庇证据整理好，递到陛下面前。
“不论是谁，做错了事，就该受到应有的惩罚。”
姐妹二人等的就是这一句，两人再次行了一礼，离开前陆昕然突然回身说了句。
“唐大人，如果遇到嘴硬或者不配合的人，我，我也许能帮上忙。”
唐曲岩稍稍怔愣了片刻，随即回神拱手道谢：“若遇到难处，一定前去叨扰两位侄女。”
第111章 他的家都要散了
回府的马车上，陆昕然几次偷瞄陆昕澜的脸色，纠结了好一会才张嘴说道。
“姐姐不好奇我要如何帮唐大人吗？”
陆昕澜笑着明知故问：“好奇啊，不过你不说我就不问。”
“我……”
陆昕然张张嘴，试了几次都无法将自己有个吃瓜系统的话说出来。
见她这般，陆昕澜心中划过了然。
还真是霸道的约束力，她们不能提自己可以偷听到心声，她也不能提自己拥有吃瓜系统。
她只笑着看向窗外：“祖母还在等咱们的消息。”
陆昕然下意识应了一声，还在纠结为何自己说不出拥有系统这件事。
她想相信身边人，跟她分享自己的秘密，但不论她怎么试，都没办法将话说出口。
一直到马车停在府门前，她依旧没能琢磨出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陆晋川下了早朝就立即回府，准备从陆昕澜手中拿到册子就去面圣。
结果人回到府中就发现那姐妹二人已经出府去了唐曲岩的府里，他走前的交代就如同一句笑话。
他黑沉着脸想来找裴氏理论，结果连昭云院都没能进来就被人打了出去。
裴氏站在院中冷冷看他：“这么多年过去，你的手段还是如此下作让人作呕。”
“我是为了谁！”
赵开彦人在吏部，他舞弊一案一旦查实，一定会被下狱。
到时他吏部郎中的职务就空出来，他趁机将陆康平补进去又有何不可。
他半点不觉自己哪里有错，这京城里谁人行事不是如此。
裴氏只冷笑着，好半晌回了一句：“谁知道呢，老爷为了那两个野种筹谋了半辈子，你的心思……我懒得猜，也不想知道。”
野种二字，让陆晋川如被踩到尾巴的猫，人瞬间就有些急。
“你……”
“我什么，是我哪句说错了，还是将王氏和金氏喊来，老爷仔细问问。”
裴氏一对上他就会爆发出惊人的战斗力，她想到自己居然跟这么个东西过了大半辈子，心里就一阵阵恶心。
“滚，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别让我一再的想起我这大半生都耗费在你这种垃圾上！
“不然，你别怪我求到太后娘娘面前，求她帮我和离。”
陆晋川满心愤懑，尤其裴氏居然在这么多下人面前不给他脸面，他气得眼前一阵阵发黑。
“不可理喻！”
他丢下这四个字就甩着袍袖离开。
裴氏嫌恶的呸了一声，真是晦气！
拿不到陆昕澜手中的册子，皇帝那里又催得紧，寻不到捷径，就只能回刑部跟手下去回忆蛛丝马迹。
姐妹二人刚下马车就看到头顶冒烟的陆晋川大步从府中跨出。
他看到她们二人，满眼阴霾的一声冷哼，扶着小厮手臂上了马车。
陆昕然飞快翻着小册子，看到他竟然是回府来抢那两本册子，下意识的就呸了一声。
【真是不要脸！领了差事不想办法去找线索，居然一心走捷径。】
【真有心想为云家人讨回公道，怎么不主动去联系人家，主动承诺帮他们讨回公道。】
【什么都不想付出，现成的好处倒是抢得比谁都积极。】
【刑部尚书的位子要是坐不稳那就换人来坐，别汲汲营营的总摆出我是为了你们好的做派。】
马车滚滚向前，陆晋川坐在车中，骂声一句没少听。
他胸前浊气积得更加厉害，若是没他这位做尚书的祖父，她以为她能安稳活到现在？！
到底是谁不懂感恩？！
二人进府就从下人口中听说刚发生的一切。
“祖母好厉害！”
陆昕然由衷感叹，她虽然心里什么都敢吐槽，但让她当面硬怼她就怂了……
什么时候她也能有祖母这份魄力和底气。
唐曲岩拿到册子，按照上面的记录证据搜集得格外迅速。
不过三天，赵开泐的所有罪证就全部整理好，而赵景田的罪名也一并整理出。
他将两本册子连同整理好的罪证，在早朝上全部递到了皇帝手上。
赵景田这几日一直战战兢兢，想尽办法想寻人来为他说情。
但几次到豫王府都无法入内，从前走得近的一些朝臣同样给了他闭门羹。
他心中已经生出不好预感，在看到唐曲岩居然将他这些年为赵开泐遮掩的所有人都一一查出递到皇帝面前，他再是坚持不住，直挺挺的昏死过去。
唐曲岩踩了捷径，差事完成得极快。
同样领了差事的陆晋川此时就觉压力如山，压得他要喘不过气。
直到此时他都没寻到赵开彦舞弊的关键证据。
陆昕然的心声里也说这件事是赵景田和礼部尚书密谋，几乎无人知晓。
无人知晓，证据要去何处寻？
陆晋川心中焦躁，事到如今他哪里还能惦记赵开彦的职务，他现在只想将这件事顺利解决。
早朝散去，他低垂着眉眼跪在了文华殿中。
“臣无能，寻不到证据。”
至今赵家父子都没有收押，无法刑讯逼问，无法从赵景田口中得到线索，科考舞弊一案就无法有任何进展。
而礼部尚书此人行事向来谨慎，又已经过去多年，当年就算有罪证也早就消散。
陆晋川跪在地上，彻底不要最后的脸面。
皇帝端着茶碗，低头抿了一口。
“寻不到证据？你那个孙女不是什么都能知道？”
只要将陆昕然带到赵景田父子身旁，总能寻到线索。
听皇帝说起陆昕然，陆晋川面如死灰。
他那个孙女每每见到他都是冷嘲热讽，连他的身后事都帮他想好了，想得到她的帮助简直难如登天。
皇帝似笑非笑的看他，“陆爱卿，家务事还是要趁早料理好。”
陆晋川：“……”
他是不想料理好家务事吗？！
那个系统……让他的家都要散了。
他闭上眼趴在地上，声音极度虚弱。
“臣无能。”
第112章 还是皇帝太蠢了
皇帝看着趴在地上的陆晋川，嫌恶的一声冷哼。
确实很无能！
连内宅那点事都弄不清明。
他之前特意让人给陆家送信，让陆昕澜带着陆昕然去户部门前招摇的走一遭，就是想看看这京城里还有谁想对她们下手。
结果也不知是宋钧赫的人手将她们护得好，还是别有用心之人在观望，她们那日无惊无险的看完热闹就回了陆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