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神色变得悠长,犹豫片刻,委婉问道:“我听禾禾说……牧医生两年前非洲的那段经历似乎不太好?”
宴会厅的光线很亮,容赤手指间夹着酒杯,垂首凝着杯中摇曳着的红色液体,好半晌才回应何义:“谁被抓去那种地方能好了?”
他顿了顿,掀眸,“而且好与不好,温禾不是最有话语权。”
何义眼神复杂的看着他,“当初,牧医生是怎么抓去那里的?”
容赤不动声色的反问:“温禾没跟你说么?”
何义叹了口气,好半天才又说话,表情认真,甚至有些严肃,“阿赤,你对牧医生是认真的吗?”
容赤瞥他一眼,忽地笑了,“你这话说的,我看起来有那么不靠谱?”
何义认为,容赤并没有听懂他什么意思。
他觉得他有必要说的更直白一些。
“我看得出你对牧医生动的是真感情,本来我是想让这件事烂在肚子里,但我深思熟虑了番,无论是为你还是为牧医生我都要提一下,”何义抚了抚镜框,“你真的不在意牧医生过去的经历?”
容赤放下酒杯,不动声色问:“你想说什么?”
“牧医生被劫持那段时间被……”他比了个手势略过强女干这样不太好听的字眼,紧接着又说:“你真的不介意吗?”
容赤拧眉,“谁跟你说的?”
下一刻就想到是谁,他连声音也跟着沉了下去,“温禾告诉你的?”
何义没反驳。
无声承认。
容赤‘嗤’了一声。
笑声不大,嘲讽的意味却十分之足。
何义抿抿唇,想起来就问:“阿赤,我有个疑惑,你好像一直瞧不上禾禾,为什么?”
何义提及的这个问题,之前牧也也曾问过他。
是他瞧不上温禾吗?
他眯眼眺望远处,思绪一下回到了两年前大本营。
其实牧也自己不清楚,但在大本营那段时间,她确实一直被他保护的很好。
她只知道温禾跟过二把手鲁比,但并不知温禾当年是怎么被鲁比对待的。
糟蹋二字用在温禾的身上,再合适不过。
确切的说,他不反感温禾的过去,被强迫已经危及到性命而发生的性关系他不认为是温禾的错。
他曾经试探过何义,但何义似乎并不知温禾的过去。
她在隐瞒的情况下跟何义在一起。
这让他很反感。
尤其是,她第一次被鲁比强女干后,跑到他面前脱光了衣衫,求他收留的场景。
他将她褪下来的衣服重新仍在她身上,“给你一分钟时间,穿上!”他的声线像是淬了冰。
温禾不肯,不放弃的将衣服从身上重新扒下去,“你还没好好看看我的身材,我承认我的脸蛋不如她,但身材肯定比她好!”
她口中的‘她’指的是牧也。
容赤听着她的话笑了,只是笑意不达眼底,“你的意思是,让我一脚踹了她,收了你?”
温禾期待的眼神盯着他,“对,我很听话,花样也很多。”
她站在灯光下,不着寸缕。
但容赤却不曾望过去一眼。
“你脏了,我看不上你,”容赤冷下脸来,眼神也变得更加的晦暗凛冽,“我建议你,有在我这里耗的时间,不如回去好好想想,怎么讨好鲁比,让自己不再受罪最为现实。”
所以,他瞧不上她不是因为她的过去,而是她不择手段的行为。
而且……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只不过他不愿意做那个捅破墙纸的人而已。
思绪回来,他懒洋洋的问:“想知道为什么吗?”
何义很绅士,“洗耳恭听。”
容赤说的不疾不徐,“因为她动机不纯、心怀叵测。”
何义皱眉,面部已有不悦。
容赤睨他一眼,认认真真、如实相告:“当初,被二把手强过的人是她,不是我媳妇儿。”
“你说什么?”
何义脸色泛白,五官表情,如遭雷击。
容赤收回视线,寡淡而清晰的陈述:“现在知道为什么了?”
“咱兄弟这么多年,你觉得我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女人羊入虎口置之不理?”
“那不是我的作风。”
“你应该清楚。”
他这一盆冷水泼过去,何义好半天没反应过来。
他难得耐心的等他清醒,又淡淡的给他浸透的湿衣吹冷风,“宁毁一座庙不毁一桩亲。”
“本来看你俩互生欢喜,我不想多言。”
“但她诋毁我媳妇儿这件事,我忍不了。”
第47章 扣住她摁在鞋柜上……
牧也再次向容赤看过去的时候,何义已经不知了去向,容赤在跟旁人寒暄。
她找准时机,趁着容赤落单之际走过去。
容赤看到她,不说话。
淡漠的视线落入牧也眼底的时候,她第一时间就觉得容赤对她的意见挺重的。
她正琢磨着跟容赤找什么话题聊,台上突然响起何院长的声音:
“尊敬的各位来宾,首先,非常感谢各位百忙之中抽空来参加犬子的订婚宴,很抱歉给大家带来一个不好的消息,因犬子身体不适,今天的订婚宴暂时取消,作为赔礼,今天的酒水依旧供大家享用。”
宴会厅里一阵哗然。
这么突然的消息,牧也也吓了一跳。
她的注意力一下子被这件事吸引过去。
何义身体不适?
方才他不还跟容赤有说有笑的,也没看出他身体哪里不适了。
何院长已经从台上下来,大概已经做了表情管理,但他的脸色看上去仍不好看。
她侧首看向容赤,温吞的问:“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临时取消订婚宴了?”
容赤大概还在气头上,并没回应她。
牵起她的手就往门口走。
“去哪儿?”牧也下意识问。
容赤斜她一眼,“订婚宴取消了,不走,你准备留下来过年?”
她还没来得及跟容父容母道别,就被容赤拉出了酒店。
车西辰很准时将车开了过来。
两人奔着车子的方向走,却无意间看到了仿佛在争执之下拉扯的何义跟温禾。
何义准备上车,温禾抓着他的手臂不放,她的位置看不到她的正面,只能听到她的声音带着哭腔:“何义,你能不能不要这样,好好听我跟你解释好不好?”
何义气急冷笑,“听你跟我解释还是听你继续编谎话框我?”
“我像个傻子一样被你耍的团团转,你是不是很开心?”
温禾摇头,哭腔更明显了一些,“不是的,你心里很清楚,我骗你也是因为我爱你,想跟你在一起才这样说。”
牧也听得一头水雾,侧眸看向容赤,却见他眸底清明,仿佛洞察一切。
牧也抿唇。
听两人对话,大概是温禾说了什么谎话。
她有点想不明白,觉得也不至于吧。
什么谎话能让何义如此生气,甚至连订婚宴都取消了。
疑问一直直到何义冷静的声音再次响起:“那我问你,当时我介意两年前你非洲被抓去大本营的那段经历,所以委婉的问你是不是清白身的时候,你是怎么跟我说的?”
温禾哆嗦了下唇,“我当时就喜欢你了,你换位思考一下,我说不出曾经被强女干过的话。”
“好,这个暂且不说,”他扶了扶眼镜,冷静的继续质问:“那我问牧医生的时候,你是怎么跟我说的?”
温禾似乎难以启齿,并没有跟刚才那样快速度的回应他。
牧也不知道话题怎么就扯到她这里了。
愣了一瞬,就听何义咬牙切齿的说:“我清楚的记得你的原话是:牧也长相出挑,放在那种无法律、无道德、无纪律又缺女人的地方,怎么保证清白?”
牧也一下子愣在原地。
她有些不知所云,更不知温禾这样贬她的目的。
温禾颤抖的回应声拉回了她的思绪:“可是我不那么告诉你,我们就不会在一起,不会有今天!”
何义一双眸猩红,“你是在浪费我的时间、浪费我的感情!我TM还那么容易着了你的道、信了你的鬼话!”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做了调整,他看起来比刚才冷静了一些,“温禾,我实在接受不了陪我一辈子的女人曾经有过被强女干的污点。”
温禾嘴唇泛白,激动的吼:“可那也不是我的错,我愿意被强女干的吗?”
何义闭了闭眼,“我现在需要时间冷静,为了你、也为了我们会不会有以后,请你不要再继续纠缠我。”
温禾最终泄气,松开了何义。
何义迅速上车。
没做一秒停留,车子扬长而去。
牧也还震惊在刚刚两人的交谈中。
等大脑能够转动的时候,温禾已经回头与她四目对视。
她身上还穿着何义特意给她量身定做的订婚礼服,高贵明艳又大气,但整个人看上去却更加的狼狈不堪。
看到她温禾明显僵住,缓了片刻,忽又笑了,“刚刚我跟何义的对话,你都听到了对不对?”
牧也看着她,平静的点头,“是,都听到了。”
既然都发现了对方,她也无需遮掩,直截了当的问:“为什么诋毁我?”
容赤很识趣,这时候突然出声:“我去旁边等你。”
牧也突然觉得容赤心很细。
听他这么说点点头。
容赤走开后,温禾才走近她。
一双眸盯着她看了许久,像是在回忆,自言自语的说:“你知道吗?两年前我们有幸从大本营回到国内,从见到何义的第一眼开始,我就已经在为我跟他的未来做计划了。”
牧也静静地听着。
她知道,接下来她可能会有很长的一段叙述。
可是她并没有,而是自嘲的又说:“可是之后的某一天,何义特意为了你过来找我,问我你的人品、你的家世,以及你大本营那段时间的过往。”
她说着笑了起来,眼底却含着泪,“我当时可慌了。”
“我精心挑选的男人,居然对我的闺蜜有想法。”
柱子后面,把玩着香烟的男人蓦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眼底也在那一瞬沉寂下去。
温禾还在继续:“所以,我得为我自己争取啊。”说话时,她蓄满眼眶的眼泪落了下来,“可是谁知道,最后到底让容赤给毁了呢。”
她眼泪落下来的那刻,看起来令人心疼。
可牧也觉得她不可怜。
也终于明白她为什么会反感甚至使用各种手段阻止她跟容赤在一起了。
“怕容赤揭穿你,这就是你害怕我跟容赤在一起的原因吧?”她问。
温禾哭花了妆容,“我为了自己的幸福,难道还错了吗?”
牧也掀起的眸里布满嘲讽,“你诋毁我还觉得理所当然了是吗?”
温禾痛苦的抱住头:“如果我不那样说,何义可能连看我都不看我一眼。”
牧也扯了下唇,“所以,你最终得到了什么?”
温禾被问的哑口无言。
她是无言以对。
牧也淡淡的收回视线。
隐匿深处的声线,没有起伏,听不出任何情绪:
“温禾,每个人都有去追求幸福的权利。”
“但这并不是你诋毁别人、伤害别人的理由。”
*
牧也坐进车子的时候容赤已经坐在里面了。
容赤还是不理她。
加上刚刚发生的那些事。
温禾的诋毁跟利用。
牧也心里头不是滋味。
她主动说话,闷闷地问:“还生气呢。”
容赤侧头看她,拉着脸问:“我为什么生气?”
牧也刚要说话,手机却在这时响起,她看了一眼,是医院的电话,不敢耽误,直接接了起来。
医院人手不够,需要她现在赶过去。
“医院来电话,人手不够,我被叫回去帮忙,”她跟容赤汇报,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温温吞吞的说:“我晚上回去跟你好好说,行吗?”
容赤没说行与不行,车西辰却已经在往医院开车的路上了。
将她送到医院,容赤看着她行走的背影,直到看不到人他才跟车西辰说:“你回去吧,我昨晚赶飞机没睡好,在车上眯一会儿,晚上我接她回去。”
车西辰应声走了。
他过了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醒来时被牧也的来电吵醒的。
她从医院门口出来的时候天已黑透。
此时他正倚靠在车身上抽烟,路灯光线昏暗,牧也逆着光来到他面前。
那一瞬容赤突然有些悟。
什么是,一刻即永恒。
载她回去的路上他也是不言不语。
一直到停下车,牧也被他牵着手上电梯。
电梯里有些闷,她按按自己的胸口,鼓足勇气说:“我觉得,我有必要跟你解释一下。”
容赤没回应她。
出了电梯却直接把她按在自家大门上,“你说,我听着。”
他这么直接的说。
牧也却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容赤失了耐心,按开密码锁,砸着她的腰将她带进去。
室内一片漆黑。
她被容赤扣住腋下一把拎起,摁在鞋柜上……
第48章 拥有我
光线昏暗,她缓了一会儿,勉强透过月光才看得出容赤的轮廓。
静谧的夜晚,除了他们的呼吸,安静的没有其他的声音。
“为什么不告诉我?”容赤低沉的嗓音响起。
他就在她上方,她甚至能听清他胸腔发出沉稳有力的心跳声。
内心有些慌。
她调整呼吸,语速格外的缓慢,“我只是不想让你担心我,而且问题到最后不是都解决了么。”
他下颚抵她头顶上,沉声反驳:“你拿车西辰当幌子有用我名字好使?”
牧也靠在他怀里安静的没出声。
她还没做好告诉容赤她家里那些丑事的准备。
深思熟虑后,只能委婉的告诉他:“程天跟我同父异母的妹妹走的那么近,那天她也在,如果我告诉他你是我的男朋友,就等于告诉了我的家人。”
容赤捏捏她的脸,声线不悦的质问:“到现在了,你还是不想让你家里人知道我。”
牧也张了张唇,却不知该如何回应他。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