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一副母慈子孝的画面,傅寒瑾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
这样的画面他见过无数次,羡慕过,向往过,后来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些伤痕早已被埋没在冰冷的躯壳之下。
皇上看着眼前的一幕,虽不知是谁的计谋,但傅寒瑾绝对藏着猫腻,这个四皇子绝对有问题。
除了傅寒瑾和陆语惜两人,几乎在场的所有人都有这样的想法。
傅天瑞没有露出破绽,却好似没有了生气,说话自始至终都是冷冰冰的。
皇上垂眸,“陆语惜,朕答应过你,瘟疫解决完后,朕就做主帮你出具和离书。”
陆语惜紧张地捏紧袖子,心中突然闪过一抹不安,但也没有在意。
皇上难道还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反悔不成。
果然还是发生意外了,高公公从外面急匆匆地回来,手里还拿着一封信和一直折断的箭矢。
皇上接过信,粗略地看了一眼信上的内容,脸阴沉得可怕。
“啪!”傅云珩怒拍桌子,脸色大变,“陆语惜,你可知罪?”
陆语惜不解,“臣女愚钝,请陛下明示。”
“通敌叛国可是抄家灭门的大罪,你还不认罪!”
通敌叛国!
傅寒瑾脑子的弦铮的一声崩裂,‘通敌叛国’的罪名曾经就加诸在母后和外祖一家,如今他又要故技重施,将他好不容易看到的一点希望给破灭掉。
陆语惜瞬间就想起了一件事情,姜承怿都死了还不让他消停,早知道当时就应该先逼着她签下和离书,在杀了他。
“臣女无罪,所以不认罪。”
傅寒瑾行礼道:“皇上,做事都要讲究证据,别闹了一场像今日四弟的事情,最后是一场误会。”
“误会?”皇上气哼哼的轻嗤,“有人可是实名举报到朕这里了,证据确凿,真是枉费朕的一片心血。”
陆语惜是个安插在傅寒瑾身边最好的棋子,但与北宁勾结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他也没办法为陆语惜开脱。
棋子可以有千千万万个,但一个棋子不值得他去浪费不必要的时间。
“把陆语惜带下去,打入天牢,择日问斩!”
皇上说完便拂袖而去,陆语惜被侍卫架往天牢,没有挣扎。
与其做无意义的挣扎,不如迅速找到突破口,为自己证明清白。
坏事都是姜承怿干的,最后的锅都是她背的。
傅寒瑾看着陆语惜被架出去的背影,轻声呢喃,“安安,再委屈你几日,等我彻底清除了我们之间的障碍,让你风风光光的嫁给我。”
第126章 我比任何人都惜命
陆语惜被关入阴暗地牢中,眼睛视线刚刚恢复,但看事物依旧有些模糊。
“姜夫人,得罪了!”
侍卫把陆语惜带入牢中,也没有过多为难,就离开了。
“陆语惜?”疑问的语气带着嘲讽与愤恨。
陆语惜抿唇,“是你举报的我?”
红莲冷笑一声,“我可没有那么大的本事,举报你的是灵姨娘。”
“灵灵?”陆语惜眉头微皱,疑惑的不是灵灵举报,而是她是怎么知道定安侯府通敌叛国的事情的。
原本这个罪名是她要逼迫姜承怿和离的一个借口,只是还没有来得及使用,他就死了。
后来把红莲等人交给傅寒瑾,趁北宁朝贡的时候,获得北宁方面的一些势力。
只是……
“背后之人是晋王殿下!”姜雅舒死前的话又像环绕在她耳边,闭上眼睛,脑海里总是浮现那个前世的噩梦,她蹲下身将身体蜷缩,让自己冷静下来。
姜雅舒是她的敌人,敌人的话不可全信。
傅寒瑾到底是不是幕后之人,她要亲自验证,不能被别人的几句话影响。
“你怎么了?”红莲隔着栏杆担忧地问。
陆语惜摇头,抿了抿发白的嘴唇,“没事,第一次来这个阴森森的地方有点害怕。”
红莲笑道:“你还有害怕的东西?”
陆语惜苦笑:“我胆子很小的,因为我比任何人都惜命。”
“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份,所以才故意联合姜承怿演这出戏,趁火打劫让我在最虚弱的时候下令抓住我?”
陆语惜道:“我都不知道我在你眼中这么无所不能,你的身份我确实知道点,但和姜承怿合伙算计你,这话也太荒唐了。”
“姜承怿那般欺瞒羞辱我,我又为什么花费时间精力为他谋划出路呢!”
红莲说:“姜承怿是你的夫君,虽然曝光他们的丑事过分了点,但是如你所愿,姜雅舒死了,你现在和姜承怿夫妻恩爱,妻子为夫君谋划出路,不是很正常的事情。”
“姜承怿死了。”陆语惜随意地说道:“你在天牢这么长时间,恐怕早就和外面断绝联系了吧。”
陆语惜的话引起了红莲的兴趣,“你给我说说后面发生了些啥。”
陆语惜挑眉,“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想知道就自己打听。”
红莲冷嗤一声,“就你那些破事我还不想听呢。”
“姜承怿死了,姜雅舒也死了,如今连你也快要死了,我也算大仇得报。”
陆语惜道:“别扯我,我与你可无冤无仇。”
“我的孩子呢?”红莲情绪有些激动,眼眶瞬间蓄满泪水,“我的孩子是你们定安侯府的责任,能在有生之年亲眼看着定安侯府的人一个个死去,也算是对得起我孩子的在天之灵。”
陆语惜说:“你的孩子是定安侯府的责任,不是我的。”
“你的孩子在定安侯府不过是个导火索,他早就已经是个死因,姜雅舒不过是用药物刺激了一下,让事情爆发了。”
红莲愣了一下,“陆语惜,我告诉你,我不听你的借口,就是你们害死了我的孩子,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们的。”
陆语惜微微摇头,“等不到你放不过我了,我被关入天牢择日问斩,不过黄泉路上有季陪伴,咱们也不算孤独。”
“放屁!”红莲呸了一声,“谁要和你共赴黄泉路,再过几日北宁朝贡的人一到,皇上迫于两国压力,也不敢对我动手,甚至还会送我回去。”
“你呢,就入黄泉继续做得你定安侯夫人吧。”
陆语惜说:“你嘴太恶毒了,最近小心别烂了。”
活着受定安侯府的折磨已经够够的了,死了还要和他们一家子一起,想想她都觉得晦气。
“你……”红莲气的怒扇栅栏几个耳光,又不泄愤地踢了计较,才安生下来。
陆语惜靠在墙跟养精蓄锐,仔细考虑下一步该怎么做。
只要她摆脱定安侯夫人的身份,摆脱姜承怿妻子的身份,才能彻底摆脱姜承怿通敌叛国与她的关系,
要是姜承怿还活着,她可以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他头上,反正这样的事情本就是他做的。
真是当遮羞布还不够,还要给他当背锅侠。
她现在恨不得刨了姜承怿的坟墓把他拿出来鞭尸。
周围传出清浅的呼吸声,眯眼看了看外面并不真切的月光,心微沉。
她和他只是朋友关系,合作关系,这样的时候她居然希望傅寒瑾过来看看她,给她点安慰,告诉她不要慌,一切都会有办法的。
虽说这样做矫情了点,实际上她需要一个倾诉对象,而这个人必须是傅寒瑾,其他谁都不可以。
想着想着,意识也犯困,躺在冰冷的床上睡着了。
……
“逆子,你要干什么?”
皇上傅云珩从梦中惊醒,一脚踹开身前的四皇子,怒气冲冲地问。
傅天瑞抹了抹唇角的血迹,玩世不恭地笑道:“父皇,你醒了?”
“你要干什么?谋害君父吗?”傅云珩冷声斥问,迅速拿过一件防身的武器,“来人。把这个逆子拖出去。”
回应他的只有一片沉默,“父皇别费心思了,我若不是没有百分百的把握,您觉得我会逼宫吗?”
“你别过来!”傅云珩起身,“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要父皇现在就下退位诏书,将皇位传授与我,日后安安心心做一个太上皇。”傅天瑞说。
但他的眼中却没有对权力的渴望,他原本没想着要和太子哥哥争夺的,可是母妃为了打压他,暗暗让他在天子面前吃亏,甚至与他的存在就是帮太子哥哥巩固各方利益。
这些都不算什么,他的母妃居然会给他下慢性毒药。
“所以你从定林郡离开之后,一直谋划着这一天!”皇上惊诧地看着眼前的儿子,只觉得陌生,“天瑞我是父皇,放下剑,有什么话我们好好谈。”
“有什么好谈的!”傅天瑞不耐烦的道:“写,留命作太上皇,不写,就别怪做儿子的无情了。”
傅云珩抿唇,妥协道:“好,朕写!”
第127章 你赢了
房间内的烛火再次点燃,拿出明黄色的圣旨,停笔,“只要盖上玉玺,就算完成了。”
傅天瑞拿起圣旨,欣赏的看着上面的字,“那父皇还在等什么呢?”
“玉玺在御书房。”傅云珩指了指御书房的方向,转过身方向,暗暗将项上的短笛那到嘴边。
短笛是特殊声音,只有受过专业训练的龙虎卫才能听到,并且第一时间来到皇帝身边保护。
这样的小举动还是没有逃出傅天瑞的眼睛,冷笑道:“父皇不糊以为我会傻到等着龙虎卫来杀我吧?”
“只要今晚这即位诏书一下,我就是他们新主子,父皇认为他们会怎么选呢?”
傅云珩有些绝望的看着眼前的儿子,“看来是你万事俱备,想着一天想了很久吧。”
傅天瑞笑道:“从父皇立草包的哥哥为太子的时候,我就想这样做了。”
“为什么连他那样草包的人都能成为太子,而不是我,我有哪点比不上他。”
“我以前一直天真地以为是你没有看到我的能力,所以拼命努力,最后发现我所有的努力都成为了哥哥的功绩,我醒悟了。”
“看到我现在的能力,父皇也该放心了吧。”
傅云珩说:“朕以前确实忽视了你,今晚朕对你的能力还真是大开眼界了。”
“别废话,赶紧盖玉玺。”傅天瑞把手中的剑指得更近。
傅云珩看着眼前逼宫的场面,心中一片悲凉,这个位置是他用各种手段争取来的,最后却要被自己的儿子逼宫让位。
玉玺快要盖上的时候,一抹鲜血溅射到圣旨上,将上面的字污损,玉玺落在鲜红的血液上,印记又被鲜血覆盖。
“儿臣救驾来迟,请父皇责罚。”
傅云珩回神,脸上丝毫没有了刚刚脸上的慌张,擦干脸上的血迹,“你赢了。”
“还以为你会因为今日陆语惜的事情怪罪朕呢。”
傅寒瑾道:“与君与臣,臣哪有怪罪之理。还请父皇看着儿臣救驾有功的份上,别忘了与儿臣的赌约。”
傅云珩没有说话,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傅寒瑾,划过一阵恍惚,回神垂眸,“天色晚了,你也赶紧回去吧。”
昨天就是在这里,他逼问傅寒瑾老四傅天瑞的下落。
他明白傅寒瑾对皇室,对他都怀揣着恨意,所有他一直比较抵触傅寒瑾。
抵触是一种复杂的情绪,一方面是害怕傅寒瑾因为当年的事怪罪他,另一方面又不舍得对他下毒手。
“晋王,朕最后警告你一遍,要么交出天瑞,把事情解释清楚,要么朕就下令抓捕陆语惜,以谋害皇子罪名处死,念在你是朕儿子的份上,这件事不与你计较。”
傅寒瑾说:“我确实阻挠四弟不会皇宫,不过却是起来陛下。”
傅云珩明显不相信,“怎么个为朕法?”
“因为他有反心,从定林郡离开之后我就察觉到不妙,就暗中派人跟着他。”
“四弟离开定林郡后直奔盛京,并且招兵买马,打点各路关系,紧锣密鼓地安排着逼宫的事情,所以我才暗中阻挠。”
傅云珩笑道:“几年不见,想不到你谎话是张口就来,你仔细想想你刚才的话,不觉得漏洞百出吗?”
“老四是太子的嫡亲的弟弟,日后太子继承大统,他是最有利的受益者,他为什么要反。”
“就算他有反心,为什么偏偏选在现在安排,他的安排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傅寒瑾道:“皇上你应该比我们清楚,最要身上留下皇家血的人,都对那个位置有些想法,为了那个位置,谁还会顾及什么兄谦弟恭呢。”
“至于他为什么会现在这个时候突然逼宫,我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自然就不知道了。我知道自然是安排在他身边的探子告诉我的。”
傅云珩声音沉了几分,“你对这个位置也有想法?”
“自然!”傅寒瑾毫不避讳,嘴角掀起露出一对尖尖的虎牙,笑道:“我也是父皇你的孩子呀。”
‘父皇’两个字让傅云珩愣了一下,他是第一次从傅寒瑾嘴里听到这两个字。
傅云珩叹了口气,“你很像你母后。”
傅寒瑾垂眸,没有说话。
若是可以,他想不顾一切地杀死他,然后被千夫所指的自杀。
可曾经有个人告诉过他:他不应该被仇恨裹胁,不被裹胁不代表忘记仇恨,而是除了仇恨之外还有生活,为了仇人把自己一辈子的生活搭上去,同归于尽是最笨的办法。
“儿臣知道父皇不信任我,那儿臣与父皇打个赌怎么样?”
傅云珩问:“什么赌?”
虽然现在他对傅寒瑾或多或少有些愧疚的情绪,但是他的理智告诉他,傅寒瑾心中把他当做敌人,那傅寒瑾的话也不能相信。
老四是他看着一点点长大的,而傅寒瑾是在军营里的兵痞子手中一点点长大的,他还是分得清谁更可靠。
“我现在就可以将老四带回来,若他在一个月内没反,那我便交出玄冰令,若他反了,请父皇为儿臣与陆语惜赐婚。”
听到傅寒瑾的话,傅云珩皱了皱眉,“好!”
“若是老四真有反心,朕准你把他杀了,但今天你必须把活生生的老四带到朕面前,给所有人一个交代。”
深夜的一场闹剧,在太阳升起时都结束了。
“皇上,你可吓死奴才了,先赶紧更衣上早朝,大臣们都等着呢。”
高公公一边为傅云珩整理衣物,一边着急地说着今天的事情。
“早上老奴去皇上房间,发现皇上不在,真是吓死了,就急忙找了过来,皇上躺在一片血泊中,吓得老奴赶紧去请太医。”
“太医还没有过来,皇上你就醒了,大臣们催了好几次。”
傅云很淡淡地看了一眼收拾干净的御书房,问:“四皇子的尸体呢?”
高公公不解地问:“什么四皇子的尸体?四皇子死了?”
傅云珩没有说,以为是昨晚傅寒瑾帮忙把尸体处理掉的,“今日早朝取消,把晋王带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