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点头,瞧了她眼又道:“那你和那个姓傅的小子?”
温幼慈表情一顿,随即摇头。
“唉~”叹了口气,老爷子道,“我早看出来那小子不适合你。”
温幼慈知道他肯定不是马后炮,眼底划过一抹黯色:“为什么?”
岳老便道:“你还记不记得两年前你回来那次?”
温幼慈点头。
在两个人尚在暧昧状态的时候,傅贺行有一次追她到了云城,还与老爷子喝过茶。
“我知道他家里门户高,和你那姐姐又是那种关系,就问他有没有想过家里要是不支持你们的关系他当如何?当时啊......”老爷子摇头,“他一犹豫我就知道,你们俩成不了!”
少女芳心初动,老爷子自小看着她长大,甚少见她如此快意,加之两人又都还小,离谈婚论嫁差得远,老爷子不忍拆穿也就由着她了。原本想着两人大概还要纠缠几年,没想到这么快就断了个干净。
温幼慈低下头喃喃:“原来是这样......”
当局者迷,莫过如此。
言语间,周木带着顾泽穿过天井走了过来。
温幼慈整理好表情,重新扬起笑容:“那我就先回家了,您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您。”
第47章 错过
花园山庄的事牵扯到了傅氏高层,傅景年人在外地,不少工作要魏明处理,二人在电话中交接好工作,那边魏明犹犹豫豫道:“还有一件事......”
“说。”
魏明思量再三:“那日您走后老太太找了叶律师到老宅拟了份离婚协议。”
没再往下,说实话,魏明现在也没摸准他在新太太这件事儿上的态度,说话只能小心再小心。
雨滴顺着房檐落下,“咚”一声汇入下方的排水渠中。
傅景年疲惫的眼皮一抬。
“小慈,小慈?”
“嗯?”温幼慈回过神。
顾泽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看到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正背对着他们在对面院子的外墙下打电话,身影被旁边的汽车挡住一半。
“你怎么了?”
温幼慈收回眼神:“没什么......”
这世上长得像的人那么多,况且只是半个背影,大概是她认错了。
两句话的功夫,雨滴又砸下来。梗多面肥txt+V一3五八八四五111零
顾泽撑起伞:“那我们走吧。”
“嗯。”
电话那头的魏明听到雨声,又道:“但温小姐没签,温夫人把人带走了。”
“知道了。”
又聊了两句,傅景年挂断电话,转身看见一男一女离开的背影。
男人看起来像是刚刚进宅子那一位,而坐在轮椅上的女人看不清面容,同样给他一股熟悉感。
雨又开始下大了。
思索片刻,他上前再度叩响岳宅大门。
周木以为是温幼慈落了什么东西,一开门见是他笑容一僵,无奈道:“傅总,岳老已经歇下了,真的很抱歉,您要不明天再来看看?”
傅景年从口袋掏出一块翠色的玉佩:“这块玉佩是我偶然所得,还望周先生能帮我转交给岳老。”
“这......”
周木误解了他的用意,正想找个理由拒绝,又听他道:“若是岳老不收,我再来取回便是。”说着又将名片递给他。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周木不好拒绝,接过玉佩道:“那我就收下了,我会转交给岳老的......”
又道:“夜深了,傅总请回吧。”
傅景年微微颔首,在他目送下上了车。
关上门,周木返回茶室将玉佩给了岳老爷子。
“这是那傅总让我给您的。”
白日喝多了茶,夜里便有些难以入眠。老爷子懒懒瞥了眼,却一下转不动眼睛,忙戴上老花镜,将玉佩拿过来细细打量。
半晌,长叹了口气。
周木不明所以:“这块玉佩有什么问题吗?”
老爷子摇了摇头:“你听说过我年轻时候的事儿吧?”
周木点完头又摇头。
老爷子在云城也算小有名气,但传闻真真假假,就是他这个徒弟有时也分辨不清。
老爷子方道:“这玉佩是我已逝儿子的东西......”
他年轻时染上赌博的恶习将家里输得一穷二白,甚至将送给儿子的满月礼物都拿去当掉。之后儿子意外身亡,妻子与他离婚,方才让他幡然醒悟。可惜一切为时已晚,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见到这块玉佩。
是夜,老爷子盯着玉佩呆坐至清晨。
第二日清早,温幼慈听到了敲门声。拄着拐杖过去开门,只见顾泽提着袋早餐站在门口。
“我下午就要回北城了,想着走之前来看看你,我可以进去坐会儿吗?”
“当然了。”温幼慈忙将他迎进来。
顾泽见她蹦蹦跳跳的样子伸手去扶,温幼慈躲了下:“让我习惯习惯。”
顾泽也不勉强。
坐下喝了口茶,他忽然道:“其实今天是我的生日......”
“真的?”温幼慈有些惊讶,随即道看了眼桌子上的包子油条,“那别吃了,你等等......”言罢没等他反应蹦去了厨房。
“唉——”
看着她在厨房忙碌的身影,顾泽不禁摇头。
正等着,外面传来敲门声。
厨房忙活的温幼慈探出头:“顾师兄你能帮我去看看吗?”
顾泽于是跑去开门。
四目相对,李经理看着手上的资料开始自我怀疑,只好道:“请问林小姐在家吗?”
“林小姐?”顾泽不假思索,“这里没有林小姐。”
李经理听罢不由挠头。
难道是找错了?
“哦,那不好意思,找错人了。”
顾泽看了眼他身后那辆车,认出是昨晚那辆,但也没多想。
隔着单向的车窗,傅景年终于看清了他的脸。
是他……
想起北城的两次偶遇,一时间不免又想起了温幼慈。
林稚……
或许只是巧合。
正想着,顾泽已经关了门。
温幼慈正忙着煮长寿面,见他这么快回来再次从厨房探出头:“是周木哥吗?”
她以为是周木来找她商量花市的事儿。
顾泽却摇头:“是个找错门的路人。”
“哦。”温幼慈没有细问,端出碗长寿面,“生日快乐!”
顾泽表情一顿,眼底划过一丝深意。
温幼慈伸手在他眼前晃了两下:“顾师兄?顾师兄!”
顾泽回过神。
“你怎么了?”
顾泽摇头:“没什么,只是自从我母亲去世后很久没有吃过长寿面了,看到你做的面突然就想起了她......”
温幼慈只听别人议论过他家境不错,但见他这样子却感觉不太对。
“那你母亲?”
“去世了,”他的语气很平淡,“因为精神问题。”
“所以你才......”
“是......”他忽然正色起来,“所以希望你能在迎春镇好好休养,快快恢复。”
最好不要再回北城。
温幼慈没有读懂他眼中的深意,只是当他在关心自己的病情,闻言只点头:“我会好好照顾自己。”
与此同时,门外的李经理上了车后艰难开口:“傅总,好像林小姐已经搬走了......”
“搬走?”
昨日才去拜访岳老,今天就搬走?
只有一种可能性,那就是这位林小姐也并不想见他们。
傅景年又翻了遍今早收到的资料。
林稚,22岁,本地人,留守儿童,与奶奶相依为命,后来奶奶去世被父母接走。因为住得近,又趣味相投,与岳老爷子亲如家人。
时间匆忙,查到的信息不多,甚至都没有对方成年的照片,只有张七八岁时与邻居小孩儿的合照,还被挡住了半张脸。
盯着小女孩儿的一双桃花眼看了半晌,熟悉的感觉愈发强烈,傅景年下意识揉捏着眉心。
手机铃声忽然响起,显示是本地的陌生号码。
“喂?是傅总吗?岳老想见您一面,不知您现在是否方便?”
第48章 花市寻人
“我可以帮你。”
“镇里正在筹备一个花卉博物馆,有几样花种没有收集到,你若能帮这个忙,我便可以出面帮你游说。”
聊了大概一个小时,老爷子终于松口。临了,却突然问他——
“你姓傅?”
傅景年微微颔首。
老爷子于是接着问道:“你与北城傅家是什么关系?”
像是想到什么,他的表情瞬间变得很奇怪,傅景年不禁疑惑:“您认识傅家人?”
老爷子却是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什么。
既然温幼慈已经和傅贺行断了,无论他是什么身份也不必再横生枝节。
“随口问问罢了。”
“……三日为期,别忘了你我的约定。”
“您放心,三日后我定会准时赴约。”
行事干脆利落,不卑不亢,言语间充斥着一股势在必得的架势。两人虽模样看着相似,性格却是有着本质的区别。
尽管多年来专心养花两耳不闻窗外事,但如此行事风格也让老爷子大概猜到了他的身份。
他单子上列的东西大多只需费点功夫就能找到,但有一样是国内外都濒危的物种,也不知这傅家家主能有几分本事。
叹了口气。
罢了,就看有没有缘分了。
转头看向周木:“帮我去请镇长过来做个客……”
......
约定的第二日,傅景年几乎已经凑齐单子上所有东西,唯有一样。
这种花儿名叫石蝴蝶,是一种紫色的四瓣小花儿,生长在森林深处,上一次被发现已经是百年前,托人问了圈国内外的植物专家都还没收到信儿。
眼看着明晚就是交付日期,李经理见状提议:“要不到花市上找找?”
从昨天开始一连三天是迎春镇一年一度的秋季花市。
花市顾名思义,一开始是为了本地花卉打开销路所创,后来逐渐发展为兼花卉买卖、花卉展览、周边开发为一体的综合集会,如今也算小有名气。这也吸引了不少国内外花卉爱好者和植物专家。死马当活马医,说不定这些人手里会有石蝴蝶的种子。
看了眼时间,现在是晚上八点,李经理道:“离闭市还有一个小时。”
傅景年随即起身:“走吧。”
临河花市。
尽管下了一天的雨,但河道两旁的集市仍是人挤人,每年花市都是游客最多的时候。
温幼慈凑了个热闹,将院子里的花剪了些拼凑成不同的花束,又做了些书签和周木一同支了个摊子。
周木打算在镇上开个花茶馆,就拿了自己研发的花茶出来试试水,顺便做个推广。
一天下来生意还算不错。
忽然收摊周木接到邻居电话说是七岁的女儿发起了高烧,让他赶紧回家。
周木只能先扔下她,走前承诺道:“我等会儿再来接你。”
言罢急匆匆离去。
临近闭市,集市上的人逐渐散去。少了嘈杂的人声,雨声就变得格外大。
这边傅景年和李经理二人分头打听,半晌,傅景年问到一个老花农。
那老花农一开始听名字还不知道是什么花儿,直到看到他给的标本图片才道:“这花儿有些眼熟,总觉得在哪儿见过,就是我这脑子啊一时想不起来......”
他挠头想了许久:“哎呀,真想不起来......对了,你可以去问林稚那丫头。”
他突然一拍脑门道:“她今个儿也出摊了,那丫头就是专门研究这个的,比我们这些老花农懂得都多,你顺着前面那座桥走过去,她的摊位就在桥头,问她准没错。”
林稚?真是个熟悉的名字。
傅景年于是多问了句:“您说的可是住西街15号的那个林稚?”
“对对对,就是她!你认识?你认识直接问她就可以了啊!”
这就更佐证了那日她是故意避着他们,傅景年也不多解释:“我知道了,谢谢您。”
“哎,不客气......先生要不要买花啊?这云水玫瑰是咱们镇自己培育的品种,这在别的地方可是很难长这么好的。您要不买一束回家送给您太太?”
傅景年闻言看过去。
金色的玫瑰花瓣尖儿带点儿红色,灯光打在上面还隐隐有些发光感,比起花店里常见的红玫瑰的确很特别,只不过他记得老宅的花房似乎种有一些。
但他也没有拒绝:“那劳烦您把剩下的几束帮我都送到酒店吧。”
一下接了个大单,老花农喜出望外:“好咧!您放心,一定给您送到!”
傅景年付了钱,随即循着他说的方向找去。
离周木离开已经过去近两小时,按理说送小姑娘去镇医院不需要多久,发出去的消息却石沉大海,温幼慈怀疑他把自己忘了。若不是还瘸着腿,她都想自己先收拾东西回去了。
旁边几个摊位不知不觉空了一片。
抬头看了眼风雨中飘摇的庭院伞。
忽而有个熟悉的街坊跑过来——
“阿稚还没收摊呢?暴风雨要来了,赶紧收拾收拾回家吧!”
温幼慈欲哭无泪。
街坊姐姐这才看到她坐在轮椅上:“哎呦,你这腿怎么回事儿?”
温幼慈简单解释了句:“没什么大事儿,就是脚底板划伤了,走路不太方便。”
“我的车也不够......”那人思索片刻,“这样吧,东西我帮你收拾,你去前面咖啡店避避雨,我等会儿再过来接你。”
远处的天空划过一道闪电,惊雷乍响。
温幼慈下意识瑟缩了一下,赶紧道:“多谢阿玉姐,那就麻烦你了。”
说着从轮椅上站起来,将摊子交给她,拄着拐杖走向前面不远处的咖啡店。
她走后不过五分钟,傅景年来到摊前,看着眼前三十来岁的女人犹豫着开口:“你好,请问你是林稚林小姐吗?”
正收拾东西的阿玉闻言抬头:“你说什么?林稚?我不是林稚......哎呀,太不巧了,你找的人刚走。你找阿稚有什么事儿吗?”
“我找她买种子。”
“哦,那你可算找对人了。”
这位林小姐风评倒是很好。
阿玉又道:“你去前面咖啡馆看看,她应该在那儿避雨。”
“......对了,她今天穿了件米白色针织衫,里面套着件灰色长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