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文双见状不由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他这是在给那个小贱人撑腰,脸色霎时变得难看。
傅景年没有因此选择轻轻揭过,而是继续敲打她:“都是一家人,我不希望再有下次。”
语气不见得有多难听,却让傅文双笑容越发挂不住。
而傅老太太虽觉得大女儿当着外人面挤兑温幼慈有所不妥,但更不想看到小儿子为此让大女儿难看,见状圆场道:“好啦,今天什么场合?别闹了笑话。”
说着看向陆父陆母:“可可这孩子我很喜欢,若是我们贺行有幸能娶到这样的媳妇,我一定把她当亲孙女看待,不知道亲家觉得如何?”
老太太话都说到这个份上,陆家人自是不再拿乔。
“哎呀,老夫人真是客气了,能有您这样的长辈,是我们家可可的福分。”
“好好好,”傅老太太连连点头,“初八是个好日子,到时候我老婆子亲自去陆家下聘。”
你来我往,气氛很快又热了起来。
温幼慈早就处理好了衣服,但不想见人干脆一直躲在卫生间。
好一会儿,突然有人来敲门。
那人只敲门不说话,温幼慈有些疑惑,最后在对方的坚持不懈下还是开了门。
还没看清来人是谁,就被那人一把拉住手腕,被迫小跑起来。
“哎——傅贺行?你干什么?!”
“你疯了吗?!”
“你要带我去哪儿?!”
“傅贺行!”
第83章 带你妹妹回去好好学学规矩!
“你带我来这儿做什么?”
冬天的花房十分冷清,入目只能看到稀稀疏疏的几盆冬菊,角落里金黄的玫瑰显得格外显眼。只是在北城这样干燥寒冷的环境里,云水的花期早就过了,怎么还会开得如此艳丽?
温幼慈站定看了眼,随即怅然失笑。
青年从身后抱上来:“阿稚,我们逃跑好不好?你原谅我吧,我们离开这儿,去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开始......”
温幼慈被他扶着肩膀转过来:“阿稚......”
青年俯身靠在女孩儿肩头,语气卑微:“你回头看看我好不好?”
温幼慈心情复杂。
在她记忆中,傅贺行永远是骄傲的。
年少相识,他很爱笑,每次见面总是众星捧月,在名利场上游刃有余,可如今却卑微地低下头求她。
情不自禁伸出手抚摸着青年头顶的发旋:“我其实早就原谅你了。”
“真的吗?”傅贺行猛地抬起头,满眼欣喜,“阿稚......”
可下一秒,女孩儿的话就将他打进了地狱。
“你知道真花和假花的区别在哪儿吗?”温幼慈说着看了眼角落里那盆足以以假乱真的玫瑰,又转身看向他,“假花是没有香味的......”
“就像我们之间的关系。即便我原谅你,修补了以前的裂痕,但那又怎样?”
温幼慈平静地诉说着,说到这儿笑了笑,眼底划过一丝茫然:“表面看着和以前没什么区别,但本质却已经发生了改变。现在事实就是我嫁给了你三叔,你也快结婚了,我们回不去了。”
拭去眼角的眼泪,温幼慈自嘲道:“况且你没有听说吗?是我刻意要爬上你三叔的床,是我主动给他下的药。”
“不!”傅贺行摇头打断她,“不是这样的,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
他的眼神无比坚定:“我的阿稚不是这样的人......”
和傅景年被“捉奸在床”之后,温幼慈每一次出现在圈内公开场合都不免被人指指点点,
所有人都默认是她不要脸爬上了傅景年的床。除此之外,她以前的“黑料”还被扒出来复习了一遍。她很想辩解,但没有人会相信她,以前的事更无从解释。在圈内她早就声名狼藉,没人会在意她承受了多大的委屈。
被人无条件信任的感觉让人沉沦。
听到这句话,温幼慈的眼泪一下不受控制。
傅贺行将女孩儿紧紧揽入怀中。
温幼慈被他抱得生疼,双手始终悬在半空不敢回抱。半晌,狠下心将他推开,看着青年通红的眼眶和满脸的泪痕心一抽抽地疼。
手停在半空,近在咫尺却不敢再往前一步:“可那又怎么样?这些都不重要了......”
“就算我现在是自由的,我们也不可能有结果。”
“你放不下傅家的一切,也没有违抗你妈的意愿,我也一样。”
“我们之间的结局早就注定,只是以一种并不体面的方式提前结束罢了。”
傅贺行无法接受事实,不住摇头,语带哽咽:“我现在就去退婚......”
“站住!”温幼慈叫住他,“然后呢?”
“没有陆珂也会有别人,你妈不可能接受我。以前不可能,现在更不可能。”抬头深吸了口气,“你根本没有能力娶我......”
傅贺行表情一下变得失落,却无法反驳:“阿稚,给我点时间,我一定可以......”
“够了!就这样吧......”
四目相对,温幼慈忽然上前抱住他,埋进他的怀里。
良久,方抬起头:“你喜欢她吗?”
傅贺行毫不犹豫摇头。
尽力克制眼泪,再开口时,温幼慈的语气已经很平静:“作为曾经的朋友,我希望你能幸福,不要再做让自己不开心的事儿。”
像是最后的告别,傅贺行心如刀割,从未有一刻如此真实地感受到对方正在离自己而去。不知道说什么才能挽回她,只能死死拉住对方的手腕不肯松手,眼神中写满祈求。
“你们在干什么?!”
一声尖叫打破了这悲情的氛围。
循声望去,只见陆珂站在花房门口,满脸愤怒,正恶狠狠地盯着温幼慈。
她气冲冲走至温幼慈身前:“你个贱人竟然挑拨离间?!你还要不要脸?!在傅家勾引贺行,你就不怕小叔知道吗?!”说着一时气不过,抬手就是一巴掌挥过来。
“陆珂!”
“我知道什么?”
傅贺行见状下意识上前两步,却被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傅景年抢了先。
陆珂看见来人吓得表情大变:“小,小叔?你怎么在这儿?您什么时候过来的?”
什么时候过来的?这是个好问题。
傅景年跟在她身后过来,对方看到了多少,她就看到了多少。
或许,是从傅贺行那句要退婚开始。
目光仿佛带着冰渣:“陆小姐刚才想说什么?什么怕我知道?”
话是问她,但眼神却落在差点挨了巴掌的温幼慈身上。
陆珂与他接触不多,但因为兄长的缘故,对方对自己还算客气。以往她也只觉得这傅家三叔虽然冷了些,对小辈却也还算和善。
如今对方面露寒意的模样她哪儿见识过?
方才捉奸的气势瞬间就歇了下去,一时间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我,我......”
手腕仿佛要被他捏碎,陆珂面露痛色,眼睛发出求饶的信号:“小叔......”
傅景年方才收回目光,扫了她眼,随即松开手:“想要当傅家人,就应该先学会尊敬长辈。”
这是在告诫她,若想要成为傅家人,这辈子都别想骑在温幼慈头上。
陆珂一时气不过:“小叔,你不知道这个贱——”
傅景年眼睛微微眯起。
“可可!”陆昂及时出现,阻止了她的胡言乱语,“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又看向其余几人,在傅贺行和温幼慈通红的眼眶上停了一秒,接着不动声色移开目光:“怎么都在?”
傅贺行和温幼慈闻言不约而同选择了沉默。
傅景年眼神一松,闻言看向她:“带你妹妹回去好好学学规矩!”语气不太好。
二人从小到大的交情,即便傅家和陆家家境上相差甚远,对方也从不会在自己面前摆出上位者的姿态,用如此强硬又隐隐带着警告的语气和自己说话更是头一回。
陆昂不由心下一惊,但面上还是挂着笑:“放心,小孩子欠管教,我一定好好教她。”
言罢朝陆珂使了个眼色,半拖半拉将人带离了现场。
第84章 还是说你想跟我抢女人?
花房一下安静。
傅景年扫了眼二人。
无一例外都是目光通红,脸上还有残余的泪痕。
不由目光微冷。
花房内安静了好一会儿,只能听到耳旁呼啸的寒风。
良久,像是下定决心一般,傅贺行猛地抬头:“小叔,我想和你谈谈......”
说着就要冲过来。
傅景年只淡淡扫了他眼,不多停留,转眼看向一旁的女孩儿:“过来。”
傅贺行脚步一顿:“小叔!”
“过来!”傅景年恍若未闻,第二遍时语气变得强硬许多。
温幼慈低着头走过去,目无焦距,像个没有灵魂的精致洋娃娃。
掏出手帕,傅景年单手捏起女孩儿的下巴,轻柔地帮她擦拭着脸颊的泪痕,却适得其反,越擦越多。
温幼慈自始至终都垂着眼没有看他,随即发出轻微的、克制的低泣。
傅贺行心疼无比,语气不由带上祈求:“小叔......”
傅景年一记寒光扫过去。
极具压迫感的目光让傅贺行仿佛一下被夺走了声音,嘴唇微颤几下,再也说不出话来。
收回眼神,傅景年温和开口:“去车上等我。”
温幼慈摇头,开口泣不成声:“我想回家......”
傅景年收回手帕:“乖,我处理好马上带你回去。”
又拿出个黑色的口罩帮她戴上:“等我一会儿。”
他的语气温柔,尽管极力克制,也难以掩盖上位者揉进骨子里的强势。
温幼慈太累了,只想找个没人的地方一个人安静待会儿,最后瞥了眼身后的傅贺行。
青年眼神带着祈求。
温幼慈于心不忍。
二人只隔着两三米的距离,相互对视,双方眼里俱是痛苦。
傅景年面色微冷,无意识推了推金丝眼镜,伸手搭在她的手腕上:“要我陪你吗?”
温幼慈方才回过神,将他的手拨开,摇头拒绝,最终决绝地转身离去。
几个小辈接二连三离场,前厅的人察觉到些什么,但在傅文双的遮掩下,双方长辈依旧相谈甚欢。
尽管男主角不在场,但婚事已然板上钉钉。
老太太希望来年开春看到大孙子结婚,并拿出名下1%的股份作为二人的结婚贺礼。
依据傅氏目前的估值,1%的股份价值数百亿,光每年分红就近亿,陆珂只要嫁进傅家就可以一辈子过上奢靡的生活。
最重要的是,陆家也能因此水涨船高,更上一层楼。
双方都知根知底,儿女意愿反倒成了其次。
傅家十分大度,一番商谈下来,陆家人对这门亲事不能更满意,傅贺行提前离席的事也就显得无关紧要了。
花房内,叔侄二人相顾无言。
傅贺行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一点勇气在温幼慈离去后消失殆尽。
傅文双被送出国的七年,叔侄二人一个从懵懂无知的稚儿成长为翩翩少年,一个从天真开朗的少年成长为喜怒不形于色的傅氏接班人,二人关系远比外人想象的要亲密。
傅景年看着失魂落魄的侄子心情复杂。
“怎么,刚才不是还有话想跟我说?现在没有了?”
“还是你根本就没有想清楚?”
傅贺行眼里闪过迷茫:“我……”
傅景年步步紧逼,一步步击溃他的心理防线。
“脑子一热就把人带走,老宅那么多人,你让看到的佣人怎么想?你考虑过这会给她带来什么麻烦吗?若是被老太太知道,你觉得自己有能力护得住她?”
傅贺行被他说得连连摇头:“我没有想那么多......我......”
傅景年不给他推脱的机会:“凡事三思而后行,没有把握做到的事就不要轻易出手,我教你的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小叔……”傅贺行想求他不要再说了,“我只是......”
“你们以前是什么关系我不想追究。”傅景年直接挑明,“但你最好想清楚,她现在是我的妻子,不是你能染指的,听懂了吗?”
“还是说......”傅贺行摘下眼镜,眸光微垂,两双相似的眼睛对视着,“你想跟我抢女人?”
傅贺行只剩下摇头。
“别说了!”他的心理防线彻底被击溃,猛地抬头看向他,“您明明都知道为什么还要逼我?!”
“我爱她,我爱她!”傅贺行彻底疯狂,“我们认识了十年,这十年每一次和她见面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我从来没有这么喜欢过一个人,您为什么要就不能放我过呢?”
“放过你?”傅景年忽而笑了起来,直言不讳道,“没有我,你们也不可能在一起。”
“你的一切依附于傅家,而你又没有勇气和家里对抗,你甚至连在朋友面前承认喜欢她的勇气都没有,就为了那点可怜的面子。”
“我只是在帮你提前从注定要承受的痛苦中解放出来。”
他说的每一句话竟都和温幼慈如出一辙。
二人不知何时拥有了默契,这让傅贺行难以接受。
“不是这样的……”傅贺行不愿承认,忽然恨恨地看过去,“那你呢!您又把她当什么?玩具吗?”
“她是温慕雪的亲妹妹!您怎么能......您怎么能这么冷静的跟我说这些?”
“我们两个是您玩弄权势的工具吗?!”
“阿稚不可能做下药那种事,她已经很可怜了,您就不能放过她吗?!”
即便误会重重,一个还是愿意真心实意地为对方着想,另一个也毫无保留地信任着对方。
或许这就是少年人的感情,刻骨铭心,永远真挚。
若非一个是他的妻子,而另一个是他一手带大的侄子,傅景年可能都要为此动容。
但现实就是如此戏剧化,此刻,他无法祝福这一对错过的恋人。
“放过她?”眼神一下变得悠远,“凭什么?”
他面色瞬间恢复如常,像个再正常不过的长辈般叮嘱:“你已经是要成家的人了,以后做事要更加注意分寸。”
“拿不起放不下到头来只会让自己一无所有,”语气隐隐带着威胁,“今天的事我不想再看到第二次,否则,你就跟陆珂出国吧。”
“老太太重规矩,记得下次见面的时候别叫错了。”
“还有,”最后扫了眼角落里那盆金色的玫瑰,“把那盆假花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