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权贵:三爷野性难驯——风吹小白菜【完结外】
时间:2024-06-18 14:43:31

  他说完,没再看傅金城的表情。墢
  按理,他只是个副官,他不该说这么多话。
  可是他实在怜惜三少奶奶。
  跟过三爷的所有女人里面,三少奶奶给他的赏钱绝不是最多的。
  她给的那一块两块,他甚至都没放在眼里。
  但是他知道这个女人在傅公馆过得有多么辛苦。
  那一块两块,已经是她能拿得出来的最好的了。
  而他最喜欢的,是沈绣婉经常对他说“请”,对他说“谢谢”。墢
  都说现在时代不同了,讲究人人平等,可他冷眼瞧着,那些权贵也没把他们这些人当成人,该使唤还是要随意使唤的。
  若是跟了好点的主家,还能活得稍微体面点。
  若是跟了那瞧不起人的,他们这些人与牛羊猪狗也没什么区别。
  他喜欢沈绣婉拿他当个人。
  就冲这一点,他也要在三爷面前说这些话!
  窗外的风景飞速倒退。
  快要抵达官署的时候,傅金城忽然道:“去医院。”墢
  院长办公室。
  白元璟握着电话听筒,声音犹如春风化雨:“……对,就是她。你安排两个靠谱的年轻人,无论用何种手段,都要成为她家的雇佣。对,要两个手脚伶俐又有本事的,别叫她被她家里人欺负了。钱不是问题,佣金从我账上走。”
  他挂断电话的刹那,傅金城正好踏进办公室。
  白元璟不动声色地拿起一沓病历,放在了今晨的报纸上。
  他温和道:“金城,你怎么来了?”
  傅金城道:“我和她离婚了。”
  白元璟看起来颇有几分惊讶:“离婚了?金城,她那样喜欢你,嫁给你七年替你生儿育女,你赶在年关前与她离婚,着实有些不地道。”墢
  “是她提的。”
  “沈夫人的为人,我还是大致了解的。大约是你和周小姐走得太近了,她才赌气提出离婚,想让你哄一哄她。连我这没结过婚的人都知道,哄女人要花钱,要买胭脂水粉,要买衣裙拎包,要买珠宝首饰。所以你还愣在这里干什么,还不赶快去买几件礼物哄哄她?”
  傅金城靠坐在沙发扶手上。
  心底涌出几分烦躁,他取出一根香烟。
  点了几次,却都没能点燃。
  他夹着烟,道:“我知道你拿我当兄弟,现在也就只有你这么劝我。可惜,她已经坐火车回南方了。”
  白元璟听见“可惜”二字,问道:“如果她没回南方,你会挽留这段婚姻吗?”墢
  傅金城捻着香烟。
  过了一会儿,他慢条斯理地回答道:“我原本就不接受这段包办婚姻,离婚也是我自己求来的结果。我只是内疚让她因我而受到伤害,挽留她,倒还不至于。”
  白元璟微微颔首。
  “差点忘了正事,”傅金城抬眸,“我这趟过来是想问你,上回她受伤住院,究竟受了什么伤?严重吗?”
  “还好,也就一些皮外伤和磕伤碰伤。”
  傅金城起身:“她受伤这件事,我会追究到底。”
  白元璟目送他离开办公室,翻出号码簿,拨通了另一个电话。墢
  “你好,是申城的仁德大医院吗?对,我是燕京济善医院的院长白元璟。明年三月份的医疗学术交流大会,我会亲自过去。”
  话筒里传出疑惑的声音:“白院长您好,我院在明年的工作计划里,并没有开展医疗学术交流大会这一项,您是不是弄错了?”
  “现在起,可以有这一项。”
  白元璟径直挂断了电话。
  他望向桌案上的那份报纸。
  “傅金城和沈绣婉离婚。”
  小小的一则启事,夹杂在各类文章之中。墢
  看似毫不起眼,却饱含着那个女人最宝贵的七年青春年华。
  他情不自禁轻抚过“沈绣婉”三个字。
  ……
  傅金城离开医院的时候,正巧在大门口撞见了周词白。
  周词白盘着精致的卷发,穿了一件金棕色的皮草大衣,一手拿着鳄鱼皮的手包,一手握着报纸。
  看见傅金城从医院出来,她微讶:“你怎么在这里?你生病了?”
  “没有,过来看看元璟大哥。你来医院做什么?”墢
  “这两天有些咳嗽,过来买些药。”
  傅金城的目光落在她手里的报纸上。
  周词白顺着他的视线望去,轻声道:“我看见那则启事了,你和沈小姐离婚了。”
  “嗯。”
  “你……”周词白想说些什么,又没说出口。
  “我还有公务要处理,晚上再跟你细说。”傅金城与她擦身而过,走出去几步,忽然背对着她,低声道,“白家兄弟做的事,是你指使的吗?”
第九十六章 金城不是我的天
  周词白愣住:“什么?”圙
  “没什么。”
  傅金城径直走了。
  周词白目送那辆黑色汽车开远,握着报纸的手紧了又紧。
  她敏锐地察觉到,她和金城之间,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悄然发生改变。
  而她无力阻止这种改变。
  她翻开报纸,目光落在那则启事上。
  ——傅金城和沈绣婉离婚。圙
  涂着银粉色指甲油的指尖摩挲过男人的名字,她很欣赏沈绣婉,但这并不妨碍她私心里希望金城能恢复自由。
  她卑劣地希望,金城能够像她一样不再被婚姻束缚。
  她希望能够名正言顺的和他重t新开始。
  可是此时此刻,亲眼看着这场潦草结局,她一点儿也笑不出来。
  医院门口,夹杂着雪霰的风透着丝丝冷意。
  呼吸之间的热气化作团团白雾,遮住了周词白的脸。
  她望向天空。圙
  为什么故国的冬天,竟是这样的冷?
  ……
  沈绣婉抵达老宅的时候,才是凌晨四点。
  南方雪停了,天穹上缀着几颗明亮的星辰。
  巷弄寂静蜿蜒,墙根的青苔泛黄剥落,偶尔从远处传来一声狗吠。
  沈绣婉不想打搅母亲和余妈睡觉,便安静地坐在门槛上,打算等她们起床之后再敲门。
  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她靠在门框上,有些疲惫地闭上眼。圙
  她还没想好,要怎么跟爸妈说离婚的事。
  要是他们知道她和金城离婚了,妈妈肯定要哭天抹泪唠叨上三天三夜,她那样软的性子,必定认为婚姻失败都是女人的错,又要数落她不会笼络丈夫的心,又要责怪她没给金城生个儿子。
  至于爸爸……
  爸爸那样看重这门婚事,恨不能张扬的整个苏州城都知道了,到时候说不定不仅会骂她,还要拿棍子揍她,甚至带着她回燕京求金城复婚。
  一想到即将面对的局面,沈绣婉本就疲倦的身心愈发困乏烦恼。
  “诶?!”
  不远处突然传来惊讶的声音。圙
  沈绣婉睁眼望去。
  来人是个二十多岁的青年,生得浓眉大眼,穿了件灰褐色土家布缝的夹棉上衣,底下是一条黑色夹棉长裤,颈间围了条深绿色针织围巾,手上带了一双磨起球的黑色针织旧手套,因为天冷晨起的缘故,冷风吹的他鼻尖通红,脸上冻得起皮。
  走近了,他道:“你不是沈家妹妹吗?你怎么坐在这里?”
  沈绣婉认得他。
  他是住在巷子头的黎报春,小时候经常带她一块玩。
  他会吹口琴。
  情窦初开的年纪,他曾在夜半时分爬上她的后院墙头,在月光下对着她的窗户吹《梁祝》,因为他只会这一首,后来把一众街坊邻里全吵醒了,争相骂他是不是在号丧。圙
  之后,他便改为偷偷往她的窗台上送新摘的丁香花和栀子花。
  沈绣婉是知道他喜欢她的。
  只是尚未对这份暗恋作出回应,她就踏上了前往燕京的火车,嫁给了金城。
  此后,再也没有见过。
  如今经年再聚,彼此都已不是少年少女。
  她站起身:“报春哥……”
  “上回你们家老爷子过世,听说你回来奔丧了。”黎报春温和地笑了笑,“可惜我当时押送船货去申城,没来得及见你一面。你是回乡探亲吗?走,我请你吃牛肉面!”圙
  巷子口就是一家面摊子,小贩刚烧开锅里的热水。
  等待煮面的时间里,黎报春看了看沈绣婉,由衷道:“听说你嫁给了燕京的权贵,在那边当了少奶奶。你如今是不一样了,虽说眼睛还是那个眼睛,嘴巴也还是那个嘴巴,但就是比小时候漂亮。果然,这天底下,还是富贵气最能养人!”
  小贩殷勤地端来两碗牛肉面。
  沈绣婉低下头,拿筷箸拌了拌面汤,热腾腾的香气扑面而来,是她熟悉的家乡味。
  她夹起面条,顿了顿,道:“我离婚了。”
  黎报春吃面的动作一僵。
  他抬起头:“离婚?!”圙
  “新潮吧?”沈绣婉弯起眉眼,“没想到我这小地方走出去的野丫头,也赶了一回时髦。”
  黎报春看着她。
  她虽然是笑着的,可他却从她的眼底读出了一丝伤感。
  面对年少时喜欢的姑娘,他百感交集,心疼不已。
  他坦诚道:“咱们一块儿长大,我知道你是再好不过的姑娘。想是那傅金城做了对不住你的事情,你才和他离婚!我虽然没文化,却也知道时代变了,现在离婚不是什么新鲜事儿。两口子过不下去了,不离婚难道等着杀夫、杀妻?你也不要觉得自己离了婚就低人一等,你只不过是和别人同走一段路又分开了而已,归根结底,你还是那个你。”
  沈绣婉怔怔看着他。
  她自以为在燕京的这些年,接受了一些新文化,已经属于半个“文明人”,可她仍然会因为离婚而在人前心生怯懦,生怕别人瞧不起自己。圙
  却没想到,她的思想还不如从没读过书的报春哥。
  她眼眶微红,笑道:“报春哥,谢谢你!”
  等沈绣婉回到祖宅,何碧青和余妈已经起来,正忙活着收拾屋子。
  如她所料,听说她离婚了,何碧青当场就哭了出来。
  沈绣婉一天一夜没睡,此刻头痛欲裂,提着手提箱往楼上走:“妈,有什么话,等我睡一觉起来再说。”
  何碧青又急又气,哽咽着骂道:“你这孩子,天都塌了,你还有心情睡觉!”
  沈绣婉背对着她站在楼梯上。圙
  往前数几年,她也以为和金城离婚就等于天塌了。
  可是现在,她的心境变了。
  婚姻里的那堆琐事,哪里比得上一个安稳觉来得要紧?
  她不管明天会是怎样,她今天只想睡个好觉。
  她回眸,米白色的及膝呢子大衣衬得她身段纤瘦高挑,她的肌肤白得发光,整个人在灰暗的楼梯间格外明亮醒目,像是刺破乌云的柔和星光。
  她杏眼明亮:“妈,金城不是我的天。”
  何碧青气得跺脚:“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天底下的女子,哪能不以夫为天?!你说这样的话,我看你是要上天!”圙
  “他不是我的天。”沈绣婉重复,“天底下,没有谁是我的天。”
第九十七章 我这张老脸也别要了
  眼睁睁看着沈绣婉上楼睡觉去了,何碧青急得团团转。檍
  她一边抹眼泪一边拉着余妈道:“你瞧瞧她,几年没见,竟像是变了个人!姑爷都不要她了,她怎么还能睡得着?!这心也忒大了!往后这日子,没了男人,可要怎么过哟!”
  余妈跟着伤心抹泪。
  不过,她看得比何碧青要更深一些。
  她劝道:“太太先别生气,您想想,这些年,咱们只看着大小姐嫁进傅家是何等的风光,如今细想,她一个南方姑娘,嫁去了那样举目无亲的地方,孤零零面对一大家子的婆母妯娌小姑子,只怕这些年过得十分艰辛。到底是您身上掉下来的肉,难道她还不如姑爷要紧?”
  何碧青愣住。
  她只想着女儿当了傅家的三少奶奶十分风光,这些年写信回来,也从来只报喜不报忧,她确实没想过女儿有没有在傅家受委屈。
  “罢了,”她擦了擦脸颊上的泪花,“等她睡醒了,再问问她究竟是怎么回事。她爱吃四喜丸子,你快去菜市场买两斤回来。再煲一锅老鸭汤,她打小身子骨不好,冬天喝这个能暖胃。”檍
  “诶!”
  余妈连忙应下。
  楼上闺房。
  帐幔低垂。
  沈绣婉这一觉,睡到了天黑。
  梦境黑甜,与燕京有关的一切都离她远去,恍惚间不知今夕何夕。
  睡醒的时候,她睁开眼茫然地注视帐顶,这一刹那像是遗忘了过去的七年,只记得自己是姑苏城的沈家阿婉。檍
  等慢慢回过神,过去种种才漫上心头。
  明明才过去两天,却有种一别经年之感,仿佛和金城的那段婚姻,已经是非常遥远的事情了。
  她平静地洗漱更衣,对着半旧的铜镜摘下珍珠项链和珍珠耳坠,重新换上出嫁前经常穿的那身宝蓝色棉布倒大袖的旗袍,将满头黑发梳成了一根漂亮的辫子。
  她照了照铜镜。
  她幼时就爱美,这身旗袍领子上还特意镶嵌了一圈洁白的兔毛。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兔毛的衬托下,她仍然是那张熟悉的小圆脸,肌肤是很通透的牛奶白,圆润的杏眼和樱唇令她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小很多,她的身段仍然有着少女的窈窕和轻盈,一点儿也不像当了母亲。檍
  只是,她终究是赔了半天命才从燕京爬出来的。
  她的眼神和七年前相差了太多,多出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也多了一些坚定,沈绣婉并不讨厌这样的眼神。
  走到楼下的时候,沉冷的空气里漂浮着老鸭汤的鲜香味,大约是余妈在厨房里煮汤,她摸了摸肚子,感受到了久违的饥饿感,她想起她今天才只吃了半碗牛肉面。
  天井里摆放着几盆松柏盆景,在这样的冬天,愈发青黑肃冷。
  母亲低着头坐在对面回廊里纳鞋底子,脚边放着那只陈旧发黄的竹篮,竹篮里面摆着各种颜色的碎布头和一把旧到包浆的黑色大剪子,这么多年了,她竟然还在用这只竹篮和剪刀。
  寒风吹来细微的雪霰。
  落在母亲散乱的鬓边,染白了她的头发。檍
  她缝好鞋底,低头咬断线绳,不知怎的突然双手发抖,泪水一颗颗砸落在遍布她皱纹的手背上,她突然捧着鞋底子哭了起来。
  那哭声心酸悲恸,比她当年知道父亲在外面养了孙姨娘的时候,还要催人心肝叫人断肠。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