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矫揉造作，吹嘘显摆，自以为是……
本就，一身的坏毛病。
头发终于吹干。
他放下了吹风机。
光线忽明忽暗的房间里，只剩下了纪录片解说员的声音。
迟觅圈着他的腰，轻轻蹭了蹭。
她很喜欢被他温柔照顾的感觉。
他只要匀一点温度给她，仿佛就像太阳一般炙热。
她对此，说不上来的心神迷乱，“以后都可以给我吹头发吗？”
封诣寻坐回她身边，抱住了她，“看你表现。”
她的头发，又软又香，同她的身体一样。
迟觅不喜欢这种话，心中别扭，“什么叫看我表现，这么凶，那我还是不要了……”
他其实只是随口接了一句。
给她吹头发这种小事，他可比她还勤快。
是她自己，不记得了。
他不免有些委屈，“这也算凶你了？”
她认真兮兮地点头，“算。”
“好，算，我道歉。”
封诣寻认输了。
她不开心——这四个字，已经成了扎在他心头的刺。
迟觅没想到他越来越好说话，忍不住便又要给他上嘴脸。
她调整姿势，窝在他怀里，手指戳了戳他的胸口，审讯一般，问：“你要怎么道歉？”
他亲了亲她的发丝，薄唇吻向鬓角，“一会儿好好伺候觅觅。”
她连忙红着脸推开他，“别耍流氓……”
怎么搞来搞去，都像是她吃亏呢？
她想，自己以后一定要想办法，让他吃瘪才对。
迟觅担心他又要在这里乱来。
机灵地，转开了话题。
她说：“我打算，让金玉阿姨教我开车……”
“到时候，另外付她一笔钱就好了。”
她如今按时吃药，但脑子并没有什么变化。
总不能一直干等着，记忆恢复吧。
要是会开车的话，平时也会方便许多。
不知道，这种教学，应该付多少钱？
她正想问他，他却反问了一句：“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迟觅一时无言以对：“……”
她其实没想过，他会有这个闲工夫。
他说：“觅觅想学，我就可以教你。”
“真的吗？”她的语气有着藏不住的惊喜。
之所以不找他，不过是想到他时间宝贵。
但他如果真有空的话，她还是很高兴的。
封诣寻又去吻她的脸，“认真的，我教你，不收费。”
像是一条热衷于与她表达亲昵的大狗。
他只要抱着她，似乎就忍不住吻她的心思。
迟觅都快习惯了，反正她不讨厌他们之间这种身体纠缠。
“什么不收费，你还想收我钱啊？”
她抬眸去看他，言辞别扭，声音却又娇又软。
收费什么的，他们之间，那不是左手倒右手？
望着男人的喉结，她胡思乱想着，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觅觅和我之间，当然不能谈钱，但我们可以谈别的。”
他回着话，手掌轻轻扣住了她的手腕。
一路压向，紧绷的某处。
她面颊涨红，想抽回手，却怎么也使不上劲。
他一派坦然地表示，“不管是开什么车，我都可以教你。”
“床上的，还是床下的。”
她内心一阵地震，已经无法直视开车这两个字了。
不管是什么正经话题，这男人好像，都能说到她脸红心跳的地方。
他怎么还能一脸正经呢？
她没有力气收回自己压在某物上的手。
只能最后再挣扎一下，红透了的小脸埋着，声音压低，“别……”
“不要在这里……”
这还在放纪录片呢……
哪怕没有人能看到，可听见别人的声音，她还是会觉得很丢人。
他没有回话，但很快将她抱了起来，起身回转卧室。
第74章 开车
两人的第一次……
是什么情形？
迟觅完全不记得。
封诣寻对外的性格，像是戴着一层厚重的冷漠面具。
亦或者说他从来都没在乎过外界的人。
他这个人，在感情上，应该是闷骚吧。
挺多迟觅看不懂的小情绪。
至于床笫之间，他其实，再变态也待她克制非常。
他喜欢吻她，她身上的任何地方似乎都很喜欢。
哪怕是她觉得羞耻的地方。
他的爱，永远都是全然的接纳。
也，凶狠与卑微共存。
迟觅一贯敏锐，约莫能猜到一些。
他现在的状态，与他们之间的那次分手，关联紧密。
那么多第一次，都已被她忘却。
她终归，更想回忆起来。
而封诣寻说教她开车，也是真的要教她开车。
她花了一整个星期工作日的时间，看完了该看的考题。
得了空，他带她去凉湖墅区那边练车。
那里有围绕整个别墅区的新修公路，宽敞平坦，人烟稀少。
迟觅觉得没什么问题，攻克完科目一的她自信满满。
自己以前就会开车，应该很快就能学会。
只是，她很意外，他让她用那辆兰博基尼来练手。
一下子，压力便上来了。
她若是失了手，撞坏个几十万几百万的车也就罢了。
一出手就可能撞坏几千万的车，她怎么能不恐慌？
要是说自己虚了怕了，又觉丢脸。
她迟觅，什么时候连开个车也会害怕了？
最后，她只得硬着头皮上。
他给她演示完，言简意赅的教学结束。
将车停在了一条笔直的公路边。
他让她来试一试。
迟觅在副驾驶呆坐了半天，才反应过来。
她刚才一直在看他握着方向盘的手呢，全然忘了他说了什么。
这男人开车怎么也这么好看？
一点表情也没有，蓝天白云下，他的侧脸，轮廓线条，画出来似的。
他单手搭在方向盘上，日光下映照下，她转头看过去，男人手背上的青筋偶有时无。
修长分明的五指浸在光晕中，一切都异样的性感。
显然，她是个花痴老师的坏学生。
“觅觅？”
直到他叫她，她才恍然清醒过来。
两人交换位置。
迟觅坐在方向盘前，一阵紧张。
“我……我要是太笨学不会……”
他一边给她系安全带，一边说：“没事。”
她终于，还是问出了那个问题，“要是不小心，把你的车撞坏了怎么办？”
“车不重要，你别把自己弄伤，别怕，我在你旁边。”他说。
这次，他会看着她的，不会让她出什么事。
至于车，他的东西就是她的。
迟觅最近，被他的体贴弄得有些迷糊。
这老公好有耐心。
她忍不住就想给他上嘴脸。
不如一脚油门撞烂这车——
好吧，兰博基尼是无辜的。
她收回自己癫癫的奇思妙想。
双手握紧方向盘，尝试开完这条笔直的路。
她不太记得他说了些什么，出乎意料的是，开着车缓慢爬行的过程很顺利。
就好像存在着某种肌肉记忆似的，握着方向盘，她就知道自己要干什么。
不知不觉间，她的车速也提了上来。
迟觅一脸考了满分的笑，“哇！好简单！”
原来只要这样那样就可以了。
匀速开到车道拐弯处，她几乎也是下意识地先减速，然后转向。
她失去了很多记忆，但并未就此变成另外一个人。
人类的大脑是个复杂的结构。
封诣寻看着她趋于熟练的动作，神色微变。
平稳的情绪，总能在她这里掀起波澜。
她的身体，其实记得开车。
或许，也记得很多有关于他的东西。
她的身体，比她的脑子，更能记住他。
但恢复记忆之后的她，会快乐吗？
他对此，毫无把握。
倘若一切真有重来的机会……
他不会，再固执己见了。
只要她能够快乐，让他做什么都可以。
大概，这就是这次的变故，让他明白的真相。
他只希望她快乐。
哪怕她的快乐是离开他。
他终究也只能接受。
迟觅觉得自己表现得很好。
绕着凉湖区的环墅公路开了许久，副驾驶的老师竟然都没有夸奖她？
她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这老师竟然在走神。
她开到一个停车场附近，找了个车位，几乎是凭借着本能，表演了一下倒车。
停车位周边一辆车也没有。
就算她停歪了，也碰不到别人的车。
倒车停车熄火一气呵成，跑车压着画好的线，斜停在两个车位上。
迟觅怔了怔，好像不太对劲。
她想趁着男人还没注意，再来一遍。
身旁，已传来封诣寻的声音。
“觅觅……”
她怔住，“啊？”
他一本正经，神色认真，“停得很好。”
迟觅：“……”
怎么听，怎么像阴阳怪气。
就好比对着如花硬夸天下第一美女。
封诣寻却还是一脸诚恳，“认真的，你已经学得很好了。”
她不吱声。
他又补充说：“你可以慢慢练，等你完全记起来了，再自己开车。”
“这段时间我都陪着你。”
迟觅面色微僵着：“……”
他好像有点不太一样了。
最近是受什么刺激了吗？
不过，这种温柔体贴，她还是很受用。
想到这里，她索性也懒得管他到底在想什么了。
她冲着他甜甜一笑，“老公教得好！”
切，就他会说甜言蜜语是吧？
讨好老公，她也是信手拈来呢！
两人在车里坐了一会儿，聊了聊晚饭吃什么。
只是最简单的日常，如今对她来说，也显得亲密无间。
再普通的话，只要是他对她所说，便都格外动听。
这是一种，迟觅自己也说不上的感受。
没有那些扰人琐事，脱离各自的家庭之后的他们。
有着琳琳的生活，已是和谐如一。
然而人生，总是充满各式各样的琐事。
不论是小小的柴米油盐，还是大大的世界变化。
封诣寻说：“我明天回封家。”
迟觅若有所思地应着，“哦……”
大概，是要处理封绮柔的事情？
不过，他说是他自己？
她有些疑惑，“你？不是我们吗？”
他说：“对你来说那不是个好地方。”
“很多事情，我可能表达得不够清楚。”
“以至于，他们都产生了误解。”
“都已经胆子大到，对你动手了。”
她要和他赌气，要和他若即若离。
他成全了她。
全世界的人都觉得，他不在乎她。
这该是他的错。
如果能够重来，他不会再让她遇到任何危险。
迟觅对他言语中的自责意味，有些搞不清状况。
或者说，她对此受宠若惊，惶恐到不敢相信。
关于封绮柔伤害她的事情，他的反应……
是自责吗……
他之前，冷暴力她来着……
虽然迟觅自己也没觉得，他有多冷暴力。
他只是闷骚了些。
她想了想，说：“我想和你一起回去……”
那地方，对他来说，也从来都不是个好地方。
而且，她没有记忆，并不清楚自己与封绮柔之间有什么过节。
很有可能，她霸凌过封绮柔，让她记恨到现在？
如果真要说，她们之间有发生什么矛盾的话，应该就是在学校里吧？
真是那样的话，她或许能和封绮柔谈一谈……
第75章 封家
对迟觅来说，她挺怕和封镇弘见面的。
她六岁时见过他，在一场封家主办的游轮晚宴上。
安望宁的事业正在上升阶段，对于各种扩充人脉的活动乐此不疲。
她带上迟觅，是因为那段时间，迟正余去了外地演出。
那时候的她并不知道，封镇弘到底代表着什么。
她只知道，这是个大人物。
是个和她爷爷一般年纪的大人物。
安望宁有段时间，也尝试着，结交封家的人。
但，封祥启是个有家室的男人，也无心封家的家业。
而封祥露作为封镇弘的女儿，傲慢十足，她看不上安望宁。
迟觅上中学时，才能够模糊意识到，封镇弘与她之间的差距。
他是毫无疑问的商界霸主，财力首屈一指，出身也非寻常，早逝的原配家族，以及他本家，都是积攒雄厚的大家族，出了不少鼎鼎有名的人物。
封镇弘谈不上真正的白手起家，他只是在前人的肩膀上，凭借着自身实力，顺应时代发展，建造起了属于自己的高楼大厦。
所以在她的印象中，他遥不可及。
如今，这个遥不可及的大人物，已经白发苍苍。
她理论上，还得叫他一声“爸”。
迟觅为数不多的记忆里，并没有这么叫过他。
因为作为封镇弘亲儿子的封诣寻，都不这么叫。
他们这次回封家时，并没有带上琳琳。
到封家公馆后不久，封镇弘已在主楼的会客厅中坐着。
管家静候在一旁，帮佣正好端了茶香肆溢的热茶上来。
封镇弘坐在一张充满中式古典气息的单人椅上看书。
他的银头手杖靠放在椅子边上。
纯银蛟龙头的手杖，眼珠位置镶了碧蓝色的宝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