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没办法啊,这屋子就这么大。”关好彩张开手臂,在空气中比划了一下,“一个人住还行,多一人就太挤了,而且那谁也不习惯住这房子。”
“所以说你以前眼光不怎么样……”向天庥又捻了块橘子塞进她口中,嘟囔道,“我就不一样了,我对骑楼再熟悉不过了,让我住一辈子都行。”
“诶?这橘子是不是坏了?我怎么尝到了酸味啊?”
关好彩捏着鼻子,挤眉弄眼道,“不过你别下巴轻轻,‘向记’太子爷富贵又好命,早早就搬去新小区住了,电梯洋楼就差养番狗,不会多丢一团草纸就塞屎渠,也不会夏天有老鼠甲甴通街走。”
向天庥不禁挑眉:“哇噻,你还押韵。”
关好彩跪起身,挪着膝盖来到床边,伸手一把掐住向天庥的脸:“还有啊,我一直想问你,你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关注我的账号的?”
向天庥由得她掐,说:“这还用问吗?”
“从我开始做视频博主的时候?”
“嗯哼。”
“全平台账号都关注了啊?”
向天庥不答了,只继续给她喂橘子。
关好彩咬着橘子,声音含含糊糊,问题却像机关枪一样:“所有vlog你都看过了?那你有给我一键三连吗?你的ID叫什么?有人黑我的时候你是不是会去跟对方吵架?”
她说话时带着甜味儿,向天庥到底没忍住,低头吻了她一下,才说:“没,你公布谈恋爱之后没多久,我就把你拉黑了。”
“你居然拉黑我?!”关好彩不敢相信。
“要不然呢?我干嘛没事找罪受?”向天庥半垂眼帘,似是认真又似是调侃,“只是后来发现拉黑也没用,大数据时不时就给我推送你的消息啊。它真的挺聪明的,就算我点了‘不感兴趣’,它还是时不时会让我看到你的消息,好像知道我心里的想法。”
一碗橘子没一会儿就见底了,关好彩从碗里拿起最后一块橘子喂到他嘴边,软声问:“你心里有什么想法啊?”
向天庥张嘴,一口含住橘子肉,舌尖从关好彩的指腹舔过。
他知道关好彩想听好听话,但他故意不说,斜睨着她:“没什么想法。”
关好彩长腿蓦地一跨,坐到向天庥大腿上,双手揽着他肩膀,笑嘻嘻道:“你快说啊,都这么熟了,就不用不好意思了吧?”
向天庥被她“杀”了个措手不及,手里的不锈钢盆都掉了,摔在瓷砖地上当啷声响。
他双手不知道摆在哪里好,最后只能虚虚捂在她腰后,哑声道:“哦,我们现在很熟了吗?是谁几个月前,在路上见到我都认不出?”
望着他的眼,关好彩的声音沉下来:“我不是跟你道过歉了?所以俗话说得对,体胖心宽,你现在人是瘦下来了,但心眼好小好小……唔……”
好像恋爱中的情侣都有这种特殊技能,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一句话,就能让话题跑偏了方向。
如今他们的每一次接吻都来得自然而然,某大龄男青年学习能力日渐增长,知道如何有效堵住她的嘴。
只是大龄男青年实战经验仍然不足,深入多几分、纠缠多几分、湿黏多几分,他就已经眉头紧皱,呼吸越来越急,有零碎的声音从唇舌之间被挤出来,可怜兮兮地想投降。
“等、等……”
向天庥被完全压制,根本说不出一个完整的词儿。
他越来越热,不知何时,掌心触到一片光滑的皮肤。
毫无阻挡的。
他只敢贴在她腰后,不敢往上,不敢往下,不敢往前,直到自己的温度慢慢熨热了那片月光,才终于受不了。
他像捏猫一样捏住关好彩后颈,中止了这个深吻:“够了……够了……”
关好彩舔了舔唇,也逗着他脖子上的发根:“这样就够了?”
向天庥动弹不得,尤其双腿,紧绷得好似快要喷发的火山。
他低头埋在关好彩颈侧,一下接一下深深呼吸,声音哑得不像话:“再这么下去……”
后面的几个字,不知道是他咽回喉咙里了,还是压根儿没说出口,反正两人贴得那么近,关好彩也没能听到。
“嗯?再这么下去干嘛?”关好彩吻着他通红的耳垂低声问。
她也不好受,今晚向天庥穿的是运动裤,有些厚度,但材质绵软,一有变化就格外明显。
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了,也不是没有世俗欲望的圣僧,海水会随着月满而涨起,这是人之常情。
“你别吹我耳朵了,我难受……”向天庥闷声道,被她撩拨得哪哪都不对劲,又无法疏解。
他实在循规蹈矩,被惹急了,也仅仅只是咬一口她的脖肉,再紧紧箍住她,不让她扭来晃去。
“别动了,让我抱一下……”
他鼻腔里全是她身上的香气,不知是沐浴露还是洗发乳,还是那些看着就很贵的护肤品的味道。
反正是关好彩的味道,只要是她的,他就喜欢。
关好彩也怕闹狠了一发不可收拾,毕竟家里还有一位老太太,而同屋住的那位大小姐也很有可能随时都会回来。
男人明显很热,后脑勺都出汗了,关好彩沉声笑:“喂,向天庥。”
“……干嘛?”
“你可得提前做功课啊。”
向天庥抬头,眉心还拧在一起:“做什么功课?”
他那双总是黑白分明的眸子,此时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汽,眼角也被热意煨得发红。
关好彩有那么一瞬觉得自己真是坏透了,好像在欺负不谙世事的小孩。
但也只是那么一瞬间而已。
她往下伸手,轻压了两下。
感受到男人浑身肌肉的绷紧,关好彩十分满意他的反应。
她扬起笑,说:“那天你不是要我教教你,‘谈恋爱的情侣,除了牵手之外还要做些什么事情’啊?”
第59章 扮猪吃老虎
另外一边,坐在包厢角落里的郝韵一直在看时间。
还有五分钟就到九点,她打算,一到九点,无论活动结束与否,她都要先离开。
今天是她班里班长的生日,郝韵跟对方关系谈不上好也谈不上坏,但既然对方邀请了,她也不好拒绝。
包厢很大,是班长的家长给订的,无酒精饮料和琳琅满目的小吃把两张长桌摆得满满当当,三层大蛋糕还剩下许多,奶油糊得到处都是。
班级的同学几乎都来了,郭琴和几个女生正在舞台上蹦蹦跳跳地唱歌,大喊“燃烧我的卡路里”。
郝韵送出礼物后就坐在沙发边缘,像是一棵树扎了根,她不唱歌,只喝茶,偶尔会跟同学聊几句。
“女团”唱跳完,郝韵很配合地鼓掌,郭琴把麦克风给了下一组“选手”,回到郝韵身边,一屁股坐下:“啊——好爽啊!好久没这样吼过歌了!”
郝韵把郭琴的可乐递给她,郭琴两三口喝了个见底,打了个嗝。
郝韵趁机跟她说:“快九点了,我要回家了。”
郭琴哀怨脸:“啊?怎么那么早?”
郝韵笑了笑:“这还早啊?平时这时间我都准备睡觉了。”
“但现在是放假诶!”
说是这么说,郝韵的性格郭琴还是很清楚的,今晚她愿意来参加同学聚会已经实属难得:“你等等啊,我跟大家说一声,然后跟你一起走。”
“不,不用,你们继续玩,我自己回去就好。”郝韵把剩下的乌龙茶喝完,“不过你也别太晚啊,到家了跟我说一声。”
郭琴:“知道知道,包厢到十点嘛,我也跟我爸妈说了我十点半到家。”
郝韵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拿了包起身,走过去跟今天的“寿星公”、班长秦文柏说了一声。
秦文柏急忙起身:“那我送你下楼吧。”
郝韵说了不用,但秦文柏还是跟着她下了楼。
闹市这个钟点依然人来人往,郝韵打算去坐地铁,再次跟秦文柏说再见:“你上去吧,今天你可是主人公,不好缺席那么久。”
秦文柏没立刻走:“那个,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可以吗?”
郝韵顿了顿:“……嗯,你说。”
秦文柏:“我想问问你,你打算申澳洲哪个学校啊?”
郝韵一愣:“你怎么……知道我意向是去澳洲?”
她死磕雅思的事没有藏着掩着,但她从未跟同学们说过她的志向,连郭琴问起,她也只是说还没有决定是不是真的要出国。
事因,就算是郝铭已经应承了会支持她出国的基础费用,可仍有太多不确定因素,郝韵总叫自己要时刻保持清醒,就算对方是亲老豆,她也不能完全相信他。
不然的话,就会像以前许多次一样,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一切都是未知数,倒不如等到真的申上了心水学校和专业、确定能出国了,再告知大家。
秦文柏问:“你是在新环球报了‘雅思七分班’对吗?”
郝韵抿唇,点了点头:“嗯,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事儿她连郭琴都没告诉,只说了她这个寒假报了个英语班。
“新环球是我小姨开的,前几天家里聚餐,她提起有一个跟我同校同年级的同学正在备战雅思,让我也得抓紧一点儿。我问了名字,才知道是你。”
秦文柏推了一下眼镜,鼓起勇气继续问,“所以我想问问你,你目标是澳洲哪一间学校呢?会选择去悉尼还是墨尔本?”
郝韵反问:“你的意向也是澳洲?”
秦文柏点头:“我大几率是去悉尼的,我表哥表姐都在那边。郝韵,你会考虑悉尼的学校吗?”
这个问题其实毫无修饰和遮掩,将少年人的心思赤裸裸摊开来。
郝韵有些头疼,敷衍答道:“我目前还没想好,毕竟也不知道雅思能考得怎么样,但我会考虑看看的。”
秦文柏喜笑颜开:“嗯!那我们一起努力!”
眼前的少年虽然戴着眼镜,长相斯文,但郝韵知道他向来自信。
那种自信,是从身体深处生长出来的,蓬勃,旺盛,还是正向的,没有歪七扭八。
郝韵今晚见过秦文柏的爸爸妈妈,开明的父母、优渥的家庭都是他自信的养分。
而郝韵觉得自己的所谓“自信”不过是纸老虎,一戳就破,一踩就烂。
把秦文柏打发走,郝韵在原地低头站了一阵才转身离开,但没想到,一转身她就遇到了一个“陌生人”。
一个只见过一次面的“陌生人”。
郝韵瞬间发现,原来有的人,就算仅仅只见过那么一面,但在人群中,一眼便能认出对方。
周秉站在路灯下抽烟,对她挥了挥手,笑嘻嘻地打招呼:“好久不见啊‘好运’妹妹。”
郝韵呆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你、你你你你怎么在这?”
周秉手还夹着烟,往上指了指:“我刚下班呢。”
郝韵抬头,龙津饭店的招牌在黑夜里闪着金光。
她还记得,上次听向天庥介绍过周秉,说他是龙津饭店的太子爷,也是“平安结”的“大水喉”。
周秉问:“跟朋友出来玩了?”
郝韵:“嗯,有同学生日。”
周秉拉着长音:“哦——”
他没再抽烟,纸烟烧得很慢,烟淡淡飘起,模糊了他的脸。
心跳莫名快起来,郝韵皱了皱眉,想跟周秉道别后赶紧离开,这时手机响起。
她一看,居然是关好彩来电。
郝韵走开两步,接起电话:“喂。”
“是我。”关好彩直截了当,“你现在人在哪呢?那么晚了还不回家?”
“在天河这边,现在才九点,哪里晚了?”
“才九点?哇,你们现在的小孩口气真大,我以前的门禁可是八点,晚那么一点点都要被外婆骂的。”
关好彩说话的同时瞄向李静芬,李静芬回她一眼刀。
向天庥刚离开,关好彩送完客后坐在客厅,李静芬说了句“不知道郝韵什么时候回来”,她难得心情好,就替外婆打了这个电话。
关好彩说:“同学聚会结束没啊?结束了就赶紧回家啊,外婆在念了。”
“知道,我已经出来了,准备去坐地铁……”
身后响起手机铃声,郝韵回头,见周秉也接了个电话。
电话是向天庥打来的,周秉戏谑道:“哇噻,稀客稀客,我以为你忙到都忘了我这条‘大水喉’。”
向天庥在“芬芳”铁闸门前走过来走过去,声音闷闷:“你有没有空?过来荔湾,我请你吃宵夜啊。”
“现在?行啊,你请我吃什么?”
“去吃牛杂煲?”
“发婶牛杂?你会不会和上次一样,吃一半又被电话叫走啊?”
“不会吧……”向天庥其实也不敢打包票,“最多我点完菜先埋单咯……”
周秉大声:“行,杀你*!”
郝韵已经挂了电话,走到周秉面前,跟他比了个手势,意思是她先走。
周秉抬手拦了拦,电话拿开一些,对她说:“你等等啊。”
郝韵停住脚步。
周秉对电话那边的向天庥说:“你猜我现在遇到了谁……嘿嘿,你一定猜不到……我遇到了你那位初恋情人的妹妹,对,‘好运’妹妹。”
周秉还指了指自己手机,用口型无声地跟郝韵说,是向天庥。
“对啊,她和她的同学在旁边KTV唱歌,我刚下班就遇到她了……哦,行啊,没问题,那待会儿见。”
周秉挂了电话,问郝韵:“你要回家吧?”
郝韵默了几秒,才道:“嗯……”
“向天庥约我吃宵夜,我得过去恩宝路,正好,顺路送你回去。”
郝韵想拒绝:“这、这不用了吧?我搭地铁也很快……”
“向天庥专门交代的,要我护送你平安回家。”周秉捻了烟头在街边烟灰缸里捻灭,掏出车钥匙,对郝韵勾勾手,“放心吧,哥哥不吃人,也不会把你卖了的。”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郝韵没法再拒绝,只好跟着他走去饭店旁边的停车场拿车。
她本来想坐后排,但后排塞满了一堆礼盒,有烟有酒,一团乱。
周秉给她拉开副驾驶的门:“坐前面吧,这几天到处送礼,还没送完,后面有点乱。”
郝韵上了车,连怎么扣安全带都有点儿忘记了。
车很快开进车水马龙里。
车内电台播着音乐,郝韵挺直腰背坐,目不斜视,只望前方。
过了一会儿,周秉先开口打破沉默:“刚才KTV门口送你出来的那个是你们班的同学?”
“嗯,今晚就是他生日。”
“哦,听他的意思,你要准备考雅思了?要去澳洲?”
郝韵嘟囔:“你耳朵挺灵的嘛,离了那么远都还能偷听到我们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