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久轻轻点了点头。
游乐场距离南和九溪很近,温久没睡着, 车停下后她就缓缓睁开眼, 将周枕寒递给自己的毯子还给他。
下车后周枕寒察觉到温久的眼神四处乱飘, 周枕寒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却什么都没有。
周枕寒站在温久身侧,他顿了顿, 伸手,牵住了她。
大掌包裹着的手掌冰凉, 周枕寒蹙眉,弯了弯手臂,牵着温久的手放进了自己的大衣口袋里。
温久愣了愣, 周枕寒的手指轻轻的摩挲了一下她的手背,似是安抚。
她抿了抿唇, 偏头看向周枕寒。
感受到身旁女孩的视线,周枕寒同样偏头, 垂眸看着温久,温声说:“不用怕。”
温久下意识轻轻点头。
虽然手牵在一起,但温久没心情想别的,只任由他牵着。
周枕寒腿长,但他牵着温久走得极慢,直到进了屋,握着温久的手才慢慢松开。
温久慢吞吞的将手给收回来,“谢...谢。”
周枕寒看了眼时间,磁性的嗓音透着一股温柔,“去睡觉吧。”
“嗯...好。”
周枕寒将温久送上了楼,转身时感觉自己的衣服被人扯了一下,他回眸,看到女孩纤细的手指正揪着西服的下摆。
温久睁着一双大眼,里面似有水花,攥着周枕寒的衣服不愿撒手,轻声问:“明天早上,能麻烦您送我去学校吗?”
“好。”周枕寒答应。
温久松开他的衣领,轻声道谢。
周枕寒注视着温久,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去睡觉吧,害怕就开着灯睡,有什么事就叫我。”
怕温久不自在,他停顿了一下,道:“打电话或者发微信都可以。”
温久点点头,周枕寒看着她回了房间,才转身下楼。
......
蒋政一大早就顶着一个黑眼圈到了公司,去研发部找人的时候,新来的实习生看了一眼,小声地问身边人,“工作强度这么大的吗?”
旁边一个人坐在工位上,轻声道:“没有,可能是什么临时派给蒋特助的任务吧。”
这对话虽然小声,但还是被蒋政听进去了,他回头睨了一眼正在八卦的两人,“不然我把资料给你们,你们谁去楼上汇报一下?”
都知道周总面如冰霜,谁也不敢去惹,两个人急忙摆手,讪笑道:“还是不用了,蒋特助到我们部门有什么事吗?”
“无事。”蒋政摆摆手走了。
蒋政乘坐电梯上了十二楼,周枕寒也刚到公司,抬眼看向蒋政,示意他说。
“潘向松,年龄四十一,一年前的车祸被判刑,但由于在狱中积极表现获得减刑,一周前已经出狱。”蒋政道:“具体信息已经传到您的手机。”
“关于温小姐,潘向松出狱后并没有找过她,我查了潘向松及其妻子的通话与短信,并未发现任何异常,对了,潘向松出狱当天,他的妻子赵晴就进了医院,轻伤,并未报警。”
周枕寒黑眸微眯,沉声道:“继续查,小久那边,安排两个人。”
“嗯,那有关潘向松的动向......”
“找两个人跟着他,别让他与小久碰面。”
蒋政犹豫了一下,还是道:“您为什么不直接问温小姐具体是因为什么....”
“她不想说的,我不会强求。她能跟我提起潘向松,已经够了。”
蒋政:“那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幻煜那边沟通得怎么样?”
“还在谈条件,不过应该没有什么大的问题,因为温小姐的朋友合同没到期就解约,对方也需要再等一下。”
周枕寒的声音陡然冷了几分,“等什么?”
“看原公司那边有没有什么纠纷,或者说,看有没有人出来说明到底是谁的问题。”
“嗯,给我约一下万历。”
蒋政:“今晚吗?”
周枕寒顿了顿,“午饭吧,我下午要去南桉大学。”
“.......”
蒋政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道:“中午恐怕不行,万历这个人从不攀炎附势,他打交道的人虽然不多,但今天真不一定就能约到。”
“今天不行就明天,幻煜的事不急。”
“那要是没其它的事,我就先走了?”
周枕寒“嗯”了一声,蒋政退出去,又被周枕寒叫住,“去跟老爷子说,周艺桦最近先不回老宅了。”
蒋政噎了一下,“如果老爷子问起.....”
“就说我给她介绍几个人认识,等周艺桦什么时候找到对象了,再回去给他报喜。”
“.......”
蒋政除了办公室,周枕寒点开蒋政传来的资料,眯了眯眼,拨通了周艺桦的电话。
周艺桦还未睡醒,接电话的声音都带着起床气,“周枕寒,你最好有事!”
“姐。”
周枕寒叫了一声。
还在困的周艺桦仿佛是幻听了,她看了一眼屏幕,确认打电话的人不是别人,就是周枕寒后,才又问了一遍,“叫我什么?”
“姐。”
周艺桦愣了。
因为年纪相仿,周枕寒自从懂事起叫周艺桦都是直接称呼名字,有时候甚至说话还会呛周艺桦几句。
姐弟的相处日常基本都是互怼,基本没什么好话。
所以周枕寒低头叫姐,周艺桦是怎么都没有想到的。
周艺桦笑了一下,“再叫几声姐来听听。”
电话那头传来男人的声音沉稳,并未因为周艺桦的要求而气恼,“姐,这次是真的有事。”
“说吧,反正我也是闲着。”周艺桦反应过来,“你先说,我还不易低昂答应呢,你这几声姐叫得特别没有诚意。”
周枕寒:“你去南桉大学上半个月的课?”
周艺桦毫不犹豫:“我去上半个月课干嘛?之前是因为想体验一下,就和小久一起去上了一天,你要我去上半个月.....”
周枕寒出声打断,“陪小久。”
“小久上课我去打扰她干什么,况且她的课我是真的不感兴趣。”
周枕寒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都告诉周艺桦,周艺桦随口点评了一句,“你对小久挺上心。”
周枕寒正要开口,周艺桦又道:“不过也确实应该多给她一点关心,她一个人要承受得太多了,她可能是因为看到司机想起了温叔叔和江阿姨,行,你安排吧,我明天去。”
周枕寒松了口气。
......
周艺桦以想再体验一下校园生活为由和温久说好,温久没有多想,也没有什么心情去多想,只当是周艺桦真的想上课。
潘向松一开始给她发短信的手机被她拉黑后,潘向松消停了几天,又换了一个号码开始给她发短信。
短信的内容翻来覆去还是原来的意思——
找到温久,让温久给他生孩子。
她便不再拉黑,反正不看微信,想看看这人到底想干什么。
随着时间的变化,温久因为潘向松所产生的紧张感正在慢慢瓦解,她没有再见过潘向松的面,只是手机里躺着的短信时不时提醒她潘向松这个人的存在。
很快到了一月上旬,温久开始期末考,渐渐地看出了周艺桦的不对劲。
她不上课的时间便要开始复习,很多专业知识点需要背,周艺桦陪在身边就显得有点无聊。
“小姑姑,你又不用考试,不用陪着我的。”温久道:“我真的没事了。”
周艺桦没有离开,反而是勾上了她的肩膀,笑着道:“我要体验一下整个大学生活啊,国内的学生到了期末不是都要好好复习吗?我只是学不进去,但是流程还是得走呀。”
已经度过这么长时间了,温久便由着周艺桦去了。
温久最后一门考试是毛概,复习了一遍后,周艺桦在她宿舍等她,她和梁木一起去了考场。
考试前梁木要上厕所,温久便站在卫生间门口等着,她摸起手机看时间时,手机里又有一条未读短信,即使心里已经知道又是潘向松,但她还是点开了。
短信框里已经有了很多潘向松给她发来的内容,她已经习惯了,只当这个人除了短信什么都不会,憋不出什么好屁。
可点开看到,却不再是短信,而是变成了一条彩信。
照片里,赫然出现的是程琪月的背影。
温久一股凉意爬上背脊。
她手指颤抖着,回过去短信:【你想干什么?】
她等了两秒潘向松没什么动静,恰好梁木从卫生间里出来,温久将手机关机,轻声道:“走吧。”
梁木:“你很冷吗?”
“不冷。”
“那你脸怎么这么白。”
“没什么,进去吧快要到时间了。”
虽然天气寒凉,但温久坐下后感觉身体出了汗,头有点晕。
虽然收到潘向松的短信,但因为温久有认真背诵了一下老师所说的大题,可能来不了高分,但至少不挂科。
考完试出来,她将手机开机,潘向松的短信果然回了。
【我记得这个小姑娘当年还陪着你一起去了法庭,她是你的朋友,你不愿意的话,那我可找你的朋友了。】
【福春路303号,晚上七点,我没耐心找你了。】
温久感觉自己的心脏抽痛了一下,她一直都知道她躲不过的.....
周枕寒不可能一直都护着她。
她咬紧了下唇,偏头看着梁木道:“我想去个厕所,你先回去吧。”
梁木:“我等你,反正又不急于一时。”
“不用,天气这么冷,你先回去,我马上回来。”
冷风吹得嗖嗖的,梁木也没再坚持,自己一个人回了宿舍。
等梁木走了,温久才捞起手机,看清楚上面的地址,抬腿往校门处走。
第36章 Chapter 36
毛概的考试在中午, 温久出门时看了眼时间,下午三点半。
她在学校外面的超市买了一把短而锋利的水果刀,打了辆网约车, 回了潘向松的短信:【不用等晚上,就现在。】
到了福春路,温久在袖子里藏好了刀,手指握着紧急拨号键, 找到了潘向松说的地址。
福春路的光仿佛被巨大的幕布笼罩住,即使是在白天,也依旧阴暗潮湿。
因为天气冷, 路上根本没什么行人。
温久绷紧背脊,看到了紧闭着的,用红漆喷过的铁门。
她在门边站了一会儿, 想到照片中程琪月的笑脸, 还是鼓足勇气, 抬手敲响了门。
她自己的事, 不应该牵连别人,更不应该自己退缩, 让程琪月陷入危险之中。
敲了一会儿,里面传来一道咒骂声, “催命啊,臭婆娘又不带钥匙,下次干脆死外面算了!”
温久敲门的动作没停, 里面的男人被响动的敲门声惹得不耐烦,打开门就要上手。
温久被开门的声响吓得往后退了一大步, 握着门把手的男人看到面前站在一个绾着丸子头的年轻姑娘,顿时明白过来, 潘向松咧嘴笑:“是你啊,我还以为是家里那个黄脸婆。”
温久的手指掐紧了手心,让自己的声音保持淡定,“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给你发的度短信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潘向松趁着温久不备,伸手扯了她一把。
他的力气很大,即使温久时刻保持警惕,也被他拉扯进了门内。
握着手机的那只手腕被潘向松拽得极痛,温久还未挣扎,铁门就被潘向松关上,然后反锁。
“老子不喜欢白天办事,既然你都来了,那我也不不是不可将就。”
潘向松刚说完,油腻的嘴脸就凑上来,温久手腕被他拽着,闻到一股恶心的酒味,身体往后躲,“你都已经出来了,为什么还要来威胁我?”
她扫了一眼四周,屋内的灯光并不亮,房子很小,只有一个不大的沙发和一张床,还有几个锅和碗,地上摆满了酒瓶。
想到手机里躺着的短信,温久一瞬间情绪上来,声音沙哑:“你的妻子没了孩子跟我无关!我父母已经被你撞死了,你难道不会做噩梦吗?你的良心被......”
“我孩子都没了我还要什么良心?”潘向松耸耸肩,握着温久的手用了几分力,“而且我都说了,那是他们该死!告诉你吧,我当时其实是可以刹住车的,或者说,那场车祸完全可以避免的。”
温久的手腕已经通红,她顾不得再挣扎,抬头问:“什么意思?”
潘向松丝毫无所谓,他也不着急,笑着道:“我说是他们该死,我可以踩刹车的,但就是没下脚,撞死了哈哈哈。”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们很着急吗?这么大的雪我还赶着回家呢,开这么好的车不注意,那我只能送他们一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