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老师。”他用着对自己一贯的称呼,一开始或礼貌、或戏谑的称呼,早已经在相处中,裹上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正如在亲近的人中,唯独她叫他周先生。
也唯独他叫自己温老师。
“温老师,想不想的事,得试过才知道。”
温年微微偏头,对上这双漆黑眼眸。
很奇怪的一件事是,在跟男人对视的目光下,她总有种被觉察到想法的念头。
周齐斯瞥了眼她,神情了然,随即推开车门,朝着外头走去。
修长指骨轻叩车窗,发出不轻不重的声响。
温年朝着窗外探去,脑袋探出大半,微仰着头,就这样乖乖地看着他,浅浅灯光映在侧脸,能看清白皙脸颊上的柔.软绒毛。
男人俯身挡住大半的霓虹灯光,深邃优越的侧脸轮廓,被夜色昏晕清晰地勾勒清晰。
他们在很近地对视。
“后座有礼物。”
温年微弯眼眸,有些加重语气地“嗯”了声。
掌心松松落在头顶,反被很轻地蹭了下,包裹住柔顺蓬松的触感。
像是遇到只对主人表达亲昵的猫咪。
心口被柔.软爪垫很轻地挠了下。
直到男人背影消失在窗外,温年垂目,打开包装精致的礼盒。
竟然是一条华美的礼裙。
过了好一会,黑色车门被推开,水晶色高跟落在地面,鞋尾缀着洁白如玉的玉兰绒花,流苏尾羽静静垂下,钻石细链轻绕脚踝,显得愈加纤细白皙,华美又不失端庄优雅。
她身着水蓝色礼裙,优雅端庄的一字肩,露出小巧白皙的锁骨,束腰弧度漂亮,勾勒纤细美好的侧腰曲线,裙摆如层层云团海浪般,在晕染的浅浅光雾中,闪着潋滟微光,像是散落人间的星河。
头顶戴着金钟花皇冠,华贵精巧的梨型托架,镶嵌着数颗价值不菲的梨形钻石,像是盛满晶莹剔透的露珠。
几缕浅色发丝垂在颊边,她的眸光温柔。
像是魔法降临,从夜色里走出的辛德瑞拉。
几步之外的男人,身影修长,眉目深邃优越,濛濛雾光下,袖口松松半挽起,露出一截冷白骨感的腕骨。
只是随意站在那,仿佛最为浓墨重彩的电影慢镜头。
他问:“小公主,能有幸邀请你坐摩天轮么?”
温年缓步,走到男人跟前停下。
微弯眼眸,很轻地握住他的指尖。
像是微颤过心悸。
整座游乐园都很安静,往常白日时总是被喧闹包围的地方,头遭只剩下温柔满映的霓虹光芒,以及浪漫轻快的小调。
摩天轮缓缓升到最高点时,俯瞰中的南城,华灯初上,车水马龙,耀眼的霓虹灯光,将这座古老的城市,点亮成不夜城。
温年是被周齐斯抱出来的,她的裙摆拖尾华贵,被她伸手松松拎着。
走出一段路,温年轻声说:“我可以自己走的。”
周齐斯唇角微掀:“习惯性脚崴的同学,还是少些逞强。”
温年默默环紧两条细长手臂,在半梦半醒的醉意下,还不忘反驳:“明明我才是老师。”
“知道了,温老师。”
明明是应声,可从男人嘴里绕了圈,总有种纵着小朋友玩闹的轻哄感觉。
一路上,温年没有再开口。
耳畔传来八音盒的轻音声响。
温年抬眼,定定看着眼前的旋转木马。
这瞬间她反应过来,有些犹豫地说: “我已经二十四岁了。”
“二十四岁就不能坐旋转木马了么?”周齐斯唇角微扯,“温老师对旋转木马是有什么偏见?”
温年发钝的思绪,一下子被这两个问题问倒。
“也不是。”她微顿了下,“就是……”
感觉太过孩子气,她有些不好意思。
“温老师要明白一件事。”
头顶落下低沉嗓音,不容她抗拒,莫名带着蛊惑意味。
“用期待的目光,说着犹豫的话,是没有半分说服力的。”
温年嘴唇翕张间。
环着后腰和腿弯的有力手臂,稍稍束紧了力度,将她侧抱到旋转木马上。
纤细手指还搭在肩膀,温年有些愣愣地看着眼前男人。
“小公主,去吧。”
也就是在男人出声后,像是魔法神奇发生般,原本不动的旋转木马开始转动。
眼前晃着朦胧灯光,旋转木马转过一圈后,重新回到男人面前。
温年微弯眼睛,刚想开口。
就在此时。
砰砰砰——
一簇簇焰火窜上天际,在天际绽放夺目绚烂的光彩。
深深映亮抬头看去的姑娘眼底。
天际烟花璀璨绽放之际,温年却偏头看向一旁立着的男人。
男人肩膀落着璀璨微光,像是披星戴月。
同样偏头,朝她瞥来的眸光温柔。
只是静静看着对方,笑意就从眼里逃出来。
温年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在耳畔无限放大,变得吵闹、躁动,裹挟着阵阵烟花般的心悸。
在这刻,整座游乐园只为她存在,璀璨烟花也只为她呼吸。
耽溺在这道最为温柔不过的对视中。
在这刻,她有种他们仿佛在热恋的疯狂想法,并妄想着这一刻能永远拉长,成为她世界里一副难以褪色的画卷。
……
回程路上,是新的代驾司机,车窗外晚风轻扑脸颊,裹来凉丝丝的温度。
到家仿佛只是眨眼的时间,把他们送进别墅大门内,司机就离开了,大概是之前就安排好了。
温年朝着身侧瞥去。
男人阖着眼眸,深邃眉目半隐昏暗中,有抹微光从窗外逃进,掠过高挺眉骨,看起来是睡着了。
温年伸手,轻点了下高挺眉骨,目光顺着微光影动,逐渐落到这双薄唇。
那股溺水般的高烧感再次袭来,骤雨断线的心悸心跳,像是扑进美丽的乱蝶,在胸膛里疯狂振翅,沉甸甸、不安、又像是潮水要满溢而出。
鬼使神差发怔。
脸颊发红的姑娘,像是个妄想偷走时间的小偷,小心翼翼地将嘴唇贴上。
一触即分,断弦思绪要命地复活。
眼睫颤抖间,她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眼里流露出迷惘和不安。
却被修长指骨紧握住手腕,只是眨眼间的怔神,她就已然跌坐进男人怀里。
鼻息灼过白皙侧脸,沉哑嗓音落在耳畔,似混着几分笑。
“温老师,你是在偷亲我么?”
第41章 耽溺
鼻息迫近脸颊, 温年感觉心跳险些要闯出胸口,纤细手腕被有力圈住。
温年像是被抓住做坏事的小朋友,目光都不知道往哪放。
周齐斯却怎么都不肯放过她似的, 那股滚.烫落在侧颈,落下一阵难捱酥痒。
温年微仰着头, 大脑变得更晕了。
思绪迟钝间,耳畔落下沉哑嗓音:“温老师,为什么要偷亲我?”
温年张了张唇, 眼睫微颤, 对于这个问题,她变得很难以回答, 胸口像是揣了只疯跳的小兔子, 沉甸甸又疯狂。
可男人偏偏还要问她:“温老师,没人教过你接吻么?”
温年想到刚刚微蹭过的唇角,被醉意黏过的思绪, 变得愈沉,她有些不服输地说:“婚前调查报告里有写,明明你也没有亲过。”
而且她就算是没亲过, 再没有经验, 也看过别人亲过。
耳畔落下含混的笑。
温年听到这声笑,只觉得是对方的促狭嘲笑, 面对她时, 他总是太过游刃有余, 那个在她面前展露脆弱的夜晚, 仿佛稍瞬即逝。
第二天又变回那个恶劣、坏心眼、总是逗弄她的男人。
温年稍稍起身, 定定看着眼前的人。
车内昏暗光线下,男人领口松敞开, 半露轮廓清晰的锁骨,冷白皮肤上覆着薄红,秾艳惹眼。
也就是这时,温年才意识到为渐近距离紧张心悸的人,其实不止是她一个人。
纤细手指落在骨感腕间,自指尖传来急促脉搏,像是骤雨般的喧闹鼓点。
“周齐斯,你的脉搏跳得好快。”
温年缓缓抬起手指,准确落在胸口。
掌心指腹紧贴的心跳,蓬勃有力,却一声比一声沉,也一声比一声乱。
“你的心跳也好快。”
察觉到直直落在脸上的目光。
温年抬眼,微弯眼眸,眼角摇曳着渐浓醉意。
浅色微卷眼睫,被朦胧灯光染上,近乎是透明的暖白色,像是高高翘起尾巴尖的得意猫咪。
“周齐斯,那你又为什么要亲我啊?”
不仅是微碰,还咬了她的下唇。
眼前仿佛浮着层模糊光影,温年有些难以看清男人神情,微微凑近。
视线却不自觉落在冷白凸起喉结,陷进颈间刻下刀锋般的阴影,很明显地上下滚动。
温年鬼使神差地贴近。
唇角蹭过喉结。
微颤过快要盈满的心悸。
“你的这里会动——”
却被有力手臂箍紧后腰,温年一时失力,几乎是狠狠撞进男人怀里。
在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抱下了车。
夜空高悬着弦月,庭院里起了阵晚风,在鼻尖掠过馥郁花香,却怎么都吹不散那股全身高烧的感觉。
温年抬眼瞥去,深邃眉目半隐昏暗,很沉,像是狂风骤雨来临前的沉静。
揽过后腰和腿弯的有力手臂,传来近乎是禁锢的力度。
本能地感知到危险,只能乖乖蜷在男人怀里,完全没有刚刚在车里耍酒疯的得意。
只是刚走进玄关,关门声像是炸在耳畔般,发出哐当重响。
温年张了张唇,下意识小声惊呼:“齐斯——”
随着宽大手掌落在后脑勺,后背被抵在门后,又急又凶的气息压了下来。
往日清冽好闻的木质气息,似裹着浓重的侵袭意味,朝她强势地迫近。
只能微张嘴唇,任由长驱直入。
白桃甜香和涩苦酒味交融到一处。
呼吸被无情攫取,浅色微卷眼睫,像是脆弱蝶翼轻颤。
只得承受溺水般的窒息感。
纤细手指抵着劲瘦小臂,指甲掐进冷白皮肤,指尖都渐渐泛白,刮过小猫爪般的红.痕。
像是无力推拒,又像是最为纯真不过的诱.引。
温年感觉思绪像是被蒸干,眼眸失焦,只能含糊喃喃:“别……咬……”
她被抱着朝前走着。
客厅里没开灯,眼前夜色昏暗晃动,蒙着一层雾纱般的微醺晕色。
温年环着男人脖颈,乖乖闭着眼眸,像只黏人撒娇的树袋熊。
鼻息彼此缠绕着,交换着急促发.烫的呼吸。
脚步声在夜色静谧中清晰可闻。
直到浴室门被踹开。
花洒大片的热水浇落,温年被漫起的水汽,弄得完全睁不开眼。
只能轻拍男人手臂,含糊不清地说:“我很喜欢……”
跟猫轻挠的劲似的。
耳畔落着低沉嗓音,哑得很:“喜欢什么?”
“喜欢……裙子……”
她第一眼见到这条礼裙,就很喜欢,以至于在疯狂、慌乱不堪的心跳心悸包围中,还难得能顾及它的安危。
可男人却好似并不满意她的分神。
掌在侧腰的宽大手掌,像是落着深陷的狠劲。
华贵礼服皱巴巴地蜷在衣篮里,丝毫不留任何情面。
可很快温年就无法顾及其他了。
半空中蒸腾起大片弥漫的水汽,后背抵着冰冷瓷墙。
她的体重全挂在对方身上,那股令人不安的悬空感,倒逼出溺水般的心悸。
一边害怕跌落,一边又控制不住沉溺。
直到下巴被宽大手掌握住。
“小年,张嘴呼吸。”
温年睁开迷蒙眼眸,像是被欺负狠了的猫咪,尾音裹上鼻音,委屈、饱含控诉地瞪了他一眼。
明明温柔轻哄她的是这人,可用着这副随意恶劣性子,不停将她卷入无尽深渊的,也是这人。
“你先别这样……再说这话……”
温年尾调有些发尖,手臂无力搭在男人肩上,朦胧眸光被抖碎。
将全身罩落的浓色昏影,裹着深沉发烫的气息,将她密不透风地包裹。
摇摇欲坠的理智,早已经面临崩溃的境地。
修长指骨掌住腰窝,薄薄一层冷白手背皮肤,崩起数条青筋。
温年只感觉一切都变得虚妄,时间快慢也变得无法感知。
温柔与强势,轻哄与恶劣,在男人身上,像是矛盾又无比狡猾的两极。
温年只能伸出两条细长手臂,紧紧回抱住男人脖颈。
与理智相左,忘记乖巧懂事的一面,抛掉犹疑的忐忑。
陷入耽溺,逃离无边沉沦。
在此夜,她只想感受他的体温。
……
耳畔传来吹风机的嗡嗡声响,像是吵闹的发动机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