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颦走不动了,她的喘息声很重,心跳的也很快。
时厌发现了她的异常,“怎么回事?”
姜颦手按在心口的位置,“林牧,为了防止我逃走,给我注射了药物,让我不能长时间的活动,我现在……现在有点累。”
如果换成时厌腿脚还好的时候,他早就将她抱了起来。
可现在,他只能徒然的捏了捏手中的拐杖,用手电筒查看着四周,“那边有个能避雨的石头,我们过去。”
姜颦:“好。”
因为遮雨的地方比较狭小,两人紧紧的贴着。
周围都是泥土混杂着草木的味道。
四周黑沉沉的,偶尔还会闪雷。
但姜颦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安心过,她轻轻的靠在时厌的肩上,“我们聊聊天吧,时厌。”
男人手臂搭在她的肩上,搂着她:“那药物,除了让你不能长时间的互动,还有没有其他的影响?”
姜颦:“好像没有吧。”
时厌凝眸:“好像?”
姜颦轻声:“他给我吃了挺多药了,所以,我也不清楚。”
以前,也没有想过。
但现在姜颦多少也有些担心了,她现在挺希望自己能多活几年。
她的话,也让时厌彻底的沉默下去,狭长深邃的眸子迸发出森然和锐利。
“你怎么不说话了?”姜颦问他。
时厌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肩膀,“怕吓到你。”
第371章 都是我的错
姜颦靠在他的肩上,虽然此刻两个遮风避雨的地方都没有,但她心中却很是安宁。
“时厌,你活着真好。”
时厌微微侧头,他嗓音低沉,问:“颦颦,接吻吗?”
姜颦:“嗯……唔。”
他大掌扣着她的后颈,另一只手就按在她的腰间。
她上身整个都要贴在他的身上。
她沉浸在他有些急切又粗鲁的亲吻里。
半晌,才想起来他需要拄拐的腿,“别压到,你的腿。”
她趴在他的肩上喘息,时厌轻轻拿捏着她的后颈:“腿没事,只是中枪后,躺的久了些,需要借助拐杖行走。”
说到这件事情,两人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姜颦想要看看他中枪的地方,却被男人握住了手,他刻意的去误解她的意思,说:“这个地方连个支撑点都没有,不方便,想要的话,等回去,我给你。”
姜颦嗔了他一眼,“你说什么。”
时厌轻笑,把人搂在怀里:“以前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没什么比现在重要。”
过去的就留在过去,包括所有的不愉快。
活着再次见面,时厌就什么都不要求了。
没什么比还能抱着她,亲着她,更美好的事情。
他的前半生,追逐金钱名利,以事业上的成功为傲,但这一切的一切,在坠海的那一刻,他发觉,自己好像都没有那么在乎。
死亡来临的那一刻,他唯一想的就是妻子和孩子。
雨停了。
手机也有了信号。
当两人被找到时,庞战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在中途碰到了一伙人,其中应该是有林牧,他们也在找人,这么长时间联系不上,我差点要以为你们被捉了。”
当时他们还算是机敏,装作是迷路的驴友,这才蒙混过关。
但是这迟迟联系不上时厌,庞战心中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
好在,有惊无险。
但就在一行人在山脚下上车的时候,忽然山上数道刺眼的光打了下来。
是林牧带着人赶到了。
“时总你们两个先上去快!”庞战当机立断。
“都上车,不要跟他们对上。”时厌沉声。
强龙不压地头蛇,更何况还是一群亡命之徒。
林牧和他带着的这群人的命不值钱,他们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候硬碰硬。
一行人马上钻上了车。
在林牧带着人冲下来要围住车子时,四辆轿车前后驶离。
林牧带人追了十几米后,只能被迫停下来。
“艹!”
林牧将强光手电筒狠狠摔在地上。
“时厌!”
他一眼就认出了人群里还活着的时厌!
怎么都没有想到,中了枪还坠海的人,还能活下来!
他真是永远都那么好运!
姜颦扭头朝后看去,松了一口气,再回头时,就对上了时厌深沉的目光。
时厌什么话都没说,只是轻轻的搂住她,“先去医院检查一下。”
姜颦摇头:“我没事,我们要尽快回国,这里,林牧不知道联合了多少人,我们待久了不安全。”
但时厌却告诉她,“他接下来分身乏术,无暇顾及我们。”
姜颦狐疑的看向他。
时厌拿着毛巾,轻轻给她擦拭着淋湿的头发:“想要赚刀口舔血的钱,就要拿命去搏,丢了性命,也是常事。”
姜颦本来想问一下,他做了什么,但动了动嘴巴以后,又什么都不想问了。
她相信,他能解决好。
“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她靠在他的肩上,轻声问。
时厌:“医院。”
他还是要带她去做检查。
姜颦轻轻的“嗯”了声。
庞战透过后视镜看着后座上的两人,不,准确来说是三个人。
还有一个单身的保镖同志。
保镖面对身旁男女的亲密无间,温声软语,多少觉得自己是有些多余。
到医院时,苏挽情收到庞战的信息,已经在等着了。
在看到瘦了两圈的姜颦时,眼泪不争气的就落了下来。
“怎么瘦了这么多?”
姜颦却只是笑了笑:“还活着,就很好了。”
有多次,她都觉得自己活不下来了。
如果不是得知时厌还活着的消息,也许她已经跟林牧玉石俱焚了。
因为知道他还活着,所以姜颦才会想要顽强的活下去。
医生给姜颦做检查的过程,时厌一直都在旁边看着。
虽然庞战和苏挽情都想要他也快点去接受一下检查,但他始终置若罔闻。
姜颦的检查结果比时厌想象中的要遭。
她被强行喂食和注射的药物种类虽然不多,但药效极强,且完全是超出了正常人能承受的范围。
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想要把健康的身体重新养回来。
并不是一朝一夕,一年半载就能完成的事情。
而且——
姜颦没办法再生育了。
当医生将这一结果委婉说出来的时候,姜颦下意识的就看向了时厌。
虽然他们目前没有讨论过要生二胎的事情,时厌也说过生孩子的痛苦不想要她再经历一次。
但医生的那句“外力损伤”的暗示,没人听不明白。
苏挽情虽然还有很多话想要跟姜颦说,但这个时候,还是将时间和空间留给了他们。
病房内很是安静,门外守着保镖,以防不测。
姜颦沉了沉后,开始先开口了,“医生的话……”
“一个孩子已经足够了。”似乎是知道她要说什么,时厌先开口,“我没有想过再多一个孩子。”
“我想说的不是这个。”她说,“我身体那个外力受损其实……”
“我知道。”时厌将她抱在怀里,“没事,颦颦,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我不在乎,只要你还在我身边,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不在乎,你也不用放在心上,我跟你保证,什么都不会改变,我会更爱你。”
姜颦听的鼻子一酸,“你不介意我跟林牧睡了,是吗?”
时厌抱着她的手臂收紧,深邃的眸子沉痛闪过,却无比坚定的告诉她:“不介意。”
他说:“我不介意颦颦,只要你还在我身边,我什么都不介意。”
姜颦眼泪落下来,哽咽着:“我介意。”
时厌只当她是过不去心里的坎,“这代表不了什么颦颦,你可以怪我,没有保护好你,这不是你的错。”
第372章 我会一直在
他告诉她,不是她的错。
如果一定要怪罪一个人,那也是他的错。
姜颦抽了抽鼻子,本来是不想哭的,但真的没有忍住。
她抱着他,哭的眼泪止都止不住。
看着她哭,时厌的心也跟着一阵阵的抽疼,他轻轻的吻着她,“别哭,颦颦。”
“都过去了。”
“是我的错。”
“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不哭了,好不好?”
他声音近乎哀求。
姜颦听着他的话,哭到不能自抑。
几次开口,又都含糊不清的根本说不出完整的语句。
连续说了几遍后,时厌才能勉强听清楚。
她说:“我没有……没有,没有让他碰。”
时厌神情似哭似笑,说她:“我们颦颦怎么这么傻,嗯?有没有都不重要。”
如果她被迫跟林牧发生了关系,他会觉得难受,不是难受她没能为自己守身如玉,而是难受于她受到的胁迫。
如果她跟林牧没有发生关系,那他也会心疼。
心疼她为此付出了如何大的代价,才能守住这份清白。
无论是哪一种,都让他心疼的要死。
姜颦哽咽着:“重,重要。”
时厌轻轻的给她擦着眼泪,说:“好,重要。那,不哭了?”
姜颦知道自己现在哭的一定特别丑,但是她控制不住。
明明经受了那么多痛苦都没有哭,现在却怎么都控制不住的难过。
“丑,丑是不是?”她问。
时厌轻笑:“不丑,很好看。”
“你就,就会说,好听的,哄骗我。”她说。
时厌给她认错:“嗯,是我不好。”
他越是这样对她好,姜颦就越觉得难过。
“我如果,如果不因为苏情的事情,跟你闹,是不是,是不是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她哭的一抽一抽的。
看在时厌眼中,真是可怜的让人心疼。
时厌听她提及这件事情,明明才过了几个月,却有种已经过了漫长经年的错觉。
“这件事情,归根究底错误在我。”他说:“你没有错,是我没有处理好,对她过于纵容,你会生气,是再正常不过的反应,不要把什么事情都归咎到自己身上,至于后来发生的种种,你也没有错,只是事情应该发生,它就发生了,只是这样而已。”
他把她在左右事情里,都摘得干净。
如果非要找个人来背锅,那也是他来承担。
“你,你还不是,把所有的事情,都归责,归责到自己身上了。”姜颦哽咽着。
时厌薄唇开合,说,“因为我是你男人。”
是她丈夫,是她老公,是她的靠山。
所以,出了任何事情,他都为她扛。
等她不哭了,时厌看着她肿起来的眼睛,哄道:“给你拿冰块冰敷一下好不好?”
姜颦这才点了点头。
但是不让他走。
要他陪着自己。
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后,她一刻都不想要离开他。
时厌索性就让门口的保镖去拿冰块后,直接掀开被子跟她躺靠在一起。
他说:“正好,我也不想离开。”
冰块拿来后,时厌扶着她躺下,“闭上眼睛。”
一开始姜颦还在跟他说话,说回国以后的事情,但没多久,就拽着他的衣服沉沉的睡了过去。
她太久没有睡过这么安稳的觉。
嘴角都是上扬的。
等她呼吸平稳,眼睛也消肿了,时厌这才轻轻的拿掉她的手起身下床。
他的伤口还没有恢复好。
坚持到现在,已经差不多到了极点。
医生在隔壁给他包扎做检查的时候,眉头都是皱着的。
也是他能忍,也是真不把自己的身体当一回事。
竟然一直就这么硬挺着。
像是痛觉一样。
苏挽情看着他身上的伤,眉头都是死死拧着的,“刚才就让你找医生看看,你真把自己当成铜墙铁壁了?你想让姜颦年纪轻轻的就守寡吗?”
这话,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苏大美人的风格,毒舌的很。
庞战轻咳一声,拉了她一把,摇头。
苏挽情抬起下巴:“我说错了?”
庞战哪敢说她错,只是低声:“没错,咱们私下里说。”
这毕竟是当着当事人的面呢。
而且还是行业龙头,怎么都要给几分面子不是?
可苏挽情可不管这些。
就算是行业老大又怎么样?
她想骂就骂。
一日长辈,终生长辈。
“别吵到她。”时厌淡声。
姜颦睡在隔壁,不知道隔音效果怎么样。
时厌看到她眼睛下面的青痕,就知道她一定很长时间没有睡好了。
现在不希望任何事情打扰到他。
苏挽情这才撇了撇嘴,问向医生:“他怎么样了?”
医生:“伤口没有恢复好,淋了雨,现在撕裂感染了,如果过两日恢复情况不好的话,需要进行场手术。”
苏挽情听得直皱眉。
姜颦那副被折腾掉半条命的样子,现在时厌也这副鬼模样,可真是患难夫妻了。
一个比一个惨兮兮。
时厌却没什么反应,在他看来,自己的伤,都是外伤没什么重要的,倒是姜颦那边的情况让他很是忧心。
她那身体,怎么都要调理个两三年,才能恢复元气。
亏损的太厉害。
还是要联系国内这方面的专家。
要尽快回去。
在他给国内打电话的时候,苏挽情听到了姜颦的声音。
她在喊时厌。
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又像是失而复得的人再度失去了宝贝。
精神处于高度的紧绷,像是被拉紧的弦,随时都有断裂的风险。
门口的保镖试图安抚她的情绪,但是非但没有作用,反而像是更刺激了她。
让她联想到了被林牧困在医院的时期。
她惊恐于重新碰到时厌的一切都是一场错觉。
赤脚在走廊里狂奔,不断喊着时厌的名字。
苏挽情听到声音不对,连忙就想要出去,但有人比她还快了一步,是大步流星冲出去的时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