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氏说不过她，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后只能耍无赖，“你这小妮子，怎么一点不也不知道尊重长辈，你家里就是这样教导你的吗？”
眼看着汪氏还想倒打一耙，陆云衡冷笑起来，完全不准备搭理。
府尹是个聪明人，哪里会看不清楚这里面的弯弯绕绕？眼看着汪氏想要倚老卖老，当即沉下脸，呵斥道：“肃静！”
汪氏也就是个窝里横，也就欺负陆云衡孤儿寡母，而今被府尹一吼，顿时捂住嘴不敢说话了，眨巴着眼睛担忧地望着府尹。
“这里是公堂，不是你跟人扯皮的地方，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本官限你三日内还清欠款！”府尹一锤定音，根本不给汪氏多说的机会。
此事敲定后，府尹挥手让众人退堂，汪氏脸色难看异常，恶狠狠瞪着陆云衡，她却只当没看见，想要的教训已经给了，至于汪氏能否拿出钱财，那就是她的事情了。
看也不看汪氏一眼，陆云衡板着脸头也不回地离开，而汪氏浑浑噩噩离开衙门。
跨出门槛时被绊到，险些摔倒在地上，堪堪稳住身形便看见了等待在门口的儿子。
“娘，怎么样了？陆氏当真是一点情面都不给吗？”汪氏之子一副怯懦模样，嘴上骂骂咧咧，却不敢站出来同陆云衡硬刚。
回想方才的事情，汪氏恨得咬牙切齿，满眼都是怨毒，“陆云衡这个贱人，我一定不会让她好过！”
对此陆云衡一无所知，依旧是该做什么做什么，不想半夜时世子府突然着火。
陆云衡还在睡梦中，萧怀序安排的暗卫情急之下只能冲进房间，“世子夫人，世子府走水了，我们赶紧离开。”
闻言陆云衡瞌睡顷刻间消失殆尽，脸色煞白，在暗卫的搀扶下离开房间，出去发现外面早已火光冲天，到处都是奔走的人。
为避免发生不必要的麻烦，暗卫只能护着她从后门离开，一路奔波使得她的小腹隐隐作痛，却只能咬紧牙关强忍着。
来到安全的地方，恰巧也遇到了匆匆而来的萧怀序。
四目相对，萧怀序脸色阴沉地可怕，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她面前，“怎么样？可有吓到？”
陆云衡摇了摇头，看着他带来救火的人，由衷感激道：“多谢殿下前来救火。”
萧怀序的人训练有素，不多时便浇灭了世子府的火，不仅如此还抓住了放火的汪氏。
汪氏被人扭着送过来，萧怀序眼神一冷，居高临下看着汪氏，“是你放的火？”
汪氏抬头对上萧怀序覆满冰霜的眸子，心里咯噔一下，矢口否认，“冤枉啊，我只是路过，根本就没有放火，我……”
不等她把话说完，身上的火折子就掉了出来，靠近些还能闻到她身上的火油气息，这些都是证据，容不得她狡辩，萧怀序只冷眼看向侍卫，侍卫便颇有眼力地将人带走，直接交给府衙。
侍卫把人丢过去时，不忘提醒府衙，“此人不知悔改，竟然妄图放火烧杀世子夫人，殿下的意思是从重处理，明白了吗？”
大家都是老狐狸，心里门清，当即点头答应，不顾汪氏的挣扎，把人绑了拖走。
汪氏的咒骂声逐渐远去，陆云衡面色有些苍白，整个人摇摇欲坠，下一刻萧怀序扶住了她的手臂，看了眼满地狼籍的世子府，“你先跟我去王府。”
说罢，强行将人带上了马车，留下侍卫等人处理世子府的后事，陆云衡还未曾从方才的事情彻底回过神，整个人浑浑噩噩，回过神时已经抵达了王府。
萧怀序特意请来了大夫为她诊脉，仔细查看后说道：“世子夫人并无大碍，不过今日恐怕是被吓着了，还是要多加休养，不可再费心神。”
不待陆云衡作答，萧怀序就点头应下，挥挥手让人把大夫带出去，这才端了一杯温水递过去，“世子府一片狼藉，在修缮好之前，你就在王府住下吧。”
陆云衡微微一怔，忙不迭道：“这怕是不妥，我乃世子府的主母，岂能住在王府？这要是被外人知晓，怕是要议论了。”
她垂下眼，端起热水抿了一口，暖意在体内散开，这才觉得好些，再次抬眸看向萧怀序时，能清晰感觉到对方的不虞。
心里咯噔一下，想了想补充道：“我倒是不打紧，就怕辱骂了殿下清誉，我还是先搬去外面的宅子住吧，就不再此地打扰了。”
萧怀序嗤笑着靠近，眸光深邃，捏着她的下巴让她抬头，“你在利用我时，可从未想过要避嫌，如今却想到避嫌了？”
第85章 要生了
陆云衡和萧怀序靠得很近，陆云衡能够清楚感觉到对方周身散发出来的寒意，以及说话时的咬牙切齿。
心里有些惴惴不安，思忖半晌后只能硬着头皮答应暂且住下，“如果殿下不嫌弃，那么接下来这段时间变麻烦殿下了。”
萧怀序冷哼一声，放开她的下巴前，指腹摩挲了两下，而后退后两步，特意让人将靠近他院子的偏房收拾了出来。
陆云衡在心里悠悠地叹了口气，甚至这般做不妥，可两人利益牵扯，还有好些事情需要对方帮忙，根本就得罪不起这尊大佛。
思及此处，陆云衡只能忧心忡忡地在王府住下，所幸世子府的人动作麻利，很快府邸修葺好了。
她没有任何犹豫，立刻去寻萧怀序告辞。
“这段时间诸多打扰，如今世子府已经修葺好了，便没有继续住下去的道理，特来向殿下请辞。”
陆云衡垂下眼，纤长的睫毛遮挡了她眼底的情绪。
萧怀序抿唇没有搭话，而是随意把玩着青花瓷茶盏，现场的气氛有些僵持，陆云衡抬手抚摸着小腹，觉得月份越大，身体就越是不舒服。
不过是小站一会子，便觉得肚皮发紧发硬，鬓角也沁出了些许细汗。
“我又没让你站着说话。”萧怀序觉察到她的情况，不咸不淡地开口。
陆云衡扯动唇角，坐在了对面，萧怀序冷漠地声音再次响起，“我便是洪水猛兽，让你这么想逃离？”
这话让陆云衡愣怔了一下，有些琢磨不透萧怀序的心思，硬着头皮解释道：“王府一切都好，没有人不想过逍遥自在的日子，只是我再过不到一月就要生了，若是住在王府，到底是不带便利。”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萧怀序只能轻哼一声，不过临走前不忘安排几个人手过去照顾，其中就有他的乳娘秦嬷嬷。
陆云衡惊讶之余又很快说服自己，她肚子里怀的到底是萧怀序的孩子，他上心些也在情理之中，她只需要以平常心对待即可。
日子一天天过去，陆云衡肚子越发大了。
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铺子里的事情全权交给各个掌柜处理，她只需要平日里看看账本即可。
这日如往常一样，在院子里翻看账本，可不知为何，心中总是发慌得厉害，频频端起茶水饮用，不多时便将一盏茶喝了个干净。
提起茶壶查看，发现茶壶内已经没水了，便抬眸四处张望，寻找春醉的身影，“春醉，没有茶水了，你去添些茶来。”
然而呼唤半晌也不见有人来，她微微蹙眉，心中的不安更甚，只能吃力起身，想要出去看看。
就在这时，春醉浑身是血地冲了进来，“夫人！快跑！”
话音未落，杀红眼的程清远举着刀冲进来，狠狠地朝着春醉刺去，鲜血飞溅，陆云衡瞳孔猛地一缩，踉跄着后退。
程清远咧嘴笑起来，步步紧逼，“陆云衡，没想到吧，没想到我会回来吧！”
唯一的出路被程清远堵住了，陆云衡根本没地方躲，看着步步紧逼的程清远，只能努力维持镇定，扯出一抹浅淡的笑，“世子回来怎么也不通知我一声？我若知道世子会此时回来，肯定早早的去接你了。”
闻言程清远的表情变得狰狞，咬牙切齿道：“我回来是为了杀掉你这个贱人！”
说罢，程清远眯着眼睛靠近，手中提着的刀还在往下滴血。
陆云衡脸色煞白，只能节节败退，努力护着肚子，“世子是不是误会了什么？这段时间我一直都在打听你的下落，也想着让人给你送去保暖的衣物，不过世子能回来，是府中大好事……”
“我呸，你真以为我不知道你跟萧怀序勾结的事情吗？你们两人狼狈为奸，害得我一无所有，萧怀序是皇子，我奈何不了他，难道我还奈何不了你吗？”
程清远一步步靠近，笑容放大，“我要杀掉他心爱的人，让他一辈子都活在痛苦之中！”
陆云衡心里慌乱，赶紧解释，“我并非是殿下心爱的人，我何德何能能入他的眼，不过是因为像他的白月光吧，你就算杀了我，他也不会有任何感觉。”
“我不管，不管你是不是他心爱的人，至少你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吧，杀掉这个孩子，一样能够泄愤！”程清远哈哈大笑，癫狂地扑过去。
陆云衡没想到程清远疯狂成这个样子了，只能慌乱躲避，还试图稳住他，“你我虽说貌合神离，但我们是名义上的夫妻，你要是对我动手，你自己也不会有任何好处，倒不如从长计议。”
“我可以陪着你东山再起，我手中已经掌握了不少钱财，足够帮你讨回一切。”陆云衡知晓程清远在乎的是什么，赶紧用他最在乎的东西谈合作。
然程清远早已不在乎这些了，跑到她面前后，抬起手中的长刀，便要对着她砍过去。
陆云衡脸色煞白，下意识闭上眼，可预想中的疼痛并未发生，只能听见鲜血滴答滴答的声音。
小心翼翼睁开眼，正好对上了程清远错愕的表情，顺着他的视线往下，便看见了贯穿他胸口的长刀。
动手的不是旁人，而是及时赶到的萧怀序。
萧怀序出手果断，刺穿程清远胸膛后，毫不客气地拔剑，程清远一口鲜血吐出，软软的倒在地上，便是到死都没能合上双眼。
陆云衡腿一软，跌落在地，眼前一阵眩晕，差点晕厥过去。
萧怀序赶紧过去，焦急查看她的情况，“你怎么样了？他可有伤到你？”
陆云衡抓住萧怀序的手臂，后怕使得她浑身颤栗，半晌后才找回声音，“我……我没事，他没能对我如何。”
“那么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你的脸色不太好看。”萧怀序看着她毫无血色的脸色，心往下沉了沉。
许是方才太紧张，如今听见萧怀序追问，才后知后觉感觉到腹部锥心的疼痛，赶紧捂着肚子，痛苦道：“我的肚子好痛，怕是要生了……”
第86章 并无白月光
萧怀序脸色骤变，也顾不得什么，将瘫软在地的陆云衡抱起来，直奔房间。
将人小心翼翼放在床榻上后，侍卫禀报：“殿下，方世子伙同的人都已经抓起来了。”
陆云衡昏沉之际，听见熟悉的声音，艰难地起身查看，和对面的人四目相对，难掩心中的激动，“大哥！”
柳君捷看见后惊讶，赶紧过去，“云衡，你……”
“叙旧的事情之后再说，眼下先去请稳婆来。”萧怀序沉着脸打断两人的话，柳君捷一看陆云衡的情况，犹如醍醐灌顶，忙不迭点头应下。
府里弥漫着紧张的氛围，陆云衡鬓角早已被汗水打湿，紧紧捏着衣摆，痛得呼吸都急促了起来，萧怀序脸色难看的坐在旁边，频频朝外张望。
不多时稳婆被人带着匆匆进来，立刻查看陆云衡的情况，瞧着她痛苦的模样，稳婆脸色变得难看，赶紧过去说道：“大事不妙，夫人这是受到了惊吓动了胎气，怕是要生了。”
萧怀序脸色一沉，算算日子，陆云衡应该还有半个月才会生，可如今居然提前发作了。
“而且我看夫人的胎位不正，怕是要难产。”稳婆说罢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这女儿家生产本就如同鬼门关前走一遭，眼下又遇到难产，情况就更加难办，若是不能挺过去，死在床榻上也是有可能的。
萧怀序显然也意识到了稳婆未说出口的话，抿唇思忖片刻后，立刻取出令牌，递给一侧同样脸色难看的柳君捷，“你拿着我的令牌立刻回宫，去请太医来。”
柳君捷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连忙点头答应，攥着令牌朝外飞奔而去，稳婆擦拭额头上的汗水，对萧怀序做了个请的收拾，“要不然殿下先在外面等候吧，这里毕竟是生产的地方，血腥污秽。”
萧怀序眉头紧锁，想要拒绝，有担心自己在此处耽搁，会误了陆云衡那边的时间，只能沉着脸出去。
“啊！”
惨叫声响起，萧怀序捏着石桌想要起身，旁边的下人忙不迭道：“人人都说女子生产宛若鬼门关走一遍，这都是生产的必经之路，殿下还是在这里等待片刻吧。”
萧怀序抿唇，剜了说话那人一眼，强压心中的不安，听着里面撕心裂肺的呼喊声，心也跟着沉了沉，内心焦急，却又毫无办法。
就在这时，里面的呼喊声停了下来，萧怀序倏地起身，死死盯着房中。
“不好啦！”稳婆大喊道。
萧怀序眼神一冷，立马冲了进去，稳婆一回头看见他，吓了一跳，一手鲜血地冲过去，“殿下怎么进来了？殿下还是在外等待片刻吧。”
“滚开！”萧怀序怒喝一声，快步来到床边，看着陆云衡苍白的面容，呼吸一滞，一把握住她冰凉的手。
“陆云衡，你给我听着，你必须要撑住了，太医马上就回来，你必须得撑到太医来，明白了吗？”
陆云衡整个人虚弱无力，只觉得耳朵嗡嗡的，听不太真切，半晌后才意识到他在说什么，扯出一抹惨淡的笑，“殿下放心吧，我肯定会撑着。”
“殿下，夫人的情况不太好，恐怕得做最坏的打算了，你看是要保大还是保小？”稳婆踟蹰片刻上前，小心翼翼询问。
萧怀序眯眼，紧握陆云衡的手，冷冷道：“当然是保大。”
“都要保，无论发生什么，都得尽力保全所有人。”陆云衡半撑着身子，目不转睛盯着稳婆，一字一顿道。
稳婆无法，只能点头表示自己会尽力。
就在这时，太医匆匆赶来，简单查看了情况后，取出人参片，“夫人将人参片含在嘴里，务必得吊着一口气，可不能松懈。”
陆云衡颔首含着人参片，太医又去查看了一下胎位，确实有些问题，便想尽办法将孩子推正，这才开始让陆云衡跟着自己的节奏用力。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萧怀序紧张地站在旁边，死死盯着陆云衡，她因为用力太阳穴青筋暴起，整个人都憋着一口气。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后，孩子可算是生下来了，一声清亮的啼哭让所有人悬着的心落下，只是还没来得及开口，稳婆就觉得眼前一黑。
“血！好多血！”
太医脸色一变，赶紧上前查看，发现是血崩后，整个人都踉跄了两步。
陆云衡能够感觉到身下热流涌动，身上的温度在一点点流逝，看着紧张起来的萧怀序，张张嘴开口道：“我知殿下对我好，都是因为我与你的白月光相似，但我希望殿下能够看在孩子是你的份上，好好的善待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