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七班仿佛集体失踪,查无此人。
之前听沈辛沫的语气,沈母还以为陆辞会对沈辛沫抱有一丝好感。
她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沈辛沫能嫁给陆辞。
沈辛沫喜欢陆辞,明恋陆辞,公开追求陆辞,在校园里不是秘密,在豪门中也不是秘密。
沈母并不觉得丢脸,反而觉得自豪。
因为陆辞的父亲是陆沥成,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男人。
陆辞作为陆沥成的独子,更是遗传了陆沥成的优秀基因。
要想嫁给这样的人,必须是要主动并且需要付出代价的。
沈母相信以沈辛沫的条件,假以时日,总能打动那位尊贵的小少爷。
如果美梦成真,几辈子都不够她吹的。
但如今,沈母大失所望。
“陆辞呢,陆辞到底是怎么答应你的?”
“他没答应我。”沈辛沫努力找了个更容易被父母接受的由头,“他只是说有时间的话会来的,他没有来,应该是没有时间。”
沈母叹了口气:“算了,陆辞本来也身份高贵,参加的活动没几个,上次唐家女儿的生日宴他不是也没去么。”
沈辛沫想,这不是必然的吗?唐家唐琪芮,那是她的闺蜜。
陆辞怎么可能连她的生日宴都不来,却去唐琪芮的生日宴?
她的闺蜜,怎样也不可能比得上她。
殊不知宴会厅里,唐琪芮心情也同样复杂。
一直以来最让她挺直腰杆的,就是成为校花的闺蜜。
以前她以为,沈辛沫未来也会是陆氏的儿媳。
可是如今,沈辛沫不再是校花,嫁入陆氏更是梦碎。
她对沈辛沫的付出讨好,怎么看怎么像是一场笑话。
“再等等吧。陆氏不可强求,其他家族也是不错的。”
然而,随着时间流逝,他们期望中的大家族,一家也没有来。
只有妄图攀附他们的小家族来了。
“沫沫,你们学校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啊?”沈母终于意识到不对。
沈辛沫反问道:“能出什么事情?”
沈母心下一沉。
她了解沈辛沫的性情,她虽娇纵任性,也很少用这种语气说话。
反应这样激烈,背后应该暗含隐情。
打探了一圈回来,沈母面色有些白。
她想过情况可能会有些糟糕,也没有想过会糟糕到这种地步。
沈辛沫以前再怎么追求陆辞,在学校里的风评也都是很好的。
如今竟然声誉扫地。
沈父头发都愁白了几根:“你怎么那么糊涂?嫁进陆氏的女人是你能得罪的?你没事去得罪陆辞后妈干嘛?”
沈辛沫又气又委屈:“谁知道陆辞和他后妈关系那么好?之前我妈说那个女人根本不可能得到陆沥成正眼啊。”
沈父不禁埋怨起沈母:“你就是这么和她说的?”
沈母也没想到沈辛沫会这么不懂事,在她眼里她女儿应当是很聪慧的。
沈母皱眉道:“又不是我一个人这么说的,你去豪门里打听打听,是不是所有人都这么想的?更何况我也没说错。只能怪沫沫耿直,把话说到了当事人跟前……走吧,我们去和许罂道歉。”
沈辛沫不可置信道:“有必要吗?当面和她道歉?”
她已经在小紫薯上发过声明并公开道歉了,这已经是她能够做到的极限。
许罂是她这辈子最讨厌的女人,比她的情敌还要讨厌。
然而父母的命令她无法违抗。
她必须在父亲面前表现成一个完美的女儿。
否则,她随时有可能失去继承权。
沈辛沫不得不答应下来。
甚至一改勾人的妆容,在沈母的劝说下,打扮成了她最嗤之以鼻的乖乖女的模样。
她平日里只喜欢张扬艳丽的美,不喜欢鹿汐那种懦弱乖巧的扮相。
如今被迫做出改变,竟然仅仅是为了讨好那个她最讨厌的女人。
去陆宅的路上,沈辛沫别无他求,只希望陆辞不在场。
这种尴尬的事情,要是被喜欢很多年的人撞见……她不如死了算了。
但沈辛沫万万没想到,陆辞竟然不仅在家,还盘腿坐在榻榻米上,和许罂下五子棋。
陆宅的两位阿姨神色古怪,像是对此充满芥蒂,却也不敢多说什么,忍气吞声地站在一侧。
记忆中,她们以前还敢盛气凌人地凌驾于许罂之上,现在却完全是另一番光景了。
这陆辞的后妈……当真这么厉害?
沈母和沈辛沫都不知道,如果是在以前,王阿姨和周阿姨这会儿应该是在休息室休息的。
但如今许罂不允许。
万一她有什么吩咐,岂不是还要去休息室找她们?
她表示她很懒,走不动道,也喊不出声。
所以,王阿姨和周阿姨只能罚站似的站在客厅,随时听候命令。
对于她们来说,这还不是最气的。
更气的是,她们看到的并不是许罂和陆辞相看两厌,勾心斗角。
恰恰相反,他们坐在一起对弈,不亦乐乎。
这都多少个小时过去了?
陆辞看起来完全没有感到厌倦。
陆辞自诩为五子棋天才,杀遍A中无敌手。
但这依然不能改变他在和许罂的对局中,被虐得落花流水。
刚开始他还有些怀疑人生,现在他都已经习惯了。
凡事都要有个挑战性,不然就没有意思了。
所以他越下越上头。
这一局他就很有可能逆风翻盘,赢下和许罂对弈的首胜。
然而上天一点也不眷顾他。
正当他绞尽脑汁,恨不能把接下来每一步都算出来的时候,管家领了两个人进来。
陆辞这时候被打扰,本就很烦躁。
抬头见是沈辛沫,更是惊讶她竟然能打扰到他家里来。
出声时,语气难免冰冷不耐:“谁让你来的?”
走在沈辛沫身后的沈母,怎么会听不出陆辞语气中的嫌弃意味?
陆辞对沈辛沫的态度,绝不像沈辛沫向她形容的比普通同学要要好。
考虑到女儿的自尊心,沈母失望归失望,最后也只是在心底叹了一气。
看来有些事情,放任年轻人去处理仍然是不行。
还是得交给她来。
沈母贵妇打扮,雍容华贵。
然而,她的目光只落在陆辞身上,眼里压根没有许罂。
打心眼里,她是看不起许罂的。
不过后嫁入陆氏的后妈罢了。
与其说此行是来给许罂道歉的,不如说是来讨好陆辞的。
“陆辞你好,我是沈辛沫的妈妈,我是带她来给你的家人道歉的。”
沈母特意没有说后妈,而说了家人。
这比较容易激起青春期男生的叛逆心。
毕竟许罂才嫁进来多久,真的能够顶替陆辞的亲生母亲,被称作是家人吗?
可是她没有想到,陆辞神色未变,好像对她的形容并没有异议。
沈母这才发现,她很难去形容陆辞和许罂的相处模式。
那种随心所欲、顺其自然的态度,是她和沈辛沫的相处中都很难看见的。
换句话说,她作为沈辛沫的亲生母亲,和沈辛沫的关系都未必能有陆辞和许罂之间的融洽。
在他们身上,看不出隔阂,看不出代沟,像是同龄友人一样自然。
然而陆辞对许罂也没有和同龄人相处时那种天然的倨傲骄矜。
也许是许罂下棋水平很高,他对许罂是尊敬甚至敬佩的。
可不是说陆总的妻子是个花瓶美人,空有颜值没有脑子,怎么会下棋这么厉害?
沈母心中难免有些异样,目光也终于移到了许罂身上。
本来沈母眼里没她,许罂心思也放在了棋盘上。
某种程度上,她是感受到了来自男主智商的压迫的。
这才几天时间,陆辞就掌握了赢棋的精髓。
她当年都钻研了好一阵。
这心思如果放在学习上,进步速度恐怕会非常可怕。
然而下一秒,沈母的话锋就落到了她
的身上。
“陆太太,我们家沫沫思想还不是很成熟,可能说了一些冒犯您的话,做了一些得罪您的事。但我和您保证,沫沫她本性不坏,只是有些任性,对您是没有任何恶意的。希望您大人有大量,不要和晚辈计较。”
许罂这才意识到,这母女俩是来和她道歉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和陆辞道歉的。
转念一想也是,沈辛沫那么喜欢陆辞,怎么可能会得罪他?
只是沈母这话说的,怎么和她小肚鸡肠,得理不饶人一样?
不管是长辈,同辈还是晚辈,对方都造谣污蔑到她头上了,她也不是没有做出过让步。
如果当初沈辛沫诚心道歉,她的生活不会有任何影响,因为她都愿意既往不咎了。
明明是沈辛沫打着邀请陆辞去生日宴的名头,妄想继续挑拨陆辞和她的关系——
即使她并不在意是不是有人挑拨,生活里挑拨之人也随处可见,她要是在意这个,可以不用活了。
但陆辞是谁?
是正义感爆棚、惩奸除恶的男主,是这个世界的伟光正。
他能容忍这种事情发生吗?
最后他当面拆穿了沈辛沫,正好被路过的同学听到了,导致沈辛沫声名扫地。
说到底,这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从始至终,沈辛沫不都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怎么像是她有意找沈辛沫麻烦、揪着她不放一样。
是她的豪门生活不够自在,豪宅住着不够舒服,非要和小年轻勾心斗角还是怎么着?
她闲得蛋疼?
沈母在豪门贵妇圈里也是颇有名望的人。
沈氏的欣欣向荣、沈父对她的态度,决定着她在圈子里从来不乏讨好她的对象。
在她的观念里,她都亲自出面来道歉了,许罂就没有不给台阶下的可能。
即使许罂不似她在豪门太太圈风生水起,更不经常抛头露面,以后大家也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关系。
这点颜面总是要顾及的。
所以她领沈辛沫来道歉求和,心里打的就是万无一失的算盘。
这件事要是处理好了,非但不会引起沈父的芥蒂,还会让沈父觉得,她是一个处世聪慧,情商很高的人。
谁知道下一秒,沈母就彻底石化在原地了。
因为预期中的讨好并没有到来。
眼前的女人只是淡淡地掀了下那双漂亮的眸子,语气间不见半分热络,干净利落地反问道:“我为什么要原谅?”
那态度还有几分无辜。
这一拒绝,莫名点着了沈母的心头火。
就算许罂是陆沥成的妻子,她也才刚进豪门不久,沈母是自诩为前辈的。
她给许罂道歉,那是纡尊降贵。
许罂凭什么轻飘飘地说一句不原谅?
也难怪沈辛沫会对许罂恨之入骨,这女人实在不好对付。
沈母按着心头的怒火说道:“您这样做就有些不合适了吧?有什么不便原谅的呢?有必要和一个小孩儿计较吗?”
许罂视线扫了扫沈辛沫,发现她还真穿上了娃娃领衬衫,换了副清纯打扮……
但,这能算得上小孩儿吗?
沈母知不知道,她的小孩儿把她当作网红界的假想敌呢?
别的不说,她和沈辛沫一起走出去,别人说不定还觉得她们年岁所差无几。
凭什么沈辛沫是晚辈,她就得无条件忍让?
更何况沈辛沫这难看的脸色,一言不发的态度……
即使手里握着歉礼,还不知道是给陆辞的还是给她的。
哪里是真心想要道歉的样子?
明明就是沈母想为她兜底。
许罂态度坚决:“我不是没给过她机会,电话里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你们家女儿如果是真诚道歉的,我可以既往不咎。但如果还有什么动作,我不可能会选择原谅。现在我也是在信守当时的承诺。她在你们眼里是小孩儿,在其他人眼里不是。你可以没有底线地宠着她,我不可以没有底线地任由她伤害。这道歉礼我不收,这辈子都没有原谅的可能。”
沈母见许罂毫不退让,深吸了几口气,不得不搬出沈氏的大山:“陆太太,你不要忘了,你代表的不仅仅是个人,更是陆氏。陆氏一向和沈氏交好,渊源很深。如果你执意要撕破脸,失去沈氏的合作机会,你不怕陆总问罪么?”
王阿姨和周阿姨在心中暗自拍手称快,终于有人可以制得住许罂了么?
否则任她这个性子无法无天下去,岂不是天都要被她捅破了?
是,许罂是可以逞一时意气,但如果得罪了沈氏,受到影响的可是陆氏。
集团之间的牵绊不比家长里短,损失的利益更是天文数字。
这是许罂可以轻易承担的吗?
是她可以随随便便耍小性子的吗?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低沉冷冽的声线穿透空气,抵达她们耳膜:“该问的是谁的罪?中断合作,会后悔的人是谁?”
沈母闻言,脸色唰地一下变得苍白。
这道声音她只在去年的慈善晚宴中听过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