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知道田韶华没有生育能力、程苓女儿枉死是她们一生的痛,王阿姨把她们伤□□生生揭开,连邻居都听不下去了:“王阿姨,您这么说就过分了吧?!你们因为自己工作疏漏被辞退,诓骗我们都是许罂的问题,结果陆沥成公开在媒体镜头前表示他对许罂爱得深切,你们又断言田姨和程姨会在短时间内被虐待辞退,结果人家在陆氏不仅待得好好的,还收到了许罂的厚礼!知道你恼羞成怒,也不必这样口不择言,又不是她们抢了你们的饭碗,是你们先被辞退她们才应聘上的,你们这已经是触及人品底线的问题了!”
他们纷纷安慰田韶华和程苓,王阿姨根本是在胡说八道,她们的人生已经让大多数人羡慕不已——他们可能没办法代表大多数人,但至少,他们是羡慕的。
田韶华和程苓却一点没有因为王阿姨的话感到难过,她们曾经确实对人生感到失望过、自怨自艾过,但今非昔比,她们已经在陆宅收获了足够多的温暖,不仅仅是陆家人带给她们的,陆辞、陆沥成和许罂的相处模式,也让她们时常感慨,人与人之间的情感联结是世界上最美妙的事物,没有之一。
程苓一手握着许罂送给她的发簪,一手握着手机,语气沉稳、铿锵有力地对着收音孔道:“我只想纠正你说的一句话,我们的目的不是为了在陆氏站稳脚跟,我们只是被他们雇佣的家佣,站稳脚跟四个字未免太狂妄自大。也许你们带着这种心态在陆氏度日,才是导致你们人生悲剧的根源。”
王阿姨瞪大双眼,怒不可遏,程苓在说什么?人生悲剧??人生悲剧的明明是她们,和她有什么关系?!
就在这时,她竟然被骚扰女同事炒鱿鱼回家的儿子余承远抢过手机,高声道:“妈,您别再说了!丢人不丢人啊!”
王阿姨怒目圆睁,忍无可忍地扇了余承远一巴掌:“别人说我也就算了,你还好意思说我?当初要不是你渣了楚家的女儿,她能和她男朋友把田韶华她们引荐过去??!”
——她们能把消息从前线传回来,打她的脸?!
余承远不明所以:“哪儿跟哪儿啊,关我什么事儿啊!”
清水巷是老式建筑,楼房隔音效果差,王阿姨的楼上楼下很快听见她们家传来乒乒乓乓摔东西的声音和越来越激烈的叫骂声。
当晚,清水巷头号新闻——“王阿姨和她儿子打起来了!”
这件事最后以余承远离家出走,王阿姨和他断绝母子关系,搬离清水巷为结局。
周阿姨承受不住邻里的非议,也搬走了。
只是她们再难找到和陆宅家佣薪资相媲美的工作,子女又被娇生惯养,养坏了品性,再无出人头地的可能。
他们还因为家境骤然改变,心态失衡,把对生活的怨怼全都迁怒到自己的亲生父母身上。
如此一来,她们的人生怎么能不被称之为悲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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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沥成抱着许罂走进卧室,把她轻放在床。
天青色的床单衬得她肤白若雪,礼裙下的小腿白皙纤细,宛如一件易碎的艺术品。
陆沥成视线微凝,情不自禁欺身靠近,眼神带着平日里罕有的侵略性。
许罂小心翼翼抬眸,心跳声仿佛在静谧的房间里无限放大。
就在许罂以为陆沥成要做什么的时候,陆沥成直起了身,指节因克制隐忍微微泛白。
随后,陆沥成将放在床头柜上的药油打开,倒在掌心,搓热后敷在她的脚踝。又用力地搓开她的淤伤,动作沉稳而有力。
药油的香气和缱绻的氛围致使许罂分散了注意,眼睫轻轻抖动。
陆沥成垂眸看着她:“疼不疼?”
许罂摇头:“还好。”
她是真的觉得还好,只是这肤白貌美的身体有些娇气,所以她的眼眸微微湿润。
陆沥成凝视着她,声线低沉:“接下来可能会有点疼。很快就好。”
许罂摆摆手,大言不惭:“你随便弄,这点伤不是小意——”
“思”字还没说出口,她便猝不及防地啊了一声,整个人下意识往后缩。
这一声并不尖细洪亮,而是轻轻软软的一声,惹人遐思。
许罂差点捂脸,这打脸来得不要太突然。
只是落在自己身上的那道目光,好像变得更沉了。
第49章
许罂往后缩的身子很快被陆沥成拉了回来,手下力道丝毫不减。
陆沥成眉眼微凝:“知道疼,下次便保护好自己。想做什么可以告诉我,我会帮你。”
他从贵宾室办完手续回来的时候,没有看见许罂,当时心下便是一紧,保镖发消息称,太太有事去了地库。
有什么要事必须要去地库处理?陆沥成有些惴惴不安,一路上,他的神经都处于一个异常紧绷的状态。
以最快的速度抵达地库,正好看到许罂和荆采采对峙,傅孟阳面色狰狞地向她们扑来——他难以用语言去形容那一刻的慌乱。
从许罂的角度看,陆沥成恰到好处地出现,把她揽在怀里,镇定沉稳,解了她很难一个人走路的燃眉之急,殊不知他的内心产生了强烈的情绪波动,比陆氏陷入危机更让他紧张失措。
许罂解释道:“当时情况紧急,我怕再晚一步,荆采采就跟着傅孟阳走了。”
也可能没有跟着傅孟阳走,而是就地发生更辣眼睛的一幕。
荆采采是该为她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但许罂并不认为该是这种代价,傅
孟阳这种渣男,不身败名裂就不错了,凭什么让他占便宜?
陆沥成又怎么会不知道许罂的想法?他声线低沉,语气却有所放缓:“是我来晚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陆沥成手掌的动作好像也变得温柔起来,捱过了刚刚那阵疼劲,许罂脚踝微微发烫,难受的感觉也随之消散。
片刻后,陆沥成收好药油,郑重道:“你要去哪里,随时喊我。”
许罂不禁莞尔:“难不成你都要扶着我去?我不是重度伤残,睡一觉醒来就没事了。”
就在这时,她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起来,是微信里的特别提醒。这个版本的微信和□□一样,特别提醒有专属的提示音。
陆沥成和陆辞都在陆宅,没有给她发微信的必要,那么这个特别提醒一定是他们之外的人。许罂下意识解释道:“是陆辞一个同学的同学。”
陆沥成:“同学的同学?”
许罂:“陆辞和她不熟,但陆辞的同学和她关系匪浅。”
陆沥成神色微动,许罂不仅和陆辞的同学打成一片,交际圈甚至往外更扩了一圈。
她无疑非常受到陆辞同龄人欢迎,他则显得古板得多。
许罂却想道,她为什么会在第一时间和陆沥成解释?
可能是他看她的眼神太深沉,她不忍心在那眼神中添一份疑虑和痛意。
许罂低头看向手机,溥雪发了一连串的消息。
今朝若是同淋雪:“阿姨,我看到今天的新闻了,你……你太厉害了。”
今朝若是同淋雪:“如果不恋爱脑可以得到这种结果,我也愿意。”
今朝若是同淋雪:“这几天我想了很多,也在网上搜了很多。”
今朝若是同淋雪:“他们说的你若盛开,清风自来,说的就是阿姨这样的,对不对?”
……
许罂回复道:“是不是我这样的另说,是不是这个结果也另说,但道理是这个道理,你是不是有些想明白了?”
今朝若是同淋雪:“大概想明白了,但也没有完全想明白。毕竟想明白和真正做到之间,仍然有一条很深的鸿沟。我毕竟喜欢林靳言喜欢了很久,每每想起他都心脏疼痛。让我突然一下改变生活方式……我,怅然若失。”
今朝若是同淋雪:“如果可以,我想对过去的我进行一个告别仪式……阿姨可以陪我吗?”
许罂听了许久,总算听出来了,溥雪所说的仪式,其实是借酒浇愁。
有了上次喝醉的经历,许罂其实是不太敢沾酒的。那日醉酒后,她对着陆沥成胡作非为过,可怕的地方就在于,她清醒后印象全无。
但溥雪的问题注定要站在她的脑回路去解决,文艺青年怎么能少得了酒?如果喝酒能释放情绪,那就陪她喝吧。
情感有些偏执的小孩,她不介意陪着哄着。总比放任偏执肆意生长,深入骨髓要好。
许罂问道:“如果要喝酒的话,你可以来我家吗?”
溥雪有些受宠若惊:“这……不太好吧?”
她知道许罂家里即是陆宅,她爸妈都没有登门拜访的资格待遇。
许罂:“我酒量不好,喝不了多少就醉了,去外面我不放心。如果再带一个人去,恐怕也不合适。你应该不会希望第三个人听见。”
溥雪找许罂是为了吐露心声,在别人面前她也吐露不出来,她实话实说:“我只想说给阿姨听。”
许罂:“那便对了,陆辞最近晚上都不在家,睡觉才会回来,陆辞他爸也很忙,你来我这里,不会有旁人打扰。”
她还没有交房,地点只能选在陆宅。
陆辞好说,把他赶到江淮那里即可。
等她把房间门一锁,锁到自己都打不开,一觉睡到天亮,陆辞回来肯定发现不了异常。
至于陆沥成……从他的电话里,她听到他最近好像要出国处理些事情。
许罂直接抬头问道:“你最近要出差吗?”
陆沥成颔首:“后天有趟航班,去G国,三天左右回来。”
这不是正好?许罂唇角微弯:“好的。”
说完才反应过来,她这么问,还是松下一口气的神情,就好像是盼着陆沥成离开,然后偷情。
不对,他们还没正式在一起,她怎么也算不上“偷”。最多就是另寻新欢,吊着他不拒绝,有点渣。
但只要她不说,陆沥成便不会去问,与其说是信任,不如说是给予她充分的自由。
这时候,房间门外稍有响动,陆沥成似有所感,打开了门。
只见陆辞端着阿姨做好的三红汤,站在门口,身上竟透露出几分……罕见的乖巧。
陆沥成问道:“怎么不敲门?”
陆辞一秒变回漫不经心的神色,语气散漫:“我怕影响你上药,我妈她怎么样了?”
陆沥成:“脚踝受了点伤,应该要过几天才能好。”
陆辞眉头凝起:“爸,你说你怎么回事,带她去个拍卖会,还让她受个伤回来。”
如果是在以前,这种对话是绝不可能发生的。
陆辞怎么可能指责陆沥成?给他一万个当校霸的胆他也不敢。
但如今,即使陆辞不知道许罂是怎么摔的,劈头盖脸把责任推给陆沥成就对了。
陆沥成也没有生气:“是我的问题。”
陆辞:“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沥成:“你不是想和她聊天?可以直接去问她。”
陆辞:“这也能看出来?”
陆沥成:“我是你爸。”
知子莫如父,知父莫如子。这段时间在陆辞和陆沥成身上,得到越来越完美的体现。
陆辞最近光顾着撮合许罂和陆沥成,自己又忙着学习,和许罂的交流比往常少了许多。
想到这里,他不再踟蹰,急忙走进许罂房间。
许罂一边喝着汤,一边在陆辞的盘问下,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述了一遍。
陆辞义愤填膺道:“这个荆采采嫉妒心和何白曼一样强,脑子还不清醒。还有那个渣男,我的建议是‘性甚致灾,割以永治’。”
许罂:“你连情感经历都没有,批判得倒是头头是道。”
陆辞:“你放心,我以后肯定不是渣男。”
许罂慢悠悠地看了他一眼:“看得出来。”
毕竟陆辞是校园宠文男主,不是终点种马文男主。
陆辞:“怎么看出来的?难道因为陆沥成是我爸?”
许罂心想,陆辞现在对陆沥成评价很高嘛。
“当然是因为你身上闪烁的光辉已经深切感染了编剧同志。”
陆辞:“真的假的?”
许罂:“真的,我有个编剧朋友想见见你,方便以你为原型写部剧。”
陆辞故作高冷,嘴角却禁不住上扬:“可以啊。”
许罂喝完汤,陆辞自觉帮她把碗筷收好,这时突然想起那条价值不菲的幻海之心:“那条项链你戴过没?能不能给我看看?”
虽然特意把项链戴给陆辞看这件事比较尴尬,但因为一连串的事故频发,许罂至今没有试戴过幻海之心,于是答应了他的要求。
若干分钟后,许罂脖颈处的蓝宝石熠熠发光,和她手链相得益彰,有种不落凡尘的美感。
许罂合理怀疑,陆沥成蓄谋已久,制作手链的时候就已经准备来这次拍卖会了。
“你戴着真是太好看了。我爸肯定也挺想看,希望他早日得偿所愿。”陆辞得意洋洋道,“不管怎么说……我是第一个看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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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西洋彼岸,姜鹤刷到华国铺天盖地的热搜,手指一僵。
她以为陆沥成这辈子都不可能爱上什么人。
当年,那“意外”一晚后,是她出于私心生下陆辞,当时的想法也是为了赌。
母凭子贵,她想要的“贵”并非繁荣富贵的贵,因为她本身资质不差,而是陆沥成有一日能和她情投意合。
她从小优秀,履历辉煌,一路跳级,毕业后顺利继承家业,只为给人生交一张满分答卷,直到在一场晚宴上,遇见陆沥成。
她像世界上任何一个普通女人一样,为这个拥有强大魅力的男人沦陷。
擅自生下陆辞后,她如愿以偿嫁给陆沥成,陆沥成对她的态度却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他会尝试着去做一个好的父亲,却从来没有尝试过去做一个好的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