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诈这老混蛋呢!
松子激动不已,季娘子表现得可真淡定啊!这神态这威压,好像已经洞察一切了。
再看孟三郎,他眼神飘忽,呼吸也急促起来。片刻后,他舔了舔嘴唇,问道:“按大夏律法来说,拐卖妇女会判处流放两千里,我若是提供了案件相关的线索,能不能免去我这流放的惩罚?”
季雨棠满口答应:“当然没问题啦。”其实她是胡说的,她可没有能力做到改大夏律法呢,不过谁叫孟三郎愿意相信呢?
“具体内情我知道的不是太多,但我有一次听路义贾说漏了嘴,他让我给一位姓郑的大人物色个身娇体软的小娘子。听说是盐铁副使,是个五六十岁的老头子。而且据我所知,除了汴京,其他地方也有他们的人,实行着和我一样的勾当。”孟三郎道。
此话一出,场上众人都瞪大了眼睛。
“路义贾那伙人不只是在汴京作案吗?”季雨棠面色凝重。
“路义贾也就是个小喽啰,他背后还有大人物。大夏遍布着他这种小喽啰,替背后的大人物做这些勾当。”
季雨棠握紧了拳头:“你知道路义贾背后是谁吗?”
孟三郎摇头:“我哪里能得知这些?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真是掏干说净了,别的再也没了。”
“好,那你画押吧。”季雨棠示意松子拿着口供给他,让他签字画押。
孟三郎欣喜若狂,痛快的画了押:“是不是能放了我了?”
“别急啊。”季雨棠微微一笑,对着屏风后喊道:“陈娘子,出来吧,接下来我们清算你的冤情。”
“什么陈娘子?”孟三郎心里升腾起一抹不安,他别着脖子往那边看去,看到了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人。
陈娘子徐徐走出,面冷如冰,甩给他一个厌恶的眼神:“孟三郎,你还欠我的账!”
孟三郎猛烈的摇着头,他开始拼命的挣扎,就算手脚被扎出血窟窿也好像没有感觉。
“闺女,我的乖乖闺女,我是你爹爹,我真是你爹爹,你不要听了别人的鬼话。你相信我,你相信我啊!”
陈娘子嘲讽道:“孟三郎,你不去戏班子真是可惜了。我姓陈,我是被你偷走的,你是害死我母亲的凶手,害我家破人亡的凶手!”
孟三郎沉默了许久,像一只泄气的皮球,整个人都蔫了下去:“你都知道了?是谁告诉你的?”
“你承认就好,是谁告诉我的你没必要知道。”陈娘子冷笑。
孟三郎这个表面憨厚实则凶恶的汉子第一次露出愧疚的表情,他双眼通红,哑着声音说道:“闺女,我是真心把你当成我的亲生闺女对待的。我不是故意害死你母亲的,那是一个意外。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但我真的很爱你,求你不要恨我。”
陈娘子拿帕子抹了抹脸:“说这些已经没用了,你犯下的罪行是事情,无法更改。我没什么所求的,就只求你为你犯下的罪行付出代价。”
孟三郎连连点头:“我会的我会的,我愿意。”
他说完这话,面带希冀的看着她:“那你还认我这个爹爹吗?”
陈娘子没说话,低着头走了出去。
“不认我了,不认我了。”孟三郎茫然的念叨着,他心如死灰,脸色衰败,看着苍老了十来岁。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现在知道后悔了,晚了。”季雨棠不屑。
第47章 彻查到底
处理完孟三郎的事情后,季雨棠并没急着出发去汴京府衙汇合。她在等谢淮初的消息,只有谢淮初成功联系上了大理寺卿薛钟和刑部尚书卫征,并且请他们联合上报这个案子到官家那里,得到任命之后,季雨棠一行人才能放开拳脚来办这个案子。就相当于他们从私自营业转为公家许可,有底气了。
“陈娘子,你现下准备去哪里啊?你不是有了你亲生父亲的消息了吗?是不是准备回去找他?”松果殷勤的给她端来一盏茶。
季雨棠正无聊着,听到这话耳朵一动。她假装在院子里瞎转悠,悄悄靠近他们,支棱起耳朵偷听。
陈娘子接过茶水道谢后说:“我是有了父亲的消息,但是我不知道他现在身处何处。告知我消息的那人是我老家的一个远房表哥,他原本带着父亲一起来汴京找我的,但途中父亲受了刺激发病跑丢了。我现下准备去投奔表哥,跟他一同寻找父亲。”
“那我可以帮你一起找的,我求我们大人张贴个布告帮你寻父。”松果有点高兴陈娘子还继续留在汴京。
“松果哥,谢谢你。”陈娘子向他行礼道谢,松果红着脸好一顿推诿。
季雨棠眨巴眨巴眼睛,有点懵。不是,这才多久啊,松果就看上陈娘子了?
松果察觉到了季雨棠灼热的视线,他连忙和陈娘子保持距离,不自然的抄着手在院中乱逛。
喂,你这欲盖弥彰的样子太明显了好嘛!季雨棠满脸黑线。
“松果,你对陈娘子好像……”
“哎,季娘子,今日天气不错哈。”松果慌忙打断季雨棠的话,他背对着陈娘子,朝季雨棠疯狂眨眼睛。
季雨棠看着他快急哭的样子,忍不住哈哈大笑。她靠近松果,想抬手搭在他的肩上查看一下他是否是个良善之人。若松果心存不良,季雨棠是要想法子让他断了心思的。陈娘子遭遇了这么多变故,她不能再让别人伤害到她了。
就在季雨棠快要碰到松果肩膀的时候,突然脚下一滑,往那块刚翻动过的菜地倒去。这意外发生的太快,松果没来得及拉住她,于是她斜斜的歪在了泥土里。
“哎呦,硌死我了。”季雨棠欲哭无泪,没错,她总是假装摔倒来和别人接触提取他们的八卦,但这回真不是故意的。
“季娘子,没事吧?”陈娘子作势起身来扶她。
“不用不用,我自己能行。”季雨棠摆摆手,姿势不太美观的从地上爬起来,她低下头拍打衣裙上的灰尘,忽然注意到泥土里露出一角翠绿的玉石。
“这是什么?”季雨棠蹲下去用手刨土,翻出来一块乌龟形状的碧绿玉佩。
又是乌龟形状的玉佩!
“那是孟三郎的玉佩,我见他佩戴过,不知道为什么埋在这里。”陈娘子看到玉佩后告诉了季雨棠这个信息。
季雨棠将玉佩翻转过来,背面刻的是个“十二”。她记得那个三角眼男子的玉佩刻的是“十一”,既然这两枚玉佩一模一样,那孟三郎就是三角眼男子的下级了。从孟三郎是最底层的执行者可以推断出这个组织的等级分为一至十二,还能推测出路义贾属于第十级。
“这玉佩好奇怪啊,为什么刻成乌龟的形状?”松果的关注点很奇葩。
松子翻了个白眼,抬手拍了一下他的头:“没看到上面还缠着一条蛇吗?这是玄武。”
“既然有玄武,那怎么少的了青龙、白虎、朱雀呢?”季雨棠大胆猜测,“这个组织应该是分为四组,每组至少十二人。”
“这么多人啊?”众人惊讶。
季雨棠点头:“这个组织规模不小,想必已经盘踞在汴京一段时间了。而且这个组织的领导者绝对是个大人物,想利用这个组织谋求什么东西。”
“不会是要那个吧?”松果指了指天,做了个划脖子的动作。
“说不准。”季雨棠摇头,“没证据之前不能乱猜,传出去会弄得人心惶惶。等陆大人他们的消息吧,若他们能拿到官家圣旨,这案子就好办些了。”
几人面面相觑,神色复杂,他们好像被卷入一起了不得的案子中了。
这厢孟三郎的事情暂时落定,那厢谢淮初一行人全被召集到资政殿中。
李介坐在龙椅上,支着头沉默不语。短短几日光景,他好似老了十几岁,鬓角的白发大咧咧的露出来。
堂下站着的人不多,只有刑部尚书卫征、汴京府尹陆正、大理寺卿薛钟这三位重量级的人物,再加上谢淮初和文明辛两个小喽啰。
卫征是个直来直往的性子,他率先开口:“官家,此案牵扯甚广,恐怕有人密谋大夏江山,需速速侦破此案,否则大夏危矣。”
薛钟并不赞同:“卫大人,我同意你说的这案子牵扯甚广,但说到底也就是一伙人为了贩卖私盐赚些银子,进而衍生出向上层官员施行女色贿赂的事情而已。怎么就大夏要陷入危难了?是否有些危言耸听了?”
卫征冷笑:“这些人分工明确,有组织有纪律,且掩藏极深,层层向上控制官员。付出那么多精力和心血,能是为了那几个铜板?薛大人自己脑子转不动的话就不要用脑子了,多用耳朵听听别人的想法吧!”
薛钟气急:“卫征,你……”
“肃静!”李介拍桌子发火:“你们两个一聚到一起就像乌眼鸡一样掐架,还是小孩子吗?好好想想正事儿。”
两人互相给了对方一个白眼,不屑的拉开距离。
陆正此时上奏道:“官家,臣认为此案要查就查个彻底,一方面剿灭一部分贪赃枉法的官员,另一方面,这种直白的放在明面上的举动也算是威慑。臣料想这样一来,那个组织中的人应该不敢轻举妄动了。”
薛钟立刻反驳:“若是打草惊蛇了怎么办?他们彻底蛰伏再不露头了怎么办?”
“好了,别吵了。”李介看向一直沉默的谢淮初,他经常听皇后提起这位入仕不久的小郎君,再加上假贵妃的案子中他出力不少,所以李介对他的印象比较深,认为他是个沉着冷静的赤诚孩子。
“谢卿,你觉得这案子要不要彻查?”
谢淮初恭敬的行礼道:“官家,现下不是要不要彻查的问题。既然出了贩卖私盐和拐卖小娘子的案子,那肯定是要查的。那话又说回来了,一旦开始查案,就一定会惊动那伙人,所以不必纠结彻不彻查。”这表示支持卫征和陆正的说法,建议官家下令彻查到底了。
身为大理寺正不支持自家顶头上司,反而支持上司的死对头。李介想想觉得有些好笑,他这样想的,还真的笑出来了。
“好,就按照你说的,彻查到底,把这背后的人给吾揪出来!”
第48章 双管齐下
有了李介的口谕,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朝廷的各部门积极配合,提供证据和帮助,谢淮初查起案来如虎添翼。
由于这案子是陆正和谢淮初最先调查出来的,李介便任命他们两个为这起案子的主导者,另外让刑部和大理寺分别增派人手,协助他们破案。卫征自然全程配合,薛钟起初有些排斥,后来不知怎的,对谢淮初极其的殷勤。
谢淮初没管薛钟态度的转变,他急着查案子。和季雨棠汇合之后,谢淮初得到了她关于那个神秘组织的分组的猜测,以及孟三郎提供的一些线索。
“看来这个组织已经悄悄发展了一段时间了,我觉得贩卖私盐获得的收益大概就是为了给这个组织输送金钱支持。”谢淮初道。
“我觉得也是。”季雨棠整理着陈娘子和孟三郎等人的口供,“那现在是不是能逮捕路义贾了?他的地位还在孟三郎之上,他知道的更多。”
“嗯,我已经告知陆大人了,他派了人去抓路义贾,应该快回来了。”
“那文大人有没有打听到消息?刑部里有没有人参与贩卖私盐的案子?”季雨棠扭头问文明辛。
文明辛回道:“我那亲戚说刑部里没人有那个胆子,毕竟掌管刑部的是铁面无私的卫征。他可是是个出了名的急性子,且最是痛恨贪赃枉法的官员,前些年还闹出过当着官家的面痛打贪污官吏的事情。在他的管理下,刑部个个儿勒紧了自己的手爪子,没人敢碰不该碰的东西。”
季雨棠思索片刻:“既然刑部中没人敢碰,那就是汴京府衙里的人了。除了这个,我还在想六部当中是不是还有那个组织里的人。代入一下,如果是我的话,我肯定会在各部当中都安插一些内应,甚至是往宫里、往官家身边安插,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嘛。”
谢淮初点头:“这是肯定的,那个组织应该已经渗透进朝廷当中了。”
“哎,那我们能不能逆着推理一下?当今谁能够有这样的手段和魄力布置这场一场棋局?换句话说,又是谁在觊觎皇位呢?谢大人你知道吗?”季雨棠不清楚这一部分的内容,原身也刚移居到汴京不久,记忆中也没有太多信息。
谢淮初很惊讶她的大胆,虽然他一直都知道季雨棠和汴京这些小娘子不一样,但没料到她将这种话直白的说出来。
“据我所知,如今有这个手段和能力的人,应该就只有官家的那些兄弟们了。先皇有七位皇子,官家排第五,大皇子就是如今的敬王李从,他和排行第三的怀王李会是同胞兄弟,母亲是先皇最宠爱的良妃。自古以来皇位继承人立嫡立长,按理说敬王应该有一博之力,但很可惜,由于少时感染水疱毁容,所以他没有继承大统的资格。而且他的同胞兄弟怀王天生跛脚,也没有继承大统的资格。排行第二的是恭圣慈安太后的唯一儿子,也是先皇的唯一嫡子李全,这你们是知道的,他十六岁的时候死于红蝶案。”
“哦哦,这位我是知道的,我们刚办完红蝶案不久嘛。”文明辛举手回答,一副认真听讲的好学生做派。
谢淮初搓搓手,继续说道:“先皇的四皇子感染水疱去世,当时才十二岁。官家和他年纪一样大,当时也染上了水疱,到官家比较幸运,挺了过来。”
‘哪是他命大啊,是芸香无微不至的照料才让他从鬼门关回来的。可是他却分辨不清芸香和她毒蝎心肠的姐姐,还宠爱了杀死自己心上人的凶手多年。’季雨棠在心里默默吐槽。
“至于六皇子,就更不可能了,他自幼痴傻,疯疯癫癫的,虽被册封为忠王,但并没有什么权利。最后就是汴京城中有名的潇洒王爷——齐王李合,他颇通诗书,擅长书法,平时就爱游山玩水,不怎么参与朝政。这些王爷当中,官家最亲近的就是他了。”谢淮初一一道来,问道,“这些王爷当中,好似并没有符合猜测的人。会不会是你猜错了方向?或许这个组织是其他人创立的?”
文明辛猜测道:“或许是敌国的人渗透进来的?据说多年前敌国曾送来一位质子,他在我朝受到诸多虐待,后来他逃回去成了皇帝,对我朝虎视眈眈,几度报复。”
季雨棠还是比较相信自己的直觉:“或许吧,不过我还是觉得创立这个组织道人和皇家脱不开关系,所以才怀疑这些王爷。主要是这案子实在是做的太大胆了,公然在汴京绑架小娘子,还用她们贿赂朝廷官员,这样胆大妄为的事情不是一般人能做出来的。还有呀,我虽然没见过你说的这几位王爷,但我觉得他们绝对不会像表面上这么简单,就比如敬王李从吧,他占尽先机,却因为面部有瑕与皇位失之交臂,你觉得他会甘心吗?我再说句大不敬的,官家若不是得到恭圣慈安太后的抚养和支持,这皇位绝对轮不到无依无靠的官家,敬王败给了这样一位处处不如自己的兄弟,他心里会毫无芥蒂嘛?”
揣测官家,这话真是愈发大胆了!谢淮初连忙制止她继续说下来,苦笑道:“季娘子,我有时候真怀疑你是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你的行为举止的思想总是那样特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