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望无际的壮阔海面如镜子,水天一色,碧波荡漾。
这次就季方陪她下去潜水,小游艇上,孟如画刚穿戴好白粉色潜水服,曼妙的身形曲线一览无余。
男人从专业潜水员手中接过手套,她手举起来平放,仰望着的脸肌肤被日光照耀的发亮,任由商遇握着给她戴上。
这种被照顾的滋味很好,孟如画也乐得清闲,惊奇地想问清楚:
“商遇,你怕大海啊?”
商遇身上黑衬衫领口有两颗纽扣没系,黑裤长腿,让人移不开眼,平静道:
“差不多。”
她笑,稀奇啊,无所不能智商超高的他竟然也有不会的。
说来许是算在热恋期,更神奇的是她每时每刻都想黏着他,不想跟他分开。
见刚戴好一只纯白手套,孟如画心底发痒,迫不及待向前贴近,细长的手臂环绕住他的脖颈。
她笑颜如花,娇声道:
“好可惜,体会不了快乐,那你在这乖乖等我哦。”
掌心钳制住女人的腰,商遇视线略过穿戴潜水靴的季方,掀起眼皮,沉静地看她:
“你也老实点。”
“……”
第52章 52
“嗯?”孟如画秀眉皱起, 顺着从他刚才的视线扭头看去,季方正跟专业潜水员请教如何穿戴潜水设备,一边问一边顾着她, 说:
“孟如画, 你下去要听指挥, 刚教你的手势学会了吗。”
“你要全程跟着我,别乱看乱摸。”
是关心过头了。
“……”孟如画隐隐理解了商遇那句让她老实点的话了。
她无意识松开商遇, 张口不知该怎么解释。
另只手被握起,商遇就如没听见,给她戴上最后一只手套, 重复盯着她问了遍:
“我的话听懂没?”
她点点头,也稍微有点不高兴, 轻声说:“你也要反思一下,没看出来你比他关心我啊。”
话脱口, 她才心脏咯噔一跳,这好像是在抱怨,而且还是跟别的异性对比。
一般男人铁定接受不了的, 孟如画迅速抬眼去瞅商遇。
商遇面色瞧不出什么, 看着她说:“给你找的最好的潜水员,光是自由潜闭气能达到三分多。”
“口头的关心和行动上, 你更需要哪个,嗯?”
孟如画:“……”
她忘了, 季方光是找到了潜水项目,但潜水员是商遇亲自联系的, 绝对的行动派。
可面对她的不满, 他的理智也太超乎常态了。
让孟如画语塞,气势弱了一点说:“我都要, 你说句关心的话会更好。”
商遇思忖片刻,被这种说辞说服了:
“孟如画。”
她抬起脸,商遇叹息一声,俯身在她唇瓣上吻了吻,厮磨道:
“抱歉,是我没恋爱经验。”
他大手轻捏她后颈,掀了掀眼皮,说:“我慢慢学着爱你,你也多包容一下,行么?”
她眉眼被笑意舒展开:“你说情话的时候,更帅了。”
商遇挑挑眉。
孟如画决定考验他:“我问你呀,我如果马上变成美人鱼要游走了,你会说什么?”
她整日脑子里会冒出千奇百怪的想法,一般人无法理解。
正如商遇这种理科生的脑子,他勉强跟上她的思路,轻而易举从她眼睛里的期盼,猜出她更想要的答案。
舌尖抵了抵后槽牙,他不熟练地说出挽留的话:
“别走,我舍不得。”
他算是突破了自己,孟如画得意忘形笑了,又问:“如果我执意要游走呢。”
内心在呐喊,快继续挽留她,她就留下了~
哪知,商遇在盯着她看了几秒,不按她的想法走了:
“放你回归大海。”
“?”
最后,孟如画赌气果真化作一条美人鱼跳跃进大海深处,回到更广阔的海域当中。
鳞次栉比的珊瑚,五彩斑斓的鱼群围绕在周身。
……
许久她才浅出冰凉的水面,不幸的是她回去也发烧了。
半夜她吃完药,缠着商遇想趁机再做一次,不同的是她在发烫,她好奇会是什么奇特的感觉。
她甜甜地捏着嗓音说了一大堆好处,商遇也没答应下来,把她从身上捞起来扔到被窝里去了。
孟如画都懵了,反应过来回头去看,商遇竟然宁愿进浴室,也不碰她。
她才知商遇哪怕也重欲,但还是有底线的,尤其是在她的感受上,不会冒一点险。
宁愿忍着,也更不会为了自己让她难受。
这个小发现让孟如画把被褥拉至脸上,露出眼睛弯弯。
他是有多喜欢她呀~她忍不住欢喜,裹着被子在床铺上来回翻滚着。
早知道跟喜欢的人在一起这么快乐,她之前就不扭捏了。
美好的假期总是短暂的,来到最后一天,季方不打算走,还准备玩上十天半个月,他很有责任的来送她了。
在机场即将分别前,孟如画难免不舍,拉着行李箱站在安检口,说:
“季方,你不如跟我回国,以后咱俩见面也方便。”
“算了吧,我回去我爸妈就逼着我结婚。”季方摇摇头,无奈道。
“来,分别前再抱一个,就像以前一样续一下友情,别忘了我……”
他微愣,看了眼取出机票往这走来,恰好停下的商遇。
他捂嘴又打消了想法,说:“算了算了,商总来了。”
孟如画诧异回头,笑眯眯夸道:“你买好票了,辛苦啦。”
商遇显然听完了刚才两人的交谈,低头睨她,没回。
“……”
见气氛一下僵持住,季方有眼色道:“好了,你们该登机了,我就先送到这了,拜拜啊,有机会再见。”
她也打消了想法,只挥手告别,孟如画刚侧身习惯想挽上商遇——
男人恰好垂眸看她,无声的压迫,孟如画抬起的手臂停在半空,不明所以:“咋了?”
他不咸不淡问:“刚才怎么不抱?”
一道雷毫无预兆地劈下,孟如画怔住。
没等她解释,商遇拉起她的行李箱拉杆,径直阔步走了。
慌意蔓延在心间放大,孟如画快速小碎步跟上,内心隐约察觉不妙。
上了飞机,孟如画装作始终观赏窗外的风景,时不时往旁边瞟去。
男人敞开着大腿,在抱着胳膊闭眼看似休憩,分辨不出来真假。
两人中间隔开着,她伸长手去碰触他的肩,放轻喊:“亲爱的~”
“说。”
态度冷淡,连睁开眼看她都没,孟如画来到嘴边的话停住,转了话语:“没事。”
历经长达六个小时的煎熬才下飞机,在白云市机场内。
来来往往的人群中,孟如画紧追在一旁,她步伐小,额间出了薄汗。
忍无可忍,她拉住走在前面一点的商遇手臂:
“你慢一点嘛,我跟不上。”
他共拉着两个行李箱,本身就长的腿走得慢了许多。
孟如画又试探问:"我能挽着你吗。"
商遇侧头低眼:“你看我有空余的手没。”
“我来,我拉我自己的行李箱,不对,我拉你的。”孟如画自顾自跑到一边夺过,然后亲昵地搂住他胳膊,仰起脸边走边讨好笑:“这才像情侣。”
又没理她。
孟如画着急,问:“商遇,你,你在生气吗。”
“没。”
“哦。”
她被堵住了话。
过了片刻。
忽地无预兆停下了,商遇看她,语气都凉了:“你懂男女的分寸在哪么?”
“?”孟如画自知说得是什么,她也理亏,低睫嘟囔:“你怎么连季方都看不爽。”
何况季方是他安排保护她的人,按理说,不应该介意的。
没声音了,她紧张的忙抬起头,安静又细致打量他的神情。
商遇盯着她看了半响,笑意在眼底晕了冷,一字一顿砸到她心上:
“你身边的每个异性我都看不爽。”
本来是一句没顺着她的话,偏偏让孟如画不仅没有气愤,反而一股无以言表的甜意如棉花糖融化开。
之后走出机场的一路,孟如画乖巧许多,唇角弯出了梨涡。
有一个小人在内心欢悦跳跃,商遇,他!就是!吃醋了!
小刘提前把车开过来等候着,后备箱自动往上打开。
包内手机震动,孟如画把行李箱递给商遇,掏出来接听,简单两句跟沈绣春聊完,她震惊地愣在原地。
“小画啊,我跟你说件事,你赶紧回家一趟。”
“什么呀。”
“你父亲回来了。”
第53章 53
入了深秋的季节, 一排排往后飞驰而过的枯树光秃秃毫无欣赏的美感,凌乱的枯树枝挂着几片欲坠的树叶。
风轻轻一吹,便会没生命的凋零, 飘落至柏油路上。
车内空调温度换成了暖气, 徐徐抚上每一寸暴露在外的肌肤。
摘了白色礼帽, 染回黑色的卷长发散在胸前,孟如画身上粉色斗篷外衣下, 一双白腿并拢着端坐着。
淡妆下的她睫毛卷翘,安静得不像她。
一团理不清的线在脑海中乱糟糟的,扯回了久远的记忆。
对于亲生父亲, 她早都淡忘了。
记忆犹新的唯一一点,是属于曾经仅有12岁的她, 傻傻地站在商家别墅门口,等着父亲回来。
从天蒙蒙亮, 到夕阳来临,从站着到蹲下,缩成一小团。
从满怀希望到小声抽噎擦掉眼泪。
当时孟如画的怀抱里仅有小学时的书包, 回想起来, 发觉竟没有任何能留作纪念的物品。
依稀记得,她父亲的名字叫孟荣川。
由于她的生母在她出生时就难产去世了, 对于血脉相关的亲人,到长大孟如画能泛起波澜的感情很少。
可挡不住, 内心依然会产生渴望。
在青春期长大的那些年,她有许多的疑惑, 为什么同龄小孩都有母亲。
她没有。
犹记得哪怕孟荣川没有离开前, 对她的关怀也很少。
她上学时来往接送的只有司机,家里陪伴她的也只有保姆。
孟荣川很忙, 忙到家长会也不会去,还是大字不识一个的保姆去救场的。
忙到她经常看不见他的脸,对于他,变成了一个似乎从来就不存在的模糊背影。
被接到商家后,孟如画也会幻想着孟荣川有朝一日会回来接她。
到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她就把这回事忘了,大概是意识到一个残酷的现实。
她被扔掉了。
沈绣春刚才跟她说父亲回来了,孟如画恍惚了一阵,差点连父亲这两个字都不知何意思。
走了十年的人突然出现,其实带给不了太多惊喜。
反而会生抗拒和怨气,孟如画眼睑下有一层淡色的阴影,一点点扣着美甲上的粉花。
小动作暴露她内心的惴惴不安,尽收商遇的眼眸,他长腿交叠,手臂伸过去握住她的手,沉声安抚:
“别乱想,我会陪你回去看看。”
孟如画望他,神情没了往日的光彩,问:“我在想,一会儿该叫他什么?爸爸吗。”
商遇淡声问:“你想么?”
她摇摇头:“不想的话,会不会被说不孝顺?”
她难得有这副乖巧询问意见的时候,商遇掌心轻柔她的手,回道:“不用在意旁人,没人会认为你不孝顺。”
孟如画笑得苦涩:“万一呢。”
商遇眉骨微微抬起,漆黑的瞳看着她:
“有我在,我会让人说你不好?”
这是她头一次深刻的感知到商遇当初说护着她,不是假话,是有底气和责任以及担当的。
“那我就放心啦,我倒要看看他回来要干什么!”她佯装轻松,唇珠微撅娇气道。
商遇将她的强装坚强看穿,没有再多言,抬手揉捏她的后颈。
话说完,孟如画霎那间表情还是蔫了,扭过高昂的下巴,盯着窗外放空。
与往常心境不同,进到别墅后越接近,孟如画内心一丝不愿承认的期待,愈发强烈起来。
明亮装修奢侈的客厅内,有三个人在谈笑,商从严和一个模样约莫五十来岁,苍老的男人在聊着往日交情。
没猜错,就是孟荣川了,他穿得西服,老款式,从面料褶皱的印子能看出已经旧了。
沈绣春刚端着盘水果走来,见到孟如画有不舍和哀伤,挤出一抹淡笑:“小画回来了,快过来。”
孟如画步伐原地踌躇一下,不作声走在前面,能感知到商遇跟在她身后,不紧不慢地,如一座巍峨的山脉。
“荣川啊,你看谁来了。”
沈绣春打破两个人的交谈,孟荣川一愣,扭头打量过去。
当初的小女孩早已在他缺失的时光中,已然成长为一个高挑明艳的姑娘。
“她,她难道是……?”他不敢置信,缓慢站起身。
商从严也维持表面友好,笑道:“是你女儿啊,认不出来也正常。”
果盘被放在客人面前,沈绣春拉上孟如画的手,温和说:“他是你父亲,叫孟荣川,你还记得吗。”
孟如画一语不发,冷淡的看着近乎陌生的孟荣川。
“这孩子,可能一时没想起来。”沈绣春话里有话:“毕竟当初你走时,小画只有12岁,太久了,估计是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