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峤探着身体靠近他这边,表情疑惑:“哪一点?”
谢屿洲慢条斯理地吐出两个字:“眼光。”
这是在夸她眼光好?
还是在夸自己长得好看?
霍峤撇撇嘴打算坐回去,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忽然伸过来,扣住她的后脑勺,紧接着,男人薄凉的唇,带着丝淡淡的药味,落在了她的唇上……
霍峤:“?”
霍峤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显然没反应过来事情是怎么发展成这样的。
男人略微沙哑的声音,从两人微微分离的唇间溢出:“奖励。”
霍峤:“……”
谢谢。
这个奖励大可不必。
但或许是习惯了男人时不时的亲吻,刚才分开的时候,她竟然下意识地挽留对方。
就好像还没亲够似的。
霍峤将脸埋在手掌里,心中暗暗懊恼自己色迷心窍。
等脸上的温度降下去,霍峤才将起初想问的话说出来:“你在寺庙里跟陶姨说不打算要孩子,是真的吗?”
“嗯。”谢屿洲端起桌上的养生茶浅抿一口。
霍峤目光一离不离地看着男人:“为什么?”
谢屿洲嗓音淡淡:“如果我死了,孩子会成为你离开谢家的绊脚石。”
平静无波的视线落在微怔的女孩身上,“还是说,你想做单亲妈妈?”
霍峤嘴唇动了动,有不少的话想要说,但最终只嘟囔了一句:“你怎么确定自己一定会死?”
虽然谢屿洲的身体一直都没有好转,但也没有变得恶劣,只要细心地养着,肯定能活好多好多年的。
“我不确定。”谢屿洲将女孩扣椅子的手握住,“但我也不想去赌。”
霍峤垂着脑袋不说话,周身散发着低落的情绪。
谢屿洲轻挑眉头:“看谢太太这样,是想要孩子了?”
“没有。”霍峤摇头,“我也不想要。”
她现在连大学都没毕业,怎么可能会想要孩子?
而且正如谢屿洲所说的那样,如果真的不能改变谢屿洲的命运,那她就只能做单身妈妈了。
霍峤相信自己一个人也能把孩子带好,但从小就失去双亲的霍峤却并不希望自己的孩子也像她一样,没有一个完整的家庭。
“虽然不能要孩子,但谢太太放心。”谢屿洲轻描淡写地开口,“我们依然可以做要孩子的事。”
霍峤:“?”
大白天的。
开什么车?
周日很快就到了。
霍峤早晨陪谢屿洲做完例外检查,便离开了医院。
演出在九点开始,但霍峤他们前面还有好几个节目,大概要一个小时后才会轮到她们上场。
黎秧抢到了比较靠前的票,还自己做了个手幅,搞得像是来追星一般。
霍峤得去后台化妆换演出服,两人匆忙见了一面,就各自分开了。
黎秧拿着手幅往场内走,这时,一个风情万种,脸上戴着副深色墨镜和口罩的女人走到了她身边,声音也很好听:“小美人,你手上拿的这个手幅还有没有?”
黎秧看着对方这身奇怪的打扮,眉眼间多了丝警惕:“你想干嘛?剧院没规定不能带手幅吧?”
“小美人别紧张。”女人伸手揽住黎秧的肩膀,声音里带着一丝勾人的魅惑,“你是来看霍峤的演出的吧?我也是,我们是同担啊。”
女人靠近时,黎秧嗅到了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并不浓郁,相反清新又淡雅,像是青梅煮酒。
黎秧觉得对方实在太过自来熟了,她都不认识对方,女人就和她勾肩搭背的。
不过听到对方也是来看霍峤演出的,她的警惕心稍微放低了些,更多的是疑惑:“你是峤宝的同学吗?”
“峤宝?”女人墨镜下的眼尾微挑出一抹戏谑的弧度,“你平时都是这么叫她的?”
“对啊。”黎秧点了点头,“朋友间不都这样叫吗?”
女人惆怅地感叹:“我也想这么叫她。”
黎秧不明所以:“你和峤宝做朋友,不就可以这么叫她了吗?”
“不行,我和霍峤做不了朋友。”
黎秧:“?”
为什么会做不了朋友?
难道对方和霍峤有仇吗?
黎秧看着女人的眼神再次变得戒备起来。
如果对方真是霍峤的仇人,那女人接近她就很有可能是居心不良。
女人一看黎秧严阵以待的表情就知道她又误会了。
凑到女生耳边,嗓音压低:“因为霍峤只能做我的小婶婶。”
“啊?”黎秧整个人都呆住了。
女人用慵懒的语调说道:“谢五爷是我小叔。”
“你你你……”黎秧惊讶得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女人也就是谢容漾,她伸手拨了拨自己的波浪头,隔着墨镜给黎秧泼了个媚眼:“现在能给我一个手幅了吗?”
黎秧沉默了几秒,从背包里拿出了一个猫耳朵发箍:“我只做了一个手幅,剩下的只有这个发箍了。”
猫耳朵发箍是会发光的,左边的猫耳上是一个霍字,右边的猫耳则是一个峤字。
一看就是为霍峤应援的。
不过因为实在太引人注意,黎秧就没拿出来戴上。
谢容漾看着女生手中的猫耳发箍,陷入了沉默。
黎秧也知道戴上这个发箍肯定会成为人群中的焦点,于是表情讪讪地打算把发箍放回去。
下一秒,谢容漾抓住她的手腕,将猫耳发箍拿了过来:“算了,总比没有强……”
说着,正要把猫耳发箍往头上戴,突然眼尖地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谢容漾拉着黎秧往前挤,而后猛地在一个青年肩膀上拍了下。
青年回头,艳丽俊俏的脸上流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你谁啊?”
谢容漾将鼻梁上架着的墨镜拿下,青年立即就认出了她:“谢容……”
谢容漾下意识踢了他一脚,示意他闭嘴。
好歹她是个大明星,要是被人知道她在这里,现场肯定会乱起来的。
青年显然也反应了过来,及时将最后一个字咽了回去,目光注意到被谢容漾拽着的女生。
黎秧干巴巴地笑了笑:“乔少。”
没错。
眼前的青年不是别人,正是乔遥。
乔遥盯着她手中的手幅,错愕得不行:“你为什么会有这玩意儿?来的时候也没人告诉我还要带应援的东西啊。”
“不用带。”谢容漾举起手里的发箍,“这有现成的。”
乔遥看着这个猫耳发箍,露出了嫌弃的表情:“我才不要戴这东西……”
谢容漾把墨镜重新戴回去,缓缓勾唇道:“你不戴,别人怎么知道你是来看小婶婶演出的?”
乔遥并没有被她的话忽悠到,挑着眼斜睨她:“那你怎么不戴?”
谢容漾抓起黎秧的手,姿势亲昵,好像把女生圈在怀里一般:“因为我有这个了。”
黎秧:“??”
这不是她的手幅吗?
谢容漾把猫耳发箍塞给乔遥:“东西给你,至于戴不戴,随你。”
说完,拉着黎秧径直就往前走去。
下一秒却突然想到:“对了,小美人儿,你的座位在哪儿?”
黎秧看了眼手里的票:“在第3排的10号座。”
谢容漾风姿摇曳地笑了:“那可真巧,我们俩的座位正好挨着。”
黎秧:“……”
第105章 不会太社死,记得叫醒我
演出开始在即,后台一片忙碌。
负责霍峤她们这个节目的负责人一会儿问这个换好服装没,一会儿问那个的妆化得怎么样,像个陀螺似的,转悠个不停。
霍峤换好演出服,来到化妆间,见没有一位化妆老师是闲着的,便找了个位置坐着等会儿。
给黎秧发了个消息,问她进演出厅没有。
黎秧几乎是秒回:【峤宝,我进来了。】
第二条消息接踵而来。
黎秧:【我还遇到了一个人。】
霍峤:【什么人?】
黎秧:【容漾。她说她也是来看你演出的。对了,我们还在入口那儿碰上了乔少。】
黎秧:【峤宝,该不会谢乔两家的人都来看你演出了吧?】
霍峤:【……你想多了。】
谢容漾和乔遥之所以会来看她演出,很大可能是因为这两人刚好有空。
黎秧:【嘿嘿嘿……峤宝,我给你做了应援手幅,你一上台铁定就能看见我。】
霍峤:【我又不是什么明星。】
黎秧:【虽然不是明星,但排面必须得有!】
霍峤:“……”
希望到时候她不会太社死。
黎秧:【对了,谢五爷是不是也来了?】
霍峤:【他感冒了,所以我并没有把今天演出的事告诉他。】
黎秧:【谢五爷身娇体弱,确实也不适合来这种场合。没关系,谢五爷不来,还有我呢,我会在观众席上为峤宝你加油打气哒!】
霍峤失笑,刚在聊天框里打下几个字,化妆间里突然就躁动了起来。
原来是有人不小心将水泼在了一名演出人员的衣服上。
不巧,那名演出人员正是和霍峤一同被选中来演出的同班同学。
演出服是按人数定制的,如今衣服上多了这么明显的一片水迹,杨溪悦都快急哭了。
有人帮她出主意,趁着演出还没开始,可以用吹风机吹干。
杨溪悦来不及和泼了她一身水的人掰扯,只能匆匆拿着吹风机回到更衣室。
事情得到解决,大家便又各自忙去了。
唯有霍峤注意到手握水杯的女生面上浮现出了一抹冷笑,眼底的讥诮不屑更是暴露无遗,但在别人看过来时,又立马恢复了那副愧疚的姿态。
旁人见状,出声安慰了她两句,毕竟她也不是有意的,让她别太放在心上。
霍峤将手机拿在手中,然后起身去接了一杯温水。
一边刷着手机,一边往女生那边走去,在对方转身的时候,恰好与她端水杯的那只手撞在一起,紧接着水杯被撞翻了,杯中的水大半都洒在了对方的裙摆上。
“啊!”女生惊叫了一声,看着被水打湿的裙摆,气愤不已地抬起头,“你没长眼睛吗?”
“抱歉,我不是有意的。”霍峤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女生提着湿漉漉的裙摆,怒气冲冲地说:“什么不是有意的?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霍峤把玩着手中的空杯子,饶有兴味地问道:“为什么我把水弄到你的裙子上就是故意的,而你刚才把水泼在杨溪悦同学的演出服上就不是故意的呢?”
闻言,女生顿时脸色微变,大概是心里有鬼的缘故,只愤愤地瞪了霍峤一眼,就带着满身的怒气走了。
周围的人也收回了看热闹的目光,心思各异。
霍峤将空杯子扔在垃圾桶里,又找来拖布把地面的水打扫干净。
九点一到,演出正式开始。
黎秧虽是专门来看霍峤演出的,但前面的节目她也看了几个。
倒是坐在她身边的谢容漾,演出刚开始就歪着脑袋睡着了。
睡前只说了一句话:“到小婶婶出场的时候,你记得叫醒我。”
黎秧:“……”
谢容漾其实也算是她的偶像,但不知为啥,现在她终于见到偶像本人了,却感觉不到一丝的惊喜与激动。
大概是谢容漾本人和她想象中的偶像有些出入吧。
家属席位在左侧,但是现场人太多了,黎秧根本看不出来有没有空余的座位。
不过霍峤既然说了谢五爷不知道她今天演出,那想必是不会来的。
收回视线,黎秧接着专心地看舞台上的表演。
也就没发现,一抹清瘦俊逸的身影不紧不慢地在家属席位落座。
舞台上正在演出的是钢琴和小提琴合奏,黎秧听了一会儿,也许是受到了身边谢容漾的影响,没忍住打了个犯困的哈欠。
演奏结束后,主持人上来说了几句话,紧接着又宣布了下一个节目是什么。
黎秧听到了熟悉的节目名,瞌睡虫立马就跑了,并伸手推了推身边的谢容漾:“别睡了,峤宝要上场了。”
谢容漾将倾斜的墨镜扶正,懒洋洋地坐正身子:“总算是来了。”
主持人退场,紧接着,八九位身形曼妙的女子有序地上场。
黎秧看到了排在第三的霍峤,立马兴奋地挥动着手中的应援手幅。
与此同时,谢容漾注意到了前方有人默默地戴上了一个发亮的猫耳发箍。
谢容漾无声地勾了勾唇,拿出手机,将前面戴着猫耳发箍的青年拍了下来。
舞台上,灯光骤然暗下,随着音乐声起,舞台灯才慢慢地亮起。
霍峤虽不在C位,但出色的容貌和婀娜的身姿却让人情不自禁地将目光投向她。
看到现在,其实大家都有些视觉疲惫了,尤其这还是个舞蹈节目,但台上跳舞的女生长得都挺好看,而且这个舞蹈也颇有趣味,并不像传统的古典舞那般柔缓,反而带着一丝俏皮和不显俗气的娇媚。
黎秧更加用力地挥着手中的应援手幅,激动得像是个追星的小迷妹。
从台上往观众席看去,只能看到一片黑影,但黎秧手中的手幅是会发光的,霍峤就算想装看不见都难,除此之外,霍峤还看到另一边明晃晃地闪着“霍峤”两个字。
霍峤:“……”
靠。
想死。
舞蹈表演一结束,霍峤当即就想逃离这个舞台。
结果却看见有人抱着束花走上来。
观众上台为演出人员献花这种事并不是很稀奇,但节目开始到现在,这是第一个有人上台鲜花的节目。
等人走近后,霍峤才看清对方的模样。
方逸?
他怎么会在这里?
方逸把花交到愣神的霍峤手中,并低声说了一句:“舞蹈很精彩。”
这句话并没有任何不对之处,即便是旁边的人听见了,也只会认为对方是在夸她们跳得好。
方逸献完花就下去了,霍峤和其他演出人员也致谢退场。
抱着怀里的花,霍峤的表情还有些呆愣愣的。
方逸出现在这里,那是不是意味着……
谢屿洲也在这里?
“霍峤,你今天可是第一个收到观众献花的人呢。”一同演出的人羡慕地说道,“看来大家都很喜欢你。”
旁边有人搭话:“是啊,今天观众席上还有人为霍峤应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