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车谁也碰不起,池烟觉得无比的安全,都怕剐蹭了她。
汉堡店里,月月坐在宴冬易的身边,桌子上摆满了汉堡薯条,月月就是想要几个纪念品,宴冬易竟然这样惯着她。
池烟抱着孩子走了过去,有些无奈的道,“这叫浪费粮食。”
月月心虚的抱着金都的胳膊,然后伸手摸了摸金霖。
这两个孩子平常相处的很好,哪怕没有血缘关系。
池烟将孩子放在一旁,正好坐在宴冬易的对面。
他最近又在画画了,身上果然沾上的颜料。
“没事,难得的孩子喜欢!”宴冬易伸手摸了摸月月的脑袋,示意她不用害怕,有什么事情他会挡着的。
池烟摘下了口罩,那条疤痕还在,但她已经不在乎了,不去在乎周围人古怪的眼神,拿着面前的可乐,喝了一口。
店员端着圣代过来,看着他们四个,笑着道,“今天店里有活动,一家人来的话,可以免费赠一个玩偶哦!你们可以去前台免费领取一个。”
池烟抬起头来,落落大方的道,“不用了,我们不是一家,他只是我的……朋友!”
店员那叫一个尴尬,“不好意思啊,我见刚才父女……不,不是,抱歉啊!”
说着放下圣代,赶紧走了。
宴冬易眼底复杂,“其实你不用解释的,不过是个外人而已,误会了也没有什么关系。”
池烟笑了一下,眼底暗淡,“我在乎。”
一旁的月月听不懂两个人之间的话,却忽然狡黠的冲着宴冬易眨了眨眼,将自己面前一个虾味的汉堡送到了池烟的面前,“妈妈,给你的。”
说这话的时候,还紧张的看着宴冬易,好像有什么大秘密一样。
池烟没有留意到她脸上的表情,只是随手接了过来,只咬了一口,只觉咬到了硬邦邦的东西,她以为汉堡里有异物,忙低头看。
却见一个光灿灿的钻石戒指藏在沙拉酱里。
月月一直看着,一脸乖巧的样子,“妈妈,是易叔叔给你的,好漂亮,他比给我,说将来有人给我买,这是买给妈妈的。”
池烟将戒指挑了出来,从一旁抽了一张纸巾慢慢的擦拭。
宴冬易看似脸上轻松,但不知不觉间,手指紧紧的攥着,好像是等待着宣判的一样,哪怕是当初在冰岛的法庭上,他也没有这样过。
池烟拿着戒指,很大的钻石。
“你……”想了千千万万遍的话此时他竟然一句也说不出了。
池烟的目光落在那戒指声,从她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你当初被押解去冰岛的时候,我记得那天我穿着校服去看你的,对吧!”
宴冬易不知道她为什么提及这样的事情,点了点头,“对!”
池烟笑着,“那时候我已经跟过去的一切道别了,当初爱你的池烟已经死了,现在的我,只想怀念金都过一生,只要我想起他曾经点点滴滴的好,我就不觉得将来有多难熬。”
就像是被宣读了死刑,宴冬易知道自己曾经犯过多大的罪,知道这是罪有应得。
“金都希望我照顾你,这是最好的选择。”拿出金都来,这是他最大的王牌。
池烟却笑了起来,“他说话,我什么时候听过。”
宴冬易脸色发白,眼底最后一丝的光也消失殆尽,“是啊,你永远那么倔强。”
池烟却忽的想到了什么,“我想让你帮我一个忙,我找了保姆,照顾这两个孩子一段时间。”
“你想去哪里?”他一下子就变得紧张起来。
“去找到金都,哪怕他死……”她咬了咬牙,“就算是骨灰,我也要将他带回来。”
宴冬易沉默了良久,“好,我等你回来。”
月月啃着汉堡,根本没有留意到这里发生的一切,很快池烟的手机响了,是收到的一张照片,是金都曾经的秘书发给她的,她找到的,当初金都离开时候的航班信息,是去了那座岛屿。
秘书费尽全力得到的信息,池烟没有想到,他会再回到那个被他卖掉的岛屿上。
坐在她对面的宴冬易也看见了信息,“路上小心,你那些花草我会帮你照顾好的,还有这两个孩子,不要担心。”
“谢谢。”
宴冬易看着已经融化掉的圣代,谁也没有碰,有些东西,是永远也回不去的,错过了吃它最好的时候,终究再也无法得到了。
他拿过池烟面前的戒指,他知道这东西一辈子也送不出去了,不过也好,能光明正大的守着她一辈子了。
…………
池烟踏上了飞往那座岛屿的航班,她是包机过去的,头等舱里只有她一个人。
负责这趟航班的空姐以为一定是土豪这么奢侈浪费,浑身上下得半套别墅的装扮,没想到一进来却看见了穿着很普通的衣服,没有带任何首饰的人。
这是国外的航班,空姐金发碧眼,蕾丝袜加大长腿,说着流利的中文。
池烟坐在靠窗的位置上,脸上还带着口罩,看向正打量自己的空姐,笑着道,“我是去带一个人回家的,不想被人打扰了安静,你不用管我,我饿了会找你要东西吃的。”
对方好险很不容易被打搅的样子,空姐也乐得清闲,却见池烟忽然想到了什么,将手机掏出来,屏幕上是金都的照片。
“你见过他吗?去年初冬的时候他坐的这趟航班,也是我的这个位置。”
飞往那座岛屿的航班只有这一趟,而且飞机并不大,但人也是不少,毕竟是一年多的事情了,但空姐竟然道,“想起来了。”
第395章 不舍
空姐虽然普通话不错,还是难改国外的口音,说话有点卷舌,“我记得那天他病恹恹的,还吐了血,我问他有没有事,他说没事。”
一个人疼成那样,还能礼貌的跟空姐说话,究竟是有多么的能忍。
“然后呢?”池烟眼底湿润。
“后来他休息了很久,直到飞机快要降落了,他才要了一份飞机餐。”机舱里没有人,空姐坐在了池烟身边的位置上,尽力回想着那天的事情。
毕竟是一个奇怪的客人,生的又好看,会让人记很久。
“他一定点了中餐,他不喜欢吃汉堡披萨。”池烟靠在靠背上,眼中带着温柔,“一定是盒饭,他奇怪的很,总是先吃几口米饭,喝几口水,才会夹菜吃,他总是喜欢将肉放在最后吃。”
她发现自己竟然这样的了解金都,哪怕是已经微不足道的小事。
空姐就算记忆再好,也不会回忆起这些。
“我记得那天他看着饭盒了的香菇看了很久。”空姐记忆深刻,“我的同事以为我们的飞机餐出现了问题,便上前问他,他却说了句,他有一个爱之入骨的人,很像香菇。”
空姐的目光落在池烟身上,两个人已经熟稔了,说话也很随意,“你不会就是那香菇吧,被人这样说,一定很生气。”
“不生气。”池烟笑了一下,“全世界只有他那样觉的。”
路程很远,按照航工公司的规定,空姐不能跟客人聊天太久,很快她就回到了自己的休息区了。
沙滩海浪,海鸟椰子树,远处沙滩上冲浪的人群,即便池烟来过很多次了,依旧很喜欢。
机场并不大,每天也不过几趟航班,但还是有几辆出租车停在了外面,见她出来了,赶忙上来招揽生意。
流利的中文中夹着异国的口音,七嘴八舌的,将她团团围住,甚至有个黑人小哥已经迫不及待的来拿她的行李了。
她将自己的手机掏出来,上满是金都的照片,大声的用英文问道,“你们谁见过他,我就跟谁走?”
刚才那个黑人小哥眼睛都亮了,一把将自己的手机也拿出来,半晌才在无数的照片中翻出一张来,“是他对吗?我见过。”
池烟夺过他的手机,却见手机照片里只有一个单薄的背影,他瘦的厉害,昂贵的真丝衬衫松的很,但她知道就是金都。
这是池烟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他的步伐,眼中全是泪,“他去了哪里?住的哪个酒店?你还记得吗?”
金都已经处理掉这里所有的财产了,也不想留下任何的消息,没有大张旗鼓的找人来接自己,出了机场直接找了一个司机。
但他出手太过阔绰,绅士而又有礼貌,黑人小哥想合照,被他拒绝之后,便悄悄的拍了一张照片,但只有一个背影而已。
见池烟这样的激动,黑人小哥有点诧异,但生怕别人抢走了自己的生意,拉开一旁土黄色的的士的车门。
上面带着国外的广告,火辣的女人穿着比基尼,看起来大胆而又奔放。
“他去找了那个吉普赛女郎!”黑人小哥一脸不会错的样子,然后坐在了驾驶室,车子如同子弹一样飞了出去。
破旧的出租车,里面全是烟味,后视镜上挂着夸张的东西。
车子里放着摇滚音乐,等红灯的时候,他还趁机扭动着身体不断的舞蹈。
岛屿原本就不大,不到十几分钟车子就停在了海边的木屋旁,礁石上还站着扔漂流瓶的人,伴随起伏的海水,漂流瓶慢慢的飘向了远处。
池烟还记得上次四个人过来时候的情形,历历在目,却已经物是人非。
吉普赛女穿着性感的裙子,满头茂密的卷发绑了起来,夸张到有点吓人的耳环,她似乎还记得池烟,毕竟上次丁箐做出让人捡回漂流瓶的怪异事情。
池烟拿出金都的照片给对方看,但对方却一眼就认出了金都。
“他来过,拿走了你的信。”吉普赛女郎有点尴尬,“我也知道这种事情不太好,但毕竟对方给的钱多啊,这也怪不得她没有信用。”
池烟说不上什么敢觉,只觉得金都真的傻透了,一个人时日无多的人真的可以连坐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就为了来那一封信。
“她好蠢。”池烟骂着骂着,自己却哭了起来。
她是用中文骂的,吉普赛女郎根本听不懂,只是茫然的看着她。
池烟哽咽,擦着眼泪,脸上带着的口罩也已经湿了,“那他后来去了哪里?你知道吗?”
吉普赛女郎想了想,“这里的土著曾经流行过一种神话,将爱慕的人的名字刻在石头上,让海水洗刷百年,上面的字如果依旧能看的清楚,那神明就会让两个人重逢。”
池烟觉得荒唐,“他一定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啊,他是金都啊,怎么能幼稚成这样。”
吉普赛女郎摇了摇头,“他真的去了,在海水里泡了一个月,每天很早就过来,周围的人都笑话他是傻子。”
木屋外面就是无数的礁石,一半藏在海水中,另一半锋利如刀,真的有人过来刻字,但不过拿着刀子瞎划拉几下,便气馁的放弃了。
吉普赛女郎满脸感慨,“我还从未见过这么执着的人。”
池烟已经听不清楚她在说什么了,从木屋里出去,直奔着礁石滩,她还穿着布鞋,踩在海水里十分的难受,身上的牛仔裤也紧紧的黏在身上。
她一块一块的石头找着,果然上面真的刻着很多人的名字,甚至各国的文字,如同蝌蚪,但都很浅,不知经过了多少的岁月,上面的文字已经被海水打磨的所剩无几了。
池烟不断的找着,任何一个石头都不会放过。
锋利的石头胳膊了她的小腿,偶尔她不小心踩空摔在石头上,伤口被海水中的盐给刺激着,每一步都像是在刀子上行走。
她走出去了很远,直到那小木屋已经小小一点,她最后还是找到了那块石头。
第396章 无人关注
一块黑褐色的石头,上面带着海草,还有几只小螃蟹趴在上面,见人也不躲。
她伸出手,将那上面的螃蟹拨开。
池烟。
眼泪再也不受控的掉落了下来。
她的名字并不好,或许是她的父母文化程度都不太高,都说这个“烟”字易散,是薄命的象征,她也不太喜欢这个名字。
但石头上的这个烟字却是那样深,字体缭乱,她几乎能想到他每天拼命在上面刻字的时候的样子。
这天,她抱着这块石头站在海水里,哭了好几个小时。
等她从海水里出来,回到小木屋旁的时候,那个那个黑人司机正在跟人聊天,见了她,十分高兴的打招呼,问她需不需要去酒店。
池烟走过去,眼睛红肿的几乎睁不开了,她看着对方,几乎像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你能帮我打听打听这个人后来去哪里了吗?我想知道他所有的行踪。”
黑人小哥摇头,这是件很麻烦的事情。
池烟将身上湿漉漉的包拿了出来,将里面的钞票全拽了出来,“求您了。”
岛屿不大,一个人隐藏的再好也会暴露行踪,而且这些司机都是认识的,他们拿着金都的照片四处打听,最后黑人小哥给了池烟一个消息。
金都去了轮船公司。
在这座海岛上,邮轮很容易见到,通常一趟航线就要七八天的时间,人也很多。
池烟赶到游轮公司的时候,工作人员将她带到了房间,是一个同胞,见了池烟也很亲切,刚进门就告诉了她许多有意思的航线,甚至连内部的不少东西都主动跟她说了。
池烟拿出金都的身份证照片来,“我想知道他去了哪里?”
顿时工作人员满脸的戒备,“不好意思,我们不能透露客人的隐私。”
池烟将结婚证拿了出来,放在了玻璃桌上,眼底全是眼泪,“他是我的丈夫,他一个人离开了,他得了绝症,我只是想找到他的踪迹,将他的骨灰带回去而已。”
工作人员拿起金都的照片,看着那清俊的眉眼,忽的叹了口气,“我知道他,毕竟国人都是我招待的,那天他来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瘦的脱了形,脸色很惨白,好像生的很重的病。”
池烟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他去了哪里?航线能给我吗?”
工作人员很快就离开了,等回来的时候,手中拿着一份合同。
池烟拿过,刚翻开,就看见了金都熟悉的签名,在看清楚航程的时候,忽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的落了下来,“他回国了?他早就回国了。”
工作人员点了点头,“航程的最后一站是国内。”
池烟忽的泣不成声,明明他就在国内,为什么不找她,她只是想知道,他究竟是生是死。
工作人员也是十分的感慨,但忽然想到了什么,让池烟等一等,等回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个平板,“女士,这是当初遗留在他房间的东西,后来我们联系过他,手机打不通,您既然是他的妻子,那就签字拿走吧。”
平板很新,池烟接过,按了开机键的时候,竟然很快就亮了。
伴随着平板打开的,池烟的手指有些发抖,然后需要输入密码。
工作人员在一旁看着,叹了口气,“男人的密码都猜不到,只能去刷机了,只是里面存的很多东西可能就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