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现在我功成名就,却忽然后悔了,我当初丢了最珍贵的东西。”宴冬易看着她纤细的背影,“就像是那幅画,即便我后来画出了更多比那幅更好的,但在我眼中它却是无价之宝。”
池烟慢慢的转过头来,幽幽的目光看着他,“宴冬易,如果当初我跟你走了,你现在还是落魄至极,你只怕现在也会说后悔吧。”
“这不一样。”宴冬易不知道她何时变得这样伶牙利嘴。
“这都一样,在你当初将一个个女人带回家的时候,我就明白你是个自私至极的人。”池烟有些释怀了,“你什么时候回国,你当初签的那份离婚申请书被我弄丢了,咱们去离婚。”
宴冬易愣住了,“你没有去申请离婚?那金都……”
池烟看着眼前的分叉口,忽的感觉有些头晕目眩,脚下如踩了棉花,她身上的伤还没有彻底痊愈,昨晚也没有睡好,身子彻底坚持不住,一下子昏倒了。
“小烟……”走在她身后的宴冬易一把将她抱住,满脸的紧张。
…………
金都坐在大厦会议室内,他的身边是自己的父亲和南阳建筑的贺胡月,三个人的脸色都十分的阴沉,整间会议大厅安静的连掉一根针都能听的清楚。
这也难怪,公司里有人泄密了,和南阳建筑的合作项目被人曝光了,公司损失严重,人虽然被抓住了,将面临牢狱之灾和赔偿,但对于两家公司来说,已经撕破了脸面了。
但那内鬼却是任何人都没有想到的,居然是金都最看重的一个经理,也是他从他自己的公司提拔出来的亲信。
金父直接甩锅给自己的儿子,对贺胡月道:“贺总,这件事都是金都办事不力,所有的损失有他负责,马上让他职。希望咱们还能继续合作,毕竟整个滨市,就数咱们两家企业大,要强强联合才是。”
贺胡月冷笑一声,“还有合作的可能吗?我凭什么再相信你们。”
“没事,贺总,我可以接手的!”金诚已经急不可耐的站了起来,“咱们合作愉快。”
这么心急的样子,让金父脸上有些挂不住,一些资历很高的员工也露出鄙夷的神色。
金都面容冷峻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冷冷的看着这一出大戏,难怪有人千心百计的让自己去参加什么婚礼,原来就是想背后捅刀子,他还是小看了那些人了。
“妈,一定要继续合作。”一个带着撒娇口吻的声音传来,却见贺言言走了进来,手里还拎着自己的名牌包包,踩着高跟鞋,一进会议室目光一直就黏在金都的脸上。
“言言……”贺胡月有些无奈的瞪了女儿一眼,“你怎么来了?”
“妈,你不能为难金都,也不许你们裁他的职。”贺言言撒娇的搂着自己的母亲的胳膊,“他已经答应跟我结婚了,您难道还要为难自己的女婿吗?”
“什么?”
“什么?”
两个人同时站了起来,贺胡月满脸惊喜,而金诚的脸顿时成了猪肝色。
贺胡月一直拿捏不住金都的心思,只觉得一直是自己的女儿一厢情愿的跟着人家,但金都从未表达过半分的爱意,今天自己的女儿忽然说出这样的话,让她不大相信。
她看向金都,“我闺女说的可是真的?你答应要娶她了?”
金都知道,自己如今的力量还不足以与自己的父亲抗衡,只有借助贺家的势力才可以。
贺言言紧张的看着他,“你说啊,是不是。”
第79章 我后悔放弃你
金都忽的想起故国他乡里池烟那张惨白的脸,还有他们没有找回来的孩子,但他此时已经别无选择,“是。”
金诚脸色惨白,找了一个借口去洗手间了,实则是去给自己的亲妈打电话去了。
整个会议室的员工却都是喜气洋洋,原本以为谈崩了的合作项目,此时已经全部重新开始,贺言言更是满脸欢喜的要拉着金都去吃饭,还要对外公布消息。
最后只有贺言言和她父母一起去跟金都去吃饭了,金父和金诚找了个借口没有去。
等金都一离开,白媛就从美容院里赶来了,脸上的面膜还没有洗干净。
她冲到了金父的办公室里,将办公桌上的东西砸的遍地都是,然后趴在沙发上开始哭闹起来。
金父舍不得娇妻,忙在一旁说着好话。
白媛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哭道,“我说不要将那头狼弄回来,你偏要,现在他负责了这个项目,又是贺家的准女婿,以后要是夺权了你让我们母女怎么办?”
“我以为这一回他会灰溜溜的滚回他自己的公司去,没想到贺家的人不信任咱们阿诚。”金父脸上满是怒意,“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那你会不会心软,毕竟他是你和那个女人生的儿子,也是你的骨肉啊!”白媛满脸心机的观察着金父的表情。
“怎么可能。”金父冷笑,“他妈那张脸都是我找人弄的,也是我故意拿这话刺激那个女人,那个疯子才会安安静静的去死的,在心里我压根就当没有生过那个儿子。”
白媛满意的笑着,钻进金父的怀里,“哎呦,知道你不是个薄情的,当初你为了让我堂堂正正的进家门,做了那么多努力,我怎么能不信你呢。”
饭店里,贺言言坐在金都的身边,一直给他夹着菜,生怕他饿着一样。
贺胡月瞪了一眼自己的女儿,有些嗔怪的道:“你小时候就这样,喜欢什么总也藏不住,不过你们要结婚的事情却还瞒着你亲妈,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为了今天公司的事情才这样说的呢。”
贺言言一边揽着金都的胳膊,一边打开手机,然后喜滋滋的将手机一扬,“热搜第一哎,是不是全世界的人都快知道这件事了。”
金都看着热搜词条,眼底有一丝的紧张,池烟远在国外,她又不太会摆弄手机,应该不会看见的。
他留意到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贺言言的父亲,男人穿的周正,即便年纪大了,也能看出年轻时候长得一定俊,尤其贺言言的样貌,有八分随了他。
贺言言的母亲生的不好看,有些中气,短头发,说起话来声音也粗,在商界也是铁腕无情的主儿。
幸亏贺言言不想她。
贺言言的父亲叫宋民,不过出身金都也不太了解。
他随口问道:“不知叔叔是哪里的人,看您不吃辣,应该不是滨市的人吧。”
宋民愣了一下,因为他也知道自己是来凑数的,尤其是在这对母女面前,自己更是抬不起头来,便尴尬的笑了笑,“不是滨市的。”
贺胡月满脸嫌弃的样子,一点面子也没有给自己的老公留,“就是穷乡僻壤出来的,我记得他们那好像都是山,家里穷的很,只能去山上采山菇卖钱。”
金都的眉忽的皱了一下。
…………
池烟被宴冬易带回了自己的家中,豪华的别墅,外面有泳池,还有专门打扫的菲佣,以及站在门外的管家。
他这样的年纪,不靠父母,能混上今天的地位已经是难见了。
宴冬易将她放在自己的床上,她烧的厉害,一直低头呓语,不知在说着什么,浑身上下更是冷的可怕。
他在一旁看着她小小的脸颊,忽的伸手慢慢的抚向她的眉眼,“小烟,我真的后悔了。”
睡梦中的她不知听到了没有,一行泪顺着眼角流出,最后跌进了柔软的枕头里。
宴冬易忽的想起以前那段时光,那时候他们还是高三,就是那年的冬天,她不小心冻着了,回家之后便开始发烧流鼻涕,给他补课的时候也是病恹恹的。
那时候她住的房间是家里的保姆房,里面却也被胡砂放了不少的水果,因为怕暖气开的太足,那些东西容易被放坏,她便直接关了保姆屋里的暖气阀门。
那可把宴冬易心疼坏了,他晚上担忧的辗转反侧的睡不着,悄悄的趁着母亲睡着了绕到了池烟的屋子里。
正在睡觉的她一见他大晚上的钻进自己的被窝里,吓得差点没叫出来,幸亏宴冬易手快捂住了她的嘴。
“别怕,我是给你送温暖的。”小小的少年说着不符合身份的油腻话,然后一把将她搂在怀里,用自己的身体温暖着她,“别怕,我什么也不做。”
胆大包天的他那晚真的跟她在一起睡着了,早晨醒来的时候她听见母亲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怎么还不去做饭?一会都要去上学了!”
刚刚惊醒的两个人吓得魂都没有了,这要是被胡砂看见,非得给池烟浸猪笼一般。
宴冬易情急之下,拉开窗户,“咕咚”一声从二楼跳了下去。
等胡砂打开房门,看见惊慌失措的池烟正站在窗户边,有些狐疑的问,“怎么了?”
宴冬易那天正好跳在草地上,但大冬天的他自己也不好受,果然也冻着了,给胡砂心疼坏了,等池烟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给他剥橘子的时候,他竟然还在臭屁的开玩笑。
“要是我妈能让你一直在我身边,我宁愿病一辈子。”池烟气的狠狠的捶了他两下,哭的更凶了。
池烟醒来的时候,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只觉的好像在洗衣机滚筒里甩了一遍似的,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光了,她刚要转身,发现自己的身后有人,而且一只滚烫的手正揽着自己的腰。
她身体猛地绷紧,一点点的转过头来,正好身后的人也被惊动了。
四目相对,池烟在宴冬易的眼底看见了自己的影子。
第80章 父子相见
宴冬易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昨晚你一直再发烧。”
池烟爬起来,这两年她就像是一根砖缝里的杂草,什么病都能好的很快,比任何人都坚强。
“很奇怪,我一直在想我们当初的那些事情,那些细碎的美好。”宴冬易见她已经穿好了鞋子,正要起身,一把将她从身后牢牢的抱住了她纤细的腰肢。
池烟猛地扒开了他的胳膊,站起身来,神色冷淡的看着他,“我们已经回不去了。”
宴冬易忽的笑了起来,“那你和金都呢?你睡着的时候我看了热搜,他要娶别人了。虽然没有那女人的照片,但那个女人的身份可不简单。”
他一直在小心翼翼的观察着池烟的脸色,以为她会哭,会闹,谁知一切都超出他的预料,她毫无反应,“哦,知道了!”
他哪里知道,现在的池烟恨透了他们两个人。
两个人起身之后,管家已经备好了早餐,西式的咖啡面包,宴冬易坐在椅子上,身上穿着睡袍,刚洗完的头发湿漉漉的还淌着水。
一个成功人士该有的样子,全在他身上体现出来。
池烟吃了两片面包之后,便拿着手机开始查阅资料,将孩子带回去的条件十分的苛刻,按照当地的流程,需要孩子的父母双方签字才能办签证,并且放弃佛罗伦萨的国籍。
宴冬易端着咖啡,优雅的喝着,“这个孩子就当是我的吧,我去签字,反正咱们现在吧还是夫妻吗?我已经给他想好了一个名字宴霖。”
池烟抬起头来,“不行!”
宴冬易喝了一口咖啡,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你还有选择吗?要不你给金都打电话吧,如果不会破坏他结婚的事情的话。”
………………
佛罗伦萨的飞往国内的航班,池烟一手牵着孩子,一手拎着行李,满脸的苦恼,一旁的宴冬易也满脸不快的看着正在解释的航空工作人员。
回国的飞机票超售了,宴冬易和宴霖刚办完值机,池烟便被告知要被安排到三个小时后的其它航班。
因为大雾,航班停了大半,能回去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宴冬易看着池烟,“我先带孩子回去吧,我在机场等你,再说你一个人本来就看不了这个孩子。”
池烟实在不放心,但确实这孩子对自己更抗拒,还是宴冬易将他从福利院抱回来的。
见池烟一直沉默,宴冬易眼底也有一丝的落寞,“放心,我跟你回去是办理离婚的,又不是抢孩子的,我不会再走了。”
此时飞机已经临近起飞了,池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两个人走了。
临走的时候,池烟想要抱一下宴霖,但他依旧满脸的防备。
她站在机场大厅,周围有很多回国的同胞,池烟心里才算踏实了些,此时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二十个未接电话,都是金都打来的。
她再次挂断。
滨市的国际机场内,金都那张脸不逊于任何明星,门口不少来接机的粉丝误把他当大明星了,“咔咔咔”的一个劲儿一直拍照,金都有些心烦。
池烟在国外一直也不接电话,而且之前收到信用卡发来的短信,竟然买了几件奢侈品,还有画展的门票,不是金都心疼钱,是池烟压根不会买这些东西。
他解决完公司的事情,便买了最近的航班,本来时间就有些匆忙,还遇见拦路的粉丝。
他寒着一张脸走开,只往偏僻的地方走,感觉脚下似乎踢到了什么东西,还以为是机场的垃圾桶。
然而等他错愕的看过去,可不是什么垃圾桶,是一个半大的孩子,连一米都没有,带着口罩帽子,只露出一双玛瑙珠子一样的眼珠来。
要是别的孩子被撞倒了,早就哇哇大哭了,但这个孩子不同,坐在地上,直勾勾的看着他的脸。
金都拎着他的两个小胳膊将他提起来,“你家长呢?”
孩子好似听不懂他的话,不回答,就站在那里看着他。
金都看了看表上的时间,航班马上要起飞了,只要丢下这个孩子,就能顺顺利利的踏上去佛罗伦萨的航班。
然后,金都重重的叹了口气。
机场警察局内,金都一手拎着行李,一手拎着半大的孩子,惜字如金,“机场门口,捡的!”
“又是哪个父母这么粗心,今天是第五个了!”一个小警官让两个人坐下,然后用一次性杯子接了两杯水过来,“我这就联系机场,他父母一定也在找呢。”
其中一个女警走过来,见孩子一直沉默的站着,不由得满脸心疼,“还是第一次见到不哭不闹的孩子,真乖啊,阿姨给你个糖吃好不好!”
说着从办公室的桌子上找来两颗糖,递给男孩,可对方看也不看一眼。
女警官有些不大高兴了,伸手来摘男孩脸上的口罩,欲要塞一颗糖给他。
谁知口罩一摘,她面露古怪之色,看了一眼在一旁脸色阴沉的金都,目光又落在男孩的脸上,“你搁这里逗呢,你带着自己的亲儿子来这里说捡的,挺有想法啊!”
金都不解,顺着女警的目光看过去,在看清楚男孩那张脸的时候,脸上满是震惊和错愕,然后是无尽的狂喜。
他走过去,蹲在地上,一把攥住孩子的两个胳膊,生怕他跑了,“你……你叫什么名字?你妈妈呢?”
金都只感觉自己是在照镜子一般,又仿佛时光倒流,自己小时候就是一模一样的脸,这若不是他的儿子,除非就是世界奇迹。
正在办公桌上打电话的警察走了过来,“孩子的父亲也找疯了,已经从服务处往这里走了,很快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