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烟转过头来,看见被金都抱在怀里的宴霖,一双葡萄一样的眼珠子乱转,精致的好像一个娃娃。
“没事你就先走吧。”金都满脸的不悦。
池烟知道孙炤要去调查那件事需要很长时间,便咬了咬牙,“其实刚才孙助理是求我帮忙的,他觉得最近太忙了,身体有些吃不消,想请一段时间的假,还挺不好意思开口的。”
孙炤:“……”
他什么时候有这种想法了?
金都确实没有给孙炤放过几次假,除了那次去赤道种土豆。
“所以你求她?”金都挑了挑眉,“挺有眼力见啊。”
池烟知道金都的脾气,这种阴阳怪气的口吻说话的时候,一定就是要怼人的时候,看来孙炤不但放不了假,而且还被自己给坑惨了。
“求你了,答应他嘛!”池烟这辈子还是第一次拿着撒娇的口吻说话,连她自己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恨不得一头撞死在墙上。
金都身体僵直,怀里的孩子都差点被他扔在地上,却见池烟正可怜巴巴的跟猫儿一样看着他,他抓心挠肝的难受,原来女人撒起娇来,这么的……恐怖!
宴霖虽然听不懂中文,却还是一把将脸扎进金都的怀里。
孙炤看着金都的脸忽红忽白,好像撞邪了一样的神情,还真猜不到他的心思。
金都古怪的目光落在孙炤的脸上,“你想请多久?一年够吗?”
“这真的可以吗?”孙炤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眼泪都快掉下来了,以前他跟着金都虽然工资很高,但牲口都比他过的好,,每天不但要承受高压,而且还要二十四小时接通金都的电话,平常请半天的假期都是奢侈的。
“不够?那你提前退休吧。”金都不知道是开玩笑还是说真的,“以后公司养你一辈子。”
孙炤见好就收,“这怎么敢呢,您给我批一个月的假就行。”
金都点了点头,“好。”
孙炤含着泪走的,顺便带上了家教老师。
池烟见了见家教老师,一个资历很高的幼师,年纪不大,但宴霖好像很喜欢她,而且说起话来轻声细语的,很讨孩子待见,连池烟也很满意。
等两个人一走,金都忽的想到了什么,走到储物间里,扛着一个大箱子走了出来。
池烟看的目瞪口呆,有些诧异的问道:“这是什么?什么家电?”
金都看了她一眼,“很显然是棉花糖机,我刚定的货,本来想给你也定一台的,想着宴冬易看见了一定会生气,就没有送你,正好你来了,帮我看看怎么安装。”
宴霖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却还是巴巴的跑来,站在墙角看着两个大人忙着。
池烟帮他把机器一起搬出来,然后拿着复杂的说明书开始看了起来,却被金都一把夺了过来,“这种事情是男人的活,你一个女人怎么会呢?我和霖霖还没有吃饭呢,你去做一点去。”
池烟看着他准备大展身手的样子,有点好笑,然后径直的走到了厨房,随便做了几道菜,熬了点小米粥。
等她从厨房里出来的时候,见宴霖那好奇的眼神已经显得有些呆滞了,金都更是显得有些气急败坏,那些零件在客厅里扔的到处都是。
“什么破东西,正常人谁会安这个!”他没好气的抬起头来,看着池烟,“饭做好了吗?饿了!”
说完拎起一旁可怜巴巴的宴霖就来到了饭厅,一句话不说的就开始吃饭,也不知道跟谁闹脾气。
池烟一点也不饿,勉强吃了几口就离开了,等金都吃完饭去找池烟的时候,见她正在客厅里,而那台棉花糖机已经完整无缺的在客厅里摆着。
而池烟正往里面倒着糖精。
“你安上了?”他神色古怪,“怎么安的?这么快?”
“很简单啊!”池烟扬了扬手里的说明书,“傻子都会。”
金都的脸黑的跟锅底一样,“骂谁呢!”
第94章 有我呢
池烟将棉花糖机插上了电,伴随着机器转动的声音,如棉絮一般的糖往空中飘着,池烟拿着木棍转动着,笨拙的学着在街上见到的样子。
可哪里有那么简单,很快池烟弄得满脸的糖,连头发上也挂着棉花糖。
忽的一个滚烫的手将她一把拉到一旁去,“你真有本事啊,拿着自己的脸去接糖。”
池烟眼睛睁的大大的,满脸的颓败感。
金都像模像样的转动着,刚开始不怎么样,但很快棉花糖就在他手里成了形,淡蓝色的棉花糖,隔着很远,她都能闻见甜腻的味道。
他慢慢的冲她招手,“过来尝一尝。”
池烟看了一眼正在流口水的宴霖,“要不先给孩子吧。”
金都挑了挑眉,“没事,他不重要。”
宴霖虽然听不懂,但还是在那里吧嗒吧嗒小嘴,可怜巴巴的样子。
他伸手拽了一大团棉花糖,往她的嘴里送着,那甜甜的味道在唇齿间蔓延。
“好吃吗?”他难得的语气温柔,就像是哄一个小孩子的口吻。
池烟点了点头,只感觉心中一酸,真得太久了,没有人对自己这么好过。
“以后我天天给你做。”他将最后一口糖塞进了池烟的嘴里,“很简单。”
一旁干巴巴瞅着的宴霖忽的“哇”的一声哭了起来,他想吃一口的棉花糖啊,就被这两个人给吃完了,原本他就有自闭症,闹起来更是惊天动地,池烟吓得赶紧跑过去安慰他。
晚上,池烟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湿漉漉的头发披散在肩上,眼中带着倦意和疲惫。
金都和宴霖正在客厅里摆弄玩具,两个人也已经洗完澡了,他穿着浴袍,冷白色的皮肤在灯光下有些暗淡,湿漉漉的短发还来不及吹干,滴滴答答的流着水。
池烟忽的脸颊一红,不敢去看他。
金都正拿着遥控器,玩具车在地板上胡乱的开,冷不丁的开到了池烟的脚上,她没留意到,还以为家里进了老鼠,下意识的一踩。
“咔嚓”一声,遥控车四分五裂。
宴霖委屈的眼眶转泪,但因为之前闹被金都训斥过不敢再哭,像是个丢失骨头的小狗。
池烟尴尬的咳嗽了一声,“我不是故意的。”
“三万!”金都拿着遥控器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现金还是转账,刷卡也行。”
这么多钱,这可真是要了池烟的命了,她声音都在颤抖,“你诓骗我吧,怎么可能这么贵?”
“不用你陪我也行,你给我吹头发吧。”金都似开玩笑的道:“这笔买卖怎么样?”
池烟从浴室里拿出一条毛巾出来,站在他的面前替他擦拭,他的头发发质很硬,她擦起来有点扎手。
池烟以前在国外的时候在宠物店简直过,无论是金毛还是泰迪,她擦干的手法那叫一个专业,就是来只刺猬她也能照擦不误。
只见她熟练的将整条毛巾盖在他的头上,双手拼命的揉搓着,只听头发沙沙的声音,然后将脑袋扯的离自己更近的位置,继续疯狂的擦拭。
等擦的半干了,池烟忽的想到了什么,一揭开毛巾,只见金都一双漆黑的眸子正被疯狂的刘海半遮住,眼中满是怒意,“你把我当狗了是吧,我头都快被你给薅掉了。”
池烟理亏,“我没有……”
金都夺过她手里的毛巾,“过来坐在沙发上。”
池烟摸了摸自己湿漉漉的头发,这厮不会是想要报复她吧,他原本就不是什么大度的人。
池烟战战兢兢的坐在他面前,原本想着豁出去半条命,谁知他轻柔的手攥着毛巾,慢慢的擦拭着她的头发,那么温柔,好似她是他失而复得的珍宝。
金都拿来了电吹风给两个人吹完了头发,宴霖已经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孩子小小的身体蜷缩着,像是个小天使,许是睡的冷了,他即便是在睡梦中,还紧紧的抱着自己幼小的身体。
他抱着宴霖往卧室里走,忽的想到了什么,转头看着池烟,“那些事情你不用担心了,我已经处理好了。”
池烟忽的愣住了,“什么?”
“就是新闻上的那些事情。”金都看着她,满脸的凝重,“以前没有保护好你,我后悔不及,但以后我不会让你受到任何的伤害,无论你遇见什么事情,你记得我永远站在你的身后。”
池烟看着平静的说出这些话的金都,心底一直压着的石头慢慢的落下。
等她回到房间里,打开电脑,手指颤抖的按下的热搜。
金都办事很有效率,不过几个小时的工夫,那些不堪的照片全部被删除了,那些在网上辱骂池烟的人也删了信息,只剩下一封封的道歉信。
还有不少人站出来池烟并没有跟那些人上过床,大多数的照片都是合成的。
果然正义永远站在权利的那边,那些发布新闻的人,很快就成了被网暴的。
池烟知道这一切都是金都弄的,他是为了报复那些人,他永远不会像宴冬易一样,亲手两她推进悬崖之中。
第二天天气不错,艳阳高照,微风徐徐。
金都开车带着池烟去了她母亲的墓地,宴霖让家庭教师看着了。
那是一块很秀丽的地方,有山有水,她母亲受了一辈子的苦,没想到死了还能住上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她知道了一定得心疼钱了。
金都拉着池烟的手,走到墓碑前,“节哀。”
池烟“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哭的泪流满脸。
“妈,对不起,您一定很恨我吧,我一个人在国外,一直不联系你。”
池烟在国外的时候根本不知道她母亲去世的消息,是后来等她回国之后,这才知道了一切,那天她在她二舅家里一滴眼泪都没有掉,但此时看着那冰冷的墓碑,明白自己的母亲彻底不在了。
金都将怀里的一花雏菊放在墓碑前,然后将哭得哽咽的池烟搂进怀里,声音温柔如许,“别怕。还有我在你身边呢。”
池烟还是哭得眼睛都肿了,等踉踉跄跄的站起来的时候,忽的看见母亲旁边的墓碑,“这是你妈妈的墓?”
第95章 你在调查我
金都脸色有些怪异,“嗯。”
池烟穿过台阶,走到他母亲的墓碑前,看着照片上的女人,那是没有整容时候的模样,跟金都有几分的像,那样的漂亮成熟,好似电影明星一般。
“这墓地……”
金都轻咳了一声,“你妈住的地方是我给自己买的,还有旁边几块都空地,是我老婆孩子的!”
池烟觉得晦气的很,这年纪轻轻的就买墓地,在她们老家就是不吉利,“那你以后死了埋在哪里?”
金都冷哼一声,“跟你挤一块。”
池烟知道他是在开玩笑,不由得脸颊一红,然后亲手将她母亲墓碑前放着的雏菊拿过来,递给金都,“你开车来的时候怎么也不买两束,凑合着用吧,反正我妈也不喜欢这些,只怕现在还在骂我乱花钱呢。”
金都眉心一皱,“你可真孝顺。”
虽然嘴上损她,但他还是抱着雏菊走到了墓碑前,缓缓的放下之后,伸出修长的手指去抚摸墓碑上的照片,脸上露出悲凉的笑容来。
池烟只觉无限的悲伤,慢慢的启唇,“你有什么想说的,就跟她说吧。”
金都转头看着她,“也没有什么话,就是想问问对你还满意吗?我觉的她一定很满意……”
池烟满脸的郑重,“为什么?”
金都笑了起来,“你说呢?”
她正要说话,忽的金都的手机“嗡嗡”的震动了起来。
金都没有避开,当着池烟的面接了起来,然后脸色比墓碑还要惨白,“小烟,宴冬易出事了,我送你去医院。”
医院里消毒药水的味道是池烟最厌恶的,她一走进医院,就感觉自己要窒息了一般。
池烟还没有走进病房里,却见神色慌乱的丁秘书走了出来,看见了池烟眼中几乎在喷火一样,上来便是狠狠的一个耳光。
“啪”的一声,池烟只感觉自己的耳蜗都在嗡嗡的震动,左脸更是像着火一般。
一旁的医生路过,赶紧将疯了一样的丁秘书给扯开,“医院里不许闹事。”
丁秘书比她这个宴太太还要崩溃,她用手指着池烟的脸,大骂道:“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你昨天晚上跑哪里去了,要不是我发现事情不对,去了家里那就出事了,你知道他吞了多少片安眠药吗?”
池烟看着她,“宴冬易不是没有死吗?”
“你这个狠毒的女人!”丁秘书若不是被医生拦住,她一定会冲上来的,“我告诉你,你根本就配不上他,他怎么会娶你这种冷血的女人,你知不知道他在国外就被诊断出了精神病,他一直药物治疗,原本已经好多了。”
池烟忽的冲了上去,猛地一巴掌狠狠的甩在了她的脸上,顿时丁秘书的脸颊肿的很高,不可置信的看着池烟,“你竟然敢打我?”
“是,你口口声声说是我害的他,可我一个朋友查出来是你买通了那些媒体,胡编乱造出来了不少故事,如果宴冬易知道了,你说他会怎么想?”
是金都告诉她的,他告诉她,买通那些媒体的人是丁秘书。
她是刚从国外回来的,在滨城还没有站稳脚跟就想要算计池烟,可她忘了自己根本不可能斗得过滨市最位高权重的金家。
果然丁秘书像是被人踩住了尾巴,一句话也不敢说了。
等池烟来到了病房里,却见宴冬易正躺在病床上,他的唇毫无血色,刚刚经历洗胃的他显得那样的脆弱,好似随时能化掉的冰块一般。
听到了动静,他纤长的眼睫微微的颤抖了一下,在看见池烟的一刹那,他那双灰暗的眼中渐渐的有了光彩,好似找寻的了光泽一般。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池烟站在那里,不敢靠近。
宴冬易忽的半坐起来,伸出双臂,“好冷,池烟,你抱我一下。”
他的身上还插着输液的管子,这一乱动,手背上有血迹出来。
池烟浑身都在颤抖,一步步的靠近他,然后他一把抱住了她纤细的腰肢,整张脸几乎埋在了她的小腹之中,“好冷,我该带着你一起下地狱的,我那时候后悔了,你陪着我多好,咱们一起就不冷了。”
池烟感觉自己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她回到了宴冬易的家里,找了几件他平常穿的衣服,又收拾了一些东西,拿上自己的手机,这才去了医院里。
路上的时候她接到了金都的电话,他问她怎么样了。
之前金都接到了电话是丁秘书打过去的,她专门要到了金都的电话,丁秘书并未告诉他实情。
池烟也不想说,只告诉他金都普通的发烧住院了而已,金都听出了池烟声音里的颤抖,以为她是担忧宴冬易的病,便安慰了几句,没有再说什么。
公交车缓缓行驶在路上,池烟看着滨市的高楼大厦,自己离开的这几年,好像都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