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嫽垂眸,眼睫都像很轻很轻,“郎君知我是在许愿?”
谢屹支:“嗯。”
温嫽弯弯唇。
下巴又抵紧他一点。
“梦中有一轮月,月夜下有我最亲近的人,我许愿他们死后安宁,再不用受苦。”
谢屹支听完,吻吻她鬓边,“会的。”
她的想法,一定都会实现。
温嫽侧脸偎他,“你觉得能实现?”
谢屹支慢条斯理别别温嫽这边脸颊的碎发,“能。”
一定能,黑眸看着她发顶。
温嫽弯一下唇,唇角被谢屹支摸了。抬头一看,见谢屹支的眼很深。微怔,这时,眼皮略有异样,温嫽的眼睛一闭,是眼睛被谢屹支用手轻轻碰了碰。
忽地,还没能睁眼,温嫽又觉脚离地,肩上转了半圈,正面对大门的方向。
才面对大门,被谢屹支牢牢搂着,随即就往屋中走。
温嫽又愣了愣,但不自觉已将额头抵到谢屹支的颈弯,手臂也不知不觉在谢屹支脖子上勾紧。他高大,她柔软,两人在月色下仿佛是一个人。
走进门中后,门轻声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光。
温嫽始终未被谢屹支放下地,被他抱着往里走。
终于,到了榻边,才被他轻轻放下。
温嫽勾着谢屹支的手未松,眸一仰,看着他。谢屹支深深笑了,单臂扶于榻上,啄一啄她。
一吻后,谢屹支倒也未叫温嫽松手,右手微微往下,轻拍温嫽小腿。温嫽也是默契,立即把脚踝微微抬了。
马上,脚踝微暖,被谢屹支不疾不徐摸到后鞋跟,一脱,鞋子落地。温嫽脸微蜷,又抵至他肩边。
于是变成了缩进他怀中的姿势。
这个姿势让谢屹支能更好的褪她另一只鞋,这回也不用温嫽默契配合什么的,脚踝处再次一暖,一个眨眼的功夫,她另一只鞋便也被谢屹支脱了。
双膝被一并,不受控制,两人一同倒了下去。温嫽沾枕的那刻,笑了一声。谢屹支也勾了唇,又啄她一下。
喉结随之滚动两下,似在温嫽眼底跳动。
温嫽轻轻摸摸他脖子上的喉结。
不久,问:“既回来了,那可是真忙完了?之后是否还要走?”
“不走。”谢屹支不轻不重揽着她。
温嫽道好,捂住胸口也蜷向他。这声好字,是以只足够她一人听到的声音低声说的。
其实谢屹支也听到了,手掌于她腰间摩挲的动作,有意无意加大了幅度。
倒是差点反而让温嫽没法入睡。
迫不得已分神拦住他手,谢屹支低笑一声。吻吻温嫽嘴角,这才不动。
……
难得,温嫽起榻时发现谢屹支还在。他时常天一亮就见不到人影。半趴起瞧他,歪歪头。眼前一闪,又趴了下来。
只见谢屹支醒了,掀个眼缝才看她一眼,把她压回来。
温嫽一笑,拍拍他。谢屹支捏捏她腰,懒懒道:“醒得比我要早。”
温嫽的声音中有一分欢快,“郎君今日不必早起?”
“嗯,难得可以多歇半个时辰。”
谢屹支是闭着眼说得。
他又睁眼时,掌心倒是伸进温嫽衣里。温嫽五指一抓,不禁抓了他的衣裳。
被谢屹支一板,他压来,抬了下巴深吻。
温嫽的胸口不禁起伏,谢屹支似还觉不够,曲了长腿想用腿也压住她。只不过,忽然一滞,碾了碾温嫽的唇,他到底只是抱抱她,又抑着情欲躺回去。
一大早的,不合适。
谢屹支仰头眯了眯眼,喉结懒散中慢速滑动,扯扯唇。温嫽倒是笑了,和他处了这么久,倒也知道他一些习惯,谢屹支从不会在清早和白天动她。
衣裳松了也不管,坐起乐呵瞧他。谢屹支瞥来一眼,她的衣裳被他刚刚一扯,已经宽松许多。
黑眸定定注视着,其实他不是死板。他只是怕白日里要了温嫽,以后开了这个头,白日反而没法专心理事。她有事要做,他也有事要做,所以,谢屹支才从不在白日动她。
笑笑坐起,不紧不慢薄薄碰一碰温嫽的唇。温嫽才一歪,不动声色中谢屹支已将她衣领遮好。
温嫽低头看看自己的衣领,不自觉发出一个悦耳的轻笑。谢屹支捏捏温嫽垂下的脸,待她一抬头,揽了她一歪,两人又双双躺了回去。
还能再躺一会儿。
换作从前,谢屹支是没这个闲心的。但今时今日,已经不同。
……
白日里,温嫽听说了桓使染病的消息,也听说了昨日谢屹支去看过桓使的事。
原来昨夜谢屹支第一回 出去,是看这个桓使。
“怎会突然病了?”温嫽问。
仆从:“听说是狩猎时吓着了。”
温嫽:“……”
听愣了。
吓的生了病?
桓使自己在清早好转后,闭闭眼,也是差点咬碎牙。
他都怀疑昨日谢屹支是不是故意的。
打听到他曾经被一只雄鹿吓过的事,昨日这才故技重施。
倒害他丢了如此大的颜面。
深深呼了好几口浊气,当日,桓使便提了不日要回桓地的事。
能打探的已经都打探到,再待下去他一张脸是真要丢尽,桓使是又气又无奈。
谢屹支允了,命人在他患病期间好生伺候他,其他的,便不必再管。
……
主父刻见主公突然起来,愣了愣,怎么了?
两步追上来。
却见谢屹支大步出门一个转弯,就步入隔壁屋中。主父刻停住脚步,挑眉,因为温夫人?
自从昨日温夫人几番夜惊,今日主公便特地挪了事到院子里来做,怕温夫人还没放下心里那个结。
没想到,就在刚刚,那间屋里还真有动静。
主公比他反应快,一听到就快步过了去。
谢屹支数步来到房中,皱眉左右望,忽见一仆妇看到他一愣,忙行礼。谢屹支没给她眼神,继续往里走。
步入内室,见温嫽好好坐着,他不动声色扫了眼她周遭。
温嫽见到他,和刚刚外面那个仆妇的状态差不多,有点讶异。
“怎么过来了?”温嫽说。
谢屹支扫了眼她手上,又再度看了眼她四周。
未见她四周有任何被打翻的东西。
谢屹支微顿。
突然想起刚刚进来时,倒是看到一个碎了的陶瓷。
那看来不是温嫽这边弄砸了东西,是刚刚外面的仆妇一个不小心,把东西弄摔了。
冷静又扫一遍,见四周确实无尖锐之物,谢屹支负了手。不显山不露水,说:“听到刚刚这边有东西摔了,过来看看。”
温嫽微怔。
他听得到?他不是在前院?
温嫽身为局中人,倒还是唯一一个不知道谢屹支已经临时改到隔壁理事的人。
当时他过来时并没弄出什么动静,也未让仆从刻意向她说,所以温嫽根本不知道谢屹支其实一直在隔壁。
温嫽眨眨眼睛,谢屹支却只是捏捏她的手,见她真的无事,便又走了。
温嫽还来不及抓住他的手指拦下再问一问,就见他已出了这内室,走到外面。
隔着未关起的门,听到他说了几声仆妇,让对方把碎片都扫干净。
温嫽这才快快一起,追出来看。
只是,到她来到外面这间屋子的时候,斥过仆妇的谢屹支已经离开。
她迅速又来到大门之处,正见谢屹支的身影在隔壁消失,房门关上。
温嫽略呆,随即唤来一个仆从,低声问:“难道你家主公之前一直都在隔壁?”
不然怎么房里摔了东西她还没出去看呢,他便已匆匆过来。
比她还快。
仆从低头,“回夫人,主公一个半时辰前同先生他们来到隔壁。”
还真是。
温嫽又问:“可知为何?”
仆从摇头,他哪里能知道。
温嫽紧紧唇,不免,又盯一会儿隔壁房间。盯了不知多久,温嫽这才回头。
回头忘记看路,差点踩到仆妇还未收拾完全的碎片上。仆妇一惊,忙扶了她。温嫽被她的动作弄得跳了跳眼皮,一时仍是失神的状态,完全没注意到她差点踩到碎片。
温嫽:“怎么了?”
仆妇小心翼翼,“您往这边走,莫踩着这些让它们戳进鞋底伤了脚。”
主公走时,特地皱眉吩咐过,让她收拾干净别伤了夫人,她可不敢看夫人不小心伤了哪里。
温嫽愣了愣,“……怎会如此轻易便伤了。”
不由得冲仆妇看看。
但见仆妇紧张,温嫽绕了绕,还是听仆妇说得,绕过了这仅剩的一点碎片。
其实仆妇已经清理的只剩最后一分,一跨就能跨过去了。只是温嫽没多注意,倒还特意拐了个小弯。
温嫽拐过之后,径自往里走。回到屋中,不知过了多久,支着耳朵,温嫽听到隔壁的门一开一关。
而且,接连开了好几次。其中,还听到有几人低语说话。
温嫽眨眨眼睛,轻手轻脚再度跑来了门边。往左看看,门是关着的状态。
轻声问仆从,“那些将军们都走了?”
仆从:“兆何大将军他们已经离去。”
“先生呢?”
“先生也一同离去。”
“那……”温嫽顿一会儿,说,“郎君呢?”
她最想问的一个人。
仆从微妙动了动表情。左右看看,压低了一度声音,“主公尚未出来。”
“无其他人?”温嫽再问。
“无。”仆从肯定点头。
温嫽嗯一声。
压压脚步,轻手轻脚往门边来。
轻轻一敲门。
屋里一时没有声音,好半晌,才传来,“何人?”
这道声音是谢屹支亲自问的,温嫽想,那看来里面真的没别的人了。
“我。”温嫽面对着房门说。
屋里一静。
很快有了脚步,有人过来开门。温嫽勾起嘴角笑了,随着门一开,提了裙,她往前一步便欲进去。
可温嫽又愣了。
一呆,愣愣看着屋中还有的一个人。温嫽猛地看仆从,他不是说里面只剩谢屹支,没别的人了?
那里面还剩的这一个,是哪来的?
仆从倒是被看的不明所以,怎么了?仆从是真心以为,书房里除了主公已经没别的人了。所以眨眨眼睛,不明白温嫽这一眼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过很快,仆从迅速低下脑袋。
因主公瞥了过来。
温嫽僵了僵,愣愣又看看屋中和她四目相对过的男子。
是上回谢屹支犒赏之时,温嫽去接他时看过的一个人,对方当时就坐在兆何不远处。
那男人应当也是谢屹支一名亲信将领。
咬咬舌尖镇定,“郎君先忙,我过会儿再来。”
温嫽勾唇呼一口气,转身快步欲走,手臂却突然被抓住,动不了。温嫽绷了背,一下看谢屹支。
倒见谢屹支好整以暇笑了,温嫽一个没忍住,有种别扭感。他笑话她,温嫽故意将脸微微偏开。
倒似她刚才迫不及待要找他似的。
手臂上的力道又紧了一分。
随着力道第三次紧一次,温嫽才肯再次看来。这时,正被谢屹支带着转了个弯,直接往门里走。
谢屹支不紧不慢说:“无碍。”
“比车骑,便按我之前说的去做,其余事,我相信你能应对。”是指商议的桓家的事,因桓使来了这一趟,谢屹支最近在布局一些人。
“是,主公。”
男人向谢屹支作一个揖,又冲温嫽垂眸颔首致意,从门中后退。
温嫽也冲他轻轻颔首。
门才关上,温嫽看谢屹支。
谢屹支扬扬眉,温嫽下颌一收,快步又想离开。谢屹支哼笑一声,拽了她回来,温嫽和他变成面对面。
温嫽明明是马上偏开脸,可谢屹支倒是薄唇微勾,“找我有事?”
无事。
只是因为之前他来过屋中一趟。
温嫽觑他一眼,谢屹支笑笑,干脆横抱起她。步入一凳子前,直接将她抱至两腿之上。
“刚刚似急于见我,这时却又一声不说?”谢屹支的眼睛盯着温嫽看。
温嫽慢慢的,被盯的眼神都微微怔。下颌被谢屹支摸了,“嗯?”
很沉,很深邃的一声,温嫽扯了扯目光,终于低声说:“见你离得近,便来了。”
“不想,这间房中依然有人。”
这两句其实不大好说出口,倒真似她特地为找他。但这两句,温嫽看着,谢屹支明显是喜欢听,他的唇角又勾了勾,所以没忍住,温嫽自己也轻笑一下。鼻梁忽被谢屹支擦拭了下,不轻不重。温嫽脸微勾,靠向他。谢屹支低低垂一下眼睛,摩挲摩挲她的嘴角。
温嫽不久又觉嘴角到下颌这块的力道改了,随之而来是一股香味,低头定睛一看,是块点心。
这是?
谢屹支抬抬下巴,说:“你午时用的少,填填肚子。”
“郎君怎知?”温嫽微抬眸。
谢屹支懒声,“我有千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