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做什么?”太后看向她,眼神蕴含着无形的锐利。
温凰回答:“昨日在皇上那里见到国师,听闻他精通医术,所以特去拜访请教。”
“拜访请教医术?”周莺儿在旁冷笑,“请教医术有必要不让人跟着?孤男寡女同处一室那么长时间,怕是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吧?”
这话也太难听了!
温凰眼神微寒,看向周莺儿:“周婕妤,你在母后面前诬陷我一次不成,还想诬陷第二次?”
“今儿我陪着姑母去散步时,遇到两个禁卫在说话!他们说,在朱雀门的望台上用远目镜四处探查的时候,正好看到你和国师抱在一起呢!”周莺儿冷笑:“这屋里的人,都亲耳听到的!你休想抵赖!”
抱在一起?
朱雀门的望台?
朱雀门的望台,正对通灵台……
温凰:“亲耳听到的,未必就是事实,也可能是你故意安排的!”
“你胡说!”周莺儿瞪大杏眼怒道:“我没有!我根本不认识那两个禁卫!”
温凰沉默片刻,起身跟太后行礼,说:“母后,臣媳有几句话,想单独跟母后说。”
太后:“这里也没有外人!你就说吧!”
温凰看向周莺儿和她的侍女们:“还是有外人的。”
周莺儿咬牙。
“太后娘娘。”旁边的贞宪姑姑说:“要不奴婢先带着大家出去吧?”
太后还是很给贞宪姑姑面子的,点了点头。
于是,她招呼屋里所有人都出去了,包括周莺儿。
“现在只有哀家和你两人,有什么话,你说吧。”太后疑惑地说。
“臣媳知道,我说去找国师请教医术,母后心里是存疑的。但是有些事,又不能跟别人说……”
太后不解:“什么事不能跟别人说?”
“就是……皇上的腿,即将治愈!”温凰说,“皇上说过,未免出什么岔子,此事当严格保密。只皇上,您,臣媳,并国师四人知道而已!”
太后吃惊:“什么?皇帝把这个都告诉你了?”
温凰点头:“其实,臣媳的确是去通灵台请教国师的。只因皇上说……他很想!非常想!在我们大婚之日,用自己的双腿,走上大殿,接受群臣恭贺!让那些曾经背叛他,打击他,贬低他的人看看,他又站起来了!”
温凰很会戳人痛处。
太后眼神一痛,用力点点头:“哀家何曾不是在等着这一天!”
第70章 灵光一现
温凰又说:“臣媳自入宫以来,受太后娘娘和皇上的垂爱,着实无以为报!就想着……若能实现皇上的愿望就好了!
所以,臣媳冒昧去拜访了国师。
因着此事机密,就没让宫里人跟着,自己去的。
至于说什么抱在一起?臣媳愿以性命发誓!决无此事!此乃构陷!怕是有人故意安排他们,在您经过的地方说这样的话!”
太后皱眉沉吟片刻,还是最关心她儿子,问了一句:“那,国师怎么说?他能否在大婚前站起来?”
温凰压根没问过句皓这个问题。
但是,听到太后的问话,她脑中却突然灵光一现,说:“国师说,若能有更多灵玉,是有可能的!”
“灵玉?”太后皱眉:“宫里所有的灵玉都给他了,他说够用了的!怎么还要灵玉?”
温凰:“国师说,的确够用了。只是,照现在的恢复进度,大约一两年才行。若想在大婚前站起来,就得需要更多的灵力。”
太后叹了口气,感觉心有余而力不足。
“母后,宫里没有灵玉了,但宫外一定还有。”温凰说,“将近年末,咱们何不以向上国进贡的名义,在贵族、民间广征灵玉?灵玉放在他们手里,其实也没什么用处,咱们以超出市场价的金银、田地、爵位换之,一定能收到的!”
太后闻言,心里一动。
太后跟天底下所有的母亲一样,一片爱子之心。只觉得若能换得儿子一双好腿,金银田地爵位算什么?
温凰如此尽心为玄珀筹划,太后眼神一柔,说:“其实哀家也无法相信那两个禁卫之言。
就算哀家还不甚了解皇后,但哀家了解国师!他在宫里这么多年,向来对皇帝忠心耿耿!为了皇帝,可以说是两肋插刀,尽心尽力!他又从不近女色,如何会突然做出这样的事来?
不过,当时这么多人亲耳所闻,他们又一口咬定的确看到了!此事……”
“母后能否允许臣媳问一问那两个禁卫?”温凰司三界刑狱,很擅审讯。
太后点头。
……
两个禁卫都是不亢不卑,一身的强硬气质。
从他们走进门,温凰只看了一眼,便断定他们是受人指使的。
真正犯事儿的罪犯,在审讯时,第一心理反应就是对抗。
或强作镇定,或沉默不语,或狡辩强辩,对抗的表现多样,但一旦起了对抗的心思,八成是有问题的。
“臣见过太后娘娘!见过皇后娘娘!”两人一起跪下行礼。
萱草穿着温凰的衣服,端坐在太后身边,说:“都起来吧!”
两人都站了起来。
萱草一脸气愤之色,说:“听说,你们在朱雀门的望台上,用远目镜看到本宫跟国师抱在一起?”
两个禁卫都看了她一眼,然后,一脸诚实地回答:“是!”
“你们看清楚了吗?”萱草问,“是本宫?”
“是!”他们斩钉截铁地回答,“远目镜可以看清五公里外飞舞的蜜蜂,绝不可能有错!当时就是皇后娘娘跟国师抱在一起!”
第71章 看错了人,又看错了窗
“呵!”换了萱草衣服,站在萱草旁边的温凰笑出了声。
其中一个禁卫性格比较强势,气势迫人地说:“大胆宫女!为何发笑?太后娘娘面前,岂能放肆?”
温凰咳了一声,拿出了一副图画来。
这画,正是画的通灵台。
画得惟妙惟肖,极为逼真。
“这是奴婢站在朱雀门望台望向通灵台的角度画的。”温凰将那画摆在他们身前,“请你们指认一下,究竟是在哪里见到他们抱在一起的?”
两人交换了一下眼色,其中一个指向一扇最大的窗。
温凰挑眉:“这扇窗?你确定?”
指的那个人点头。
温凰又问另一个:“你也确定?”
另一个禁卫也点头:“就是这扇窗!”
温凰跟太后说:“能否劳烦太后娘娘,上一趟通灵台?一切便可分晓!”
太后点头,一声令下,带着两个禁卫并今日涉事的所有人,一起上了通灵台。
因为皇帝有令,无事不得上通灵台。此次这么多人前去,自然要跟皇帝说一声。
玄珀传来旨意,让他们去。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出了太后宫。
出了门,温凰发现,周莺儿不在其列。
她如今穿着宫女的衣服,行动很自由,瞅着贞宪姑姑距离她不远,便过去问她:“姑姑,周婕妤呢?”
贞宪姑姑说:“奴婢之前带她们出去以后,看到她等得不耐烦,就走了。”
温凰没说话。
周莺儿那性格,怎会错过看她倒霉的大戏,自己走了呢?
能比这个更有吸引力的,就是玄珀了。
她肯定找玄珀去了。
找他告状去了!
……
太后身体还挺健旺,一路登上了通灵台,走过广场,来到殿门外。
李旦已经打开了大门,毕恭毕敬地等在那里。
见了太后和温凰,他单膝跪下行礼:“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奴奉旨前来,跟国师打了招呼,开了门。”
太后点头。
温凰指着二层楼高的一扇开着的大窗户,说:“母后,刚刚他们指的,就是那扇窗!”
大家都认出来了,两个禁卫指认的,就是那扇窗。
然后,他们进了门。
殿中,依然只有一个火炉。
不知燃烧了多少年的龙火依然燃烧着,少量的并不明显的烟气,从打开的那扇最大的窗户里飘散出去。
看到这里面的结构,两个禁卫的脸瞬间变成土色。
这是个三层挑高的大殿!
二层高的窗户前,是不可能有人的!
除非国师和皇后会飞!
太后也醒悟过来。
她顿时大怒,目光凌厉地看向他们:“你们!看到皇后和国师在那扇窗前搂搂抱抱?”
两个禁卫“噗通”跪下,结结巴巴地说:“臣……臣或许看错了!不是这扇窗!”
“岂有此理!还敢狡辩!”太后大怒,“你们不仅看错了人,还看错了窗?你们瞧仔细了!这位,才是皇后!”
她把温凰拉到身边,指给他们看。
两个禁卫彻底懵了,看看萱草,又看看温凰,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第72章 同一个师父教出来的似的
他们刚刚还说,他们的远目镜,可以看清楚五公里外飞舞的蜜蜂。
朱雀门距离通灵台,可没有五公里这么远,所以,他们没有理由看错人。
他们如不那么急于给温凰定罪,把话说得太死,也不至于现在毫无退路可言。
两人匍匐在地,都觉大祸临头。
“说!谁指使你们的?”太后怒问。
两人抖如筛糠,却一个字也不说。
“来人。”李旦一直在旁跟着,此时出声叫道。
两队共十几个身强力壮的内监,无声无息地从内室走出来。
从他们的步伐就可看出,这些内监都是有功夫的。
“把他们捆起来!”李旦淡定地命令道,“准备交给北狱司审讯!”
“是!”内监们绑人的绑人,塞嘴的塞嘴,把人捆了起来。
太后看向温凰,说:“皇后,你受委屈了!”
温凰笑道:“人活在世上,谁能不受委屈呢?母后肯给我机会分辨,那就不委屈!”
这丫头倒豁达!
太后含笑点点头,又问:“不过哀家有个疑问。”
温凰:“母后请问。”
太后:“你是怎么知道,他们不认识你?你又怎么知道,他们没进过通灵台的大殿?”
温凰回答:“臣媳自进宫以来,从未在大公共场合露过面,能认得臣媳的,只有长宁殿门外的那些禁卫。他们两人是朱雀门上的禁卫,不认得才是正常。若是认得,岂不说明禁卫随时可以窥见后宫妃嫔?”
太后点头。
温凰又说:“至于通灵台。臣媳听说,自从国师住进通灵台,就不许任何人上去。国师入住通灵台已经快二十年了!在宫里当差超过二十年的禁卫,可能进去过,这两位才二十出头的年纪,不可能上去过。”
太后明白了,笑着夸了她一句:“嗯,你很聪明!”
温凰笑道:“聪明也是一点小聪明,哪及母后母仪天下的睿智,又哪及皇上执掌乾坤的气魄?以后,还望母后多教臣媳!”
太后笑而不语。
李旦在旁边,笑得跟朵花儿似的,说:“太后娘娘,您瞧,皇后娘娘这画儿,画得可真好!”
太后瞅着温凰画的那个通灵台,点点头:“嗯,很好。皇后,没想到,你还擅长丹青!”
温凰微笑说:“小时候闲来无事,就爱涂鸦。”
实际情况是,人活的时间长了,就什么都会了。
李旦又说:“皇上的画儿也画得特别好,而且两人的画风如出一辙呢!”
太后闻言又仔细看了看,一脸惊奇地说:“还真是!跟同一个师父教出来的似的!”
温凰倒是不信了。
她都画了几千年了,玄珀能比得上她?
下了通灵台,温凰一眼看到玄珀等在下面。
周莺儿果然找玄珀去了,此时就站在他旁边,见他们下来了,神情激动地说:“他们下来了!他们下来了表哥!”
双方见礼之后,太后就说:“没什么大事!皇帝你行动不便,就别大老远跑过来了!”
玄珀说:“辛苦母后了!”
第73章 降位打击
“姑母!怎么回事啊?”周莺儿见两个禁卫被绑了,满眼的不可思议,“怎么把他们绑了?难道不应该把温凰绑了?”
太后说:“皇后已经证实,他们是故意诬陷!以后,谁也不许再提及此事!违者,重罚!”
“是!”一众跟上去的下人,都对这个结果心服口服。
唯有没跟上去的周莺儿,还在问:“姑母!这是怎么回事啊?”
太后皱眉说:“哀家刚才不是说了吗?皇后已经证实,他们是故意构陷!”
“怎么会呢?”周莺儿杏眼圆睁,对这个结果极为不认同,“我们是临时决定出去走走的,他们怎会知道我们要往那边去?明明就是遇巧!不可能是故意!姑母,您可千万被她蒙蔽了!”
宫里的眼睛多得很。
虽然她们是临时决定出去的,但是刻意陷害之人,看准时机,让两个禁卫在那边等着,也是有可能的。
但这些话当着众人的面说起来不那么合适,太后冲周莺儿摇摇头,说:“都散吧!各自回宫!哀家来回爬这一趟,也累了,得回去躺躺。”
众人闻言,一起行礼恭送。
周莺儿“诶?”“诶?”了两声,也不好阻拦太后,皱着眉头一脸的郁闷。
玄珀说:“莺儿,你也回去吧!”
“表哥!”周莺儿一肚子不服,“姑母一定是被皇后骗了!臣妾是亲耳所闻!现在怎么就成构陷了?”
“具体如何,你回去可以问一问贞宪姑姑。”玄珀说了一句,柔声跟温凰说:“凰儿,我们去长宁殿吧!”
温凰点头,推着他往长宁殿走。
周莺儿看着他们的背影,又是不甘又是嫉妒,突然喊了一声:“表哥!温凰怕是用了什么巫术,把姑母他们都控制了吧!”
玄珀脸色一沉,示意温凰停下脚步,回头说:“莺儿,你可知道,你胡乱猜测的话,可能让皇后被众人误解,蒙上不白之冤?”
周莺儿咬牙说:“要不然怎么会这样呢?明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去了一趟通灵台,居然就变了!”
玄珀沉吟片刻,突然说:“李旦,传旨下去,周婕妤不敬皇后,以下犯上,屡教不改,着降为美人!以儆效尤!”
李旦垂眸:“是!”
周莺儿呆了,半天反应过来,追上去,一把拉住玄珀的轮椅,跪在他面前,又急又怕地问:“表哥!您要降我的位份?”
玄珀冷着脸:“怎么?你该不是想说,朕也被皇后的巫术控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