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珀：“不会的。朕自有分寸。”
“不行！皇上请回吧！”温凰断然说，“您若不走，臣妾会觉得自己是惑主的祸水！臣妾愿自毁容貌，以保皇上龙体安泰！”
玄珀看着她，沉默片刻，没有坚持：“好吧，那朕回去就是了。”
温凰点头。
玄珀没再说什么，明显不太高兴了，自己转着轮椅出去了。
温凰冲他的背影行礼：“恭送皇上！臣妾已经卸了妆，就不送您了！”
玄珀没回答，径直走了。
“呵！留宿？”温凰冷笑了一声，“北斗啊，你说玄珀成日里到底在想什么呢？他怎会突然想留宿在这里？”
北斗：“……也许是您想多了，他就是单纯想跟你在一起罢了。”
温凰：“单纯？这个词儿，以后再也不要用在玄珀身上了。用我们自己身上比较合适！”
北斗：“……神尊，他没走。”
“什么？”温凰捂住嘴，吓了一跳。
“放心，听不到。”北斗说，“他在您院子里，望着月亮发呆呢！”
温凰：“……”
北斗：“神色很忧郁，可能是您刚刚的话，伤着他了！”
温凰：“我刚刚的话有什么不对吗？我为了他的腿，都情愿自毁容貌了！他不应该感动？还伤着了？”
北斗：“若是君臣之间，此话自然是表忠心！但若是热恋的情侣之间，‘自毁容貌’之类的话，有些过于激烈决绝了，如同您亲自挥剑，在你们之间划开了一道鸿沟！”
温凰：“……你的想象力怎地如此丰富呢？”
北斗：“小神是见他望月的身影，有感而发。他看起来特别的孤独……”
温凰皱了皱眉，没说话。
过了一阵，她问：“他走了吗？”
北斗：“还没有。”
温凰从窗户那边探出头去看月亮：“月亮有什么好看的？他看了这许久？”
北斗：“‘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他刚刚说了这句话。”
温凰：“啥意思？”
北斗：“这是人间的一位诗人写的诗句，意思是盼望着能与所爱之人长相厮守。”
温凰：“他所爱之人是谁？”
北斗：“……”
“不管是谁，都跟我没关系！”温凰转头躺床上去了，“我要睡觉了！你不必再跟我说他如何如何！”
北斗：“……”
……
第79章 不伺候！
第二日，李旦亲自送来了一套吉服，笑眯眯地说：“皇后娘娘，这是最先赶制出来的一套吉服，可以在宴席等活动上穿。”
温凰：“怎么是你送过来？尚服局的人呢？”
李旦说：“皇上怕尚服局的人不好好干活，曾吩咐，做好了以后，先送给他过目。所以，先送到长宁殿了。”
温凰看了一眼，做工的确极好，每个针脚都可见用心了的。
温凰点点头，吩咐萱草收起来。
“娘娘。”李旦又说，“太后已经跟皇上说了娘娘的建议，皇上也同意了，已经下了圣旨，从民间征集灵玉。”
“哦？”温凰眼前一亮，“这么快？”
李旦笑得跟朵花儿一般：“娘娘的建议，皇上自然重视。”
“可是……咱们有鉴定灵玉的那个东西吗？”温凰记得玄珀曾经说过，有采集灵玉的工匠，他们手里有‘龙骨舍利’，可鉴灵玉。
“有！咱宫里秘库中，就有龙骨尺！”李旦说。
“那太好了！”温凰倍受鼓舞，“皇上可有说征集的细节？”
李旦点头：“明日，正好是下元祭祀，按照惯例，朝廷三品以上官员都当携眷入宫，参加祭祀。
皇上今早在朝上说了，官员家里有灵玉的，可以趁机携带入宫，由女眷带去太后娘娘那里鉴定优劣。
到时候，荫封、赏赐都极为丰厚！或是别的要求，也可以提。
然后其他府县，无论何人，能进献灵玉者，后续也都随时可以入宫来，皇上设立了临时的灵玉署，命臣亲自监管，随时对接。”
温凰：“好，我明白了。多谢李总管跑这一趟了。”
李旦笑道：“奴还有话呢！”
温凰：“还有什么？”
李旦：“皇上说，请娘娘穿上这身，过去给他瞧瞧呢！”
温凰沉默片刻，说：“你去回皇上，要瞧，明日宫宴上瞧吧！今儿瞧了，明日就没有新鲜感了！”
李旦没想到她会抗旨，脸色一变：“啊？这……”
温凰：“你回去照原话说就是！”
“是。”李旦有些黯然地回去了。
温凰瞥了那衣裳一眼，挥挥手让萱草拿走了。
女为悦己者容，她凭什么要穿给他看？不伺候！
……
长宁殿，李旦转告了温凰的话，半天没听皇帝吭声。
他小心翼翼地抬头偷看玄珀的脸色，果然，皇上不开心！
从昨天到今天，他一次都没有笑过……
“知道了，你下去吧。”玄珀挥挥手。
“皇上……”李旦说，“您是不是跟皇后娘娘闹别扭了呀？奴瞧着您，昨晚从昆华殿出来就不高兴了。”
玄珀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要不……奴去库里挑些好首饰送过去？”李旦也是从小跟着玄珀，才敢说这些话。
玄珀摇头：“皇后用首饰可哄不好。”
李旦：“那……那……”
玄珀摆摆手：“好生准备明日的事情吧！若顺利，她或就高兴了。”
李旦一点儿也不明白：“……是。”
……
第二日，是下元节。
每逢上元、中元、下元，宫里都会在皇祠前那巨大的广场上，举行盛大的祭祀活动。
第80章 北极大帝
皇帝领了皇亲国戚和臣子们站东侧。
温凰穿上了昨日送来的那套吉服，跟太后一起领着妃嫔和臣属女眷们，站西侧。
前面则在诵读祭文，举行各种祭祀仪式。
站了一个半时辰，脚脖子都发痛了，前面还在跳大神，一点结束的迹象也没有。
脚脖子疼是其次，最让人受不住的是，太无聊！
这么长时间，不能说话不能动弹，简直要人半条命。
跟温凰一样感受的，还有身后的妃嫔们。
不过她们站在人堆里，不像温凰和太后的位置那般显眼，便有两个悄悄地聊开了。
“你看前面的神像，真好看！”唐才人悄眯眯地说。
另一位潘御女点头：“嗯。”
唐才人：“不过，怎么看着像个女子？咱们参拜的不是北极大帝么？难道北极大帝是个女子？”
温凰听到这里，顿时大眼一瞪。
北极大帝？
那不是……她么？
她之前的注意力都放到跳大神的巫祝身上了，此时仔细看前面的神像，果然挺好看。
彩色描金，身上的衣裳看不出男女，但是她的脸是女相，头上和身后，又有几根飘带，还真像个女子。
她记得，以前在休宁温家的时候，每逢上中下元，也要去拜菩萨，祭祖先，那菩萨可不是这个样子的啊！
莫不是……句皓？
温凰往男人堆里看去，寻找句皓的身影。
岂料，没瞧见句皓，倒是瞧见玄珀，正含笑往她这里看呢！
四目相对，温凰跟被人踩到尾巴一般转过头去。
就在这时，前面的大神总算跳完了。
一个满脸彩条油彩看不清脸面的巫祝，穿着彩衣，戴着一头高高的羽毛，来到祭台最前面，以奇怪的声调诵道：“君所归兮归碧落，我惟痛矣痛慈长，哀离失怙德何报，哭竹生笋哺未偿。天上人间两陌路，死生契阔各凄凉！北极帝主在上，佑我大尧子民，避灾解厄，逢凶化吉，风调雨顺，冬暖夏凉……”
这巫祝，竟是个女子的声音！
念完了，她大喊一声：“拜！”
所有人都跪拜了下去。
只玄珀，因为坐着轮椅，只能以颔首代之。
温凰边给自己磕头边想，对于人间而言，她只管降灾降厄，可不管风调雨顺，冬暖夏凉啥的，你们拜我也没用！
少做点缺德事，别激发天道戾气，就是为你们自己积福了……
……
这一趟拜完，总算是结束了。
太后早已安排好，宫里的女官把自愿献上灵玉的女眷们带去了永寿殿。
温凰猜，灵玉是不可再生的稀罕物，尧国毕竟不是天周大朝那样的大国，能拥有它的臣子，可能并不多。
果然，最终去太后殿中的，只有五家而已。
其中就包括姚锦玉和温羽母女两人。
姚锦玉穿着天周大朝郡主的吉服，头顶一珠宝大冠，身上的斜纹银丝布料是宫里都没有的，以金线嵌入其中，看着比温凰和太后还要显贵得多！
温羽今日也好生装扮了，看着漂亮高雅，腰肢盈盈不可握，妆容还有些楚楚可怜的味道。
第81章 逾越
她们还是不承认温凰的皇后身份。
别人都是冲太后、皇后两人行礼，她们进来了，却只跟太后行礼。
然后温羽眉开眼笑地跑到温凰身边来，挽着她的手说：“妹妹！终于又见到妹妹了！可想死我了！”
温凰：“……”
要是在天界，她水袖一挥，就把她扔对面墙上嵌着了。
虽然气氛很热闹，但太后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细节，对姚锦玉说：“郡主，还有温羽，你们怎么不给皇后见礼呢？知道的，是你们间亲厚，不计较！不知道的，还以为堂堂的天朝郡主，竟连最基本的礼节都不懂？”
姚锦玉不愧是见过大场面的，面对太后的指责，丝毫不慌。
不仅不慌，还雍容华贵地坐下了，说：“太后娘娘，凰儿是我女儿，在她拿到宝印宝册之前，臣妇可不敢有丝毫的逾越，称她为皇后娘娘！”
附属国的爵位，比同级别的天周大朝的爵位要低一级。
也就是说，尧国皇帝见了天周大朝的皇帝，要称臣。
尧国太后跟天周的皇后同级别。
尧国公主跟天周的郡主同级别。
这样算起来，姚锦玉的级别，还是比太后和温凰这个皇后低的。
更何况，她嫁给了尧国臣子，出嫁当从夫，这般不得太后命令就自己入座，且把皇帝封后的旨意当成个屁的样子，简直是藐视皇权到了一定的高度。
在别人的地盘上藐视别人，若她是温凰的家人，温凰一定会劝他们别如此作死。
就算想造反，也不要这么明显地表现出来吧！
但他们不是家人！
他们是一群豺狼！
温凰最讨厌狼了。
于是，她稳稳地坐下，安安静静地当她的棋子儿，不说话。
没想到，温羽见她坐了，不去她自己的位置，却直接在她身边坐下了，显得跟她极为亲热的样子。
按照仪制，这种规格的席面，皇帝居中，太后和皇后的桌子摆两边，三桌并列居于正中主位。
玄珀还没过来，温凰就和太后分列两边坐了。
这人间的宴席，又都是席地而坐，桌子很宽敞，一个妃嫔带两个孩子用一张桌都是绰绰有余。
所以，温羽坐在温凰身边，完全不挤。
但就很不讲规矩。
立刻有人急眼了。
“温羽，你往哪儿坐呢？”周莺儿出声问。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以前，温羽就和周莺儿是情敌关系，两见相厌，一见面就掐。
温羽微笑，说：“我跟我妹妹坐一起，怎么？周美人有意见？”
“那是皇后的位置！不是随便什么庶女姐妹都能上赶着贴上去的！”周莺儿冷笑。
自从太后跟她推心置腹以后，周莺儿满血复活了！
比以前更精神了。
长辈们没管的事，她管上了。
温羽也不是善茬，回道：“人家皇后娘娘都没说什么，你是什么位份呢？轮得到你管？”
“你――”周莺儿眼看要发飙，太后阻止了她，说：“莺儿！”
周莺儿指着温羽：“姑母！你看温羽！有位置不坐，居然跑到皇后身边去坐着！”
第82章 就很损
太后说：“人家姐妹两人久了没见，坐一块说说体己话，没什么的！你们啊，一见面的吵架，以前年纪小也就当小孩子吵吵嘴，现在都已经嫁人了，不可如此！”
“是！姑母。”周莺儿一副受教的样子，心里却在暗自得意。
是啊！她嫁人了！嫁给了从小喜欢的表哥。
温羽也从小喜欢表哥，可她啥也没落着！也就跟着温凰蹭蹭座位罢了！
这样一想，心里就格外舒畅，也就不跟她计较了。
“妹妹，我想跟你一起说说话，坐这儿可以吧？”温羽问温凰。
温凰嘴里说：“当然可以！我也想和姐姐说说话呢！”
心里：这么想坐这儿？怕是很难！拿你爹的人头来换，或许能成。
温羽冲周莺儿挑眉：“听到没周美人？”
周莺儿翻了个白眼，没再说什么了。
太后眼里闪过一丝阴沉之色，但很快化作待客的笑意，说：“郡主可真是谨慎又谦虚啊！皇帝的圣旨都下了，你却连皇后二字都不敢呼！”
姚锦玉当真谦虚起来：“皇上尚未正式大婚，我们温家就已经升爵为国公！本就未有寸功，实在不敢再以皇上岳家自称。”
太后笑了一下，说：“温家的家风如此，难怪能教养出这么好的孩子来！”
她指着温羽温凰姐妹二人，说：“大家瞧瞧这姐妹两，原本我以为，温羽已经是顶好的了，见了皇后才知道，温家的嫡女，那才真真是天下少有！不仅容貌端庄，一骑绝尘，她还是个巫医呢！生生从阎王手里，把贞宪给抢了回来！”
本来，在场的贵妇人们看温凰的眼神各异，此话一出，齐齐转化为惊叹与好奇。
“皇后仁心，满宫无不敬服！而且，她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皇后尤其擅长丹青！那画儿画的，竟与皇帝的画不相上下！”太后用极为满意的眼神儿瞧着温凰，温情款款地说：“哀家和皇帝呀，真真该好生感谢温丞相，把如此珍贵的女儿送进宫来！”
瞧着姚锦玉和温羽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太后高兴了，继续往姚锦玉心上插刀子：“对了，前些日子，禄国公特地进宫，跟皇帝说，国公夫人已经在来尧都的路上。郡主，不知贵府的主母何时能到啊？等她来了，哀家还得当面好生谢她，教养出如此漂亮能干的女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