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在对账吗?
根本就是在做戏!
还存在找茬!
凌清一脸淡定的将账本一一看了遍,账目大部分都对得上,小部分对不上也没多大问题,有些小损耗是在所难免的。
“陈先生,本姑娘看完了,还有吗?”凌清不过半刻钟就将一箱账本看完了,这是陈兴完全意想不到的。
屋里的人一脸不相信!他们都这般为难了,凌清还能用心看完?他们认为凌清在说假话。
陈兴也是这般想,便问道:“姑娘真的看完了?也记住了?”
“当然,陈先生可以随意考。”
陈兴半信半疑的拿起其中一本,随意翻开一页,恶意的问道:“德年二十,正月十六日的支出总合计,末尾数额有多少文?”文?
竹心一听,怒气腾腾上涨。能说准多少银两多少钱就已经很不错了,还精确到多少文,这不是在为难人嘛!
其余的人个个翘首以盼的等着看凌清的好戏。
最得意的莫过于出这个难题的陈兴。凌清对上陈兴的眼睛,唇角一勾:“前院支出五十六两三钱十六文;西院区支出七百八十八两六钱三百八十一文;东院区支出二百一十二两九钱零六文;客院支出三百七十七两八十钱。”
“碧华院支出三百八十两一钱七文;倾云院支出二百九十两五钱,剩余的一百八十八两十一文都用在了星辉院。”
“揽舟院支出六十两三钱;竹林深院支出九十两;月满西楼支出六十二两六钱十一文。客院....”
陈兴要的是总合计的末尾数额,凌清却把各院的一日支出,都分别背的一字不差。
凌清还接着道:“陈先生,还有各院另外算的小厨房采买支出、丫鬟小厮的月钱支出,要不要本姑娘也一一细细的,背给你听?然后再来合计一下,总合计的末尾数额有多少文?”
第一百九十一章 无碍
甘宣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只是挽住顾圆手臂的手,握紧成拳。
“今早我就派人去沈家,想接姐姐过来一起用膳,可惜姐姐没有来。”顾圆委屈道:“待会酒菜上席了,姐姐定要多吃几口。”
“嗯。”沈文倾又是点头。
顾圆并没有生气,而是笑容满脸起来,又对凌清说:“妹妹你也是,记得多吃几口,这是番邦来的厨子,能吃到这些美食,机会可是很难得。”
反过来的意思就是,我大发慈悲的赏你一顿你吃不起的酒菜。
凌清笑笑不说话。
这是回应还是没回应,态度很是模棱两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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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边,余晖犹在,凌承天还未醒。
凌清看着他比之前更瘦、更沧桑的脸庞多了些润色,沉重的心也轻了许多。
“姑娘,晚膳已经准备好了,快去趁热吃吧!”徐安在一旁劝道。
李善吃了午膳后,就去忙他自己的事情了,只剩凌清一个人陪着凌承天。而她在这里待了一日,吃了早膳到现在就喝过几口水,什么都说不想吃。
凌清感受了一下肚子的闹腾,才知道自己已经那么饥饿了。
“那徐伯,要是爹爹醒了,你要第一时间通知我。”
“好,快去吧,金花在膳厅那边候着呢!”
凌清再瞧了凌承天几眼,转身就去了膳厅。
恰好,竹心也回来了。
“是不是发现什么新鲜事了,看你一脸羞涩的模样。”凌清打趣道。
“姑娘。”竹心两手遮住自己的脸,娇嗔一声。
金花笑了,闻雅知音的退出膳厅,守在门口。
竹心靠近凌清,低声道:“姑娘,奴婢送小古大夫出府的半路,遇到碧华院的采梨姐姐,她说,二姑娘晕倒了,要请小古大夫去瞧瞧。”
“然后奴婢就跟着去了。偶然间听说,那二姑娘今早就在自个院子里发了一通好大的脾气,接着又去碧华院哭了一通。不知继夫人说了什么,她尖叫了一声就晕过去了。”
竹心忽而笑了两声:“奴婢打听到,好像继夫人说了姑娘和萧世子的昏事,二姑娘才会吓晕过去的。”
凌清一脸不可置信,听了昏事就晕倒,那要是听了萧衍要当爹了,不就连命也会吓没了?!
她瞬间忍俊不禁。
竹心好不容易控制了笑意,又道:“姑娘,继夫人和小古大夫又,又一起了。”
凌清那双夹菜的筷子只是顿了那么一会,又继续将菜送进嘴里:“嗯。”
“奴婢还冲动的做了一件事。”竹心提到这件事,神色间都是紧张。
“什么事?”
竹心矮下身体,附在凌清耳边悄声说了几句什么。
凌清冷笑一声:“喝了?”
竹心观察着凌清的神色,缓缓点头。
凌清夹了块肉,就着米饭吃了一口:“嗯,喝了就喝了。”
“还有一件事。”
凌清看向竹心,等待她的下文。
“奴婢听到外面的人在议论,萧世子定昏的事。他们的以为和姑娘猜测的一样。这是不是说明独城里的所有城民就知晓了?”
“传的还挺快的。”
竹心疑惑:“姑娘,你早就知道了?”
凌清挑眉:“今早我和萧世子相谈的时候,凌晗就躲在大树后面偷看,所以我故意说话小声了点。让她听不见,这才能让她捉急。
“估计萧世子也知道,只是我们什么都不说而已。然后,本姑娘就对萧世子的笑容,更加灿烂了,你说,我气不气的死凌晗?”
萧衍的武力值肯定比她高,而在她的认为里,武功高的人,五官一般都很灵敏。
“再结合上你说的,凌晗从自己院子闹腾到碧华院,之后你又从外面听说昏事,那这事铁定和蒋情有关,她跑不了。”凌清肯定道。
竹心听凌清这么一分析,又想起她们进城时,蒋情就安排过这样的事情,一环扣一环,弄的自家姑娘的名声在城里那么不好。
“对了,城里对姑娘的谣言似乎没人传了,再有萧世子昏事这样一掺和,就更没人去议论了。”刚回来那几日,徐大正传来的总是城里对自家姑娘的谣言,又更新了。
可以说,那谣言的难听程度,真是一日赛过一日。
她们都是捡些能听的告诉凌清,那些难听的都被她们塞进了肚子里。
也因为凌清的不在乎,像是平时吃饭喝水的神色去听这些难听的话,她们也跟着宽心不少,也渐渐地不去在意那些话了。
谣言停止了?
凌清十万个不相信,毕竟赏花宴还没开始,谣言怎么可能就停了。
应该说,这场局还未到头呢!
现在又来了一件萧衍的昏事,就坐等看蒋情,怎么把这个局做的完美。
“姑娘,萧世子来了。”金花忽而禀报道。
话落,萧衍便走了进来。
竹心知趣的退了出去。
凌清放下碗筷,问道:“吃了?”
萧衍摇头,他刚从外面忙活回来。
“奶娘,那副新碗筷来。”
金花应下。
不一会儿,就拿来了新碗筷,为萧衍盛好了米饭,才再回到门外守着。
萧衍端起饭碗,静默的吃起了饭。
凌清也继续端碗吃起了饭。
气氛恬静,好像因为偶尔有碗筷碰撞的声音,所以让她们的食欲大了不少,两人都吃了两碗。
晚膳过后,萧衍提议泡茶,凌清也答应品茶。
两人坐在院子里,赏着月,品起了茶。
“你听说了。”
萧衍问的很肯定,凌清也知道他问的是什么。
“昏事是不是,你也往外传了?”
“嗯,本世子传到了梁国,并非独城。”萧衍拿起茶则,从茶仓中量了些许茶叶,倒入茶壶:“也查到了,传出此事的人,来自凌府。”
凌清笑了一声:“萧世子以为是本姑娘传的?”
“是来自碧华院的人,她们似乎不怕被发现,直接去独城最大的茶楼,靖水楼,找了那家说书先生,以故事的形式传了出去。”
恐怕不是她们不怕被发现,而是躲不过萧衍那双火眼金睛和强大的势力追查。
“你那后来居上的消息,有信心能打败那些成名,先入为主的认定吗?”
萧衍将热水倒入茶壶:“本世子的话,难道还比不过一个未有实质证明的谣言?”
“难道你还想亲自站出来澄清谣言吗?”
“有可不可?”萧衍反问。
凌清抿了抿唇,能让萧衍站出来说话的时机,那就是赏花宴了。
她相信,蒋情肯定会给萧衍送请柬。
就算没有请柬,凌晗也一定会补送。
“你想要赴宴?”凌清问道。
“嗯,午时应下了。”
凌清不可思议了一息,她澄清不澄清都无所谓,但对萧衍来说,还是有必要澄清的,因为他需要在人前做戏。
她,也就是需要在自家老爹面前演演戏而已。
“凌姑娘也要到场。”
这话噎的凌清一脸迳。
她本就不打算去什么赏花宴,可如今被合伙人要求,她不去也得去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凌清要出席赏花宴了,凌承天昏睡了一天一夜,在赏花宴前夜,醒了过来。
第一百九十二章 选择问题
凌清把凌承天送回了揽舟院。
凌承天喝了药,就入睡了。
气息安稳,睡的也安稳,就是面色差了许多,容貌也好像老了许多。
她放下纱帐,轻手轻脚的出了正屋,关上门。
竹心和梧桐陪伴着凌清,踏着夜色回月满西楼。
“奶娘说,徐伯被人关在了账房里?”凌清送凌承天回来的时候,金花将自己的行动,全都告诉了她。
金花早上之所以没有去小厨房做早膳,还叫小丫鬟来通报说身体不适,就不来帮忙了。都是为了掩人耳目。
目的是去碧华院,把给蒋情熬的避子汤换成安胎药。
前几日古平哲来找蒋情的时候,金花就是在那次,大胆的把药给换了。
这次换药,就更有恃无恐。
凌清其实也不确定蒋情到底是不是怀孕。
金花打听到蒋情没来月事有一段时间,又在偶然之间看到蒋情的丫鬟采梨在熬汤药,才会有了换药这种想法。
所以,凌清才会给蒋情下那一道猛药,先让她的面子里子毁的荡然无存,之后再来具体情况,具体处理。
“是,我是在回去取神仙椅的半路上,遇到回来的金嬷嬷,她说徐管家被关在账房里了。恰好,账房在那时候没人,他老人家也没瞧见是谁将他敲晕的,醒来才发现被关在里面。”
“直到陈兴忙完回来,徐管家才出的来。”竹心忽而低声道:“听说陈兴在徐管家走后,叫来了好几个小厮,都在对账本和银钱,生怕徐管家偷他钱似的,还做的那么明显,真是讨厌。”
凌清冷笑:“谁知道陈兴是真的担心,还是在做戏?”
竹心抿了抿唇,突然一副欲言又止的神色,梧桐不明所以,赶忙拉了拉凌清的衣袖,示意她瞧瞧竹心。
凌清疑惑:“你怎么了?想说什么就说呗!”
“姑娘,今日的你好像,格外的不同。是不是像你刚才说的那样,在做戏?”竹心和金花很早就将神仙椅推去了前院,在正厅门口也站了许久。
所以,也听了不少凌清对蒋情说的那些话,或无情或冷漠,她们觉得更多的是戾气。
凌清懵然,她之所以那样逼问蒋情,不过是想确认,蒋情是不是有病。
一种名叫偏执的精神疾病。
再多的专业解释,凌清一时半会也记不起来,即使说出来,她的竹心和梧桐也听不懂。
她担心的,就是蒋情在装病。
会装的人,才是最恐怖的。
“是啊!我在做戏。”凌清嬉笑道:“是不是演的很真?要是我去做戏子,会不会成为名角,然后扬名天下?!”
“姑娘,你又调皮了!”竹心听了,悬着心也放了下来。
她就知道,她家姑娘最喜欢开玩笑。
回到月满西楼,凌清就迫不及待的吩咐竹心磨墨,她拿出信笺,将今日从蒋情那边听到的凌泽消息,写了下来。
不管蒋情说的是真还是假,她都要把这个消息告诉南栋。
“姑娘,这是不是有可能说明,南栋拾到的银玉牌是别人安排的?”竹心卷起凌清写好的信笺,放进小竹筒里。
“这个也不是不可能。”凌清掏出从蒋情手里夺回来的青色荷包。
荷包上面绣有几片竹叶,是凌泽的专属印记。
而凌清的青色荷包上,是一轮圆月。
她看着荷包里的银玉牌,心免不了重了几分,反令睡眠轻了十分。
直到天微亮,凌清才堪堪入睡。
一夜过去,蒋情被凌承天降为姨娘的消息,传遍了独城和商城的每个角落。
有些人觉得可怜、有些人唏嘘、有些人高兴,例如贫民窟里的原城民,这一消息无疑证明了,凌清在凌府里站起来了。
与原城民接触最多的大正,一早就去了月满西楼等着凌清起来。
被凌清念叨许久的南柯,也回来了。
他隐藏在大树上,身着黑色劲装,怀抱长剑,面无表情的靠着树干闭目养神。
开门声一响,他睁开眼睛,目光落在凌清的房门上。
见走出来的是菊心,他身形忽然一闪,便在原地消失了。
凌清已经起了,坐在妆台前看着自己的黑眼圈,无语凝噎了有好一会。
“姑娘。”一声轻唤从紧闭的窗外传来,那一道映在窗户纸上的身影,凌清一眼便认出,是南柯。
“回来了有先好好休息吗?”凌清问。
“嗯。”
“梅心被我留在梅林村,所以你是不是先去了趟梅林村才回来的?”
凌清见窗纸上的身影动了一下,才传来一声:“嗯。”
她笑道:“好了,不笑话你了。你帮我去探探商会里那些元老们的情况,特别是钱融和钱绍两兄弟之间的关系。”
话落,身影消失,就好像凌清刚才,只是在自言自语,
所以才导致,端着脸盆进来的菊心,奇怪了一会自家姑娘怎么对着镜子自说自话,然后便不当回事的开始给凌清梳洗。
凌清选择了一套胭脂色襦裙,外穿一件天水碧的窄袖外衫,微微走动,外衫泛起丝丝涟漪,就像水纹荡漾那般自然。
她穿戴好后,便去见了大正。
大正把这几日在贫民窟里的所见所闻都说了出来,除了城民们的问候,还有就是悬济堂的动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