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这情形告诉他,阮氏没了,可他还是抱着一丝侥幸,执着的将她抱起,不停的我唤她:“夫人,我回来了,你别生气,我不是真心要休了你,只是说的气话而已,我错了!再也不跟你怄气,你醒醒,你快醒醒!你想打我骂我都可以,不能扔下我们父女不管。”
见状,贺橘枳心绞痛,为这天人永隔而痛惜,又越发痛恨宋三爷,为逞一时的口舌之快,而害得阮氏殒命,心有不甘的她哽咽低泣着,宋淮南理解她的感受,让他依偎在自己的肩膀上,无声的安慰着。
宋三爷茫然的抱着阮氏,恨透了自己,实则喝酒的时候他还在想,这事儿该怎么圆场,静下心来细想,他终究还是舍不得的,何曾想到,阮氏竟然当真了,认为被休没脸,居然会选择自尽!
此刻再后悔也没用,她就这般倒在他的怀中,任他再怎么呼唤,都没知觉,绝望而去,留他一个人呕心愁肠。
事已至此,只能办后事。然后他还是觉得愧疚,若不是他听信谗言,说了那么难听的话,她又怎么会绝望自尽?
都是他的错,老天爷却不给他一次忏悔的机会,如今再回想起两人的过往,她的一颦一笑,宋三爷心如刀绞。
三夫人去世后的几日,贺橘枳一直浑浑噩噩,她时常想着,当时的自己为何没能感觉到她的反应不正常,她没有放生哭闹,异常的平静,其实那个时候,她就已经打算自尽了吧。
只是不想被拦着,她才故意表现得无所谓,让周围的人都放心,支开所有人,选择用性命的结束,来维护自己的尊严。
只是这代价太大了,贺橘枳为她感到不值,“为何一定要自尽,即便三爷真的休了她,难道就活不下去了吗?”
当初她被将军府的人休弃的时候,也没像她那样寻死。
宋淮南见她在发愣,便走过来,将她抱到怀里,“怎么了?还在为三夫人的死耿耿于怀吗?”
贺橘枳抬眸看着他,“大人,有朝一日,你会不会也像三爷哪样……”
宋淮南拍了拍她的肩膀,“永远不会,你既然是我的妻子,我便会永远敬你重你。”
摇篮里两个小家伙,也咳咳的笑了起开,宋淮南就道:“看,两个儿子都知道他们父亲说的是真话。”
宋淮南见她还没有释怀,就道:“在很多女人看来,被休是一种耻辱,恰逢她父亲要被斩,她就会更加的绝望,觉得自己无依靠,认为堂弟是看她父亲倒台,才不把她放在眼里,种种误会交织,她一时想不开,才会用这种极端的方式来了解一切。”
“而且我们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说的话,做过的事负责,譬如堂弟,这得承受这任性的后果,我们替他们可惜,却也要谨记教训,万万不可与心爱的人赌气,以免抱憾终身。”
这倒是实话,她现在就很珍惜自己拥有的一切,逝去的生命,更让人珍惜身边的人。
次日,贺橘枳带着团团和圆圆,去了酒楼贺谢冰雁见面。
石哥儿见到了两个小弟弟,欢欢喜喜的凑了过去:“这两个都是小弟弟吗?不过他们怎么长得一模一样,而且生得好笑哦……”他是吕家娇贵的小公子,长辈们都宠着他这会儿看到两个这么可爱小的家伙自然很好奇,便伸手去摸了老二的手,然后压轻轻地“呀”了一声,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原来是睡着的圆圆下意识的抓住了石哥儿的手,还动了动,小鼻子发出了一些轻轻地声响。
谢冰雁这回到是没有将的自己女儿给抱来,看到两个小家伙,她便想起了石哥儿刚出生的时候,也是这么小,瘦瘦弱弱的样子。
她对贺橘枳说:“这两个孩子生得真好,起名了吗?”
贺橘枳笑笑说:“还没呢,就起了小名儿。:
两人孩子是早产的,贺橘枳觉得等在养大了一些,才给他们正式取名字。
谢冰雁想起那日听到贺橘枳难产的消息还是一阵后怕,怀着孩子的女人最容易出事儿,贺橘枳这些年已经吃够了苦头还不容易苦尽甘来,可不能在出事了。
见谢冰雁看了自己一眼,欲言又止的样子,贺橘枳明白谢冰雁要说什么,就道:“你想说什么就说好了。”
谢冰雁浅浅笑了笑,和她说:“你知道,长爷他又出征了,这回是去平定流寇叛乱,可怜了明兰妹妹和他才新婚不久,便要忍受相思之苦了。”
贺橘枳就道:“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你要跟我说什么事,长爷作为军人,行军打仗本就是他该做的事情,这也没法子,明兰只能等待。”
谢冰雁就道:“还是首辅大人好,还能时时刻刻陪在你的身边。”
宋淮南啊……不知道怎么回事,现在宋淮南想起他,就有种抑制不住的欢喜下意识就小笑了笑看到谢冰眼神,揶瑜的眼神,她说道:“再好也不及你。”谢冰雁和吕二爷多恩爱啊。
的确是这样,在外人看来,二爷对她好得没话说,可……谢冰雁就道:“橘枳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觉得我和他之间,好像总隔着一层什么似的。”
贺橘枳登时没有说话。她不知道怎么说这件事,但谢冰雁不是那种无缘无故便怀疑、疑心的人。若非憋了很久,这样的事情,也不可能直接对她说,谢冰雁大概是真的担心了。
第170章 救人
贺橘枳就安慰道:“大概是你想多了。”
在贺橘枳看来,吕二爷对谢冰雁好得没话说,肯定是真心的。
说得差不多了,外面丫鬟进来禀告说是吕二爷亲自来接人了。贺橘枳笑着对她说:“你看吧……”
谢冰雁微蹙大人眉心倏然展开,有种冰雪消融、春暖花开的感觉。她有些不好意思,却非常甜蜜,让丫鬟请他进来。
他侧着头看去,高大的身影踏入包间,吕二爷就朝她看了过来。她冲他笑了笑,看上脸上十分甜蜜。
石哥儿上前抱着他的手,叫了一声:“父亲。”
真是可惜这回没有见到谢冰雁的女儿,不过她答应了下回一定带来。
贺橘枳回到宋府后,天空下起了小雨。
贺橘枳走到前头,暮雪给她撑伞,兰嬷嬷和她一人手里抱着一个孩子。
天色有些暗,她们到琉璃院的时候,就看到一个长廊下立着一个修长的高挑的身影那人穿了一袭鸦青的圆领袍,衣服非常的单薄。
雨越下越大,视线便得有些模糊。
他好像也看到了贺橘枳,目光凝视着她,眼神应该是很柔和的她看不清楚但是能够想象到。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每次看到他,都会觉得很踏实,有种归属感。
贺橘枳不让暮雪撑伞了,她的步子略微快了一些,朝着他走了过去。
贺橘枳走到他面前,他就把她拉到廊下。贺橘枳看着他,觉得刚才远远看着他的身影,有种非常孤独的感觉,他是在等她吗?
她忽然想到以前她的父亲去办差事,她,想念她的时候,也总是会这样等他。
宋淮南穿得虽然单薄,手心却是暖哄哄的。他拉着她进屋,她就和他说话。听到她今日碰到吕二爷的时候,宋淮南的表情有些细微的变化,却看她喝着热茶,一双眼睛被热气熏得隐隐泛着水光,看上去非常的坦诚,毫无保留的信任他。
她如今已经能够这样随意地和他相处,真正将他当成家人。
宋淮南笑了笑。
发现他一直看着自己,贺橘枳有些疑惑,问他:“怎么了?”
宋淮南把她抱到怀里,低头亲了亲头发。被他抱得很舒服,她顺势靠在了他的怀里。
贺橘枳觉得老天爷实在太眷顾他了,不禁让她重新成为了宋淮南妻子,还赐给了她一对双生子。
贺橘枳睁开眼的时候,外面的雨已经停了,她从宋淮南的怀里起来,说道:“外面的雨停了。”
此时兰嬷嬷走了进来,说道:“大人、夫人,时候不早了,是否该传晚膳了?”
贺橘枳这会儿的确是饿了,就道:“嗯,备膳吧。”
贺橘枳替宋淮南理了理衣裳,两人便一道去了膳厅用膳。
出了月子过后,贺橘枳便吃得没那么多了,但她的身子骨强健,因此也不缺奶水。
宋淮南看到吃得少,却又没说什么,知道女子都是在意自己的身形的,只要身体没有病就成。
贺橘枳反倒觉得他太瘦了,让他要多吃一些,还舀一碗人参鸡汤给他喝。
夜里,贺橘枳听到了宋淮南有咳嗽声,估摸着他是着了风寒,贺橘枳便让丫鬟连夜去请了大夫来给宋淮南看。
大夫就说是因为近日天气变化太快,而导致的风寒,宋淮南却觉得自己身子骨强健,得个风寒即便是不用请大夫来看,也会好的,却又拧不过她。
大夫给他看完了之后,贺橘枳便让丫鬟将大夫给送了出去,贺橘枳就吩咐了暮雪将大夫开的药拿去厨房煎,看着宋淮南将药喝了之后,贺橘枳才敢放心的睡。
第二日一早,宋淮南还是如常的去上朝了,朝堂之上,御史司马南告发了吕三爷勾结凉州布政使杨光,吞盗凉州赈灾官粮。
小皇帝李泰当即下令,将二人交于审讯司审讯。
将军府这下,已经乱成一锅粥了,偏偏这个时候,家里最有权利的长子吕文斌不在,金氏进了宫去想找太皇太后,太皇太后却因身体抱恙,不愿意见她。
金氏回到将军府后,就让吕二爷想想法子:“老三不能出事儿,若是他出了什么事儿,咱们吕家可就真的要完了……”吕二爷看着母亲这样着急,心里也为为三弟感到担忧的。
金氏见吕二爷帮不上忙,便抓起了钟明兰的手,说道:明兰,不如你回趟娘家,找你父亲帮忙。”
钟明兰也不是傻的,她父亲虽然对她好,可在这种事情上怎么会听她的话?
她一时有些为难,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婆婆。
金氏平日里对这个儿媳妇还算不错的,如今他们将军府出了事儿,亲家却半点动静都没有,金氏自然有些不满,说道:“平日把你当亲生女儿看待,怎么现在有事要找你帮忙,你却是这副表情?”
她也不过是在犹豫,毕竟此事关系重大,总要想一想在关键时刻,总能看出一个人的本质,钟明兰想着她对自己的好,再听她现在这样的语气,心里自然有些明白的。
钟明兰就说:“那我去找父亲说说看,若是能帮上忙,自然是要帮的。”
金氏赶紧让钟明兰回家一趟。
钟大人一看钟明兰就这样跑来找他帮忙,登时气不打一处来,对她说:“你婆婆糊涂,你也跟着她糊涂。这件事情陛下已经下令审查,若是诬陷,自然是会还他的清白,可若是事实,你让父亲这个时候这个去帮忙,是想把父亲也拉下水吗?”
钟明兰虽然小,就是因为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之前才会犹豫。可婆婆都那样说了,她总是要做一些事情的,如今听到父亲这样教训她,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钟大人看到她这个样子,叹了一口气,心疼的说:“我知道你为难,不过这件事情,父亲确实是没有办法。你回去同你婆婆说说,若是能想法子,我是肯定会想的,但是并没有多少把握。”
钟明兰点了点头,准备回去。
回到将军府后,钟明兰将父亲的回答告诉了金氏。金氏也不是三岁小孩儿,听得出钟父的敷衍,对钟明兰的态度自然冷淡了许多。
第171章 秘密
宋府这头,宋淮南回府之后,便又忙着在书房处理事情,贺橘枳知道没有自己在,他一定不肯好好的喝药,就让丫鬟将药煎好了之后,亲自送去了书房。
贺橘枳进来的时候,就看到长安在和他说一些事情,看到贺橘枳进来,宋淮南就让长安退下了。
她穿了一袭菊黄的交领抹胸襦裙,身段婀娜,一进来就有一种春暖花开的感觉。
他的眉眼间有些笑意:“怎么过来了?”
贺橘枳看着他的眼睛,说道:“我是来给你送药的,我不看着你,你定不会好好的喝药。”
说罢,贺橘枳便让暮雪将药给端了出来,她将药端给了他,然后问道:“这药有些苦,要我替你拿些蜜饯过来吗?”
男人喝药哪有吃蜜饯的?宋淮南自然是不要的,坐下来就要喝药。贺橘枳站在他旁边,看着他喝。
暮雪望着首辅大人挺直的背,心下了然,识趣儿地退了下去。
看着宋淮南一滴不剩的将药喝下,贺橘枳悬着的心才渐渐放下。喝了药是要忙事情的,宋淮南见她一副就要走的样子,拉着她的手道:“既然来了,就替我做点事情吧。”
她给他做什么?贺橘枳环顾了一下四周,被宋淮南带到了书桌边上,看到书桌上的端砚,便道:“别的事情我也不会,不如我替你磨墨吧。”
“嗯。”宋淮南点头,让她磨墨。
贺橘枳小心翼翼的将衣袖撩起一些,拿起墨锭认认真真的磨墨,非常的专注。
宋淮南坐着,转过头,看着她露出一藕臂,然后是她白皙地玉颈,她略低着头,眼睫弯弯,脸上带着笑意。
她并不是一个有耐心做这种事情的人,以前他也很少让她做这种事情,觉得她能安安静静坐在他的身边不说话,已经很好了。
他笑了笑,问了她一句:“磨得开心吗?”
啊?贺橘枳手一顿,看向他,微笑道:“还好吧。”
那就好。宋淮南淡淡的瞥了一眼桌上的空药碗,想着她开心就好。
贺橘枳的确是有种心情舒畅的感觉,侧目看向宋淮南,望着他认真的脸,非常的温和。
她知道了吕三爷的事情,随口问了一句。
宋淮南停下笔,倒是没有抬头,和她说:“就算是吕三爷出了事情,也连累不到吕二爷。”他知道她关心谢冰雁,毕竟两个的关系好。
她的确担心谢冰雁,不过听宋淮南这么一说,那吕三爷的事情应该没有回旋的余地,是证据确凿了的。倒是可惜了,他的夫人桃其华性子还是挺好的,不知道会受多少牵连。
可是她最担心的是不是这个……
她搁下墨锭,问他:“那会牵连你吗?”
他和吕三爷的的关系应该不错吧,之外看到过他们在一起说话。
吕三爷的事情,自然不会连累到宋淮南,毕竟宋淮南从来母信任过他。宋淮南看着她关切的眼神,就想到两年前的事情,对她说:“不会,此事与我无关。”
贺橘枳这才放心。
宋淮南看她明显松了一口气的样子,眉目有些柔和。
宋淮南去了一趟审讯司看吕三爷。
吕三爷自然不复昔日当然光鲜华丽看到宋淮南过来也并没对他抱什么期望。看到宋淮南,她就想起两年前的事情——
那会儿吕三爷懒得宋淮南来他们将军府,也非常的诧异。
要知道宋淮南今非昔比如今是天子近臣,官居一品,吕三爷带他自然是客客气气的。
无事不登三宝殿他突然出现总是有目的的,吕三爷便静静地等他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