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安歌愣住了。
安宁不满的皱着眉头,控诉道:“你别说话,我好困的,我要睡了哦。”
穆安歌心中大声反驳:本王没说话!
啪~
安宁另一只手,也捂上了他的嘴,力道,大了很多。
“还说?”安宁不悦的睁开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他!
穆安歌轻咬下唇,低沉的笑从喉间溢出:“欺负本王?嗯?”
说话间,他伸出一只手,轻轻松松握住了安宁两只手腕,与此同时另一只手握住她的腰身整个人带着安宁一个转身。
天旋地转间,安宁的后背,贴上了宫墙,手腕被他攥着,按在头顶之上扣着......动弹不得~
第52章 我喜欢上一个人
清润的梨花香味,像是漫山而来。
穆安歌不由自主的想靠她在近一些。
顷刻间,梨花香味的暧昧气息像是春日里和煦的微风,将他们两人包裹其中,交织交缠,难舍难分。
安宁闷声挣扎了下,手腕却被他抓的更紧了。
“还敢欺负......”
教训的话还没说完,安宁突然眼眶一红,顿时沁满水雾,唇瓣一撇,望着他就哭出了声。
穆安歌慌了。
他忙松开手,手足无措的看着她在自己面前吧嗒吧嗒的掉眼泪。
“弄疼你了?”穆安歌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明明是她先招惹自己的,可现在算怎么回事?他连吓唬一下都不准了吗?
泪水像是决堤一般夺眶而出,她紧紧咬着唇瓣,哭的不能自已。
“明兰死了,呜呜呜!”
安宁嘴里含糊不清的说着什么,整个人颓废至极的靠着宫墙,任由悲伤,痛苦,将自己笼罩,然后吞没。
清冷的月光照着她瘦弱的身影,除了伤心难过,再也感受不到其他。
大概喝多了就是这样,会莫名其妙的大笑,会莫名其妙的大哭。
一想到明兰,安宁心里就好难受,像是压了一块儿石头,堵在心口喘不上气。
她找不到任何的宣泄口,只能借着酒劲儿,哭的像个孩子。
穆安歌伸手将她拥入怀中,学着小时候小姨哄自己的时候,轻轻摸索着她的后背。
除了小姨,他从不曾把旁人放在眼里,他是冷漠无情,可是他现在控制不住自己了,一看到她伤心流泪,就控制不住了,现在,也不想控制了!
安宁的小手拽着穆安歌的衣领,整个脸都埋进了他的胸膛。
穆安歌听着她细弱的呜咽,眉头从未舒展过,即便泪水浸湿了他的衣衫,却仿若不知,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受:心疼吗?
原来,他也会心疼除了小姨之外,别的女子?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怀里那人混乱的呼吸声,逐渐平稳。
穆安歌垂眸去看:睡着了?
“猪。”
穆安歌低声控诉。
“唔~”
穆安歌将安宁打横抱起,惹得安宁不满的哼了一声。
纵使夜风寒凉,可窝在穆安歌怀里的安宁,却不曾感受到一丝一毫。
小屋里。
穆安歌将她小心翼翼的放到床塌之上。
又破天荒的替她掖好被角。
“穆安歌。”
安宁突然睁开眸子看他,瞧着他正欲离开的背影叫出了声,可眼底的醉意,依旧浓厚。
穆安歌身子顿住脚步,转身看她,澄澈的眸子,比得上夜空最亮的星辰,他的一颗赤子之心,只在她眼前展露。
安宁咧嘴一笑:“你过来。”
说着,安宁朝着他勾了勾手指。
穆安歌满脸鄙夷:本王怎么可能会像小狗一般招招手就过去了?
安宁催促:“快点嘛~“
穆安歌阴沉着一张脸,像中邪一般,慢吞吞的走了过去。
“何事?”
安宁眨巴着眼睛,眸子里亮闪闪的:“我喜欢上一个人。”
穆安歌微愣,激动的心像是要跳出来一般,在心里一遍遍的问:是本王吗?
安宁摇头:“不是,是一个带着面具的男子,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呢~”
砰!
安宁呆在床上,直愣愣的看着穆安歌阴郁着一张脸半句话都没说一脚踹开房门离开了......
她揉了揉脑袋,不多久就又开始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
屋外的黑风面无表情:还没醒酒呢?
第53章 三王爷病危
第二日。
京城的长街之上。
路旁小商贩数不胜数。
穆安歌手中折扇一甩,问道:“哪家卖面具?”
辰寻道:“再往前走一百多米就有一家。”
“诶王爷,您等等我。”
辰寻一路追着穆安歌的背影赶过去。
穆安歌看着小商贩,一脸和蔼可亲。
辰寻发誓,这是他见过的,三爷最无害的模样。
穆安歌咧着嘴问:“就你卖面具啊?”
摊主看了眼穆安歌,莫名觉得他和传闻中的那尊瘟神很像,可转念一想,那位爷肯定不会这么笑眯眯的问自己话,想到此,小商贩也露出一脸笑来殷切道:
“爷,您要哪一个?”
穆安歌唇角勾起的笑越来越假,越来越冷,转瞬间眸底布满戾气厉声大喝:“本王都要!”
语罢。
他抬起一脚直接将摊位踹翻在地,面具散落一地,二话不说掏出腰间短刀向前刺去。
摊主吓的瘫软在地,以头呛地:“爷饶命,饶命啊。”
摊主双腿抖如筛糠,面色毫无血色,裤裆湿润一片,却见那位爷握着短刀从自己身旁一闪而过,穷凶极恶的冲上去将地上的面具砍了个四分五裂......
摊主吓傻了。
他还在砍。
辰寻觉的纨绔劲儿有点儿演过头了。
他还在砍。
摊主渐渐习惯了,甚至欣赏起了他的刀法。
他还在砍。
辰寻开始觉得丢脸了。
他还在砍。
良久。
他收刀,长呼一口气,伸手从布袋中掏出银子,扔到摊主身旁,语重心长的嘱咐道:“以后干点儿别的,不要卖面具了!”
摊主捧着银子点头如捣蒜:“好好好,爷说啥就是啥。”
于是,京城十里长街,他砍了十里。
到最后京兆府都派了衙役出来围剿,他才不情不愿的回了府。
王府书房内。
辰寻脸皱成了一团:“三爷,您心情不好?”
他今天太不正常了,不正常到好像失心疯了。
穆安歌看他一眼,眸光淡淡:“出去。”
辰寻在出去和不出去之间有些犹豫,直到三爷眸光陡然变冷,他才瞬间觉得全身舒爽:没错,就是这个表情,得劲儿,他的王爷,回来了。
咔哒一声,房门关上。
丛丛翠竹屏风的后面,安安静静的挂着一幅画。
画布之上,女子翩然身影,轻纱蒙面,叫人遐想。
遥遥升起的香薰萦绕在画间,更添得几分仙姿玉色。
穆安歌迈步,绕过屏风,伸手摸索着画布一角,呢喃道:“不可能,本王不可能同时对两个人动了情意。”
良久,他抬头,黝黑的眸子看向窗外,似是深思熟虑后的坦然:“所以,这两个,本王都不喜欢。”
想了半天,他终于明白,自己只是被当时特定的暧昧气氛哄骗了,所以才会生出喜欢她们的错觉,要怪,就怪风清月朗,情不自胜。
迷茫过后,他还是一腔清明,薄情寡义。
如今是,以后也会是。
想到此。
他一把将画拽了下来,揉成一团扔到了角落。
没用的东西,他从来都不留着。
养居殿内。
何树鸿又来告状了,告的还是穆安歌的状。
“皇上,这三皇子穆安歌如今愈发目中无人,当街持刀行凶,将摊贩们吓的惶惶不可终日,这是何等的无法无天,胡作非为,如何成为皇室表率?”
皇帝揉揉眉心,实在不明白穆安歌到底是哪里得罪了这个何大人,动不动就来参他一本,抽个空就骂上几句。
“依爱卿看,朕该如何惩罚他呢?”
何树鸿缕了一把发白的胡子,正正身形,就欲开口。
“陛下,陛下不好了。”
何树鸿一个字都还没有说出口,殿外一个小太监就跌跌撞撞冲来了,神色慌张,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皇帝皱眉:“慌里慌张的成何体统?”
小太监道:“陛下恕罪,三王府递来帖子,三王爷病重,请太医前去诊治。”
何大人到嘴的二十大板硬生生的咽了回去,满脸的不可置信:病重?这么突然?
皇帝也是一惊:“快,快请王太医。”
安宁微愣:病重?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病重?
原本在何大人的撺掇下,文官们弹劾他的奏折都写好了,却不想传来了穆安歌重病的消息。
三王府。
辰寻搀扶着太医走到内厅,神情无异,只是脸色很差。
王太医看了眼床塌之上正撑着脑袋吃葡萄的穆安歌,嘴角一抽:这就是传说中的病重?
“王爷?”
太医试着叫了一声。
辰寻忙道:“太医,我家王爷突然邪风入体,五感尽失,神志不清,时常有癫狂之举,你快给瞧瞧到底是怎么了。”
太医眉头紧锁,这症状听着是很严重,喃喃自语道:五感尽失?
“嘶,好酸。”
只听的床塌之上,突然吃到酸葡萄穆安歌嘴一咧,倒吸一口冷气:“拿走拿走,帮本王把橘子端上来。”
太医愣住:五感尽失?去你娘的五感尽失!
太医看看一脸云淡风轻惬意享受的穆安歌又看看满脸愁容好似王爷下一秒就要噶了的辰寻,只觉得他们两个看到的,根本就不是一个人!
“太医,您快瞧瞧啊。”
辰寻还在催促。
太医却凌乱了。
“这......微臣看着王爷似乎贵体无恙啊。”
穆安歌修长的手指,捏起一个小橘子,在太医面前晃了晃:“要吃吗?”
太医忙摇头:“不吃不吃。”
穆安歌宽大的手掌将橘子包裹在掌心,若有似无的揉捏着玩儿:“本王确实重病,王太医的行医日志就这么写罢,你知道的,本王向来很佩服你的医术。”
王太医点头,说起来,他能进太医院当值,全都是仰仗着王爷帮扶,他自然时时感念恩情。
“微臣明白了。”
“微臣开些祛风安神的药方,您煮了倒掉便是。”
“好,多谢。”
穆安歌抬眸看他,笑的春光明媚,摊开掌心笑着道:“吃一个吧。”
太医惶恐不安的从盘子里重新拿了一颗,道:“多谢王爷。”
皇帝看着王太医呈上来的行医日志,一时也有些难以相信。
王太医一脸愁容:“回皇上的话,王爷此番病症,实在重些,怕是......”
皇帝听完,只觉得自己这个三儿子要不行了,忙嘱咐道:
“还请太医尽心。”
王太医端的一副鞠躬尽瘁:“乃微臣分内之事!”
一个时辰之后,穆安歌病危的消息,传遍了整个皇宫。
第54章 西府夭莲
三王府。
辰寻站在一旁,看着穆安歌嘴里叼着半颗橘子在那儿不紧不慢的收拾行装。
他出声问道:“王爷,您一定要去吗?”
寝殿后方的墙壁之上,放着他的银白色长枪,上好的玄铁做刃,经打铁大师精心锻造而成,削铁如泥,更取人首级于十步之外。
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抚摸枪头,上面雕琢着一只展翅而飞的凤凰,是娘亲亲手画就。
穆安歌伸手,将长枪立于身后,身姿挺拔,语气不容置疑:“金蟾蛊的药引长在那里,本王得去拿回来。”
辰寻很是担忧:“流栖谷深处凶险万分,哪怕是世代传承的采药人都不敢轻易涉足,王爷,您自己去,我不放心,我陪您一起。”
穆安歌紧了紧腰带,戴好面巾,道:“本王自己去,你留在京城。”
“王爷!”
穆安歌推开房门,又不放心的转头嘱咐一句:“照看好小姨......和她。”
辰寻知道他是谁,是那个总是让王爷一次次破例的小太监。
太监?王爷该不会......
京郊一处偏僻的陋室之内。
昏暗的光线在这片幽静之地仍旧显得格格不入,主位之上那人黑袍加身,斗篷将他的脸遮了个严严实实,看不清身形,只瞧的见削尖的下巴,和没有多少血色的唇。
黑色,似乎和他整个人都融为了一体,若是有光落到身上,怕是能烧灼出一片火光。
屋子里,静若无声。
“穆安歌,出城了?”
他突然开口,带着冰天雪地的凉意和刻意压低的声线,叫人根本分辨不出他的年岁。
坐下一人半跪于地:“主上,往西南方向去了。”
被称为主上的男人,动了动脖子,遥遥望着西南方。
“出城向西南而行,沿路平昌河蜿蜒在畔,二十里外,平昌城便坐落于河堤处,他是去平昌城吗?”
“主上,属下联络平昌城内的暗探,叫他们盯紧穆安歌。”
主上低笑出声,带着轻蔑:“平昌城并不算富裕,城主胸无大志,毫无笼络的必要,西南这条道下来,怕是只有流栖谷内,会有些收获。”
下属愣了愣:“属下这就派人去流栖谷截杀。”
主上微仰起头,声音缓缓响起:“务必让他有去无回。”
“是。”
他始终不相信穆安歌会是一个声名狼藉的草包,记得幼时一同读书,他博古知今,乃是太傅都赞叹不已的饱学之士,十二三的年岁,意气风发,风光无两,一柄长枪纵马长街,朗朗少年,自是天地间,最耀眼的风光。
可生了一场病后,竟性情大变,成了如今这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他不信,他不相信,他不相信穆安歌,会变得一无是处,庸碌无能!
无论如何,他都是自己最忌惮的存在,所以,他必须死,有关他所有的一切,都不能留。
~~
一钩新月,夜寒风疾。
流栖谷内,一侧是烟云缭绕,高不可攀的绝壁,一侧是流水潺潺,广袤无际的湿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