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贵妃娘娘。”陆灼告退。
……
陆家。
陆彦神色沉重:“……贵妃突然改了说法,一定有缘故。”
陆灼沉默片刻:“西南九里!安安是夏家嫡长女的事情应该已经传出去了!被他们知道了。”
西南九里,正是夏家的范围。
“安安是你的未婚妻,是夏家的嫡长女,掌控住她一人,就等于牵制了我们两家。”陆彦又说,“我早跟你说过!跟他们打交道,犹如与虎谋皮!你偏不听。”
陆灼不语。
陆彦:“那赵政又是怎么回事?居然跟着凑热闹!而且还把话说得那般夸张!”
陆灼:“今天出宫以后,我私下找过他,他说……他其实在为安安解围!”
陆彦:“有这么解围的?五百年国运?”
陆灼:“他说,本朝才传承到第三代,从历史规律和本朝的治国理念来看,国运必往上走!以此来冲掉安安跟皇上贵体之间的联系,正是为她解围。”
陆彦:“……好生狂妄!”
陆灼:“但是我觉得,他说得也有几分道理。您看大汉大唐,都是到了第三、四代君主,国力走上鼎盛。
而我们大名,总结了历朝历代的经验教训,内治清明,外寇不侵,只要不出什么大乱子,国运上升正是符合历史规律的。”
“呵!”陆彦摇摇头,“那回头见到他,我好生‘感谢’他!”
陆灼:“……”
……
三日后。
陆灼把夏家、陆家主要的知情人都召集在了陆家。
包括陆彦夫妇、夏辂夫妇、夏言宜、林老夫人和白蓁蓁。
夏安安自然也去了。
陆灼看了一圈,说:“今日把大家找来,是为丽春楼之事。”
大家都望着他,眼神急迫。
“丽春楼的老鸨子,声称安安是她养大的。”陆灼说,“还拿出了身契。”
大家都点头,老夫人问:“你查出什么来了?”
第287章 幕后之人
陆灼:“就先从这身契说起吧!”
“这身契是假的吧?”夫人问。
“是真的。”陆灼说。
他拿出那张身契,递到夏辂跟前去:“您看看它所用的纸张。”
夏辂翻来覆去看这纸张,颜色深黄,柔韧又厚实,说:“这是楮纸,十年前,官府身契用纸用的就是这个!”
“您摸一摸,捏一捏这里。”夏言宜指着“夏安安”三个字说。
夏辂摸了摸,脸色一变:“这里不同!略厚,略硬。”
陆灼点头:“我和元辰去了黑市,找了个擅长——”
“等等等等!黑市?”陆彦瞪着他,“你们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跑黑市去?你不知道那些亡命之徒,见官就杀?”
夏言宜:“舅父您别担心!成甫有门道。”
“你什么人都敢结交。”陆彦皱着眉头,“继续说吧!”
陆灼清了清嗓子,继续说:“我们找到了一个专门办假证假户的,给他看了身契。他说这个要做假并不难。只需要在原本的姓名处糊上一薄层同色的纸浆,重新用特制的做旧墨水写了名字,颜色与原来相差无几,根本看不出来。
这张身契是真的,盛泽园里也真的有一位花妩姑娘,唯有身契上的名字,是经过修改的。大家若不信,拿锋利的小刀把纸浆刮掉,就能露出原来的名字。”
夏辂亲自动手,将那一层纸浆小心翼翼地刮去,果然就露出了原本的文字:沈梦颜。
“哈哈哈!原来是假的!”夏辂大笑,“果然是有人害我女儿!”
“害安安之人,也已经找到了。”陆灼的眼神冷沉,“没想到,兜了一大圈子,那人,竟然还是我们府上的!”
“我们府上?”陆彦吃惊地问,“是谁啊?”
陆灼的眼神越过人群,看向老夫人身边脸色发白的白蓁蓁,一字一句地说:“白、蓁、蓁。”
白蓁蓁脸色大变:“什么?五哥你在说什么?怎么可能是我呢?”
陆灼:“郭阳亲口所言,是你,去他们府上赴宴之时,故意跟他妹妹郭文姬说,我心悦安安。然后又说,方金娇侮辱安安来自青楼!那郭文姬,一直以来,心悦我,出于嫉妒,她就跟自己的哥哥说了,郭阳便派了丽春楼的老鸨子来!”
白蓁蓁摇头:“我没有!我没有跟任何人说过这些话!是郭阳胡乱攀咬!”
“他招出这些的地点,是在诏狱。”陆灼面无表情,“你今天若承认了,呈堂证供上,我会把关于你的部分去掉,我们家内部处理即可。
你若不承认,那便留着。到时候,你有的是机会跟他当面对质。到底是不是你,典狱官们想必是能查清楚的。”
白蓁蓁看着陆灼,眼神充满着哀求,如泣如诉。
然而陆灼始终眼神凌厉的看着她,没有一丝一毫的心软。
“白蓁蓁!到底是不是你?”定国公一声怒吼。
白蓁蓁膝盖一软,跪了下去:“老爷!我的确跟郭文姬提过夏安安,但是我绝对没有想到,她居然会这样做呀!”
“狡辩!”夫人冷然说,“郭文姬的性格我们都知道,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主。你提供给她的信息,有办法,有手段,分明就是你自己做不到,诱导她去做!”
第288章 快拉住她!
白蓁蓁:“夫人!冤枉!我是因着见二哥儿屡次因为夏安安而受罚,五哥也被她蛊惑,好像……好像要娶一个丫鬟为妻的样子!
我私心里觉得,夏安安的手段当真非同一般,不是我们这些寻常女子能做到的……我对她的来历就有所怀疑。
那时候郭文姬正好说到安安,我一时糊涂,就说了几句……
可是老爷夫人,我真的没有诱导郭文姬害安安的想法啊!我怎么会知道郭家会跟青楼有什么有关系呢?”
夫人一句也不信:“装什么装!你是什么人,我再清楚不过!”
白蓁蓁含泪看着夫人:“夫人,那您说,我是什么人呢?”
夫人很想说:你用尽心思接近我儿子!又跟陆琏纠缠不清!一心想飞上枝头,野心大着呢!
但是,这话无凭无据,不好当着老夫人说,也不好当着安安说,免得安安跟儿子产生什么不必要的裂痕。
因而,夫人便冷笑道:“当初为灼儿吸蛇毒的人,是安安!可这么多年,你非说是你!你就是个骗子!”
老夫人沉着脸说:“你想给蓁蓁安上罪名,也不必扯她四五岁时候的事情!那时候她懂什么?不过是灼儿自己认错人罢了!”
“他认错人,她们母女也没反驳啊!就这样认了下来?让我们当救命恩人养了这么多年?”夫人反问,“这不人品有问题吗?”
“当时情况那般乱,廷芳她也不是时时跟蓁蓁在一块,她如何知道是不是蓁蓁帮灼哥儿吸的毒?”老夫人说,“而蓁蓁又那么小!她能知道个什么?不过就是一场误会罢了!更何况,难道不是她们母女两个去报的信?说她们是救命恩人,有什么错?”
廷芳,是白蓁蓁母亲的名讳。
夫人咬了咬牙,不知道要怎么反驳。
“夫人,我知道我错了!我不该一时猪油蒙了心,在外面随便谈论安安。”白蓁蓁哭得梨花带雨,“给安安和大家带来这么大的麻烦,我也没脸再活下去了,我……”
她转头就往旁边的柱子撞去。
“快拉住她!”老夫人大喊。
菟丝及时拉住了她,但是白蓁蓁撞过去的力道太大,菟丝被她拉得往前扑倒,两人一起摔在了地上。
大约摔疼了,两人都爬不起来。
老夫人快步跑过去,一脸心疼地将白蓁蓁扶起来,指着国公爷和夫人就骂:“蓁蓁不过是跟人闲聊了几句,你们就要逼死她?我辛辛苦苦把她养这么大,早就把她当成亲孙女了!你们这是要连我一起逼死?那我们祖孙两个今天一起以死谢罪可好?”
国公爷和陆心兰都急忙过去劝老夫人。
老夫人却把陆心兰推开,说:“当初你遇到劫匪,是廷芳替你挡了刀!别人可以污蔑蓁蓁,你怎么可以?为了个来历不明的丫头,连恩人之女都可以不顾了?”
陆心兰满脸愧疚:“娘,不是的!只是这事事关安安的名誉,实在是——”
“谁做下的,你们找谁去!”老夫人说,“不要专捡软柿子捏!我告诉你们,蓁蓁是我一手带大的,你们想拿她作伐,休想!”
第289章 再次进宫
“祖母,口供是郭阳的。”陆灼说,“什么叫我们拿蓁蓁作伐?”
老夫人:“灼儿!这事说到底还不是因为你?你是个俊俏的郎君,这满京城里,多少姑娘对你芳心暗许?那郭文姬,不过是因为嫉妒安安!说到底就是女孩子之间哪些拈酸吃醋的小事!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也不用这般小题大做!”
陆灼说:“毁人清白,与害人性命有何异?如何会是小事?”
“总之!”老夫人不跟陆灼多说,“蓁蓁言行不当也好,杀人放火也好,是我这个祖母没教好!国公爷和夏首辅决定怎么惩罚蓁蓁,我这个祖母都替她受了!你们尽管罚来!”
说完,她拉着白蓁蓁就走。
国公爷满眼无奈。
“唉!蓁蓁也是个可怜人!”陆心兰叹了口气,拉过夏安安的手,一脸语重心长的样子,说:“安安,看在我的面上,这件事,就别追究蓁蓁了吧!这件事情,主要责任在郭家兄妹。”
夏安安微笑说:“于我个人而言,我可以原谅她。但是,这件事情是否追究她,得看国公爷。毕竟,蓁蓁姐姐是养在国公爷名下的,她的言行,跟国公府其他姑娘一样,关乎家风家训。”
陆心兰脸上的笑容淡了淡。
“安安说得对!”陆彦说:“家风的败坏,往往正是从那些不起眼的小事开始的!我若就这样轻轻放过,不但坏了定国公府的家风家规,也是害了她!妹夫,你觉得呢?”
夏辂说:“蓁蓁母亲对心兰有大恩,大哥酌情办吧,重在教育!”
陆彦:“这样,在她出嫁之前,我便令她抄写女戒,不得出府一步,免得再生是非!”
老夫人要想代她受罚,那也别出府好了!他省心。
正说着,下人来报,宫里来人了。
竟是来宣召夏辂带夏安安进宫去!
而且是即刻进宫,不得有误。
夏辂请急忙给传旨的公公塞了一大锭银子,问他皇上叫他们进宫有何事。
公公满面笑容地说:“皇上就是想瞧一瞧吉星啊!别的没什么事!放心!”
吉星……夏辂看了吉星一眼,手心冒冷汗。
……
夏安安没想到,她还有第二次进宫的机会。
上次很紧张,但是见过皇帝之后,觉得他也不凶,看起来很好相处的样子,所以这一次就不紧张了。
一路上,她左看右看,观察宫女太监们的穿着,观察锦衣卫,心想不知道哪些是锦衣中所的,那都是自己人呀……
“别东张西望的!”夏辂逮着个机会跟她说:“等会儿不要乱说话!”
夏安安:“怎样才叫乱说话?”
夏辂:“就是……不知道的就说不知道,别不懂装懂!”
夏安安:“那是当然呀!”
“两位快一点!皇上还等着呢!”带路的公公催促他们。
夏辂立刻堆满笑容地点头,快步跟了上去。
进殿之后,里面人不少。
皇帝穿着常服,看不出喜怒,歪歪着身子靠坐在龙椅上。
有个盛装打扮的女人坐在皇帝旁边,看起来大约有五六十岁,两鬓生白发,但是皮肤保养得非常好,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第290章 画了张符讨赏
夏安安感觉,她的装扮比上次见过的贵妃还要尊贵,八成是皇后?
殿中还有不少人,夏安安一个都不认识。
那位果然是皇后,夏辂带着夏安安行礼时,称呼的是皇上、皇后娘娘。
夏安安跟在夏辂身后跪着。
皇帝叫他们起来,然后说:“夏安安,你抬头。”
夏安安好奇地抬起头,看着皇帝。
这次可看清楚了他的长相,有点像陈道明。
“嗯!今天再看,还真像夏辂!”皇帝说,“没想到,你居然就是那个传说中丢失了还会回来的孩子!”
夏安安笑:“臣女也没想到,居然还有机会再次见到皇上!”
“怎么?听起来你好像还想再见到朕?”皇帝问。
“皇上!”夏辂忙说,“小女的意思是——”
“她的意思让她自己说!”皇帝打断夏辂。
夏辂闭上嘴,不敢说话了。
皇帝:“夏安安,你说。”
“当然想再见到皇上啦!”夏安安说。
“为什么呀?”皇帝挑眉问。
“因为上次见到皇上,您赏了我一百两银子呀!”夏安安回答。
“噗!哈哈哈!”皇帝没想到她居然会这样说,笑了出来,“你该不会以为,见我一次,就有银子赏你吧?”
夏安安:“我听陆灼说,有人说我是吉星来着!吉星的话,皇上不打算赏赐银子吗?”
皇帝说:“吉星嘛……这得看真假!你倒是说说,你吉在何处?”
夏安安挠挠头,说:“臣女也不知道……”
这模样,甚是娇憨。
皇帝莫名想笑,说:“不知道,可拿不到朕的赏赐!”
夏安安:“……那……那要不臣女给您画张符?”
皇帝诧异:“画符?你还会画符?”
“是啊!”夏安安说,“臣女记得是养父母家里面的祖父教我的!很有效果呢!”
皇帝:“你会画什么符呀?”
夏安安:“嗯……我瞧您眼下有疲色,或是晚上睡眠不太好?要不臣女给您画一张安睡符吧!”
若是换了别人,皇帝可没心情陪她玩这个。
但吉星之说给了他某种心理暗示,皇帝于是吩咐人准备了黄纸朱砂,拿给夏安安。
夏安安大笔一挥,熟练地画了一张符。
符,乃星象符号。
朱砂,养精神,安魂魄,益气明目,杀精魅邪恶鬼,久服通神明不老。
以朱砂画符,在人们肉眼看不见的维度,可聚集某种神秘的能量——这是夏安安对符的理解。
画好了,太监将符拿走了。
“皇上可以试一试,将此符压放在枕头底下,可以助眠!”夏安安说。
皇帝看着那符,说:“我竟没见过这种符?”
夏安安:“这是我祖父的隐仙派独有的安眠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