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美人儿见朱晖只顾跟夏安安说话,有些醋意,问:“殿下!这两位妹妹究竟如何称呼呀?”
“我叫夏安安。”夏安安说,“她是黄宝钏!”
“夏安安?”美人恍然大悟,“我知道了!你是那个传说当中的陆千户指腹为婚的未婚妻!”
夏安安点头。
她身上的醋意立刻消解了,笑着过去,挨着夏安安坐了,说:“夏姑娘,久闻大名,今日终于有机会见到!你和陆千户两位,可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呢!”
夏安安抿嘴笑,同时偷偷看了陆灼一眼。
他也正好在看她,四目相对,跟有火花一般,陆灼很高傲地越过她去了。
呵!夏安安也越过他去。
“放肆!”突然,八殿下说了一句。
大家都是一愣。
“你是什么身份?竟敢擅自入座?”朱晖看着绝色女子,眼神不怒而自威。
“殿下恕罪!”绝色女子急忙起身请罪,“妾失礼了!因着……因着陆千户和夏姑娘都不是外人——”
“我看你是因着本殿纵容,忘了自己的身份。”朱晖说,“回浣衣局重新回忆回忆吧!”
那女子一脸不可置信,“殿下……”
朱晖挥挥手。
那女子也不敢纠缠,踉踉跄跄地起身离开了。
夏安安觉得这个女子有点可怜。
虽然她好像的确有些侍宠而骄,她一个侍妾到这里来跟他们拉家常,也的确不合规矩——就例如定国公府,夏安安就从来没有见过国公爷的两位妾室是出去见客的——但是总归也没有做出太失礼的事情……
一时气氛有些冷。
朱晖微微叹息,问:“安安,你是不是被我吓着了?”
“没有!”夏安安忙说,“刚刚那位美人也没有很失礼,殿下就饶恕她吧!”
朱晖笑了笑:“她和德何能,能得你帮她求情呢?”
夏安安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
“可能我这些天的火气大了些。”朱晖又说,“说起来,还是因为陆灼的缘故!”
夏安安不解地看向陆灼。
陆灼貌似也不太明白,起身拱手问:“不知殿下所指何意?”
第371章 可能是发羊癫疯
朱晖:“就是因为那冯全!这些日子,父皇不知道怎么回事,非说他在你单独审完之后就死了,供词有疑!还说你违反了审讯的规矩,不应该单独提审他。”
陆灼微微皱眉:“八殿下,既是此事,我们回头再说吧。”
“安安是当事人,早晚会涉入其中,说给她听听也无妨。”朱晖看向夏安安:“你知道我刚才说的冯全是什么人吗?”
夏安安已经听陆灼跟夏南桥说过,冯全就是赵极指使烧船杀人的凶手。
但她摇摇头,说:“不知道。”
陆灼微微松了一口气。
还好,这种时候,她总是机灵的。
朱晖:“冯全就是差点害死你的凶手!就是他,烧了你们的船,杀了你们的人!”
夏安安很激动的样子:“水贼找到了?”
朱晖:“可是,陆灼审完他之后,其他层级的官员还来不及提审,他就死了!”
夏安安心里猛然一松。
那人死了,那爸爸妈妈是冒充的事情,就不会被更多人知道了!
可是……怎么死的呢?
夏安安看向陆灼,该不会……
“你单独提审他已是不该。”朱晖说,“审完以后人还死了!你让我怎么交代呢?”
陆灼:“当时的情况我已经跟您禀明,他因为认得我,知道我是陆家人,他认为陆家跟严家是对头,不会泄露消息给严家,所以要求只说给我一个人听。他怕严家暗杀他。”
朱晖:“这么一个贪生怕死的人。为何招供之后,反而咬舌自尽了?”
“冯全此人,十五六岁的时候就不务正业,这些年联合一帮亡命之徒,杀人如麻无恶不作。他或许是知道自己即便招了供,也难逃一死。所以自尽了。”陆灼说,“也有可能……他并非咬舌自尽,而是发羊癫疯也说不定。”
“这些都是猜想!有什么用呢?”朱晖皱眉说:“我当然是信任你,但是父皇这样问,我实在是无法回答。”
陆灼:“一个冯全无关紧要,关键是他招出来的东西,我们只要查实了,那些人就跑不了!殿下,我正在查,到时候肯定会给您一个更详细的交代。”
朱晖却说:“今天下午你自己去领四十军棍吧。就说是提审事故,用力过猛,不小心把人给弄死了!”
陆灼沉默着,没有回答。
“怎么?”朱晖问他。
陆灼垂眸:“是。”
朱晖用安抚的语气说:“这样已经是最轻的了!万一到时候让他们以这个为突破口弄出什么文章,那才是得不偿失!”
陆灼:“明白。”
“那个……”夏安安心里慌起来,“殿下……您就饶了他这回吧!那人自杀也不关他的事呀!”
朱晖说:“安安,你别担心,就做个样子罢了!对了,安安,你给我画的符呢?”
夏安安取出香囊,八殿下身后侍立的金主管抬步想要过来接。
然而朱晖冲夏安安招招手,示意她拿过去。
夏安安只得起身,亲自送过去,双手递上。
第372章 看样子是真傻
朱晖颇为郑重地接过去。
接的时候,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碰到了夏安安的手指,还拂了一下。
夏安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朱晖接过,看那香囊,问:“这香囊很漂亮,是你绣的吗?”
夏安安:“是宝钏的店里买的。我不擅长做女红。”
“人本来就应该把有限的时间用在更有意义的事情上。”朱晖微笑说:“你这样挺好!”
夏安安:“这个是安睡符,晚上睡觉的时候放在枕头底下就行了。”
“好!多谢!”朱晖看着她,眼睛能说话似的,说:“我会天天放在枕头底下的。”
夏安安心里有些不自在,客套了几句。
绣娘们量完尺寸以后,他们一行人就告辞离开了齐王府。
陆灼依然跟着她们,把夏安安送回了家,就要离开。
“陆灼!”夏安安叫道。
陆灼回头看她,眼神颇凉。
“你进来,我有话问你。”夏安安说。
陆灼便让黄宝钏先走了,跟她进了门。
到了无人处,夏安安问他:“那个人死了,是怎么回事呀?”
陆灼:“死了就是死了,还能怎么回事?”
“是……是不是你为了不让我爹娘暴露,杀了他?”
陆灼不说话。
“是吗?”
陆灼皱眉问:“你还有什么事吗?”
夏安安咬唇:“你……真要去挨打吗?”
陆灼:“要不然呢?”
夏安安:“是真打还是假打啊?”
陆灼:“夏安安,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啊?”
夏安安:“啊?”
陆灼看着她:“看样子是真傻。”
夏安安:“……”
“我皮糙肉厚,死不了。”陆灼又说,“我先走了。”
“诶!”夏安安一把拉住了他。
陆灼看着她:“又怎么了?”
夏安安:“……谢谢你啊……”
“跟我这么客气了?”陆灼颇为阴阳怪气地说:“接下来我都要躺床上了,闲得很!你要来退婚,我随时恭候。”
说完,他就走了。
夏安安想来想去,实在是不放心,就跟李冬青说了。
李冬青二话不说,带着夏安安直接跑陆家去等着。
梁夫人还什么都不知道,见了她们母女乐呵呵的。
夏安安说了今日在齐王府的事情,梁夫人吓得不轻,赶紧派人去打听。
结果,派的人还没走出大门,陆灼就被人抬了回来。
他趴在军用担架上,腰部以下血糊糊的!
而且人是昏迷的!
夏言宜、沈宁、叶连营一起跟了来,一个个都满眼的杀气。
李冬青让人都退了出去,进屋去给陆灼检查伤势。
夏安安就拉着其他几人问:“他是睡着了对不对?你们自己人打的,不至于把他打昏迷了吧?”
夏言宜奇怪地问:“你知道?”
夏安安就把当时的情况说了。
沈宁一拳头打在墙上:“我们为他出生入死,他这是干什么呢?”
夏安安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沈大哥,什么意思呀?难道是真打了四十军杖?”
沈宁:“当然是真的!那么多双眼睛看着,还能是假打吗?”
夏安安的眼泪一下子滚了出来:“那他……他……会不会有什么危险呀?”
第373章 可打可不打
“安安,你先别急。”夏言宜说,“等孟夫人出来再说。”
夏安安万分不解:“八殿下当时说,不是真打,怎么又真打了呢?”
“这根本就不是真打假打的事儿!”沈宁说,“而是可打可不打的事儿!”
夏安安:“可打可不打?”
“只要他放手让我们头儿去追查,回头查出大鱼,就没人在意那只小虾米是死是活了。”沈宁说,“可他在这个关头把我们头儿打了一顿让他动弹不得,再自己拿着我们头儿找出的线索去追查,这什么意思?”
夏安安不明白:“什么意思?”
“抢功呗!”沈宁说。
叶连营阴阴地来了一句:“吃相未免太难看。”
夏安安:“啊?他的身份,还用得着跟陆灼一个臣子抢功啊?”
沈宁和叶连营都不说话了。
夏言宜说:“安安说得也有道理,这里面,怕还有别的缘故。”
沈宁:“什么缘故?”
夏言宜摇头。
这时,李冬青在屋里,喊人进去帮忙。
于是四人一起进去了。
然后夏安安就一眼看到个被打得惨不忍睹的屁股。
淤青肿胀,还破了皮。
夏言宜一见,就拉着夏安安出去了,说:“你就在外面等着,有我们呢!”
夏安安点头。
“安安!”宝钏匆匆进来。
“宝钏!”夏安安红着眼睛叫道,“你也来了?”
黄宝钏:“我不放心,来看看,公子怎么样了?”
夏安安眼眶一红:“真打了四十军杖,人都昏过去了。”
“啊?”黄宝钏大惊,“真打啊?”
夏安安点头:“他们说其实可以不打的,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打了……”
黄宝钏往里看了一眼,拉着夏安安到了旁边没人的地方,低声说:“安安,我跟你说说我的感觉,但是你听了别生气啊!”
夏安安:“什么感觉?”
黄宝钏:“我之前不也跟你说过吗?我总觉得他看你的眼神……是喜欢你的眼神。”
夏安安:“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说这——”
夏安安突然不说了。
黄宝钏见她似乎明白了什么,又说:“你如果往这个方向去想,很多事情就能想通了!例如,他居然会派齐王府的大总管到门口来等着你!通常情况下,在官场上,只有自己的上官到来的时候才会这样!你是他的上官吗?”
夏安安:“……”
黄宝钏:“还有,他当着你的面发落了他的侍妾!你不觉得他有点小题大做吗?可是如果你换个方向去想,他就是故意做给你看的,跟你表清白,这就能解释通了。”
夏安安:“……”
“而且,刚开始他并没有发落他的侍妾,后来她说了一句话,八殿下突然就动了怒,你还记得她说的什么吗?”
夏安安:“她说……我跟陆灼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黄宝钏点头:“而且我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反正我作为一个旁观者,我觉得他言谈举止之间,总想在你面前,压公子一头!所以他打公子,或许是在你的面前显示他的权力?”
夏安安脑海里回放他看自己的眼神,几次短短的接触,他对自己超乎寻常的关心……
第374章 亲嘴
还有他接过香囊的时候,故意碰了她的手……
难道……
如果真是这样,他还真不是个好东西!
李冬青给陆灼消毒上药,又给他扎了一针,陆灼就醒了过来。
他留了夏言宜,沈宁和叶连营,跟他们交代事情。
粱夫人、夏安安和黄宝钏都在院里围着李冬青,问她情况如何。
李冬青说:“着实打得不轻!亏得他从小习武,筋骨健壮,要换个人,估计得断筋裂骨。”
粱夫人捂着嘴就开始哭。
“别哭呀!”李冬青说,“我不是说他健壮吗?他没有断筋裂骨,也就是皮肉上的伤。我已经给他上了药。最多五天,他也就能下床,半月也就痊愈了。”
粱夫人抓着李冬青的手不放:“他真的没事吗?”
“没事!”李冬青安慰她说,“头三天得换药,明天,后天我都过来!别担心了。”
“真是太谢谢你了。”粱夫人说,“有你这个神医亲家,真是我们家的幸运啊!”
李冬青说了些安慰她的话,就要带着夏安安回家。
夏安安却说:“娘,舅母,我想留下来照顾他。”
粱夫人一听就笑了:“那可太好了!有你在呀,灼儿能好得更快!”
李冬青皱眉:“这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再过几个月就成婚了!我让她住我那里!她过来看灼儿,我就让令徽跟她一起过来!令徽这几日就不去上课了!”粱夫人说。
闻讯正匆匆赶过来的陆令徽:“……”
发生什么事了?
……
后来,人都陆续离开,陆令徽自己去书房做功课去了,夏安安进了屋。
陆灼趴在榻上,闭着眼睛,好像是睡着了。
夏安安在他旁边坐了,越想越觉得对不起陆灼。
他这伤,都是因为她。
可她还说退婚之类的气话。
想着想着,夏安安的眼泪就无声地掉落……
“我情愿再挨四十板子,也不想看你现在这个样。”陆灼的声音传来。
夏安安抬起泪眼,就见他睁开了眼睛,正皱眉看着她。
“陆灼!对不起……”夏安安一冲动,抱住了陆灼的脖子,趴在他脑袋边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