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看向夏安安。
尤其是负责教导她的女官,急出了一身汗。
偏偏离得太远,没办法过去提醒她。
此时的夏安安,发现了一件……巧合得可怕的事情。
她看到了“凶”字。
帝后高坐的地方,有两级矮台阶。
台阶上安放着沉重的长条龙椅,两边翘起龙头与龙尾,如同凶字的下方偏旁。
帝后坐在龙椅上,他们身后,两个宫女拿着长柄宫扇,上面扎了红色的漂亮彩绸,交叉成一个×形。
站在夏安安的位置看,龙椅和宫扇就形成了一个凶字。
此时,老贾头的话回荡在耳:上有刀兵,下为吉位。
这就让她忍不住往上看了一眼。
就是这一眼,让她不敢上前去。
帝后头顶上方,竟然有朵很大的灯,样子有点像现代的吊灯。
莲花的绳索上拉了彩绸,与四周的房梁连接在一起,整个屋顶都被绸带铺满,里面藏了什么东西也不会有人看到。
夏安安敢肯定,当她抬起头看那一眼的时候,那巨大的灯台微微动了一下。
她的敏感神经也跟着动了一下。
然后脑子里就不由自主地闪现出灯台落下,把她和皇帝一起砸死的场景。
她就挪不动腿了。
“夏安安,你发什么愣?”皇帝发问。
夏安安一个激灵,忙跪下说:“皇上,皇上和皇后娘娘特召臣女进宫为公主送嫁,臣女何德何能?当真激动又惶恐!进宫之前,臣女特为公主算了一卦,得卦象:一,三,泽。”
“嗯?那是什么意思?”皇帝问。
第411章 一,三
夏安安:“一为乾,只有您才担得起这个字。三代表正南方,泽代表恩泽,此卦寓意,您应在正南方向,亲自把宝册交与公主,可以给公主赐下最大的福气。”
“正南方向?”皇帝看向南向大门。
“您所在的位置坐北朝南。”夏安安说,“只需您亲自步下台阶,将金册交予公主便可。”
“夏安安!”皇后在旁皱眉说,“今日乃公主大婚,你不可耽误吉时!”
夏安安:“是!是臣女多嘴了!”
她站起来,就准备往台阶上去。
与此同时,她又往上看了一下。
好像又动了……
得警惕住,万一真掉下来了,她就拉着皇帝往后退……夏安安心里这样想着,一步步往前走。
“罢了!你是吉星,那就听你所言。”皇帝突然站起来,走下台阶。
就在这时,“哐!”一声巨响。
那沉重的灯台掉下来了,正好砸在皇帝刚刚坐的位置!
皇后貌似也被砸了一下,捂着肩膀,面带痛色。
东西掉下来的时候,夏安安扯了皇帝一下,等皇帝回头,就看到把龙椅砸烂了的,还有被扯下来的一地红绸。
现场一片慌乱。
皇帝恍惚了一下,转头看向夏安安。
夏安安也吓坏了,捂着胸口张着嘴,内心里满是:“卧槽!居然真的掉下来了……”
“夏安安。”皇帝的眼睛特别:“啊?”
“你当真是朕的吉星啊!”皇帝说。
夏安安:“啊?臣……臣女……”
“来人!护驾!”皇帝突然大吼。
跑进来一堆锦衣卫,把皇帝和夏安安围在中间。
夏安安看到,进来的居然是沈宁他们。
“奉先殿的莲灯挂了七十几年了,也没见掉下来。去看看怎么回事!”皇帝说。
“是!”沈宁带着人过去看了,过来回:“皇上,莲灯是四条精铁链挂着的,精铁最为坚硬,除非有人拿火将它烧化了才会断裂!四条铁链都被烧断了!拿绳子系上的,刚刚有人割断了绳子!请允许臣即刻循着痕迹去捉拿刺客!”
他拿着一截残留的绳子给皇帝看。
上面的断口非常整齐。
皇帝深呼吸:“很好!居然有人趁我女儿出嫁的时候来行刺!给我搜!务必把刺客给朕找出来!”
“是!”沈宁带着人往后门追了出去。
“皇上,吉时已经到了,这……”老太监为难地看向已经被吓呆了的宝庆公主。
皇帝走过去,亲手将金册交到了公主手里,然后下令:“送公主出门!不得耽误吉时!”
于是,女官就给公主盖上盖头,引着公主出了门。
夏安安有点踉踉跄跄地跟在后面。
她觉得自己有些失仪,深呼吸抬头挺胸,然后发现其他人比她也好不了多少。
内命妇只送到内门。
外命妇们一路把公主送往东门。
因为刚刚的事故,没有一个人笑得出来,气氛不像是送亲,倒有点像是送葬。
偏偏东门那里,穿着一身驸马吉服的严廷乐也不见半点喜色,这气氛更加……
第412章 她好像没什么嫁妆。
公主上了迎亲的车驾,夏安安等四人跟着上车随行。
上车以后,宝庆公主貌似就再也端不住了,突然向夏安安发难:“夏安安!是不是你搞的鬼?”
夏安安:“啊?什么是我搞的鬼?”
宝庆:“你好端端的为何会叫我父皇从龙座上下来?是不是你弄断了莲灯的绳子?就为了坐实你的吉星之名?”
夏安安:“公主也太看得起我了!那可是皇宫大内!我有那本事?”
“那就是陆灼!”宝庆又说,“他天到晚在皇宫内行走,他有那本事!”
“公主!这种指控涉嫌刺杀皇上,乃是满门超斩的大罪!”夏安安有些怒了,“您如果有证据证明是我和陆灼所为,您就将我们治罪!您如果只是猜想,还请慎言。”
“你还敢威胁本公主!”她突然将遮面的盖头拿了下来。
旁边的宗室女急忙劝阻:“公主!不要把盖头拿下来!不吉!”
“有夏安安坐在本公主的车上,本公主能吉到哪里去?”宝庆怒视着夏安安,“你给我滚下车去!”
旁边人劝道:“公主!夏安安刚刚才救了皇上,你却在路上把她赶下车,您让皇上怎么想?”
宝庆毕竟是在皇宫长大,也不单单是个刁蛮公主,闻言她看了夏安安一眼,盖上了盖头,又说:“夏安安,我是堂堂的大名公主,我绝不会败在你的手里!”
夏安安没说话。
只心里在想:败在我手里?她指的是什么?陆灼?那她从来就没有赢面呀!
……
越靠近严府,喜庆的氛围越浓。
到达时,响起了震天的爆竹声。
四人伺候着公主下了车,进门的时候,夏安安听到有人在议论,说公主的嫁妆是真正的十里红妆!
一头已经入了严府,另一头还在皇宫里。
夏安安回头看了一眼,果然。
浩浩荡荡的人,浩浩荡荡的嫁妆。
夏安安突然想到了自己。
她也即将出嫁了。
可她好像……没什么嫁妆呢?
夏辂是个穷光蛋……
养父母表面上有钱,但他们决不会拿赵家的财产给她当嫁妆……
他们唯一还算值钱的东西,就是老爸带来的那块手表呵呵。
……
把公主送进新房以后,他们四个的使命也就完成了。
严府准备了好饭好菜招待她们,等吃完午饭就可以回家了。
夏安安惦记着陆灼,他说他要去严怀玉的书房逛逛,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她偷偷跟云笄说,让她摸去外院看一看,顺便跟夏言宜报个平安。
于是云笄就去了。
过了一会儿她就快步跑了回来,跟夏安安耳语:“公子跟人打起来了!”
“啊?”夏安安吓了一跳,“我哥是个读书人,又不会武!跟谁?”
“奴婢听旁边的人管那人叫:方华堂。”云笄说。
“方华堂!”夏安安起身往外走去。
到了外院,就见人们围成了一圈,中间是夏言宜和方华堂。
夏安安看了一圈儿,看到了正拍手叫好的方金娇,一脸看好戏的表情的陆涟,试图过去劝架却被方华堂的护卫拦住的新郎官严廷乐……
还有快要哭出来的知了。
但是,不见严怀玉,也不见陆灼。
第413章 打架
夏安安过去,拍了知了一下,问:“怎么回事?”
“大姑娘!”知了着急地说:“方华堂说你的坏话,公子跟他吵了起来,要他道歉。
方公子说要跟公子决斗,如果公子能打赢他,他就跟你道歉!公子就答应了!
可是公子根本就不会打架呀!那方公子从小习武,咱们公子肯定不是对手。姑娘想想办法吧!”
夏安安皱着眉头看向场内,方华堂几次进攻都被夏言宜躲过了,哥哥看起来的确不会打架,貌似只有躲避的份……
“姑娘不必担心。”这时,云笄跟夏安安说。
夏安安:“嗯?为什么?”
“我外公教了公子好几年了。”云笄低声说,“他之前一直藏拙呢!别说这一个,十个他也能打得过来!”
夏安安:“啊!为什么要藏拙?”
“我外公说他那些年流年不利。”云笄说,“露了锋芒可能会有祸事。自从你这吉星回来以后,他也就不用藏拙了。所以他今天定然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夏安安奇怪地看着她:“你们居然都不告诉我?”
云笄:“我外公说,如果被人知道了,他就要被赶出去。所以之前就约定好了,谁也不告诉。”
夏安安:“连我也瞒着?”
云笄:“这……呵呵,这个得问公子了,反正我是没瞒您!”
夏安安:“……”
“夏安安!”突然,方金娇尖锐的声音钻进夏安安耳膜。
夏安安转头一看,看到她一张非常得意的脸。
还有满身的珠光宝气。
“有事?”夏安安问。
“你看那边!”她指着夏言宜和方华堂的战场。
此时,夏言宜肩膀被方华堂的少扫堂腿给踢中了。
“我终于知道你的不自量力从何而来了!”方金娇说,“你哥哥这样,你也这样,看样子是祖传啊!”
夏安安说:“他们在公主的婚宴上大打出手,你该去劝阻才是!怎么反倒在这里说风凉话?”
“呵!”方金娇嗤笑,“他们这也算是为公主驸马助兴呢!你看大家都看得可起劲呢!”
夏安安:“这不好吧!万一把人打出个好歹来,不是给人家的喜宴添堵吗?”
“哎呦喂,说的也是呢!”方金娇阴阳怪气地说:“要不你去劝阻一下?不过我哥哥的脾气我知道,你想要劝阻他,仅凭一张嘴肯定是不行的。”
夏安安:“那要如何?”
“你得给他跪下磕头!”方金娇不怀好意地挑着眉,“只要你磕得够重,够响,他或许就能饶了你哥!要不然啊……他们两个刚刚可是立了契,比武场上,生死无尤!”
夏安安:“这样啊……可是我觉得我哥不会输!要不你去给我哥磕头?我哥那个人最善良了,他肯定不会让你磕得又重又响,做个样子就行了。”
“哈哈哈哈!”方金娇笑得前仰后合,满头珠翠跟着晃来晃去,“夏安安,你新来乍到可能不知道吧?我哥参加了去年的武举,得了第八名!请问你哥能得第几名呀?”
夏安安:“反正我就是觉得,我哥肯定能赢!不信的话,我们打个赌?”
第414章 赌局
方金娇:“打什么赌?”
“赌钱啊!一百两,如何?”夏安安问。
“一百两?”方金娇一副“你真穷”的表情,“还不够买件首饰的!有什么意思?要赌就赌大的呀!”
夏安安:“那要赌多大?”
方金娇一脸算计之色:“多的估计你也没有,皇上不是赏了你一百两金子吗?那咱们就赌一百两金子如何?”
夏安安:“一百两金子可相当于一千两银子,你有这么多钱吗?”
方金娇财大气粗地晃了晃她的手腕:“呵!光我这手镯,就值五百两!你说我有不有?”
夏安安仔细看了看,她的手镯还真是一看便价值不菲,跟上次八殿下来,拿去想送给她的那个不相上下。
“诶!你们看!夏安安和方金娇在设赌局呢!”陆琏突然从旁边冒出来,指着她们喊道。
大家都往这边看过来。
那边夏言宜和方华堂也一时停手,往这边看。
陆琏貌似又喝多了,脸红彤彤的,眼神迷离,嗓门老大:“既然设了局,那我必须做庄呀!我得给我未来的五弟妹助威!大家一起来下注!如何?”
不知道他们都是什么坏心眼儿,一大堆人响应。
陆琏非常熟练地吆喝起来:“来来来!都来下注!她们两个女孩子赌得这么大,你们也都不能小气啦了啊!多押点!最好押元辰!说不定他真的能爆冷赢了呢!”
“我赌一百两!押方世子赢!”
“我押一千两!方世子!”
“我押五百两!”
“我押八百两!”
……
当即,有十几个人下了注,无一例外全都是押方华堂赢的。
夏安安正在心里数钱,有人在旁喊她:“夏安安!”
夏安安转头一看,是新郎官严廷乐。
“他们合着伙儿整你呢。”严廷乐低声说,“你别赌了!你哥哥根本就不可能打得过方华堂,人家是练过的!”
夏安安有些意外:“咦?你居然能这么好心?”
严廷乐一脸郁闷:“你可别把好心当驴肝肺!反正我提醒你了,到时候输好几大千两,看你怎么收场!”
夏安安沉默片刻,放开声音说:“二表兄!他们也就报了个数,根本没有拿出真金白银来呀!人家方姑娘还有个价值五百两的手镯能看得见摸得着,你们有什么?输了不给钱怎么办?”
“你这是看不起谁呢?”陆琏拍着胸脯说,“有我做庄,谁敢不给钱?”
夏安安却摇头:“二表哥,你喝醉了!回头酒醒了,说你什么都不记得,那我怎么办?这赌局想要做下去,得找个长辈来压阵!”
陆琏:“长辈?那你说要找谁?我去帮你找来!”
夏安安:“就严阁老吧!我就相信他老人家!”
陆琏:“行啊!正好我也想下个注呢!严阁老!严阁老呢?”
他四处看了一圈,没看到严怀玉,只看到了严廷乐,于是说:“严廷乐!快去把你爹叫出来!”